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妍看着,没有为安慰也没再说下去,只轻声道:“起来吧。”
袁义听着在耳里,虽然洛可妍没有责怪的字眼,但他却是极其自责地低下了头,等待着洛可妍的责罚。
“从品秋放出信号到现在,你用了两刻钟的时间赶来,”方才开始打斗时,洛可妍自知千双不敌,便让品秋放出信号烟通知人前来求援。看着眼前匆忙赶来的他,洛可妍只淡淡道出一个事实,但语气里没含什么情绪。
袁义靠近一听,脸色一下就铁青,急忙跳下马,没有理会千双一直的骂骂咧咧,只劲直来到洛可妍跟前,急切地看了看洛可妍,发现她没有什么大碍,心上这口气才松了下来,随即半跪在地,“奴才来迟!让小姐受惊了,还请小姐责罚!”
袁义带着一拨人正策马而来,他人还隔着几十米远,千双就开始破口大嚷:“袁义你个死人头,你还能来得再迟点吗!老娘我个脑袋刚刚差点就没了!”
“小姐……”这时,不远处传来快马疾驰而来的声音。洛可妍三人寻声望去,是袁义!
想到这,洛可妍暗下决心,有空真要让品秋多教导教导她,否则再这样大大咧咧下去可怎得了……
听到千双如此用语,如若现时不是在临近城郊之处,急需处理这些东西,洛可妍真想好好扶额感慨一番,这个千双到底哪学来的这些用语,好好的两个人……额,虽说是都瘫软在地,但用“条”来形容,真是……
说是三成功力,是因为她现时也就只剩三成功力了,其余的七成都在与这灰衣男打斗中给消耗得差不多了,踢完这一脚,心里舒坦了,但身体也是累极,一点没顾女子形象地瘫坐在地上,“小姐,这两条东西怎么处理!”
想到这,千双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气愤地看着地上的灰衣男,赞叹归赞叹,但有仇不记非女子,用尽三成功力重重地往他身上踢了一脚,“竟敢打老娘小命的主意!”
这样的重伤还能坚持到现时,要是放在别人一早就昏死过去,就是他还能如此打斗、说如此多话,如若不是自家小姐及时拿住了那人以做要挟,想必此时她也该在见阎罗王了吧。
千双一直与对方缠斗,虽发现灰衣男子打到后面动作明显没有前面快了,但依旧让她疲于招架,所以就算有疑心,也没想到这人竟伤得如此之重。
说到这,男子讲话的声音越来越轻飘,眼皮微合,明显是因失血过多而支撑不住,不到一会,一个白眼翻过眼皮,跪着的那条腿瘫软,直接倒地!
他被押着半跪在地上,却依然强撑着抬起头看向洛可妍,“我只是想要拿下你们的马车,我、我朋友病了,我急需找车带他进城内医治……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们,但还请你们放……过……”
107发疯()
袁义听得,肃然道是!
洛府门口。
“等等……”
洛元盛正要出门,却听得身后一个娇柔的声音叫唤着,他顿足停下,转头望去,只见一女子踩着显眼的绿色碎花云袖鞋朝他走来。
“脂胭?”只见她身着一袭浅红色长裙,面上红唇浓抹,胭脂满腮,虽是不算难看,但总觉着太过妖艳了,不由地皱了皱眉。
“叔父!”容脂胭走到他的身边,微微拂了一个礼,面露娇色地叫道。
洛元盛看着眼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下,总觉得有些怪异,“你……今日可是要参加何宴会?”
容脂胭听得,忽而抬眼,有点不明白洛元盛为何突然如此问,只道:“没有。”
洛元盛听着,看了看她那略显隆重的发钗,眼神一转,“嗯,那你在家里好好陪陪老夫人,她近日身子不大清爽,你又得她心,还得劳你多费些心神才是。”
“这是自然,姨婆在脂胭孤苦无依的时候照顾着我,现时她身体有恙,脂胭定当尽力。”
洛元盛见容脂胭如此关心在意戚氏,微微点了点头,自从上次继子事件与戚氏闹翻后,他便极少去永福堂了,“如此甚好,”说着,便朝门外走去。
“唉,姨父,”他步伐刚迈,只听身后容脂胭再次叫住了他,他顿住脚步,还未转身,容脂胭已来到他的身前,手中还多了个食盒。
“听闻近日江南大灾致使处处民不聊生,咱们安州能保有如今的一席安稳是多得叔父为百姓劳心劳力……”
洛元盛看着容脂胭如此说,也不好驳她,但现时正好要府衙处理急事
突然地拦住他却讲不到一句重点话,此时有些急了,“嗯,现时事务确实烦忙,我府衙还有事,必须得先走……”
不曾想,容脂胭听他如此说,依旧挡在前面,继续说道:“脂胭这里准备了些汤水,现时叔父喝了再走正好……”说着一脸羞笑打开手中食盒,拿出一碗清炖的汤水,举到洛元盛跟前,满眼都是期待。
洛元盛看着,脚步不自主地后退一步,面色狐疑地看着她,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
眼前这个容家丫头,虽说是亲戚,但他与京都容家向来没什么过多的交往,所以对容脂胭他也只是把她当做戚氏的亲戚晚辈看待,戚氏要留她住下,他也没过多过问,顶多就是府内添多双碗筷,给个面子戚氏罢了。
自打她跟着母亲戚氏来到洛府也几月有余,虽同住一府内,但二人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像今日这般还是第一次,而且还靠得如此亲近地挡着他的去路……这让他不由隐隐有了不悦,“不用了,我方才已用完早膳,现时再也喝不下什么东西”。
容脂胭看着洛元盛面露不悦,原本娇羞的眼神也变得委屈,“脂胭知道叔父身为安州知府,事务烦忙,昨日听得叔父有些轻咳,想必是累极所致,便亲自炖了些雪梨水……”说着,那看着无辜的眼睛就泛起了水光。
洛元盛一看,一时也慌了,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他还没说两句就要哭了,方才不悦的眼神随即缓和下来,露出一丝尴尬,“你……这……我实在是方才用膳多了些,现时确实喝不下……”
容脂胭见洛元盛表情缓和,马上殷切地说道:“没事,我把碗放在食盒中,叔父拿到马车上等等再喝也好……”
洛元盛见她非要如此,也不好再搏她的意,点了点头,示意一旁的小厮接过容脂胭已摆好的食盒,自己则快步绕过她走出大门上了马车。
见洛元盛已拿着她的汤水走了,容脂胭站在原地看着,随手拿起帕子拭了拭那一直没能流下来的眼泪。
转身欲走之际,正好看到了刚从落然阁出来的方向,顿时脸色微微一变,随后方才一脸的委屈模样全然不见,换成一副得意的神情,嘴角一勾,扶了扶发上那步摇,带上身后的侍女,心满意足地朝永福堂走去。
“这容脂胭现时到底是想干什么。听闻上次训院的事,她来找小姐为她作弊,小姐没答应,她便暗地里在考试中收买了那负责记分的小吏,把那李新新的分数给换掉了。”品秋不由地愤恨地说着。
千双听得,也跟着凑到她跟前说道,“呵,不过她也是倒霉,原本作弊就是让她自己得个第一,能去跟辰王世子一起进行最后考核,结果辰王世子根本没去参加,而她反倒因着这事后被那李新新知道了,带人打了好一顿。听说那李小姐后来放话,只要她容脂胭一出门必要将她打怕,果不其然,那段时间里她只要踏出洛府,没过多久必会被人打得一身狼狈地回来。”
“是吗?怪不得前些日子见她的脸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还老打着厚厚的粉,而咱们府里的人问起她连李新新一个字都没说,只说是自己不小心嗑着了……”
“她哪敢说呀,要是这种事让老爷知道了,她哪还能在这个家里呆下去,老爷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影响洛府名声的事。这个十来天情况才好些呢。还以为这段时间她消停着是知道怕了,没想现时这么一大早的又弄这么一出,她这是要做什么?”
落然阁出来的小径上,品秋与千双站在洛可妍身边,一行人正好看到容脂胭在洛元盛面前的这一出。
洛可妍看着那情景,听着千双与品秋二人的议论,嘴角微微一勾,这几个月来容脂胭
108螭龙玉佩()
“不过,他再这样老是动不动发疯下去,他会不会是没得救了呀。”
最后“没得救”三个字传到卫厉耳中,他忽地抬头,额爆青筋地看着千双,让人觉得如果再说下去他就把人吃了。
可千双是什么人,以她的胆子哪会被人吓一吓就妥协的道理,“啾啥啾,再啾,把你家主子给丢出别院去……”
卫厉一听“主子”,便咬紧牙关,没再吭声,眼里只焦急地看着屋门的动静。
见他没再说话,千双与品秋也没再理会他,只一个劲地守着,一待里面有何动静随时准备冲进去。
屋内,洛可妍带着一个由向层面纱特地缝制而成的罩子掩住了鼻口,手上也用精心找来的布料按着手指的形状,缝出的一个能让手钻进去的套子,而戴着这个套子的手正拿着把刃磨得极薄的小刀割开着一个男子脖间冒出来的犹如疙瘩般的瘤子,慢慢地放出里面的积存物来。
只见洛可妍用刀尖轻轻地在胀饱的瘤上划开一个小口子,里面的东西就像是早已溢满只待一个喷流而出的机会,一下便涌了出来,它先是挤出一坨白脓,后又流出黑血,直到最后鲜红的血液沁出,洛可妍才停下刀上的动作。
放下刀子,从一旁摆放整齐的药箱中拿出几片薄薄的药纱,覆在那干瘪下去的瘤上,将里方的皮肉清拭干净,抹上特制的药膏,将其细细地包扎好,才缓缓离开那屋内的床边。
掀开里屋的珠帘,洛可妍走到中间桌旁边放着的水盆,脱下她的自制“手套”,摘下“口罩”,将秀手放入盆里早已准备好的、加了特制药粉的热水里,慢慢地戳洗起来。
许是因着过份的专注,许又是因着自打这主仆二人来到、那个卫厉苏醒后就没停止过与千双的争吵而习以为常,此时他们正在院外争吵,可却丝毫没能进到洛可妍的耳畔之中。
转头看着垂帘里床边摆放着的那一块玉佩,她的思绪慢慢地回到这几日自己的猜虑之中。
瘟疫,人人皆以为是一种病,一种可怕的病,对其谈虎色变,敬而远之,但其实不然,所谓瘟疫,只是一类病的概称,那些能迅速传染的病症皆可称为瘟疫,而能引起这些病症的病源多种多样,所显现出来病征皆有不同,其影响面也有大小之分。
自水灾后,江南各地瘟疫四起,安州也不例外,只不过因着她的提前准备,很多有可能演变成瘟疫的传染病都被她扼杀在摇篮里了,那穿街过巷里都能看到的义诊就是为了这些而做准备的。
不过,她保的也只是安州一个地方,其他的诸如青州、真州那等州城,就不在她的控制之内了,或者,也可以说,不是她不能,而是她故意为之。
而她现在着手诊治的这个人,感染的便是真州那一块的瘟疫,俗称疙瘩温,染上这个疫症的人一般刚开始是会身上开始显红斑、浮肿,除此之外人并无太大异样,接着会结成如疙瘩般的瘤块,当红肿会慢慢走遍全身时,则是病症激发之时,全身瘤块接连爆裂,旦发夕死,死状也是恐怖之极。
当时见到这人时,他身上的红肿已蔓延到不少地方,脖上也开始有着小疙瘩斑的红斑显现,按她这多日来对江南各种瘟疫的研究情况来看存活是不大可能的。不曾想本来已是无力回天之际,他却能活了下来!
虽脉息微弱了些,但确实是活着,也许……洛可妍想着,可能与他身上所中的杞忧果的毒有关联。
杞忧果是安州一带独有的一种毒果,果实艳丽,气味香甜,但长居安州的人都知其毒性,所以不会摘食,这人估计是外地来的,不知情况误食了。
杞忧果的毒性虽有,但并不会很快至命,但,与这疙瘩瘟……以毒攻毒?
也许真是个解决疫症的好办法,所以她当机立断,冒着会被传染的危险,命人将他带了回来,并且亲自着手为他医治就是要找出治疗之法为安州的疫情做个以防万一,虽然情况到现在情况来看还不是很乐观。
这个疙瘩瘟是以接触性做为感染渠道的,这种病的感染源就在这些伤口里的脓上,只要那些脓水不借助伤口之类的途径进入体内,接触者是不会被其感染的。不过,为防其他人不慎被感染到,她每次都会将其他人谴走,只留下自己一人来处理。
而内屋的那块玉佩,便是第一次为这个人诊治的时候,从他的衣衫里掉落下来的。
当时,其他人都只在院内守侯,而那个灰衣男卫厉因着与千双的打斗,再加上他本身有伤,失血过多而晕厥过去,休了两天才醒来,所以这个人无人看管。
当他这块玉佩掉落之时,洛可妍只顾着查看他的伤口恶化情况,以及研究所中何毒,所以无心其它,随后捡起这玉佩便随手放在一旁,而这屋内因着有她的命令不可乱动里方的东西以防传染,所以这里的一桌一椅都是少人接触,那块玉佩自是静静地呆在那里好些时间。
后来引得她关注的,还是一次那人发起疯来胡乱挥舞时不小心将它甩飞在地。洛可妍命人将他制住后才发现起它,原以为它会碎掉,没想却是毫发无伤,想必是件难得的珍品,捡起细细查看,这一看,不由地眼神微微一凛。
昏睡男腰间一块淡黄色的玉佩却吸引了她的注目。
这块玉佩是一个双环相嵌的圆环形玉佩,整个有巴掌大,
109戚氏邀晚膳()
“母亲,儿子来给你请安了。”洛元盛讲得极为小
本来他因着上次之事已经戚氏断了不少联系,虽然同在一屋下,但他已连续有多年没来亲自探视,现哪今一见,只见自己的老母亲两鬓花白,面上容色枯发,完全不是当初胜气凌人的模样,瞬间心纠了起来。顿了顿脚,最终还是决定上前。
洛元盛正为着灾后事务烦心,却还被戚氏突然地请了回来,面色有极度的不喜。刚进屋,一眼见到自己母亲变得如此,神情瞬间愕然。
永福堂内,戚氏穿着一身黑褐锦棉袄,发髻整齐地梳在脑后,面色却因着没施一点粉黛而露出原本苍白的嘴唇枯黄的肌,就那么素面朝天病气十足地倚坐着,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轻捻着,嘴里还默默有词地念着什么,仿佛有一种行将就木的样子。
小侍女听得洛可妍答应下来,一口气松了下去,也正欢喜地朝永福堂归去。
话音不大不小,但却正好是那上小侍女能听到的语调,说完,转身便往落然阁方向走去,她倒要看看,戚氏与容脂胭这会到底又要演出什么戏。
想着,转眼朝徐仁身后的小侍女看了过去,话却是对着徐仁淡声说道:“你且与祖母说声,我换身衣衫,去去就来。”
心中虽然如此想,不过面上却没有丝毫异样,戚氏是洛府的老祖宗,纵是之前与她闹出多少不愉快,只要戚氏在一天,她都得将她好好供着,至少名面上得是这样。
随后,她微眯着眼:戚氏往日里连见都不想见她,这次竟会想找她一起进膳,这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呐!
徐仁知道她是在与他确认,便轻轻点头,道是。
徐仁如此说,她嘴角却轻笑起来:“吃饭?”
洛可妍的话语轻淡,但却一下把正想出了神的徐仁思绪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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