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雅在厨房里匆匆吃了几口饭,又赶过来侍候娉婷,她暗暗在心里感叹,爱情是女人最好的美容保养品。
现在的娉婷公主就是最好的例子。
欧阳墨韵看着娉婷把饭吃完,然后又送她回寝宫,嘱咐秀雅一定要好好照顾娉婷,让她在大婚之前养足精神,最后,他才回自己的寝宫。
从娉婷的寝宫到欧阳墨韵的寝宫,中途有一段距离,一条甚是宽广的大路连接着这两座寝宫,路的两边种满了桃树,一个个青涩的小桃子晃荡在枝头。
欧阳墨韵摘了一个桃子,抓在手心,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王宫里种满了桃树了,因为陈雪忛喜欢桃花。
孟婆汤让他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宛如新生。
然而,有的人虽然忘记了,她的影响却依然残留在他的血液里,因为她的芳香早已经沁入他的骨血。
欧阳墨韵走到自己的寝宫门口,看到雅漾那只小狐狸正托着下巴坐在门槛上,失神地仰头看天上的月亮。
这两千年来,欧阳墨韵的寝宫里从未有过宫女,除了他的贴身侍卫赵家兄弟,他从未允许过任何狐狸随意进入他的寝宫。
就连娉婷也不可以。
可是陈诗偌离开后,他却破例留下了雅漾在寝宫中侍候。
只因为陈诗偌喜欢雅漾。
他总是想着,也许有一天她还是会回来的,回来以后,她需要有一个贴心的宫女来侍候。
“雅漾,你喜欢半夜三更的欣赏月亮吗?”欧阳墨韵笑着问道。
“王上。”雅漾看到欧阳墨韵立即行礼。
欧阳墨韵伸手把她拉了起来,关切地道:“怎么还不去睡觉?”
“奴婢想诗偌姐姐了。”雅漾无精打采地道。
欧阳墨韵一怔,然后怅然一笑,道:“本王也很想她。”
“既然如此,王上为什么要娶娉婷公主?” 雅漾抬头,撅着小嘴,一双水眸里含着责备的意味。
“小鬼,是不是本王平时太宠你了,你看看这整个王宫里,有谁敢用这种口气和本王讲话?”欧阳墨韵故意板着脸,负手向寝宫里面走去。
雅漾被欧阳墨韵一训斥,觉得委屈了,眼泪汪汪的跟在他身后,哽咽地道:“王上,奴婢想回吴山去,请王上恩准。”
“雅漾,你觉得在王宫里没有在吴山上好吗?”欧阳墨韵转过头来,他漂亮的黑色眼眸里有一丝不解。
“奴婢是为了侍候诗偌姐姐才进宫的,现在诗偌姐姐不在这里了,奴婢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雅漾低着头,不敢看欧阳墨韵的眼睛,怯怯地道,“而且,娉婷公主大婚以后就要搬到这里来住了,奴婢不想时候娉婷公主。”
欧阳墨韵闻言,俊美绝伦的脸庞漾起一丝笑意,他对雅漾道:“本王向你保证,娉婷公主一定不会住进本王的寝宫。你留下来吧,你走了,若是诗偌姐姐回来,本王就找不到合适的人来侍候她了。
雅漾抬眸看着欧阳墨韵,小脸上的泪珠晶莹剔透,有些怀疑地道:“真的?王上你不让娉婷公主住进来?”
“当然。”欧阳墨韵微笑着点点头,他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诗偌一直都在本王的心里,永远没有人能取代她在本王心中的位置。”
“可是,娉婷公主她会答应吗?”雅漾依然有些不放心。
“本王由不得她不答应。”欧阳墨韵的语气里忽然夹带了一丝森寒,面色也凝重起来,黑色的眼眸里似乎有一场风暴在酝酿着。
雅漾的心情忽然开朗了,她不知道王上为什么要娶娉婷公主,但是,就从现在王上的神情来看,他是绝对不爱娉婷公主的。
“雅漾,本王今天和你说的话,在大婚前,你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明白吗?”
“嗯,奴婢明白了。”雅漾点了点头,又疑虑重重地道,“可是,王上,如果诗偌姐姐知道你要娶娉婷公主,她一定伤心死了。”
欧阳墨韵的面色有些隐晦,此刻他的身影在月色中显得有些孤漠寡寂,沉声道:“如果她真的在乎我,在我要娶别的女人时,她就应该来找我。”
“王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不去找诗偌姐姐呢?”雅漾不解地问道。
“她说她不爱我,她爱的是大周皇朝的太子周致远。”
“不会吧,诗偌姐姐真的这么说?”
“是的,陈诗偌这个傻丫头。”欧阳墨韵勒拳,手指关节捏得咯吱咯吱响,眼眸里有一丝酸涩的刺痛,“她难道不知道,即使她说的是善意的谎言,可是也很伤人么?”
说完,欧阳墨韵叹息一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雅漾怔怔地站在那里,她不明白王上和诗偌姐姐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但是王上欣长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异常地冷潇。
*
“妖畜,哪里跑?”陈诗偌娇喝一声,斩妖玄剑当空劈下,拉出耀眼的万丈光芒。
一只蝎子精在她的利剑下显出原形,跌落在地上,翻来滚去,垂死地挣扎着。
陈诗偌落地,收剑,掏出玉瓶,收了这只蝎子精,她的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夜色下,她矫健敏捷的身姿妙曼迷人,一头长发飞舞,更加凸显了她美艳千秋的风采。
“啪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从陈诗偌身后传来,兰草表情戏谑地拍着他的双手,叹道:“诗偌,你可真是精力充沛,深更半夜的还这么有活力。”
“你兰草大仙又不帮忙,只是站在后面看戏。”陈诗偌挑眉看了兰草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身,冷然地从兰草身边经过。
“主人要我保护你,负责你的安全,你又没遇到危险,需要我出手么?”兰草清润一笑,风华逼人,悠然自得地跟在陈诗偌的身后。
兰草知道陈诗偌心里郁闷,那只公狐狸居然要抢在她前面成亲了,虽然,她嘴上说她为那只公狐狸感到高兴,但是她的心里肯定是酸楚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半夜三更睡不着觉出来擒妖了。
主人命令兰草保护陈诗偌的安全,所以,兰草也只好跟着她出来了。
陈大小姐心情不好,夜里出来搜寻妖怪,可是,还就真的有妖怪往她的枪口上撞。
一个妖气很重青年男子鬼鬼祟祟地向一个村庄靠近,一看就知道没有按什么好心,八成是来吃人的。
陈诗偌三两招就把这个蝎子精撂倒,打回原形,收入玉瓶。
这个妖怪这么不经打,真是太没有劲了。
陈诗偌冷若冰霜地走在前面,她心中的郁结依然还在。
夜风徐徐,柔和地吹拂在陈诗偌的脸上,然而,却吹不散她心中那微妙的痛。
“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他,不如就去找他,要他不要娶那只母狐狸了。”兰草看着陈诗偌寂寥的背影道。
陈诗偌一怔,心里无边的痛,她回头,问道:“兰草,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明明很喜欢那只公狐狸,此刻却又不敢承认。”兰草唇角一扯,冷冷地嘲讽道。
“你胡说什么?我是曾经喜欢过墨韵,可是,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陈诗偌不悦,“我现在是大周皇朝的太子妃,我爱的是我的哥哥周致远。”
“口是心非。”兰草摇了摇头,蹙眉,讥诮道,“你真的爱主人吗?如果你真的爱他,你怎么会这么热心地帮他纳妾?”
“那是因为紫琳也很爱哥哥,多一个人和我一起爱哥哥有什么不好?以哥哥的身份,迟早会妻妾如云,我让他把我贴心的丫鬟先收做小妾,免得外面陌生的女人来和我争宠,我这么盘算有什么不对?”陈诗偌振振有辞道。
“诗偌,不要骗你自己了。”兰草觉察到了她言语中的落寞,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戏谑,他认真地道,“如果你不爱主人,你就不要嫁给他,免得你们都会更加痛苦。”
陈诗偌一怔,不解地看着兰草道:“你以前不是一直希望我和你的主人走到一起的吗,现在是怎么了?”
“傻丫头,我是希望你能真正的快乐。你和主人在我心里一样重。”兰草刮了一下陈诗偌的鼻子,眼里浮起一丝笑意,一丝光华从他黑色的眼眸掠过。
陈诗偌无语,抬头仰望群星璀璨的夜空,然而,脚下却还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关心她的人都对她讲,如果她不爱周致远,就不要嫁给他。
“兰草,嫁给哥哥我也会很开心的。他现在可是大周皇朝最有才情,身份地位最高的未婚男人,是无数少女梦寐以求的夫君,我该知足了。”陈诗偌一边走一边说,像是说給兰草听,也像是在给自己催眠。
“既然如此,我们回去睡觉吧!”兰草停下了脚步,“诗偌大小姐,你知不知道,我们一直是在往雪山的方向走呀?”
今夜,几人无眠?
陈诗偌骤然站住,她静默地站着,脸色苍白,仿若一尊美丽的女子雕像,亭亭玉立,清冷的月辉在她身上拢了一层细碎的银光,凄凉薄透,寂寥萧瑟。
是的,她在不知不觉地向雪山的方向走,潜意识里,她在向欧阳墨韵所在靠近。
陈诗偌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泪珠从清丽的脸庞滚落下来,她伸手擦干,然后转身回头,对兰草嫣然一笑,道:“兰草,我们回去睡觉吧!”
“好。”兰草点点头。
他知道陈诗偌那笑容背后定是一颗凄然悲恸的心,以前他一直希望陈诗偌能和主人在一起,可是现在他动摇了。
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情,陈诗偌的心不在主人身上,即使他们在一起也不会是幸福美满的结局。
陈诗偌和兰草往回走,他们飞速疾掠,很快就回到了京城,进了京城立即速速回陈府。
兰草一直亲眼看到陈诗偌进了房间,他才安心地自己回房,伸了个懒腰,躺上床,揉揉额头,叹息一声,闭上眼睛睡觉。
陈府外面,一个男子临风而立,月光映身,云袖飘然,星眸俊雅,姿态如仙,他看着飞身进府的两道身影,心里说不出的惆怅落寞。
他就是大周皇朝现任太子周致远。
因为一时冲动,周致远答应陈诗偌纳紫琳为妾,然而,他的心里却是阵阵酸楚。
陈诗偌并不是那种女人,那种贤淑娴静得以夫为天,并且大度包容地和别的女子和睦相处,姐妹情深地共侍一夫的女人。
她如此热心地给他张罗着纳妾,只能说明她根本就不爱他。
周致远心里烦闷,所以,马车把他送回了太子东宫,他又自己施展轻功飞了回来,从围墙翻进来,落入院子中。
巡逻的侍卫发现是太子殿下,不敢吱声,只是远远地在暗处看着他像一根柱子一样立在陈诗偌的庭院外。
周致远负手而立,一袭白衣,衣袂飘飘,俊逸的姿容如水清透,淡淡地凝视着陈诗偌房间的窗户,眸光仿佛透过流年,穿透了他们这两世的感情。
那窗户紧闭,隐约只见窈窕动人的身影浮动,卓越的风姿让他心神荡漾。
诗偌,你可知道,哥哥只想此生能与你一人相守,一生一世一双人,做一对恩爱的平凡夫妻,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房间中摇曳的烛光被吹灭,她一定是上床休息了。
夜色如一层薄纱笼罩庭院里的一切,月光淡淡如青烟似的银辉,染遍了庭院内的亭台楼阁,奇花异草。
周致远微仰着脸观月,下巴的弧线优雅迷人,月光流泻,衣袂飘飘,超凡脱俗,似若天仙。
然而,他的周身却弥漫着一股悲伤和落寞的气息。
他就那么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夜寒露重。
皓月当空。
周致远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凉,心亦是越来越凉……
诗偌,为什么,无论是那一世,我们之间都要插进欧阳墨韵那只公狐狸,如果不是因为他,你会舍得让我纳妾吗?
他周致远现在贵为大周皇朝的监国太子,手握天下,可是就是抓不住他深爱的女子的心?
周致远的眸光也迷离起来,恍惚中,仿佛见到陈诗偌莲步轻移,款款走来,抱住他的手臂,甜甜地唤了一声,哥哥,你怎么站在这里,冷不冷呀?
他心头一颤,满心欢喜,再看,却是幻觉,心头再次涌上一阵酸楚,指尖收紧,紧勒成拳,周致远的表情晦涩,浮起一丝苦笑。
此时,他是希望,陈诗偌房间的窗户能打开,露出那张娇俏清丽的脸庞,然后甜甜地叫他一声哥哥吧!
突然,吱嘎一声,房门被推开,陈诗偌窈窕的身影站在门口。
这不是幻觉,周致远一惊,连忙闪身避到假山后面,这个丫头半夜三更出来干什么?
陈诗偌衣衫整齐,她秀气的脸庞在月色下显得清丽动人,身后背着斩妖玄剑,更显得整个人英姿飒爽。
陈诗偌走到院子的门口,原本蹲在墙角打瞌睡的守门家丁也不敢说什么,被她叫醒后只好乖乖地为她开门。
“诗偌,你要去哪儿?”
陈诗偌一只脚刚跨出大门,就听到身后兰草低沉而又有磁性的声音,如玉盘落地一般动听迷人。
“我去擒妖,你也要跟着我吗?”陈诗偌头也不回。
“当然,主人要我保护你的安全,所以,你走到哪儿,我就要跟到哪儿。将来你嫁进皇宫,我也是你的陪嫁。”
陈诗偌无语,径直向前走,他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让兰草一直跟着她,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人来保护了。
周致远站在假山后面,两片枯黄的树叶从他头顶飘落,他单薄的身体笔挺的立在风中,如同地上的落叶一样萧瑟。
诗偌半夜三更出去做什么,难道是因为她知道了欧阳墨韵要成亲了,她放不下他,要去雪山找他?
周致远腾空而起,跃出围墙,看着兰草和陈诗偌远去的身影,然而却没有追上去。
陈诗偌已经今非昔比,他这样冒然跟上去,必定会被她发现。
而且,有兰草在,他大可不必担心她的安全。
周致远一直在陈府的外面,痴痴地看着陈诗偌身影消失的地方,久久不愿挪开视线,她终究是放不下那只狐狸的。
他就这样在夜风中站了一个多时辰,直到陈诗偌和兰草回府,看到那一抹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跨入陈府,他的心才定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周致远估计兰草也已经回房了,他再次翻进院子,静静地站在陈诗偌的窗前,虽然里面一片漆黑,但是,他还是深情地凝视着这扇窗子。
陈诗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先前,她开门出来的时候,看到一袭清雅的身影迅速地闪到假山的后面。
陈诗偌心已明了,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待遇,半夜自由出入陈府,即使被巡逻的侍卫发现,侍卫也不会声张,以免惊扰到他。
但是,她又不敢肯定,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或者只是幻觉。
她亦没有走过去求证,她的心里郁闷,需要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也许,再收一两个有实力的妖物,就更能宣泄她心中的郁积了。
在外面收了一个蝎子精,然后又被兰草点出了心思,她和兰草回陈府。
陈诗偌和兰草走到陈府门口,她又注意到了不远处墙角的一袭清雅身影,在夜色中,他挺拔的身影是那般寂寥和落寞。
真的是哥哥!
陈诗偌的心里一跳,哥哥不是已经回皇宫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她快速和兰草进了大门,不敢回头看一眼。
她怕,怕周致远突然追上来,对她说:“诗偌,我不想纳紫琳为妾。”
她一定要为周致远和紫琳守住这份幸福。
陈诗偌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快速吹灭了蜡烛,脱了外衣躺到床上。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坐了起来,本想推开窗子,看看外面的月色,可是,看到窗子外面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又缩回了手。
哥哥就站在窗脚下。
皇宫里,紫琳失神地站在东宫门口,娇小的身子在夜风中很是萧瑟。
这些天,她每天都是偷偷地在亭子里侯着,等主人房里的灯熄灭了,她才回房睡觉。
今天,主人只身去送诗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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