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兽的尖锐号叫穿透乌云；黑色幽灵出现在天空中。
“九个…”金褐头发的刚铎骑士深深吸了口冷气。
魔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安格玛巫王之后；黑暗魔君又驱使了所有戒灵来到战场。
飞兽的嘶吼声会唤醒心底最深的恐惧，击溃人们的意志；更可怕的还是戒灵。这些阴影中的幽灵，会从人类的恐惧里得到力量；所以很难战胜他们。
射到天空中的利箭；很轻易就被飞兽有力的蝠翼扇飞了。
“请求支援…回报米纳斯提力斯，回报摄政王！奥斯吉力亚斯撑不住了，魔多很可能会出动所有兵力来占据安都因河西岸！”
“增援部队在昨天就已经到了…”传令官低声说。
“什么？人呢？”
“总共三千…已经有一千多人阵亡在安都因河防线上，尸体顺着河水，飘往下游了…”传令官竭力忍着悲痛，战势危急，没人有时间将同伴的尸体带回来。
奥斯吉力亚斯残破的建筑群与街道各个角落，还横躺着至少五百具尸体。
这数字只是刚铎阵亡的战士，没有算半兽人。
魔多阴影笼罩的地方没有阳光，半兽人不分日夜的攻击，数量更是庞大，东岸阵地上黑压压一片，根本无法计算敌人到底有多少。
“伤亡实在太大。”金褐头发的骑士语调沉重。
“如果牺牲生命，可以守住奥斯吉力亚斯，我愿为摄政王与刚铎白树而死！但是——”穿着银色盔甲的将军痛苦的狠狠捶着旁边倒塌了一半的石柱。
“到明天黎明时分…不，也许今天傍晚，阵线就会全部溃散。必须要想一个办法！”砍倒一个半兽人后，金褐头发的骑士高声说。
放眼望向四周。
鲜血喷溅上灰白色的石柱，有的鲜红，有的漆黑。
很多刚铎人在倒下的时候手里仍然紧紧握着武器，有的吐着血沫，用最后一口气，砍断从自己身上踩踏过的半兽人脚掌。
“撤退，所有伤者送回米纳斯提力斯！”指挥官下令。
“什么？放弃这里，让半兽人占据？安都因河的下游太宽，大批军队想安全渡河，只有攻占奥斯吉力亚斯，一旦这里失守，魔多的半兽人会源源不绝渡河过来！”
“我们的战士不畏死亡，我们的身后就是王都米纳斯提力斯，可是我无法让他们面对不能战胜的敌人！溃败只是时间的问题，不如保存兵力，增加守卫王城的力量。所有还活着的人分为两路，我们继续驻守防线，为撤退的人争取时间。”
火光突然在废墟般的城市中亮起。
一团团火球随着掠过的飞兽，滚落到战场上。那是黑色的火焰，所有沾到的人都发出凄厉的惨叫，它们甚至能在盔甲的缝隙中燃烧。
“安格玛巫王！”
就算再不愿意撤退，面对戒灵之首的咒语，也别无选择。
“倾国之力…”刚铎的将军喃喃自语。
从魔多重新被黑暗笼罩开始，整个刚铎王国的军队几乎都已经汇聚到最前方的两座城市里，还是无法阻挡。
此时，魔多高耸的黑色塔楼巴拉多，火焰魔眼不停的转动。
魔眼下方的塔顶，费伊毫无反应的躺在那里，他身上裹着黑色的袍子，没有意识，也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索伦慢慢低头，这一次他伸出的手碰到了费伊。
手指摩挲着侧脸上那三道越来越明显的伤痕，然后将费伊的上半身托起来，他们就这样肩并肩的坐在巴拉多塔顶，面对着安都因河的方向。
【看吧，人类的那座星辰堡垒。】（星辰堡垒是奥斯吉力亚斯名字的意思）
在刚铎王国建立的最初，横跨安都因河两岸的奥斯吉力亚斯是它的首都。瀑布峡谷前的两尊巨大雕像，就是在奥斯吉力亚斯同时登位的刚铎双王，后来哥哥埃西铎砍下并得到了至尊魔戒，弟弟安那瑞安在索伦败亡前就战死在魔多。
奥斯吉力亚斯曾是一座美丽的河上城市，有许多壮观美丽的大小桥梁连接两岸的建筑，其中一处桥顶镂空修筑成星空的模样，最终战火与瘟疫将这里变成一片废墟，为了阻止半兽人渡河，桥梁被砸断，只有军队长期驻守在那里。
【灵魂的光泽，死亡的哀嚎，这样的绝望还不够——】索伦自言自语，又像在与费伊说话，【我早就对你说过，恐惧虽然不能征服人类，但是勇气同样不能改变一切。刚铎，早已不是几千年前的努曼诺尔人，一个连王室血缘都断绝的国家，只剩下所谓的摄政王，难道能够阻拦黑暗的意志？】
费伊的意识根本不在这里，他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
【刚铎，只是一个开始…我要用阿尔达，重新换取你的信任。】
自从不需要为半兽人付出黑暗力量，巴拉多塔上的魔眼已经能透过阴影，看到整个大陆。它巡视迷雾山脉，想找到那个狡猾的霍比特人，以及至尊魔戒。
“黑暗到达不了阿门洲…魔戒不能被送到众神之地。”索伦发出冰冷的笑声，他看山脉与河水，就像看着荒芜干涸的魔多一样，他相信这些终将成为他的领地。
人类的文明早已不如从前，精灵的力量也在衰退。
魔多没有强敌，除了所谓的圣白议会，那些被西方主宰派遣来的次神。
“尽量躲藏吧！找你们认为安全的地方，可悲的老鼠们，当这片大陆都在我的统治之下，至尊魔戒终将会回到我的手中，如同…”
索伦侧头看费伊。
“让我坠入黑暗的你，我永远不会失去。”
白袍巫师萨鲁曼正在艾辛格拼命转动他拥有的那颗黑色水晶球。
无论他怎样催动力量与魔多联络，始终只能看到翻卷的火焰魔眼，原先窥视魔多情况与米那斯魔窟、奥斯吉力亚斯前线的功效神奇消失了。
“出现在拉洛斯瀑布的不是戒灵，戒灵怕水。魔多上空的十一个戒灵，多出来的两个…”萨鲁曼愤怒的掀开桌上的羊皮纸，拎着法杖在塔里走来走去。
米尔寇，索伦…
精灵的记载，在魔苟斯的邪恶恐怖笼罩阿尔达的时候，几乎一切罪恶都有索伦参与，他将黑暗与疑惑的种子留在人类心中，谁都知道，他是魔苟斯最得力也最忠诚的属下。
——但是没有人能拒绝力量与统治中土大陆的野心。
萨鲁曼相信索伦早已背叛了米尔寇，因为米尔寇两次被众神打败，安格班地下的黑暗种族被剿灭屠戮，米尔寇一次被带回阿门洲囚禁，另外一次干脆被放逐出世界边墙，但是索伦接连两次都顺利逃脱了。
要与这样的迈雅为敌，萨鲁曼没有信心。
不过，只要得到至尊魔戒…他就能取代索伦，他将在背后操纵一切，成为拥有绝对权势的统治者。
现在他只是圣白议会的议长，但是在圣白议会，真正会听从萨鲁曼命令的，只有那个有点糊涂的褐袍瑞达加斯特。黄金森林罗斯洛立安领主凯兰崔尔夫人，原来就是提议让甘道夫做圣白议会的领袖，瑞文戴尔的爱隆，也跟甘道夫来往更多。
被炎魔踩坏的水坝刚刚修建好，干活的是半兽人。
因为被萨鲁曼激起愤怒的登兰德人连铠甲武器都等不及了，大批人抄起木棒与铁锹，点上火把就冲下山去袭击洛汗人的村镇土地。
这种连战争都算不上的动乱，萨鲁曼根本不指望他们能做什么。
白袍巫师靠在他的椅子上思索：“我需要一个傀儡。”
一个能够教唆国王，控制洛汗的人。
真知晶球托在他的手中，当视野离开魔多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可以清晰的看到艾辛格所在的山谷，四周的山岭，高耸的欧散克塔，还有…
萨鲁曼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抓着水晶球冲到外面的平台上，仰头果然看到一只巨鹰的影子越来越远。
“甘道夫！”该死，应该将灰袍巫师关在地牢里！
“熔炉已经造成，但是我们没有足够的燃料锻造武器。”一个半兽人走进来报告。
“法贡森林就在我们门口，砍掉那些大树！”萨鲁曼还盯着乘巨鹰逃掉的甘道夫，他知道自己将彻底失去在圣白议会的权利，因为他的背叛，将由甘道夫传达给精灵。
【你会后悔今天的选择！】萨鲁曼恼怒的说。
【你已经被魔戒的力量鼓惑，萨鲁曼，远离那枚戒指。】巨鹰背上的甘道夫叹了口气，还是给予了最后的劝告。
【愚蠢的人是你，魔戒拥有的力量你无法想象！人类也不可能战胜魔多！】
萨鲁曼的声音在山谷中不停回荡。
鹰背上的甘道夫，灰白的头发胡须被风吹得乱糟糟的，他回头看逐渐变小的欧散克塔，低声说：“骄傲能够毁灭维拉，再渺小的人也能改变未来。”
***
奥斯吉力亚斯的最后一道防线失守了。
到处都是半兽人，河面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船只。最后几十个刚铎骑士退进一座半毁的钟楼里，他们对着蜂拥进城的半兽人放箭，几乎不用瞄准。
守着门口的士兵满脸是血，不停重复着劈砍的动作，刀刃都卷了，只能用铁质长枪。
金褐头发的骑士匆忙将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完，在最后时刻，所有人都很平静。
“吹响号角吧，无论如何，我们死在祖先的土地上。”
“传令官呢？”有人问。
“他死了…”
“指挥官伊奥将军？”
“他的尸体躺在最后防线的城墙上。”他们从钟楼洞开的窗户眺望天空，只能看到浓密的黑云，奥斯吉力亚斯永远等不来黎明。
“如果洛汗出兵…”金褐头发的骑士摘下面罩，痛苦的说。
“那也没有希望，看看这些半兽人吧，他们数量应该超过了十万…”站在窗口的骑士再次拉开弓弦，叹了口气。
“等等，我好像听到了号角声！不是半兽人的…”
原来像黑色潮水一样漫过废墟城墙的半兽人，在平原上遇到了堵截。
“是洛汗的骑兵！”
“不，马不对，旗帜也不对…那是什么？”
围住奥斯吉力亚斯的军队分为三面，最显眼的是挡在半兽人奔袭刚铎王都东面路程上，有墨绿色旗帜的大军。
因为战阵最前面，是一匹特别奇怪的坐骑：有一对大角的麋鹿。
55
刚铎人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精灵了。
那些记载只留存在泛黄的羊皮纸书籍中；人们只是偶尔谈论。他们知道精灵的外表很美丽，会散发淡淡的光辉；但是这些特征在距离过远的；精灵们也都披斗篷或穿轻甲的情况下很难分辨。
刚铎人不认识精灵的旗帜；但是索伦知道。
突破奥斯吉力亚斯；越过帕兰诺平原，半兽人大军就能直攻刚铎王城，但现在除了东边的安都因河，三个方向都出现了精灵。
精灵们都穿着灰绿色的斗篷，如果将精灵斗篷展开，从远处看几乎与周围的景物同色。魔多的黑云太浓，巴拉多塔的火焰魔眼视线又停驻白色山脉下的米那斯提力斯与安都因河前线战场；竟没有注意到精灵的踪迹。
“瑞文戴尔，幽暗密林，罗斯洛立安…这是精灵留在中土大陆上的最后力量。”索伦并不愤怒，也没有将这个变化看得多么严重。
他在黑暗与恐怖中，遇到过太多比这个更糟糕的情况。
三千年前，巴拉多塔的上一次倒塌，至尊魔戒的丢失——刚铎王国执政双王，以及他们的父亲北方亚尔诺王国的君主带来的大军，诺多族精灵最高王吉尔加拉德，大绿林（幽暗密林从前的名字）的精灵王欧瑞费尔。总共分兵两路攻打魔多，这场战争一共持续了十二年，其中在魔多巴拉多塔下的战争就用了整整七年。
最后索伦失败，但活着离开的只有得到至尊魔戒的刚铎之王埃西铎。吉尔加拉德陨落，欧瑞费尔阵亡。
这仍然不是索伦遇到的最强也最棘手的敌人。全盛时期的诺曼诺尔帝国，实力强悍得连次神都要退让。
现在只是进攻受到阻碍，又算得了什么。
尤其整个大陆精灵的数量都没有第二纪元时的十分之一，索伦完全不在意半兽人的伤亡。三十万的数量，足够扫平中土大陆，稍微有力的抵抗者，只有精灵与刚铎王国。
安格玛巫王认为的准备不够时间不足，其实是对这些半兽人的战力不满。
任何军队都要经过苛刻的演练，安格玛巫王原先准备再用一百年，让魔多的半兽人在战场上能去对付精灵。
西尔凡精灵骁勇善战，诺多精灵与黑暗种族战争的历史能够追溯到第一纪元（魔王都从魔苟斯换到索伦了）。
看着战场上利箭如雨，三面包围圈逐渐收缩，半兽人冲锋一次又一次被挡回来，近身酣战也不断失利，眼见半兽人逐渐被逼回奥斯吉力亚斯城墙的情况，钟楼里的刚铎骑士惊喜得欢呼出声。
在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役里，看到转机，现在就算死去也没有遗憾了。
“是精灵…他们一定是精灵！”
“滚回安都因河东岸吧，这些肮脏的半兽人！”
守着楼梯口的刚铎骑士再次砍倒一个半兽人，索性将那些尸体全部堆在门口，让后面的半兽人只能攀爬着过来，暂时缓解了危机。
说是钟楼，其实只有最上方的空处曾经悬挂着两人高的大铜钟。
现在绳索早就断裂，钟身上全部是裂缝，楼梯狭窄又陡，确实是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看着天空掠过的黑影，他们立刻停下了欣喜的笑，躲藏到楼梯下方。
“不好，戒灵都在这里。”
这些阴影中的幽灵出现在战场上，就是将希望化为绝望，把胜利变成死亡。
戒灵能从恐惧中得到力量，可怕的是，他们本身就象征着恐惧。
战局失利，安格玛巫王驱使飞兽越过奥斯吉力亚斯残存的城墙，其余八个戒灵从不同方向飞过来。他们漆黑的身影就像散播死亡的使者，悍然扑向平原。
“天呐，躲开！快躲开！！”
刚铎人深知戒灵的可怕，奥斯吉力亚斯的许多守城者，没有死在半兽人的砍杀中，也没有死在利箭下，而是被戒灵所骑乘的飞兽抓起来抛下城墙。
这时狂风卷来奔流的安都因河之水，像喷泉一样的炸开，冲得戒灵们纷纷躲避。
精灵们的魔法咒语也同时到了，耀眼的白色光辉，刺得飞兽哀嚎一声挣扎着飞向高空。
【回来。】火焰魔眼发出命令。
正想用咒语对抗的安格玛巫王一愣。
【在毁灭前，不妨给予一点希望，要知道人类永远怀着的不是希望，而是侥幸。】索伦看着远处的白色山脉说，【刚铎只剩下守卫王城的军队，坐在枯死白树前的刚铎摄政王，肯冒着亡国的危险，派出米那斯提力斯的一半守城军赶到帕兰诺平原？】
安格玛巫王没有答话。
人类，都惧怕死亡，就算不贪恋拥有的一切，也会舍不得家园。
【人类与精灵的最后盟约…盟约是世上最脆弱的东西，连忠诚都会遭受质疑，何况是两个种族的盟约。】索伦看了一眼费伊，重新让他躺在平整的黑曜石塔顶上。
戒灵离开战场，逐渐飞远，只有安格玛巫王还留在安都因河西岸的城市废墟里督战。
嘶吼的惨叫声不断响起，渡河的半兽人越来越多，在数量的优势下，精灵也暂时没办法重新夺回奥斯吉力亚斯。
索伦揭开罩在真知晶石上的黑布。
萨鲁曼透过另外一颗水晶球看到的，一直是火焰魔眼狰狞的模样，所以他还以为索伦没有得到至尊魔戒，没有形体。
“魔多之主。”萨鲁曼迅速的朝水晶球里呈现的巴拉多塔顶瞥了一眼。
布满雷霆的天空，没有看见戒灵…等等！
出现在魔眼下方的那只手臂是怎么回事？
肤色苍白，手指放松的蜷缩弯曲着，手掌中央可以看到整块的黑色焦痕，像是炙伤。手臂被包裹在一间黑色的袍子中，一动不动。
巴拉多塔是魔多最重要的地方，萨鲁曼只在塔顶看见过戒灵。
戒灵没有形体，当然不可能是这个人…
“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就在艾辛格�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