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独往,也很少与人交谈。而对校方的处理,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太相信这事,因为那女生一直挺追这男生的。
综合一番,记者的笔调又转向这个男生的身世,经过调查确认,原来这男生的父亲在他出生前因为人命案被处以死刑,母亲独立抚养他,十多年前又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自杀。男生先是被送进福利院,后依靠抚恤金独自生活并考取了大学。
后面有关家庭,身世对人性成长的影响戚少商是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只是把目光移到一旁附着的照片上,很清晰的顾惜朝微侧的大半个脸,头发比现在稍长一点,软软地趴伏在额角。镜头对着他,他是知道的,却没有躲开,下巴没有低,嘴唇紧抿,倔强的模样看地人心里一痛。
鲜于仇在身旁啧啧的说:“看他斯斯文文的,真没想到会干骚扰这事儿,还有他家可够厉害的,一杀人犯的爹,一个乱搞的妈。”
戚少商一把把报纸攥在手心里说:“你别瞎说!惜朝绝对不是这种人,他每次对着英子的撩拨都不理不踩的,怎么可能去骚扰女生?我不信这报导,他一定是被冤枉的。再说有杀人犯的爸怎么了?谁的父母可以选择?他爸杀了人这关他什么事情啊,他妈的作风问题又关他什么?这报纸凭什么把人家的家庭背景都挖出来做反面教材?”
鲜于仇看他越说越激动,简直快到怒不可谒,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忙摆着手说:“你别激动,别激动啊,这都是上个月的旧报纸了,再说是一个小报,记者水平有限那是正常的。对了…上面不是也说那女的追他吗?指不定因爱成恨。”
戚少商这才慢慢气平下来,他是动了真怒了,连手都乱筋跳着抖。他想起顾惜朝说在这世上独自一人,还从没有过朋友,心就扎扎地痛起来。稳定了一下心神,才抓住鲜于仇的手臂嘱咐:“老鲜,这事儿你可别跟别人说,传开了人的吐沫星子也能淹死人。惜朝他遇到这冤枉已经够意思了,你可别再撒盐。”
鲜于仇俨然被他对朋友的信任,维护之情给感动了,少有的用特真诚的语调回话:“得类,我也不是那没口的酱菜缸。我说你对这小子可真够好的,真讲义气,我老鲜服你。”
戚少商心宽,勉强笑了笑,又看到被自己揉皱的报纸,顿觉扎眼地折好收到了衣兜里。
游天龙跌跌撞撞地回到家,这一天都恍惚起来。游老娘给做的早饭吃了一口,说了声没胃口一头钻进房间,回床补觉。
头刚挨枕头,耳朵里就有什么轰隆着,快一阵,慢一阵,一时象火车行驶,一时又象锤子凿墙。他翻来覆去地捣动了好一阵子,枕头都压到了脑袋上,才恍惚的迷糊起来。
脑中进入白茫茫的一片,不是天不是地,只是浮浮沉沉混沌的东西,气压也低,呼吸也困难。他看见好多软绵绵的奇异形状一边扭着一边蠕动,离地近了忽又有许多波纹的螺母不断地自由旋转,黑色的大大弹簧不停地一伸一缩。
接着一个声音开始在头脑里嗡嗡地回响,很尖带着风的啸声,到了尾部更是针锥扎脑。它似乎在念着什么,但那么的怪异,听不分明,只一波一波的冲上来,一波接着一波。
又不知多久,一切实体起来,声波慢慢变成形,变了色,形成幽绿的两只眼睛,眯着一条窄窄的缝隙,张开时利地象吃人的牙。
他寒毛倒竖,迈开步子开始奔跑,不敢回头,可背后又冷又烫的气息一直跟着,跑着跑着一跟头跌到一个大坑里。星星月亮的眼前闪了一阵,他张开眼,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黑漆漆旷野上。
安静,安静的让人心跳。他胆怯地移动脚步,荒草嗽地从没脚脖长成一人高,他觉得自己被一棵棵如手的茅草包围住,有什么绕上了脚踝,脖颈,身体…
“乓当”一声响,脑袋里的弹簧全乱了,乱糟糟的钢丝团儿膨胀起来,塞满了所有空间。游天龙不知是真叫了声啊还是在梦里呼唤,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全身冰冷的汗湿。
房外传来游老娘惋惜的声音:“多少年了,可惜啊。”
游天龙脚底轻飘飘地走出卧室,穿过客厅,在厨房见到正收拾碎瓷片的游老娘。
被打碎的是一只蓝花瓷碗,直径约2寸大小,是游老娘当年的陪嫁。这碗本早就不用了,是游老娘今天收拾东西从柜子里清扫出来。三只大碗,两只汤勺,还有一口老式缺了把手的破铁锅。
“妈,你在干什么?”游天龙眼睛里血丝丝地,直盯着问。
游老娘还在扫着碎片,没有抬头看他,嘴里叨咕着:“我搞清扫,游子你看这些东西,都是多少年前的了。这碗和汤勺是我嫁给你爸时,你姥爷给置办的。还有这锅,那还是老家王铁匠家打的,真真的好铁啊。哪象现在的锅子,轻飘飘的一点都不扎实。”
游天龙木然的看向堆在磁砖上的物品,老铁锅,黑黑的生了些锈,边缘薄而锋利。他觉得那铁锅发出什么一波一波的东西,在他眼前恍惚起来,多少年前的画面似真似假地替换着演绎起来。
是个四合院吧,还是孩子的他站在白晃晃的日头下重复着:“把玩具还给我!”
两个比他大的孩子手里拿着他的玩具汽车,你丢给我我丢给你的就是不肯还给他。
“把玩具还给我!”他看着他们丢着,跑左边玩具到右边,跑右边玩具到左边,被日光的白点点晒地眩晕。
“来呀,有本事拿到它就还给你啊!”他们嬉笑而不屑地挑衅着,跑动起来。
他也笨拙的追着,绕着院子,跑过过道,穿过纱门,满地是锅碗瓢盆和菜蔬的公共厨房。
他使出最大的力量扑到一个男孩身前,紧紧抓住玩具不松手。那是妈妈省了很久的钱给他买的,他很珍惜,玩都舍不得它划坏一点点漆的玩具。
“臭崽子!松手!”
“没爸的孩子,滚一边去吧!”
男孩拖着和他搏斗,猛的另一个男孩上来一推,他啪地摔到地板上,右额头碰到一口黑漆漆的大铁锅上。
血热热的流了他满脸,落在铁锅里半下子的清水里,晕开了。
两个男孩哗啦一下跑的没影,玩具汽车被丢在地上掉了个轮子。他忘了哭,去擦额头上的血,它们流个不止,把铁锅整个染红了,黑铁上面的红,全是,全是,一片一片。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头脑里清晰浮现,幼小心灵里第一次想到了杀人。
“游子?游子?”游老娘看着儿子不太对劲的眼神,担心不已,“你没事吧,今天是不是不太舒服,是妈不好吵醒你了,你再睡会儿吧。”
游天龙脑子里怪怪的一片,口里说着没事,人却没着没落的装个圈儿,走到客厅沙发前,又呆呆地跑到阳台,然后回到厨房。
有团血却象生了根一样膨胀起来,在那里扩大,蔓延,他抓着自己的头发,他用指甲插自己的头皮,为什么还在,抹不去,它到处都是,红的,稠的,红的,稠的,红的,稠的,红的,稠的,红的,稠的,红的,稠的,红的,稠的,红的,稠的……
等游老娘惊慌的看着儿子翻白的眼睛时,游天龙的脑子里已经全是掐不灭,捻不熄的稠红,他的心脏在跳动,一下两下三下…清晰的如同他看见那个拳头大的肉球,红红的血管搏动着,跳!跳!
“混蛋,我不是臭崽子!”他的心里狠狠的喊,一把把游老娘推在地上。那个抢他玩具的男孩被打败。
游老娘早已被他眼中的暴戾吓地说不出话来,这下被推倒,第一个想起往门口爬。
又想逃!游天龙发红的眼睛看到那口铁锅,黑漆漆的颜色,坚硬的铁。那上面应该有什么,有什么颜色,有什么液体,红的,稠的…红的,稠的…
“我不是臭崽子!”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杀了他!杀了他!”
谁的声音在脑袋里鼓噪着,游天龙一把捧起铁锅,狠狠地对着面前的脑袋敲了过去。锋利的锅边砍入花白头发的脑袋里,血流出来了,一地。
杀了!杀!他舞着铁锅又使劲砍了两下,面前的人终于仆倒了,红的,绸的血流淌过他跪下的膝盖,浸满了布料。
本章想说的:
1、精神病儿子用铁锅砍死了自己的母亲,,这是真事。那种旧式铁锅我见过,边缘是非常锋利的
2、游子的精神状态是按精神病人写的,比如精神病人的梦是彩色的,精神病人突发幻觉时,头脑里会有声音说杀了他,至于他为何会这样,请参见上章后脑上刺痛的那下
3、安大家的心,小顾不是反派
●第十二章 凶事凶事
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天色渐渐阴了去,又自西边蔓延出滚滚乌色的浓云,遮盖着一片天地沉沌晦涩。
红袍刚吃完饭,趁着空闲到阳台上收衣服。她臂弯里挂着干衣,抬头看看戚少商家的阳台。伸出阳台的晾衣绳上,风正吹着几件单衣裤叠到一堆,米色的长裤,淡蓝色的衬衫,件件都是她熟悉的。
想起今天下午戚少商修理书架时的背影,认真的注视,微翘的几络短发,脊背上浸透衣料的点点汗渍。她站在他背后端着水杯,心里的滋味却是奇妙非常,有丝丝缕缕的甜又有偶尔来叨扰的怅然。
早就对他动了情,他的热情,他的笑,他的男人气。于是时时挂牵,患得患失。但他对自己好虽好,却也没有特殊之处,上次又听说家里有个漂亮的未婚妻,红袍更是心内乱搅。他那么优秀的男子,自然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自己虽然长得不丑,但比起他未婚妻的学历,家事怎不希望渺茫?
忍不住这厢里女儿心事,愁肠暗结,却听隔壁阳台的门重重的一声撞击。红袍惊起思绪,自然转头看去。
是游天龙一步步的从屋子里走出来,步履轻飘,目不斜视。红袍刚要打个招呼,突然发现他身上深蓝色的衣服上一块块结着暗色,好生奇怪。
游天龙抬眼看着空气一般,把双手搭在阳台的水泥围栏上,那双肤色略黑的手指间,很明显有泼溅状的红色凝固。仔细看有的星星点点,有的象是大滴液体流动出的轨迹,连同指甲缝隙里都染成了红。
红袍隐隐觉得不安,低声唤了句:“游大哥。”
游天龙恍似没听到,过了两秒却嘴角机械的牵动,古怪的笑着。他笑完,猛地把上身向下一弯,整个人竟以跳水的姿势扑出阳台外。
红袍眼看着突发场面,连叫也没叫出声来,嗓子嘶哑了一般咯咯地摩擦着,她再胆大也撑不住腿软在地上。
耳边听着轻微的碰撞闷响,之后是砰地一个落地声,一切方静止下来。红袍的心跳提升到几乎破体而出的频率,她扶着阳台栏杆站起来,勉强打起精神向楼下望去。
不是幻觉,不是眼花,楼下平躺着游天龙,还可看到人在抬胳膊,三楼,只是三楼,人一定还有救!
红袍早不顾落了一地的衣服,踩着它们返身跌撞着冲进屋里,大声叫着:“爸!爸!”
劳||||穴光和红袍到楼下时,游天龙却已经翻了白眼,他身上有不少撞伤,还有被割裂的口子在流着血。后脑血迹一滩,嘴巴里吐出的血染红了整个下巴。
医院,公安局都给打了电话,冯婆家的三个孙子正好在楼下,被劳||||穴光哄回了家。劳||||穴光正顿着脚说着:“这是怎么了,这可是怎么了!”红袍猛然啊了一声,抓住父亲的胳膊说:“爸,游老娘,游老娘。她要看到游子这样…”
劳||||穴光唉的拍了下脑袋,推着红袍说:“你快去看看去,顺便把戚少商叫下来,还有顾惜朝,都找下来帮忙。”
“好。”红袍面对这紧急情况,也是激发了全身力量,三步两步的冲上楼。
刚到三层,戚少商从上面急步下来,一见红袍就问:“是不是有人坠楼了?刚才砰的一声。”
“是…是游子,我看着他跳下去…”红袍看到他真是满腹不能发的惊惧、委屈都涌了上来,喉咙里立刻就哽咽起来。
戚少商见她眼圈发红的,毕竟是个女孩子,看来真是吓到了。忙近身安慰着:“没事,没事,我在呢,别怕。”
还好红袍比一般女孩胆大坚强些,他这一安慰,人也安定些抹去眼泪,拉住戚少商往301门口拖,大声敲起了门。
“游大娘,游大娘!”
红袍敲着,戚少商也上来帮忙,却半天无人答话。戚少商越来越觉得预感不好,便当机立断,人退后几步一脚把门踹了个大开。
“啊!”红袍的尖叫声中,屋子里的场景一览无余。
满头满身鲜血的游老娘趴在厨房门口,一双眼睛白眼仁多,黑眼仁少地直瞪瞪地看着前方。流动在地板上的血已经干涸,一只破旧的铁锅丢在一旁,边缘上染着血和黄白的东西。
整个客厅里更是布满了血脚印,仿佛一个人踩到血之后在这里不断的走着,转着圈子。戚少商心惊,要走多少圈才能形成这么密集的脚印?只现在来看都觉得那些脚印如此的可怖。
背后传来不大的脚步声,戚少商回过头,看到顾惜朝也从楼上走下来,后面还有英绿荷。他也看到这一地的血和血泊中的游老娘,眼睛里沉了几沉,眉锋一皱,默默地把脸撇了过去。
英绿荷比他晚几步看到,自然也是一声尖叫,人顺势就扑入顾惜朝怀里。而顾惜朝是下意识地去推她,手挨到人却又顿住,似是觉得这时候实在不该推开一个受惊的女人。只得任由英绿荷拉扯着,眼睛又重新看向屋内。
戚少商忍着走进屋里,探了探游老娘,已然凉了。只得再小心走出来,柔声支使红袍下楼通知劳||||穴光,也意在不让她在现场多呆。接着看向顾惜朝和娇柔发抖的英绿荷,无奈地使了个眼色。
顾惜朝看着他点点头,把英绿荷从自己身上拉开来点说:“我送你上去吧。”
英绿荷家装修地很下功夫,家具和电器也极为考究。白石膏的吊顶,洒金的水晶吊灯,再加上垂地的窗帘,透着些西化的味道。
顾惜朝把人送进门口就想离开,英绿荷却一把拽住他,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带着惊魂未散的神情说:“我怕,陪我坐会儿嘛。”
那声音有三分怕,就必然有七分嗲,顾惜朝虽也知她多半是借口,却也不好强走,只皱眉说:“我留下,你别拽我。”
英绿荷这才依了,把顾惜朝引到真皮沙发上坐了,又从波斯风格的水具里倒了杯果汁放在茶几上。她挨着顾惜朝坐下,两只丝丝带媚的眼把人从头到脚地打量,见顾惜朝默默往边上移动了几分,她咯咯的笑恼道:“我又不是白骨精,你至于躲成这样?”
顾惜朝却不答她,好象想起什么似地眉毛揪在一起,唇也紧抿着。这模样本是够不理人的,但看到英绿荷眼里却是越发觉得他与众不同,心里也跟猫挠爪子般,那时刻倒真想化成个精怪得了手去。
她黯黯然西施捧心般叹息着:“我就真这么招人讨厌,不值得你给好颜色吗?”
顾惜朝本就不是因为她不快,听她如此说松了眉毛回答:“和你没关系,是我想起过去的事情。”
“过去?”英绿荷瞧着他,扑哧一笑,又把一双眼瞟着这间华丽的房子,嘴里含着讽说:“过去是什么东西?人连现在都自顾不了,还能管什么过去?再说这世界谁能对得起谁?不过是求个自己痛快,挥霍日子罢了!”
她站起来笑嘻嘻地转了个圈,藕合色的裙摆水波般流转,竟有番特殊的美丽,款款说:“我妈从小就跟我说人首先要对自己好,她这一辈子是玩转了,能让我爸和她离了二次婚,又乖乖的把她娶回去。我呢倒没她那耐心,你听过我的前任老公的事吗?他是自己辞职出来做生意的,也算是有点钱,当年我去应招秘书,他一双眼就贼亮的看着我。后来闹到要离婚,他老婆跑上门来骂我狐狸精,我连他带他老婆一起扫出门,爱离不离,我是真不在乎。”
顾惜朝听她说这样坦白的话也不禁有些动容,忍不住问:“现在也不在乎?”
“现在他都死了,留给我这房子和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