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早能打酱油了。”
劳||||穴光可是领教了她的利害,正到了自己门前,赶快打住谈话:“行了,算我没说,这时候也没空管什么计划生育了,就这死人的事都闹心坏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门一关闭,英绿荷挑着眉毛笑地媚中带冷。戚少商却一直没有想笑的意思,他看着顾惜朝,看着英绿荷拉着的手臂,心绪难平。
回到房间里,茶几上还摊着那封收到的信,旁边是空白的信纸,一个钢笔驻留的点点在开头位置,还没有文字。
“少商,我这些天一直在想,翻来覆去的想我们从相识到现在的种种。我知道我是爱你的,吸引力从第一面就开始了,在你身边我很踏实也很温暖,甚至不用你做什么或者你表示和我一样的态度。少商,我们在一起四年,虽无热烈但也有温馨。我本想有这感觉就足够,可你还是逃避了,让我忍不住问自己,你爱我吗?你到底是爱我,还是习惯了和我在一起?
若你并不爱,我该怎样和你走入婚姻殿堂?单方面的爱能支撑婚姻多久?此时我还醒悟不过来,那真真是愚昧了。
所以少商,给我个答案吧。就算是我不情愿的那种,长痛不如短痛。”
四年的相伴,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戚少商虽不可不承认这是自己造成,而且那个答案确实是息红泪不情愿的,但毕竟有四年了,爱情和亲情、习惯哪那么容易分清?要他做这个决定还是痛的,伤的,难忍的割舍感。
“对不起,红泪,祝你以后幸福。”写完这短短的一行字,他已觉心中难受的厉害。愣愣地看了半天,去卧室把啤酒箱子拖出来,只有一瓶了,差点忘记上次和顾惜朝喝地几乎不剩。
想起顾惜朝,心里更是堵地慌,转身去厨房里把橱柜里的料酒拿出来。还是红袍帮他炖肉时留下的,简单的一个白酒瓶,外标志都已经脱落大半,只可见大曲两个字,一看就是便宜且烈性的酒。
管它怎样,先倒上一茶缸子昂头喝了一大口。好辣好冲,一股子火舌一般的劲儿直从咽喉冲上鼻梁,脑中一清,接着烟霞烈火的,噼里啪啦直冒着火星子。
戚少商晃晃脑袋,烟火这才平息下去,他端起缸子,又是一大口。
英绿荷家里,顾惜朝盯着地板,若有所思。
“惜朝,你生我气吗?”英绿荷看着他问。
顾惜朝从走神中恢复过来,不解的问:“你指的什么?”
“刚才我对劳||||穴光说的话,”英绿荷闪了闪含水的凤眼,“你知道我最讨厌他们那套假正经,直接说把我们看成狗男女就是了,连未婚先孕都想到了,真是好笑。”
顾惜朝这才明白她的意思,遂摇摇头说:“名声不等于实际,我不会在意。何况我的名声也并不好。”
“谁说的,你是个再好不过的人,”英绿荷一心在顾惜朝身上,怎不看他处处都好。
顾惜朝还是淡淡一笑,忽听地门外传来敲门之声,敲了两下,又拍挠起来。
“谁?”英绿荷对打扰了两人独处的家伙没有好气。
“顾…顾惜朝…惜朝…”门外的声音一听就舌头涨大,口齿不清,但仍能分辨出是戚少商的音调。
顾惜朝脸一变,疾步上前把门打开,外面的人一个趔跌,差点靠在他身上。
戚少商扶着门框站好,一只手里还攥着搪瓷杯子,脸色发红,鼻尖亮闪闪的,他一见顾惜朝就笑了起来。
“顾惜…朝,来,来喝酒!”
说完拉着顾惜朝的手腕就往401走,却不知脚步都定不住方向了。
“你…你怎么一个人喝这么多?”顾惜朝看着他那模样,心知说什么都白搭,只能先扶着冲英绿荷嘱咐:“我去照看他。”
“好”,英绿荷点点头,不解地转着眼睛,看到戚少商反常的模样喃喃道:“他这是为什么呢。”
没想到戚少商喝醉酒和平时大不相同,跟孩子一样又扭又闹,顾惜朝虽然和他个子差不多高,可毕竟瘦弱些,一路搀扶到客厅就力尽了,只能就势把他扶在沙发上。
手里的杯子歪歪斜斜的,有白酒泄露出来,混杂着潮热的空气,使得满屋子都是酒的辛辣味道,刺激着人的神经线。
顾惜朝把他手里的杯子接过来放到一边,戚少商却哼唧一声,冲他嘿嘿地笑了起来。
“惜朝,惜朝,你上次找我喝…酒,这次…这次也一起喝,没啤酒了,我们喝白酒,白酒…”
顾惜朝坐在沙发前,很自然看到戚少商写的信,“红泪,对不起,祝你以后幸福”,他看了又看,也能大致猜出发生了什么,只轻轻叹道:“酒能解决什么问题?当你真的喝都喝不醉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他苦笑一番,去厕所染湿了毛巾准备让戚少商醒醒酒。可刚一返回就发现戚少商已经从沙发上起来,拿着装酒的瓶子咕嘟又是一大口。
看他一阵呛咳喘气地,还仍是嘿嘿笑个不停,嘴巴里嚅嗫着:“看谁先醉!肯定是你,不…不是我…”顾惜朝不知是气是笑好,只得攥住瓶子的上端,和他拉锯一样抢夺着,又不敢太使力。
“别喝了,把瓶子给我。”
“不要,”戚少商开始发扬迷糊地不讲理,顾惜朝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索性看好了一撒手,戚少商连人带瓶子一起坐倒在地板上,尤自把酒瓶抱在怀里不撒手。
“你知道不知道?红泪想通了,我伤了她,没和她结婚,她说我不爱她,我反驳不出来,我是不爱她,可我爱谁?”戚少商撒酒疯一样地发泄心中的话,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倒真爱一个人了,可他又不理我,他和英绿荷玩感情游戏也不愿意理我…我喜欢上男人了,我是不是变态啊,可我就喜欢上他了,看不到他就难受,看他跟别人在一起更难受,我认当变态还不行吗?可他不理我,他不理我…”
这串话说的很齐整,倒不象醉话,更象是在心里想了无数遍,早成了形,只是没有爆发的心里话。
顾惜朝听地簇眉沉默,他心里隐隐的疼痛,难忍地低声说:“为什么要说这个,你这是害自己,可我不想害你。”
但“惜朝,惜朝,惜朝…”,一声声仿若叫到他的疼痛处,摧毁着牢固的围墙,他也是黑暗中飞扑的蛾,那么渴望光明,渴望热量,渴望爱,虽然注定孤苦,可摆在面前的真心,该去抓牢还是放弃?该珍惜每刻还是为永恒拒不触碰?
顾惜朝的指尖伸展又收回,再伸展再收回,他犹豫了很久很久,却终于站起身到厕所接了一杯冷水。
哗地冰冷的水都浇到戚少商脸上,惊地他一弹跳,酒自然醒了大半,人也捧着乱成一团的糨糊脑袋晃荡着强自清醒。
●第二十章 朋友
“惜朝,你怎么…我…”戚少商看到站在面前的顾惜朝,才渐渐回想起一些模糊片段。
“啊,是我把你拉来的吧,真不好意思。我,我没做什么吧?”戚少商获得被浇水的待遇,一心恐怕自己和上次一样失去理智强做了什么,才让顾惜朝把他泼醒。
顾惜朝摇了摇头,他把杯子放到茶几上,突然说:“记得上次我来找你喝酒吗?是因为我在报纸上看到晚晴订婚的消息。”
“晚晴?就是和鼎升公司的经理订婚的那个女孩?”
“是的,晚晴是我大学的同学,同校不同班。我父母死的并不光彩,从小因为出身我很少与人交往,也没人愿意与我接近。可晚晴不同,她待我既没有厌恶也没有怜悯,是真的把我当成一个平等的朋友,就这么一来二去,我们相爱了。只是我没想到她家是个大家族,祖上遗产丰厚,这一代又只有她一个人继承,所以我和她想在一起根本是痴心妄想。”
戚少商看到他黯然下去的眉目,忍不住问道:“那么你被开除也和这件事有关吗?”
顾惜朝抬起眼望着他,稍有惊讶道:“这你也知道?”
戚少商从茶几抽屉里把报纸取出来,大字的标题还历历在目,“大学生骚扰女同学被开除,身世不堪对其影响巨大”,只是照片的位置被剪刀剪出一块长方形的空白。见顾惜朝奇怪的盯着那块缺口,他不好意思地从身上把钱包摸索出来,展开里面的内容。在有透明塑料膜覆盖的位置显露出那张泛黄的报纸剪影,上面定格的顾惜朝直直地望着镜头,表情里全是长在石头缝儿里的倔强。
顾惜朝看地脸色泛白,喃喃道:“原来你早知道了。这件事是黄金鳞,也就是晚晴现在的未婚夫教唆的,那个女生以前缠过我,事情过后她就出国了,我想费用是黄金鳞出的吧。”顾惜朝淡淡然的笑,好象一个诉说别人故事的旁观者,然而越这样越分明看到锥尖般的酸楚。
“我就知道,”戚少商不知是欢喜还是终于获得答案的释然,稍后却是忧郁,顾惜朝还爱着叫晚晴的女孩,那自己岂不是单相思,还是对同性的单相思。
猛然又想到,难道顾惜朝提起晚晴的存在就是为了打消自己对他的念头?
他问:“你既然明知道是陷害,为什么不申诉?”
顾惜朝含讽的一笑道:“有用吗?黄金鳞投资了学校一栋实验楼,他是归国的华侨,来投资的客商。我又算什么?没钱,没权,连清白的身世都没有。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放弃晚晴,只要她还爱我,我就不放弃她。可是…”他顿住笑,失了神,也停止了话。
“可是什么?只要相爱,你们可以私奔,可以反抗,现在这年代,婚姻还不能由自己做主吗?”
“我们差得太远了。”顾惜朝盯着空气中浮浮沉沉的细灰,轻轻的咬着那三个字,太远了,“就像不能逾越的鸿沟。”
戚少商有些不解他的说法,既然咬定坚持,又怎么就为了一开始就存在差异放弃?可他刚想开口问,却不忍地发现顾惜朝的表情恍惚惨淡地吓人,好似一张苍白的纸,随时会被风撕个四分五裂。
只得柔声安慰道:“过去了,别再难为自己。”并用手拂过顾惜朝额角的鬓发,指尖的触感轻柔蜷曲,让他不由得心内发酸。
顾惜朝勉强一笑,两只眼睛抬起十分直盯着他。明净无暇的眼白中,眸子在睫毛的围绕下辟迷雾而出,表层清亮地映出投影,内里却是谜黑一团。
“戚少商,谢谢你做我的朋友。”
他接纳了朋友的身份,却摆明拒绝了另一种,戚少商听地仿若三月里被淋了一场冷冰冰的雨,心上冷,又从底上透着烧热,而满脑子被冷水激下去的醉意转化成欲呕欲裂的情绪,难受极了。
可他不是纠缠不休,借酒发作的人。把爱当借口去伤害他人更是做不出,因此戚少商只是任沉默停顿在两人之间许久。
之后他用尽所有的力量按捺住自己的情绪,镇定的从茶几上拿来一只玻璃杯,倒了半杯酒。当把酒杯塞到顾惜朝面前时,戚少商的脸上已经浮现出那两个热情怒放的酒窝,人的肌肉果然是可以和心情脱钩的。
“来,为朋友两字喝一杯吧。”
他自己对着瓶子,昂脖先干了一大口,顾惜朝也没有犹豫,半杯见底。
“我第一面看到你,就觉得你是可交的朋友…”
“我却怎么也想不通你的热情…”
“哈,果然,再干一杯!”
……
火辣刺激的酒液顺着喉咙一路割下去,后劲儿很快冲上头,戚少商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什么和什么又糊在了一起,醉了吧,哈,果然是件好事情。
喝到最后戚少商蹭过顾惜朝的衣服,贴着地倒下,临了最后一句话:“我对朋友一辈子好…”
顾惜朝静静的把杯子放到脚边,看他睡在地板上嘴里还喃喃自语,却再也不是被泼醒前说过的话,朋友,朋友,反复的都是那个词。要知人在酒醉时也不是什么话都说的,戚少商这样的人会把曾说过的话都死死的守在心里,即使是醉也不会再听到他表露。
傍晚开始微凉的风浮起了薄薄的棉布窗帘,顾惜朝把戚少商搀扶到卧床上,便光着脚走到窗前。外面的天空因为积攒着雨云而黑暗混浊,无月无星,却有黑云中掺杂的一丝色浅处,像狭缝里张开的吃人眼白。四周并不安静,野猫叫声此起彼伏,很嘶心,很邪恶,很诡秘。若不是源头在楼后离有距离,他也忍不住想堵住耳朵了。
戚少商,别怪我,我是为你好。这句话徘徊心中,黯淡了的眉目,一个人的独处让痛苦清晰地浮上。
冯婆遭此凶事可真是大受打击,三个活生生的孙子就这么没了,怎不让她哭得死去活来。一边在电话里狠狠骂着她那些惊闻噩耗的儿女,一边捶胸顿足却追悔莫及。
“我怎么就听了你们的,不搬家,不搬家可好,一下三个都没了,悔不悔,悔不悔呀!”
“挨千刀的鬼怪啊,你前世做了什么孽投不得胎,却来乱害无辜,我老婆子等着老天报应打你下地狱,刀山油锅,永世不得超生!”
与此同时,本就有些流言的楼层被她直骂鬼神的诅咒更是引入了惶惶中,而野猫异于往年的数量和叫声,阴森透寒的气氛,总不见晴的天色,统统成了众人口中的话题。
一单元邪门啊!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过这句说之冒冷的共识。
铁手进入这片儿没多久就感觉到了恐慌的味道,他拍了拍大盖帽,理解地说:“不过一个单元,八户人家,先后死了八个人了,这个比例实在吓人。”
“还没人知道后几个死者身上也有手印的事情,不然才热闹了。”追命想着皱起眉说,“铁队,这案情越来越古怪了,乱法的手印在左胸口位置,死于心脏促死。乱步和乱虎的死于溺水,手印在脖后。虽然都是可致死的正位置,可光是一个掌印按在胸口就能导致心脏促死吗?”
“我知道,所以才疑点不足,无法立案。掌印大小不一,没有掌纹,是未知碳物质,却烙在皮肤上不掉。这些用任何一本探案学都无法解释,甚至其他学科。所以平心说诸葛局长的决定并没有错误,只是我放不下执着而已。”
追命问道:“铁队,诸葛局长还不让你调查?”
“作为局长,他可能是对的。”
“嗯,不过局长那有关槐树里的案件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出报告的命令倒是大大加快了验尸速度。”
追命的乐天让铁手会心一笑,他稍整严肃的说:“追命,其实我有个决定想告诉你。”
“什么?”
“我想暂时搬到这个单元来,方便查案。”
“啊?”追命吃了一惊,但很快想通,恢复了平静,他笑着说:“铁队,我支持你。不过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铁手望向他,追命眨眨眼,终道:“我是支持唯物的,可是铁队你不觉得既然现在的路没有收获,我们扩大一下调查面并不是坏事吗?你还记得上次那个记者没发的第二期槐树里的报道吗?施工时就在这栋楼下挖出过棺木,还有高僧说的阵法,包工头摔死,这些未必对我们发现真相没用处。”
铁手一直沉默地听他述说,直到此时才散了脸上的阴云道:“我们确实只拘泥在现场的调查里,不管唯物不唯物,一切有关联的都有调查的必要。我明白你的意思,放手去查吧,别把我想成老古板。”
得到他的同意,追命哗地欢呼起来,兴奋拉着铁手道:“铁队,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一会儿我就去寺庙找高僧调查。”
铁手的心肝脾肺也开朗起几分,按着追命的肩膀稳住他的雀跃,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地道:“你呀…还是小孩子脾性。”
戚少商宿醉醒来,只觉口干舌燥,两边的太阳||||穴鼓涨涨地,脑袋里有一面大鼓擂动。他在床上稳定了一会儿,便下床向客厅走去。
昨日装酒的杯子已经洗好放在茶几上,干净透亮。酒瓶没了,狼籍消失,只窗帘还合闭着,外面似乎天色阴暗,里面便也灰蒙蒙的。
戚少商提起暖壶倒了杯水,刚喝到嘴,却听到厨房里卡嗒一声,是煤气灶被关闭的声响。接着轻微的瓷器碰撞声让他立在当地,保持着端杯子的姿势。
顾惜朝从厨房里走出来,屋内无风,周身却有动态的剪影。他手里有一只白瓷碗,里面盛着柔软浓稠的粥。
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