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部经理说:“这个季度录得赤字三千八百万元,主要是各部门增长放缓,经营成本增加,特别是‘富贵珠宝金行’的那块地皮需要供款拨备,造成很大压力。”
方阳晖听完财务部经理的汇报,眉头紧锁,神情峻肃,沉思半晌,对地产部经理说:“你看有什么办法可以纾解压力?”
地产部经理想了想,说道:“除非向债权银行申请:一延长这块地皮抵押贷款的供款期;二降低供款额。”
“喔……”方阳晖面色凝重,他想这事非找詹森不可,而他与詹森现在关系恶化,已有相当长时间没有互通音讯,突然求他帮忙,他会答应吗?
“今天的会开到这里。”方阳晖宣布会议结束,他需要静静思考一下。
经理们纷纷离席,返回各自岗位。
商海争雄第40章:故友重逢
第40章:故友重逢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方阳晖仰靠在大班椅上,一面闭目默想,一面旋转着座椅,难掩心绪的不安与焦燥。
“铃铃……”电话响起。
方阳晖用脚尖撑着地面,将座椅滑向电话机旁,接听电话。“总裁,有电话找你。”接线生说。“谁?”方阳晖有些不耐烦。“颜文昌,接不接?”“啊!”方阳晖一听是他中学时代的“沙煲兄弟”兼“死党“颜文昌打来的,愁容顿时为之一扫,立即吩咐:“把电话转到我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他抓起电话就嚷:“文昌,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事先通知一声我去接你。”“今天刚到,临时决定回香港看看。”颜文昌在电话里答道。“怎么样,在美国都好吗?”“一言难尽,见面详谈。
““今晚一起聚聚,嫂子和孩子也都来了吗?”“没有,我一个人回来。”“你挑个地方吧。”方阳晖说。颜文昌略思片刻说:“珍宝海鲜舫怎么样?”“好,七点半在码头见。”
暮色垂空,香港仔码头灯火通明。珍宝海鲜舫是一座著名的海上食府,它的外形是一条巨舰,泊在近岸的海面,飞檐翘角,琉璃覆瓦。柱上蟠龙附凤,窗棂镂花雕卉。灯光灿烂,金碧辉煌,像一座海龙王的水晶宫冉冉从海底升起,浮于海面。方阳晖和颜文昌一见面就来了一个熊抱,仿佛回到少年时代,雀跃万分。他们走过码头的甬道,登上去海鲜舫的轮渡,“突突”的柴油机轮,载着他们驶向那海上的“不系舟”。
下了船,登上海鲜舫的二楼,已见中外食客济济一堂,大厅正中有一小舞台,穿着“小凤仙”装的女琴师正在抚琴弄弦,秋荻琵琶,冷泉二胡,丝竹清音,袅袅入耳。座上持螯把酒,飞盏流觞;窗外浪歌月影,疑幻似真。如此良宵,乐而忘忧。“是坐厅还是开房?”方阳晖问。“坐厅。”颜文昌说:“二、三年没有感受这种气氛了。”于是他们择了一个临窗雅座,把酒叙旧,促膝纵谈。
“文昌,自从你移民美国,这二三年一点音讯也没有。”“唉,”颜文昌轻叹一口气,说:“我几次想给你挂电话,但最终都放弃了,不知说什么好。”“怎么?在美国不顺心?”“……”颜文昌默然无语。
“怎么会呢?你在香港已发展得很好,凭你的才能和商业经验在美国应当也有一番作为。”“唉,”颜文昌又叹了一口气:“我当初也是充满信心,怎知我在香港还算长袖善舞,可到了美国,做二等公民,从头来过,变成穿背心短裤的,舞无可舞。”“你不是带去几千万身家吗?”
“唉,”颜文昌一叠三叹:“到了美国,我重操旧业,从事证券交易,可华尔街全是金融大鳄,带去的几千万还不够塞大鳄的牙缝。”颜文昌越说声音越微弱,面露戚然之色。
方阳晖不便细探,绕过这个话题,问道:“嫂子和两位世侄都好吗?”“都好。”“这次怎么不带他们回来玩玩?”“他们正在坐‘移民监’,这几年都不便外游。”“这两年香港变化很大,还是要带他们回来看看。再过几年恐怕连路也不认得了。”“是呵,这次回来,已觉人事两非。昨天路过紫庐,才知道石伯伯已谢世,紫庐像座废墟。”颜文昌的眼中又添几许愁雾。“记得你和琴嫂正是相识于紫庐,青梅竹马,终成佳侣。”方阳晖勾起一些愉快的回忆。“噢,你还记得呀?”颜文昌果然泛起喜色。他仿佛走进时光隧道,缓缓地追忆起那似乎十分遥远的往事:“紫庐,是我们的梦园。那里有许多花草,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雀鸟。我和曼琴都住在紫庐附近。小时候,父母让我们拜石儒为师,习字学文。石老生握着线装书,眯着半开半合、似睡非睡的眼睛,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诵读古诗词的样子,十分好笑……哈哈。他教我们描红,什么‘上大人孔乙己’、什么‘永’字八法,不知写了多少百遍。有一天,我们烦了,偷偷溜进花园里玩,我去拔一竿竹子做马,拔不动,看见假山旁有一株腊梅,正开着蓝色的小花,就把它拔起来骑在胯下,追逐曼琴。石老先生看到腊梅惨剩败枝,痛不欲生,第一次掴了我一巴掌,怒斥我‘冥顽不灵’……石先生的那一掌掴醒了我,从此我性情大变……”“从小学到中学你都是循规蹈矩的乖乖仔。”方阳晖为他的回忆做了总结:“但又和我这个‘古惑仔’结为死党,哈哈……”“想不到石老先生身后萧条,而我竟不能送他最后一程。”颜文昌语带愧疚。方阳晖劝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又何必耿耿于怀?文昌,不知今后作何打算?”颜文昌说:“只好倒流回港从头来过。”“你想重操旧业?”“一生积蓄尽付东流,要从事股票买卖哪来本钱?于今之计,只好找一份工做。”“做打工仔?”“对,不知方兄能否帮我?”
“这……”“如有困难,不必勉强。”“喔……但话要说在前面,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你若到我公司,我将对你与其他职员一视同仁。
““这个自然如此。但求一箪一食。安身立命。”
方阳晖没想到颜文昌落魄如斯,竟然求他施以一口饭食,形秽如乞。先前重逢的欢愉顿失,热度陡降。这个饭局草草收场,索然而归。
商海争雄第41章:报了一箭之仇
第41章:报了一箭之仇
第二天,颜文昌到华盈公司报到。
“请问找谁?”接待生老女人笑容可掬地问。“我来见工的。”颜文昌谦卑地说。“没听说有请人啊!”老女人脸上肌肉速冻,僵硬如冰。“方先生叫我来的,请通传一声。”“你叫什么名字?”“颜文昌。
““请等等。”老女人挂电话请示方阳晖。通完电话,对颜文昌说:“跟我进来。”
颜文昌跟着老女人走进去。他路过总裁办公室时,迟疑地停下脚步。“哎,你站在哪儿干嘛?”老女人回头唤他。“噢噢……”颜文昌只好继续跟她往里走。
老女人把他带到一张空置的写字台前,说:“喏,你就坐在这里。
等一会人事部经理会吩咐你做事了。”说罢,老女人扭着屁股正要走开。“哎!”颜文昌叫住她。“又有什么事?”老女人问。“你能否带我去见一下方先生?”“你当自己是谁呵?呆着吧。”一阵晃动的臀浪,老女人走了。
颜文昌被安排做办公室的保管员,负责文具的收发。
方阳晖硬着头皮打电话给詹森。“哈口罗,詹……詹先生吗?——我是。”詹森听出方阳晖的声音,冷冷地答道。“我是戴维呀。”“有何指教?”詹森话如生米。“我想请你帮个忙。”方阳晖低声下气地说。“方先生还用得着我帮忙?”詹森语带讥讽。
方阳晖说:“那你愿不愿听?”“既然方先生开了金口,尽管说来听听。”“我们公司最近资金周转有些困难,我想向你们申请,将抵押给贵行的‘富贵珠宝金行’的那块地债务上重新做个安排。”“怎么安排?”“供款期由十年延长至十五年,或者是将供款额由每月一千万降为六百万。”“这样的变动就是要推翻原来的合约。”“是的,当然要重新签订一份合约。”“对不起!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做得了主的事呀!”詹森不容方阳晖分说,“咔嗒”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方阳晖握着“嗡嗡”作响的话筒,气得发抖,说不出话来。这时老女人正好敲门进来。方阳晖把气发泄在她身上。“滚,滚!”他暴跳如雷,发疯似地把桌上的文具扫落一地。吓得老女人像扑扇着翅膀的母鸡跳着脚逃了出来。
詹森回到家里,见王薇正在厨房张罗晚饭,走过去,从背后搂住她的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王薇笑着说:“饿了吧?稍等片刻就好了。”
詹森到餐厅摆好餐具,从酒柜拿了两只杯子,斟好酒,正要伸手揭开一个盘盖,“啪”王薇在他手背轻轻一拍,笑着问:“你猜猜看这道菜是什么?”“麻婆豆腐。”詹森说。王薇摇了摇头。“香酥鸡?”王薇又摇了摇头:“你最爱吃的。”“清蒸石斑鱼?”王薇笑着揭盅,詹森一看高兴地叫起来。“哇!黑椒牛柳。”他撮了一块塞进口中,品味着:“喔,美味极了,简直跟我的家乡美国加州吃到的一样。”“看你吹的。”王薇甜滋滋地说。“你怎么学会做的?”“我照着烹饪书学的。”
詹森又亲了亲王薇,两人坐下用餐。“我看你今天特别高兴。——嗯。”詹森点头。“为什么?说出来让我分享一下。”“因为……因为我吃到了地道的家乡菜。”“不只这点吧。”詹森呷了一口白兰地,说:“今天,方阳晖打电话给我。”“他有事找你?”“嗯。你猜什么事?”王薇摇摇头。“他求我帮忙。”“帮什么忙?可以说吗?”“他要我帮他解决资金周转困难的问题。我一口拒绝了,报了上次一箭之仇。
“王薇往詹森碟里挟了一块牛柳。“你不该拒绝他。”王薇说。“为什么?”詹森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你应当答应他,但要提条件。”“提什么条件?”“要他参股四海高尔夫游艇会。”“我不愿这样做。——你必须这样做。”“为什么?”“想想看,你已无抵押贷款给李若龙五百万,这就把自己捆绑在四海高尔夫游艇会的马车上,万一马车翻了,你怎么交差?”詹森默然。
王薇复言:“再说,我的名下占有四海高尔夫游艇会百分之五的股份,如果它倒了,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还可能要赔钱。”
“喔,”詹森用异样的眼光望着王薇,说:“你怎样一下子变得成熟起来了?”王薇笑道:“只不过你是当局者我是旁观者而已。”“哈哈……”詹森抱拳一揖,说道:“老婆大人言之有理,末将遵命,明天我就找方阳晖谈条件。”
翌日,詹森主动打电话给方阳晖。“早晨,方先生。”“啊!詹森。”方阳晖一听到詹森打电话来,心想事情可能有了转机。詹森说:“我昨晚回到家里想了很久,所以今天一早就给你打电话。”“噢!”詹森没有直截了当地讲出答案,方阳晖心情仍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我们曾经是好朋友,对吗?”詹森问。“对,对。”“所以你有困难我不能袖手旁观。”“詹兄……”方阳晖急于知道的是结果,他不明詹森为什么兜这么大的圈子。
商海争雄第42章:各怀鬼胎的会晤
第42章:各怀鬼胎的会晤
詹森牵着方阳晖的思绪游了一大圈花园,这才慢条斯理地说:“因此,你昨天提出帮忙的事,我答应你。”“詹兄,太感谢你了。”方阳晖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我也请你帮个忙。”“什么忙?”方阳晖知道詹森从来不做偷鸡不着反蚀把米的亏本生意。“还是上次提的那件事。”“参股四海高尔夫游艇会?”“怎么样?”方阳晖思忖,倘若他拒绝,就会鸡飞蛋打,詹森先前的承诺亦即告吹。眼下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他只好来个顺水推舟。
方阳晖佯作爽朗地说:“没问题,有道是‘礼尚往来,有来无往非礼也。’既然詹兄给我那么大的面子,帮我那么大的忙,我投桃报李,理所应当。”“好,一树移作两家春,方兄这事就这么定了。”“要我参多少股呢?”方阳晖问。“四千五百万,占百分之四十五。”詹森说。“你知道,我现在资金紧绌,一时拿不出钱来。”方阳晖趁机敲一竹杆。“这你放心,股金分三次投入,我会安排再给你追加一笔贷款。”
“那么,就这么定了。”方阳晖见目的已达,一口答应了。詹森说:“今晚你和李若龙见个面商谈一下如何?”“好吧。”方阳晖想既已参股,与李若龙仇人相见在所难免,如今只好见机行事,徐图谋之。
入夜,会所的绿茵苑,三人聚首。李若龙先至,方阳晖、詹森随后亦到来。
见面之际,三人各怀各的想法。李若龙心想,姓方的,你终于入彀,被我所俘虏,因此脸露得意之色。方阳晖暗忖,姓李的,你不要笑得太早,咱们骑驴看戏本——走着瞧,所以面含讥讽之情。詹森沉思,这两人鹬蚌相争,想不到竟让我得了渔翁之利,故而目泛难掩之喜。对于方阳晖来说,这场会晤最为难堪,明明是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却要对他笑脸相迎,携手并肩同搭一条船。明明是自己要打压摧垮的企业,却要掏钱注资入股,为它的康复打针输血。但有求于他们,也只好忍气吞声。
詹森说:“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益取向才是永恒的准则和最终的依归。二位仁兄,过去因误会产生一些芥蒂,现在坐到一条船上了,为了共同的事业应当冰释前嫌,和衷共济。按公司法,我建议,方阳晖任四海高尔夫游艇会的董事长,袁野先生任副董事长,李若龙先生继续担任董事总经理,不知二位意下如何?”詹森用探询的眼光望着两人。
“我没意见。”李若龙先表态。“方先生呢?”詹森问。“照你说的办吧。”方阳晖说。“那好,”詹森说:“这事由李先生征求袁董的意见,再做最后决定。”
李若龙说:“好,袁董那边的工作由我来做,我想问题不大。”詹森高兴地说:“如此说来那就大功告成了。来,我提议为你们合作成功,事业兴旺,干杯!”三人喝下了杯中酒:方阳晖喝下的是苦酒,李若龙喝下的是美酒,詹森喝下的是喜酒。
方阳晖被迫走马上任四海高尔夫游艇会董事长之职后,开始时,连会所也很少涉足,后来,逐渐会到会所走动走动,其中一个原因是他把会所当作与沈菲幽会的据点。
沈菲呢?也喜欢到会所来。其实她在暗恋着李若龙,直想见到他、设法接近他,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又碍着方阳晖的颜面。她知道李若龙常在会所,但过往她不能上这儿来,那是方阳晖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好了,方阳晖自动开放了“禁区”,沈菲乐得有事没事都往会所跑,到会所转悠逛荡。但是李若龙似乎有意回避她,即使面对面相遇,也只是朝她掀掀嘴角,用微笑代替寒暄,没有只言片语,没有多瞧她一眼,匆匆擦肩而过。但愈是这样,沈菲愈是感到心理不平衡,更加对他心醉神迷。
女人,尤其是炫耀型的女人,如果感到被某人冷落、忽视,就会产生逆反心理,就越发想吸引对方,攫取对方。
这天晚上,沈菲在会所的厢房独饮独酌。她让侍应生把李若龙找来。侍应生出去了,一会返来回话。“李总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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