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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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教父-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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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贵连连点头:“说来惭愧,曾英勇对我们‘洪胜堂’的恩义比你们还重,我也要禀告堂主,设法找到他。”

莫启青在暗猜文贵来意,文贵似乎也意识到了,左右看看:“唉,实在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住这么窄的地方。”

莫启青道:“文军师说这话让莫某人无地自容了。没有你的热情收留,现在我们还在海边吹风呢。这还有其次,一旦被彭昆找到,或给警察发现,都不会轻松。俗话说知足常乐,【。52dzs。】相比起来,这里比天堂还美,加之有你们的保护,如此大恩大德将来一定报答。”

文贵道:“这就见外了。”

莫启青:“说的也是,大恩不言谢,心领神会就行。”

文贵认真起来:“我正要和你商量,不是我容不得人,要撵你们走,反正迟早也有分开的一天,我的意思是我们傅管家还有一处房子正巧空着,交通、地理位置都没得说,就是不知你们满不满意。”

莫启青爽快地说:“既是傅管家的,更没的说,我答应了。”

文贵道:“莫堂主这话就差了,租房子是贵堂的私事,要考虑实用价值及个人喜好等问题,别人岂可越俎代苞?更不要因为是傅管家的房子,就感到不好拒绝。”

莫启青:“那明天你就领我去看看。”

“这才是了,另外还有好几处,明天一并去看看。不打搅了。”文贵告辞道。

莫启青起身相送,文贵连忙拦住:“万万使不得,我自己家里,要你送成何体统?”

莫启青抱拳:“军师走好。”

文贵走后有许,莫启青带上门在黄绍荣对面坐下。

黄绍荣不等莫启青开口,忍不住问道:“堂主,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

莫启青道:“说。”

黄绍荣:“你说过,‘洪胜堂’待我们好,不要有怀疑心,为什么你自己还骗文军师?”

莫启青道:“阿荣,人生江湖要多长几个心眼。”

黄绍荣惊道:“难道这文贵真会——”

莫启青说:“你开动一下脑筋,文贵刚才来这里的目的何在?”“他要帮我们租房。”黄绍荣回答。

莫启青摇头:“这只是借口,我看他是另有所图,一方面套我的话,另一方面来打探虚实。”

“难道真如雷进所说的那样?”黄绍荣似有所悟。

莫启青道:“人在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

黄绍荣恼道:“我可不管那许多,也没功夫去猜,只要你说一句文贵是想谋害我们,我马上追上去一枪崩了他!”

莫启青喝道:“黄绍荣,你休要胡闹!!”

黄绍荣低头:“是,堂主。”

文贵从莫启青房里出来,见四处无动静,走出天井,在大门口与卫兵打了招呼,再出来向东拐一个弯,敲响了一座砖瓦结构的小四合院。

楼上有人问话:“哪一位?”

文贵干咳一声:“是我,傅管家请开门!”

这四合院是傅灵华的住房,他在二楼听出是文贵的声音,即令佣人开了门。

傅灵华没有睡,和他老婆对坐在一张红木茶几上,几上放了两盏没喝过的茶。从神色看,两口子像刚刚吵过架。

文贵自己倒了茶,一屁股坐在傅灵华老婆张桂秀对面,与傅灵华并排而坐,张口就说:“怎么啦,嫂子不欢迎我来?”

张桂秀撇撇嘴:“你来得正好,你们堂里今天要钱、明天也要钱,到底还有完没完?”

傅灵华十分尴尬:“你、你就少说两句好不好。阿贵,别介意,我老婆天天与房客打交道,收房租养成了这么个习惯。”

文贵笑道:“嫂子,是不是也跟我收房租?”

傅灵华插言道:“你听到了没有?人家都笑话了,男子的汉面子是最要紧的,你叫我以后怎样见人?最起码你也得把话说温柔点,你以为这世界全是欠你钱的房客?我是你老公!”

张桂秀道:“我可不会温柔,难怪你天天去广州酒家、桃花园寻找温柔。”

傅灵华干咳一声:“也不是天天,三五天一次。”

张桂秀惊道:“什么,你真的去了?你这没良心的,我一心一意为你们傅家天天跟房客吵架,你到好,真去那种地方!”

傅灵华道:“你再不温柔我一天去三五次!”

张桂秀真个哭了起来。文贵见这对活宝夫妻很有意思,但今天他一点取乐的心思也没有,劝道:“好了好了,灵华是说气话的,他哪里去过那种地方?我可以做证,他每天都跟我在一起。”张桂秀抹着泪:“我也知道他是说气话,可人心隔肚皮,最近他老是扣我的钱,不是一点点,是一万两万。”傅灵华道:“人家是做正经事,没有武器保护,这些房子人家一把火烧掉,你收个屁的房租!”张桂秀拥有一张变化无穷的嘴脸,一下子又恢复了原样:“你别老用这话压我,阿贵,我说你们堂口总不能老是盯着我的钱袋,也该自己想想办法,那么多人枪,去打劫很来钱的。”文贵道:“嫂子放心,欠你的钱堂口一定连本带息归还。”张桂秀鼻子哼了哼:“看你那个堂主的熊样,别说还息,给回本钱就不错了。”文贵道:“按堂主的计划确实不会有多大造化,不过,我们可以背着他偷偷搞钱。”傅灵华夫妻对“钱”最敏感,立即凑过头来,洗耳恭听。文贵的喉结动了几下:“目下有一个发大财的机会,我正是特来找你们商量的,不过——”张桂秀促道:“快说,我就喜欢听发大财的消息。”傅灵华的喉节动了几下,如饥似渴的样子。“不过什么?”文贵这么一卖关子,吊起了两位的胃口:“不过这事千万小心,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张、傅点头如捣蒜。

文贵这才说出正题:“今天从广州来的莫启青带来大批武器,被我略施小计,住进了我们堂口。”傅灵华猛然明白过来:“你是说把姓莫的干掉,黑掉这批军火?”

文贵狞笑着用手指敲打傅灵华的额头:“算你猜着了。”

傅灵华道:“好是好,不过这有损‘洪胜堂’声誉的事,堂主绝不会同意。”

文贵道:“傻瓜,我才说过要瞒着陈余祥,你又提他了。”

一旁傻愣着的张桂秀突然笑出了声:“很好,打死了姓莫的二万块钱又要回到我的箱子里了!”

文贵道:“不过——光我们还不行,还需要一个主要的人物。”“陈百威?”文贵点头:“正是他,我们只能出谋划策,他负责实施,那天在堂口与向科武、曾英勇比武,我看出他的身手不在陈余祥之下,甚至还有胜过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他敢作敢为。”

傅灵华点头:“我们找他去。”

文贵摆手:“堂口里人多眼杂,不是议这事的地方,最好你出面叫他过来。”

张桂秀自告奋勇:“我去叫!”

傅灵华吩咐:“小心,不要兴师动众,就说我请他喝茶。”

张桂秀哼哼鼻子,抻抻衣摆:“放心吧,我比你灵变。”说完,人已下了楼。

傅灵华和文贵斜躺着抽了几口鸦片,一会楼下就传来开门声。

傅灵华收起烟枪,拍打身子、咳嗽,吐痰、擤鼻涕、抹脸、捏鼻,然后正襟危坐等着陈百威上来。

陈百威上楼看着这气氛,满腹狐疑地坐下。

文贵先发话:“副堂主,你出来堂主知不知道?”

陈百威一愣,立即猜出他们是要背着陈余祥干什么勾当,说:“不曾知道,怎么了?”

文贵道:“副堂主是聪明人,我也不转弯抹角了,请你来,是有一宗赚大钱的生意要做。”

陈百威听到此处,明白几分,问道:“是不是军火生意?”

文贵伸出右手拇指:“果然不凡!”

陈百威神态袒然:“你们是否议得差不多了?”

文贵道:“说着玩儿,还要等副堂主才能定夺。”

陈百威道:“这件事我没有深恩,先听听两位的高见。”

傅灵华道:“我是一个无用之人,家里的事都由老婆打理,堂口的事则仰仗二位,我没有什么高见,听军师的。”

陈百威把目光移向文贵。

文贵从陈百威的神态看出他很乐意干此事,清了清嗓子:“不瞒二位说,本人在晒鱼场看到这批军火,心里就有了打算。估计彭昆也一定是因这批军火才大开杀戒,没想到老天真会开玩笑,想要的偏偏得不到,不费心思的却逢上千载良机,我略施小计,就把莫启青骗来了——”

陈百威用手指在茶几上划着溢出来的茶水,见文贵突然停住,说:“当时我就猜你会有这念头。”

文贵更加得意:“天下大事都是先有念头然后才有事实。不过,苍天太偏袒我了,这机会好得没处商量,现在就看副堂主你了,如果让机会白白失掉,一辈子都追悔莫及。”

陈百威道:“正如军师说的,这机会实在太难得了,只要叫上几个弟兄趁他们睡了,从窗口一阵乱枪,那批十几万大洋的军火就成了我们的囊中物,是不是这样?”

文贵击掌道:“精彩,副堂主说得实在精彩,正是这样!等事成后再禀告堂主,那时木已成舟,这就叫先斩后奏!”陈百威追问道:“此事你可前后想过了?”文贵:“想过了。”陈百威:“如何想的?可有漏洞破绽?”文贵肯定道:“不会有破绽,今晚我特意去侦察了,枪械堆在中间的房间里,莫启青睡里头,他的喽罗睡外间,这些天他们一直处在危险和风浪之中,没睡一个好觉。从他们神态上看出,全都处在疲倦和昏迷之中,今晚送他们上西天正是时候。”陈百威问:“可曾少了什么人?”文贵道:“我也查问了,少一个雷进。”陈百威:“这就成大问题了,一旦他回广州搬来兵马,我们岂不多了一个仇敌?更有,我们背上一个居心叵测、杀人越货的名声,以后江湖上谁还信任‘洪胜堂’?谁还愿意跟我们打交道?”文贵道:“这一层我也想过,因此查得十分小心,原来莫启青是派他去广州酒家找‘嘟嘟’小姐打听曾英勇的下落,半夜过后一定回来,如万一他在广州酒家过夜,再派几个蒙面人去追杀,这事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况且对我们更有利的是,目前全香港都知道彭昆在追杀三山会,一旦三山会过来寻仇,我们又可以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如此一箭双雕之计,难道副堂主愿意放过?”陈百威叹道,“有如此好机会,我当然会珍惜。只是——”文贵忙问:“只是什么?是不是副堂主心怀慈悲,象堂主一样?”

陈百威摇头:“既然已经置身江湖,就不再有慈悲心肠,心中只存名和利,为这两样东西,我宁愿负天下,也不叫天下人负我,不怀杀千戮万的雄心壮志,如何能够威震江湖?”

文贵又鼓起掌来:“说得好,凭你这句话,文某人一定在你的鞍前马后,辅助打天下!现在这机会更不应该失去!”

陈百威自知失言,红起脸来,见屋里只有这几个人,悄声道:“还有一层……”

文贵、傅灵华用心静听。

陈百威道:“曾英勇是知情人。”

文贵搔着首恍然大悟道:“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偏偏漏了这一环节,幸亏副堂主提醒。”

傅灵华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摇头摆脑道:“这就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军师一心只想着发财,思路在这里盘来桓去,把其他给忽略了。”陈百威道:“傅管家说得很有道理。”

这时旁边的张桂秀呵欠连连:“真没想到你们江湖上的事比收房租还复杂,我头都晕了,睡觉去!”

张桂秀说着离去,扭着比水桶还粗的腰,摆动比北方辗还大的两瓣屁股,屁股上悬着一串巨大的钥匙。

文贵苦思冥想了片刻,终于有了好计:“副堂主,就这样罢,你先把莫启青干掉,让这事成了事实,逼堂主承担下来,我再设计把曾英勇骗来杀人灭口。只要说莫启青还在这里,他没有不来的道理。”

陈百威道:“这个没必要,我们和‘三山会’碰头是曾英勇牵的线,他自己会找上门来,除非他已死在彭昆手里。”

文贵喜道:“那副堂还迟疑什么,走,这事刻不容缓!”

陈百威跟起身。

第十章 三足鼎立

文贵以为陈百威同意了他的建议,高兴地说:“副堂主马上回去组织人员,我负责拖住堂主。如果你不愿意承担责任,由我和傅管家主动出面,向堂主请罪。”

陈百威道:“这都是次要的,我认为条件仍不够成熟,最少还有多处漏洞。第一是曾英勇那里,我们万万杀他不得,这事瞒得别人,瞒不了自家弟兄。现在全堂上下都把曾英勇当恩人,若杀了他,岂不令弟兄们心寒?既然连恩人都可以杀,那么,必要的时候,父母、兄弟、亲友、心腹都杀得,谁还愿意给我们卖命?第二个漏洞是雷进的突然离开,这一点文军师太低估了莫启青。莫启青既然能够组织‘三山会’挤身于广州堂口之林,说明他绝非等闲之辈,他这次一路躲过彭昆的暗算、陷阱便是证明。依我看,雷进根本不是去寻找曾英勇,而是回了广州!”

文贵问道:“何以见得?”

陈百威耐性说:“可以从几方面证明,其一,‘三山会’在虎门江面打死了二十多名水路稽查员,其中就有陈炯明的侄子,这事必将引起广东省政府的重视,因此,他只有把堂口转移到香港才能躲过大劫。

“其二,莫启青是个重义之人。凡在江湖能经久不衰的堂主,都是靠义气与信誉站稳脚根的,离开了这两点,就算有孙悟空的能耐,也会招至如来收伏。大凡争强好勇、玩弄小聪明的人往往最容易垮台。因此,莫启青为了替他的弟兄报仇、为了拯救曾英勇,他绝对要搬兵马过来。

“其三,我前面说过,莫启青不是等闲之辈。凡老于江湖的人,都懂得‘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他人弱势微且身边带了价值十几万元的财物居住在他人地盘上,他焉有安心大睡之理?就是换了你文贵也不会那样麻痹大意。处于这种情况,他必须立即派人连夜赶回去,一旦出了事,一方面好来报仇,二方面也好向江湖上公开内情。”

文贵听到此处,哑了,很久才说:“难怪我问他雷进的去处莫启青说是去广州酒家,原来是多存了一份心,担心我谋财害命。”

陈百威道:“还有,为了他们堂口的安全,今晚莫启青肯定去了堂主那里,这是他的最后一步棋,心想万一我们要不顾一切立下杀手,他在堂主身边好有个保驾的。”

文贵叹道:“还是副堂主远见卓识,看来我这军师的头衔该让贤了。”陈百威道:“文军师不必过谦,在很多方面我确实不如你足智多谋,在这个问题上你只是太近功利而已,其实也确是一条好计,如果是想一劳永逸,夺了这笔财便去深山老林隐居,可算是上上之策,但我们是要放眼江湖,因此就没必要贪眼前小利。”

文贵道:“副堂主抱负远大,这样说来,连堂主都不及你了。”

陈百威喝道:“此话怎讲?!”

文贵自知失言,红脸道:“我是出自内心之言,并无恶意,副堂主别多心,我并无挑拨两位堂主的用心。”

陈百威说:“其实我真的比不上堂主,他义薄云天,深得人心,不是他,‘洪胜堂’不可能这么快就发展起来。远的不要说,单讲眼前的两桩事:第一桩若不是堂主‘仁义’的名声在外,曾英勇怎会报讯给我们?第二桩,曾英勇身陷囵圄脱不了身,香港这么多堂口,他为什么偏偏把莫启青交给我们?两位要知道,这是江湖对我们堂主的信任啦!如果我们非要背着堂主干这伤天害礼的事,岂不是毁了陈余祥的英名、毁了‘洪胜堂’、毁了你我一生的前程?!”

文贵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傅灵华深有感触,连连点头:“‘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副堂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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