言自语说:“你看这套透光度,含水一定高。”
末了不忘补充一句:“大家帮我看看是啥冰种啊。”
弹幕里一片笑骂之声,一上午没买到像样石头的氛围被带的十分轻松。
“你怎么不上天呢?”
“猕猴桃,我擦,胡老师稳。”
“妥妥的帝王绿。”
“上好品种,入口即化,酸中带点甜,回味无穷。”
“你倒是果皮上的毛刮刮啊。”
“喂,妖妖灵吗,腾冲赌石市场有个人魔怔了,快来把他收走。”
胡不归微笑,剥开果皮,丢进嘴里,说道:“逗个乐子,博你们一笑,真心没挑着好的。”
正说着,他的视线被一块白石吸引了,走过去捧起来端详,这块石头看着和花岗岩差不多,白底料子细腻,有些黑斑点,上面还有一些黄色风裂纹。
胡不归之所以挑中这么一块,是因为昨天他收起来的原石太多,品相都差不多,唯独有这么一块白石,他记得中心有一条绿,外观几乎和眼前这块一模一样。
“任老,您看看这块怎么样?”胡不归把石头的材质纹理,从头到尾给任我行拍了一遍,然后问道。
“白皮料,又没开窗,皮壳算是细的,就是没有沙,这种料一般年代挺久远,能开出来冰种或着糯种,就是赌的大了,因为没开窗。”任我行倒是分析的头头是道。
“我看着挺合眼缘啊。”
“那就买。”这一老一少都不含糊。
弹幕里看着两个人对话的吃瓜观众也跟着凑趣。
“买这块买这块,教主说有门,赶紧拿下。”
“胡老师眼光独到啊,逛了这么多家摊位,好像就这么一块白石。”
“看起来和其他妖艳的贱货不一样。”
胡不归尝试感应到原石有没有灵气,结果却让他颇为失望,手里的石头就是冰冰凉凉稍微有点坠手的一大块。
他还在沉思呢,旁边店主看得不淡定了,这小年轻什么人啊,武林高手吗。
这块白色毛料少说得百十来斤,这小年轻虽然是双手捧着,但看着那模样是一点不费劲,这得是多大的臂力啊。
一想到这,店主就有点战战兢兢恍恍惚惚,等胡不归问他价格的时候,下意识就报了个五千,但一般常理来说,这么大的石料少说也得喊几万。
虽然大家都知道,腾冲的石料市场一年也出不来几块像样的翡翠的,基本都是糊弄人的,但越大越贵这个行情不能破啊。
胡不归砍了砍价,看对方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也就不扯皮了,直接拍板买下这一块,平常沉重的石头,店门口都有小车给帮着送到解石的地方。
结果现在一群摊主跟看西洋景似的,目送胡不归举重若轻的抱着白石料去解石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卖货的那家问:“那石头是中空的?”
卖货的商家艰难的摇了摇头,说:“不是,怎么也得百多斤,不知道哪来这么一有劲的俊小子。”
得,这还没送去解石呢,这有劲的俊小子已经博得一大票围观,不少得闲的人纷纷跟着他去看热闹。
作者的话:第二更,好累,求推荐票票和收藏,收藏涨太慢了啊。
第32章 史上最墨迹解石()
段瑞堂是一位当地的二道赌石商人,所谓二道赌石商人不是倒卖旧玉器,而是专门跟在赌石的人后面,看他切出来的石料是否还有潜力可挖。
一般情况下,连切数刀,结果不尽人意的话,一般买石的人就都心虚,这时如果有人出价,就抱着能赚点就赚点,不赚点就小赔一点把玉料卖了,免得血本无归。
像段瑞唐堂这类商人一般眼光极毒,看中的废料往往会出好货色,而卖家往往是追悔莫及。
解石的地方是一处小院,主人武老板是位熟练的工匠,由于近年来毛料出货的少,十赌九输,来腾冲的游客一般都是砍价去买现成的手镯吊坠,鲜少有赌石的,导致这解石的生意不算好,颇为清淡。
武老板和段瑞堂是朋友,两人没事闲着喝茶聊天的,细细用水磨功夫解着一块可能出绿的料子,砂轮机不时呲呲直响,听着让人耳刺牙酸。
胡不归双手捧着刚买回的白石毛料,跟献图的荆轲一样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不少瞧热闹的。
段瑞堂打眼一瞅胡不归手里的毛料,不动声色,只是目光闪了闪,没说什么就低下头,继续看武老板擦石料。
赌石主要通过擦,切,磨三种方法来实现。
业内有句老话说:擦石能暴富,切石定生死。
擦石是一条古老的法则,效果好又安全,因为如果部位没找好,就盲目的下刀切割,很可能一刀下去把仅有的绿切成两半,一块好料就此毁掉。
赌石最大的遗憾并非赌不涨,而是能赌涨了却被自己”切”垮了。
比方说本来整石能掏出一手镯料,中间还能雕挂件,而你当中一切为二,结果就只能雕几个挂件,再避开玉石上最容易出现的裂痕,七拼八凑也雕不出什么好物件。
擦石又有几个讲究,主要得看雾,水,底和色。因为有了擦口就可以打光往里看,来判断绿色的深度,宽度,浓淡度,擦石的顺序为,一擦颟,二擦枯,三擦癣,四擦松花。
武老板正要擦的就是一处癣,打磨几下就出了绿,只是光打上去不太透,打算在对角的位置再开一处窗,好看看是不是成片的水色,他见有新客人来,也就住了手起身招呼。
等到武老板看见胡不归手里的白色毛料之后,暗自摇了摇头,他不好说就一定不会涨,但在腾冲解石也有三十多年,像这种白色料出绿的,一回也没见过,看来眼前这小伙子十有八九要赔本,只是问道:“你这块毛料要怎么切?”
“您给在侧面小切一刀吧。”胡不归说道。
他这块石料着实个头不小,表皮又看不出任何有玉的征兆,开窗也无从开起,不如从侧面切一刀先看看里面的情况。
武老板拿起尺来为他画线,切多宽那个部位,都一一问明,然后就让胡不归帮着把料子放进切石机,标好位置就合上盖子。
相玉这件事,解石的老板见多识广也是行家,一打眼就知道有没有,从人家的怠慢态度来看,就知道这块石头看涨的可能性不高。
内行人从外面皮色就能看出来石头的品相是不是上乘的,能不能做出首饰。
至于胡不归这块料,真的看不出来,因为它打从根上就不像一块毛料。
结果也不出武老板所料,石料里外一个色,都不带差样的。
弹幕里满怀期待的观众都大失所望。
“胡老师你这看走眼了啊。”
“这内层的切面和外面的石头皮没啥分别啊。”
“没啥看头,吃饭去了。”
跟着来围观的游客和当地人看了一会儿也都看腻了,纷纷撤退。
毕竟谁守着谁困啊。
胡不归的切法那叫一个谨慎,每次都片去薄薄的一层,上下左右来来回回切了十几遭,硬生生的把百十斤的石头,慢慢切成只剩细细窄窄的一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给武老板来送钱的。
但他就是不冒进,这份淡定的不着急的冷静,武老板也是服气,反正划好线,切石机咔咔一开就只等着收钱,他也不介意胡不归到底切多少刀。
不知道是多少次启盖之后,武老板咦了一声,拿水洗了洗石料,用粗糙的手掌擦了擦,很是诧异说道:“出绿了。”
还是相当好的正阳绿,颜色很辣,本来在旁边淡定喝茶的段瑞堂,闻言顿时精神一震,走过去看武老板拿手电筒照着打光,虽然是出绿了,但是只有柳叶般细长的一线绿痕,又薄又窄,光打进去看不出来有多深。
那一道绿色十分喜人,像早春的一抹嫩柳,看着就让人沁心凉意的欢喜。
胡不归暗自心下舒了一口气,只是接下来要怎么切,他就没谱了。
他试着喊了一声任老,结果悄无声息的没回音儿,原来任老上年纪的人,每天都要午休一会儿,临去睡留条私信,让胡不归当成过家家一样可着劲的切,最后当废料扔了也成。
虽然您老人家并没有明说,也能咂摸出来您觉得这石料没戏的滋味啊。
弹幕的等待已久的观众,为了这一抹绿色也兴奋起来。
“胡老师,继续切,你这是涨了啊。”
“盼望着,盼望着,春天终于来了。”
“可惜了,东西再好切出来也是给任老的,没主播什么份儿。”
赌石里有句近乎行规的话,宁买一条线不买一大片。
一大片指的是靠皮绿,就是一块石头的表面就能看出来大片绿色,是非常具有迷惑性和诱惑性,但关键还在于料子切开的深度,因为颜色不一定进去,进去就是满绿的大涨。
一条线是带子绿,赌石的风险性比靠皮绿要小得多,只要见到几乎就是必涨,这是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
像胡不归这种把一块看起来是废料的原石,切到最里面才看出来有货的,恐怕连千万分之一的概率都没。
解出来好颜色,武老板兴奋地直搓手,为胡不归的好运气暗暗纳闷,难道这看着笑起来朝气蓬勃的小伙子,真的是深藏不的相玉高手?
而胡不归现在则只是在想一个问题:饿死宝宝了,反正出啥也不是自己的,要不叫个腊排骨外卖先吃点吧?
作者的话:感谢几许繁华几许落寞的打赏,少侠好名字,虽然薇薇是想掩饰自己的不会打繁体字这个事,但您就担待点以为我没打错吧。
饿死宝宝了,今天就一章,咳咳,好难写,资料看了一天。
第33章 说过的话就要算数()
其实一块毛料反反复复切了这么多刀,是因为胡不归得了书中仙给他的卞和相玉之术的传承。
卞和,又作和氏,春秋时楚国人。是和氏璧的发现者。
《韩非子·和氏》记载,卞和于荆山上伐薪偶尔得一璞玉,先后献于楚厉王、楚武王,却遭楚厉王、楚武王分别砍去左右脚,后“泣玉”于荆山之下,始得楚文王识宝,琢成举世闻名的“和氏璧”。
和氏璧失踪已千年有余,它究竟属何种宝玉,已成疑案。
历来史学家的说法莫衷一是,白玉、独山玉、蓝田玉、玛瑙、岫玉、月光石、拉长石、翡翠诸说,真是众说纷纭,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种宝玉极稀少,且色彩绚丽。
书中仙的相玉之术,是卞和本人的传承,照分析来看,和氏璧的真身应该是一块五色翡翠。
而卞和传承下来的切法就特别磨叽,一刀也不能伤玉,几乎是把玉肉整个从石料里完好无损的剥出来。
出了绿以后胡不归是舒了一口气,虽然他地书空间里类似的毛料还没分切,不过他可以肯定,价值上绝对不逊色于这一块。
至于这块毛料接下来怎么切,作为一个资深的工匠,武老板已经有了他自己的想法,而且很兴奋,有手艺的人就是这点好,需要让他显本事和经验的地方特别来劲。
他拿着笔划线,跟胡不归讲述下一步的切多深,如何保证最大限度取料等等。
而这时二道商人段瑞堂早就起了坏心思,眼看这块毛料越切越精彩。
这毛料的主人胡不归说话彬彬有礼,嘴角微带笑意,眼神清亮干净,知道一刀大涨也没欣喜若狂,只是专注的听着武老板说话,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赌石新丁,根本不知道这块毛料现在的真正价值。
况且看穿戴就是个游客,身边也没跟着什么朋友,这样的人不从变着法他手里把这块玉料买过来,都对不起老天交到手里这注横财。
他出去打了几个电话,折返回来避开胡不归的视线,悄没声的碰了下武老板胳膊,对他使了个眼色,这才摆出一副内行的过来人姿态,装作好心劝说道:“小伙子,我丑话说在前头,莫要不听,你这块毛料现在不切还有点赚,可以转手卖掉,要是切了,里面没翠恐怕就赔的血本无归。”
一面说一面摇了摇头,说道:“年轻人,五千这数字也不大不小,我这要是看你一刀切下去万一打了水漂,实在是有些可惜。要是不切,回头我帮你找个收玉的商人,卖个大几万都没问题,我收一点中人费就好,不占你便宜。”
他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点出了毛料切开可能不值钱,赔个血本无归,又说自己只是做中人,并不是看中了这块毛料。
一般像胡不归这种刚出校门的青涩大学生,在能赚几万块和打水漂之间选择,不出意外肯定是选择前者。
武老板心中会意这位老友要坑人,却是缄默不语,虽然没助纣为虐出言帮腔,但分起亲疏远近,也没道理帮着游客,最后自己落段瑞堂埋怨,就只没动手解石,只等着看胡不归的意思是什么。
直播间镜头一直拉的是远景,段瑞堂耍的小手段被观众们尽收眼底,顿时炸开了锅。
“我去,这货分明是想忽悠胡老师。”
“就是嘛,切了那么多刀,出绿了他来说不值钱了。”
“呼叫任老,您快出来给管管啊。”
“胡老师没开弹幕,不会真的听了他的,给卖了吧。”
“陈小沉在不,快给胡老师打个电话啊。别真给骗了呀。”
直播间里乱成了一锅粥,苦于联系不上的时候,胡不归说话了。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这块石料我是替别人买的,是好是坏都不能卖。”
胡不归说出这一席话的时候,清俊的面容十分平静,颀长笔直的身影站在铺着青石板的院中,背后是墙外蔚蓝的天空和淡淡山影。
千金一诺。
哪怕约定的人都认为是一时戏言不曾放在心上,哪怕这石头里真的切出一枚和氏璧来,那也是任我行的,不是他胡不归的,说过的话就要算数。
至于段瑞堂和武老板是不是心怀鬼胎,惺惺作态,他早就看了出来,尤其是段瑞堂那恰到好处的惋惜,啧啧,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啊。
他不是赤诚少年,甚至相玉大师卞和,胡不归都怀疑这位大师是愚忠的天才疯子,石头里有绝世美玉,您找工匠把他切出来再献不就完了吗,至于被砍了两只脚还哭到泣血这是多愚忠?
因为这块石料的价值胡不归心中有数,至少应该是冰糯种,翠色又赏心悦目,就是不够雕镯子,也能得几个好挂件戒面,绝不对低于五千的料钱加上工费。
但对于地书空间里有近两千块翡翠原石的胡不归来说,仍旧不值得一提。
直播间观众们里为胡不归这句话安静了一会儿,瞬间又开始弹幕刷屏。
“虚惊一场,我胡老师怎么会上这种恶当。”
“胡老师,我要给你生猴子。”
“我胡老师这人品真的没话说,好到词穷。”
“赌石有个说话是宁买一线,不买一片,他这个正好是一线,难怪有人惦记。”
所有待在直播间的人,不知不觉被胡不归那种耿直气度所感染,好像只为一句承诺,就心甘情愿放弃了几万收入的是自己。
正当观众们热血沸腾,觉着自己粉的主播人品爆好,特别与有荣焉的时候。
结果下一秒就又被段子手胡不归戳中笑点,破了功。
只见胡不归拿着手机一通寻找,扬起脸问武老板说:“老板,这地址是什么,这半天辛苦了,我请您吃坛子鸡,大救驾和饵块,咱们歇一歇再解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