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文才和小八看来便是自暴自弃。
“我定会竭尽所能为你医治。”
英俊的面孔能让少女为之疯狂，谢文才认真的表情让了悟一惊，这才是用心的谢文才吧，一直以来，谢文才都给他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没想到认真起来，还挺……帅的。
不止了悟吃一惊，小八也感觉甚是新奇，掌柜的，可是极少这么严肃的跟人说话，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了悟脸上的烙痕，是谢文才心中的一道坎，一道没有保护好她的坎。
看这掌柜的很是坚定的样子，了悟想说不用之类的话咽到肚子里，在她看来，磕磕碰碰的也许会好，不留疤痕，但是这个烙痕，她真不觉的能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去除掉、
既然这药店掌柜好心，那就盛情难却了！
不知为何，了悟醒来总觉得少了什么，可怎么都想不出。
忽然，一眼撇到不远处小玩的身上。
指着小玩，“他怎么了？”
“他没事，只是有些伤寒，脑袋烧起来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哦！”
白色床铺上，一抹黑灰，被了悟捕捉到，这才想起，这里面不是应该躺着一个人！那个丫头的主人！那个黑衣人！
“我带来的那个人呢？”了悟指着那沾着黑灰泥土的床铺质疑。
第三十三章 嗯嗯啊啊（）
“他已经走了。”冷冷的声音中似乎压抑着什么。
“走了？去哪儿了？”药铺掌柜似乎话中有话，让了悟很是不解。
“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了。”谢文才的脸色很黑，其中有许多了悟读不懂的东西，很明显，谢文才不愿意谈这个话题。
了悟也看出药铺掌柜的似乎对她的问题很是抵触，抬头看看小八，只见小八低着头，玩弄自己的指甲，对她的问题也是没有丝毫的兴趣，在她眼里，倒像是，刻意逃避！
了悟心里更加疑惑，但是很知趣的没再问下去。
阴沉的天气是人类最为原始的休息时刻，即使睡了许久，但依旧让人犯困，尤其身下是暖暖的被窝。
见他们没了说话的兴致，自己默默地钻进被窝，扭过头去，闭上双眼，汲取被窝中的热气。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两个身影从了悟身边消失，药铺中响起阵阵捣药声。
枕侧，清明的眸子慢睁大，聆听着这捣药声，思绪万千。
她不是小孩子，看他们两个的反应就知道，她昏迷也好，被抓也好，这期间肯定出了不少事情。
不愿过多交谈的样子，让她有种深深的被疏离感。
她不知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黑衣人去了哪里，包括她是怎样被救出的，一概不知，但是，心里很清楚，这些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甚至，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药铺掌柜的会将她再次将她救回来。更不知，既然已经将她救回，眼眸中为何含有一种奇怪的情绪，一种类似于愤怒的情绪。
是在埋怨她吗？
也许是吧，小玩的昏迷应该和她脱不了干系吧。
她读不懂那个人的情绪，就连小八的行为也很怪异。
有事刻意隐瞒，有话欲言又止。
也许是自己太拖累人了，他没有问，但定是他们将她救出来的没错，了悟如是想，与谢文才的想法背道而驰。
眼睛涩涩的，了悟伸出双手揉搓双眼。
“啊！”一不小心扯到伤口，疼的了悟忍不住叫出声来。
经历两世，了悟从未想过会见到那么残忍的人，更不会这么遭罪，顶多是家里穷罢了。身体的疼痛连带着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温暖的手掌覆在她冰凉的手掌上，俊秀的眉毛蹙成一团，自从那日在雨下浸透之后，她的手心一直冰冰凉，再没暖和过来。
小手被药店掌柜的紧紧抓住，吓了悟一跳，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愣愣地看着谢文才。
对了，这个男人说过，要将她的脸治好的！
仅那一句话，不论成功与否，了悟心里都觉得暖暖的。
面上却丝毫不显，瞪大了眼睛看着谢文才，“你这是作甚？”
谢文才紧抓了悟的小手，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莫去抓！”
了悟想说，我没抓，但是，看到谢文才紧张的样子，这话便咽下去，乖乖的将手放下，“不抓了。”
放大的眸子奇怪地看着谢文才，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如此紧张，脑袋实在是不够用了。
谢文才被了悟赤。裸。裸的眼神盯着，很是不自在，检查一下了悟的烙痕，确定没有被挠到，才将了悟的双手松开、
“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什么？”了悟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谢文才没有听懂。
“脸上的烙痕去不去掉，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了悟将自己的问题又问一遍。
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只是觉得，脸蛋对于女孩子是相当重要的，他定会想办法给了悟去掉，可从未想过这种问题会从脸上有丑陋疤痕的了悟口中说出。
难过的不应该是了悟嘛，怎么现在弄得像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呸，谁是太监！
“我从不觉得，长相对于一个人有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该拥有更好的！”
“……”
“别乱想了，你现在还小，不懂得爱美，等你开始爱美了，就懂得了。”
“……”
她不小了，两世加起来可以做她娘亲了都！
“你再乱动，我就把你绑起来！”吓唬完了悟，谢文才转身离开。
修长的背影在了悟的眼眸中晃动，光洁的脑袋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没错，在将了悟被救回来时，谢文才便将了悟脑袋上的冒出的青丝如数削掉，仍是那个额头光洁的小和尚。
光洁的脑袋晃动两下。
这个掌柜的蛮有意思的，虽然她不知这个药铺掌柜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心里隐隐觉得，没有凭空而来的好人，只有千丝万缕扯不断的关系。
……
锦绣华服在身，墨黑头发散落玉背，日光打在脊背，在修长的身躯下留下斑驳的树影。微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一双丹凤眼中满是少见的严肃，与生俱来的贵气在风中飘散，连带着一丝丝的香草味道随风飘散。
“掌柜的，你这是要做什么？”小玩调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将谢文才四周严肃的气氛破坏的一丝也无。
小玩确实不懂，他们掌柜的穿成这个样子要去做什么。
了悟靠着门框，破旧的门框曾一度让了悟不敢向后倚靠，后来发现，慢慢靠上去没有问题，接着，比较就比较放心的将自己全部的重量全都靠在门框上，这样比较舒服。
她也不明白谢文才为什么要穿成这个样子。
还别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句话真对，了悟都觉得谢文才像是贵族子弟！
之前谢文才穿的也不错，尽是些绫罗绸缎，不过，今天的样子格外……帅气！
“不做什么就不能穿衣服了！”谢文才嗤笑一声，不把小玩的话放在心上。
“哦！我知道了，你又要去风霜楼见柳公子是不是！”小玩一副别想骗我，我对你了如指掌的表情。
似是被猜到了，谢文才不再说话，整理自己的衣裳大步流星走出去。
只留一句话让小玩大喊，“掌柜的，威武！”
“回来的时候给你俩带好吃的。”
留下了悟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风霜楼是哪里？”心中疑问，了悟就说出来了。
引来小玩一脸鄙视，“连风霜楼你都不知道，就是好多女孩子嗯嗯啊啊的地方！”说完“嗖”一下不见了。
了悟脸色铁青，这个小玩到底知不知道“嗯嗯啊啊”是什么意思？竟然说的这样流畅！
第三十四章 下不了手（）
她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这辈子还没见过真正的青楼呢！
……
窗外的嘈杂被厚厚的窗纸一隔，变得不那么尖锐，这房间的窗户纸是专人制作，莺莺燕燕、娇喘萎靡的声音，透过这精心制作的窗纸都被减弱七成。
明明身处同一地域，屋内的静谧同窗外的嘈杂仿佛置若两个天地。
“约了你许多次，怎么今天得空出来喝上一壶？”柳慕烟手执三彩琉璃酒壶，端坐在床榻上盯着谢文才的一举一动，三千发丝用白玉簪一绾，自然地垂到床侧，无比的魅惑。
这么美的画面，对于谢文才来说，倒不如眼前的美酒、烤肉来的实在，身着锦绣华服，却做着最为原始的动作，手撕烤肉，肥腻的油水抹的到处都是，他却毫不在意。
谢文才一点儿注意形象的自觉都没有，柳慕烟的话，也入不了他的耳。
不一会儿，端着同柳慕烟身中相似的酒壶，来到柳慕烟身边。柳慕烟握着酒壶的手一抖，继而恢复正常。
“怎么，不愿意我靠近？”他知道，柳慕烟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贵公子的毛病太多！
柳慕烟习惯了谢文才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今儿个谢文才一靠近，他觉得这人今天哪里不太一样。
“你见到那个人了？”他知道他说的是谁！
“我还不愿意挨着你呢！”谢文才装作没听到，甩甩自己的衣服下摆，跳上盛放烤肉的桌子，似晕似醒地继续喝着小酒。
两人的话语看似不在同一思绪上，但是多年的默契已经让两人之间都熟稔，甚至他会知道下一句柳慕烟会说什么。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果然不出他所料。
“今天是我娘亲的忌日，走，陪我去看看她老人家！”放下酒壶，谢文才转身要开房间的门。
“你下不了手！”端坐在床榻上人的声音骤然变冷，“你还是下不了手！”
哗啦一下，桌子上的烤肉、美酒都被掀倒在地！三彩琉璃酒壶被摔的粉碎。
朦胧的眸子此刻变得无比清晰，丝毫没了方才的混沌。
“我下不了手！我就是下不了手怎么了！”
谢文才的脸上满是沮丧，从小长大的兄弟，又怎么忍心下的去手！
“你下不了手害他，他却下得去手害你！是你太傻还是太天真！”柳慕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得他从床榻上站起来，泻了一地的青丝。
“我傻！我傻还不行吗？”眉目如画的脸庞满是泪痕，多少年过去了，越想忘掉的事情越是忘不掉！
……
不知为何，猝不及防，天空中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临时出门之人都无处避雨，只好在这商铺屋檐下避雨，更有那些个家里的婆姨管的严实的，趁机来到风霜楼屋檐下，和那些个脂粉妹妹蹭上一蹭，那便是今天额外的福利了、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既有好色之徒，也有只是单纯的借地方避雨之人，很是狼狈地抱怨着。
“谁知道呢？今年的天气格外的诡异，动不动就雷雨交加，不知打春了，农忙时会不会有个好收成。怕是庄稼都被涝了。”在抱怨的不只有一个，老实的农民对这老天爷的心情好坏格外在意，全家可都靠这老天爷吃饭呢！
“哎，这么冷的天，也没法赶路，不知这雨何时停？”正在赶着去交货的小厮愁苦了脸，他身上带的是价值连城地画，这么大的雨，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不是一条命可以陪得起的！
……
都在抱怨这鬼天气时，风霜楼中却冲出一人，全然不顾这雨中冷冽，锦衣华服却丝毫不爱惜，只顾没命的冲着一个方向跑！
除了谢文才还会有谁？
身后，柳慕烟在雨中凝望。
叹口气，转身，入楼，一个瘦弱的身影掠过他的视野，定眼看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小和尚正朝谢文才消失的方向拼命跑去，脸上敷着雪白的布袋，引得围观的人群一阵唏嘘。
“这么凉的雨，他这是作甚？”
“不知道，赶着投胎？这是？”
“许是家里出什么变故了！自己还在这温柔乡里折腾！”
……
一块清冷的墓碑立在一个鲜草与献花并存的地方，仿佛一个世外桃源。谢文才在墓中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想喊出自己的懦弱，自己的不甘，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
雨一直下，打在他额头，顺着鼻翼一路向下，蔓延过胸膛，来到肚脐口，仿佛那里便是它的归宿，一如出生前不可或缺的地位。
任何话对于他来说都是无力的，都是无力地。
因为他曾经当着娘亲的面说要给她报仇，如今仇人就在他眼前，他却心软了，下不了手了，没错，他有百次机会置他于死地，千次机会与他同归于尽。
他却没有……
“你怎么在这儿？谁让你来的？”深深的怒意显而易见。
了悟没想到谢文才会这么生气，她只是好奇跟来看看，这眼眸中的怒意愈发明显，似乎要将她吞食般可怕。
了悟打着寒战站在冰凉的雨水中，就在谢文才不远处的身后，瘦小的身躯就像雨中一道道闪电，光芒四射、颤颤巍巍。
“你为什么跟来了？”谢文才的语气有几分柔和，骨子里却是深深的怒意。
了悟一句话都不多说，谢文才也不再多说，将了悟一把搂在怀里，这长安东郊离得这长安城看似近，实则远了去了，他坐软轿来都累的厉害，这个小不点就这么跑来了！
“我想跟着你，”来看看，后三个字还未说出口，了悟已经大力地被抱起，谢文才的怀抱很是强势！在这冰冷的雨水中很是温暖。
“你刚刚逃离他们的追捕，好好在药铺待着就是，何苦独自一人跑这么远的地方？若是一个不小心……”
“……”
“还有你脸上的伤痕，是万万见不得水的，若是留下疤痕，这不是白费那么久的功夫了！”
“……”
“还有……这么冷的天，你若是又……”又痛经了，可怎么是好？
第三十五章 熟悉（）
雨中修长的身影用力地将了悟往自己的怀中揽。冰凉的雨水想将了悟全部浸透，簇拥的人儿仿佛要同这雨水作对，硬生生的将滑落的雨水半路截断！
苍凉的树下，小八匆匆赶到的身影甚是着急，远处观望，大大的人儿将小小的人儿拥入怀中，无比的契合。
小八从来不问谢文才为何会身着锦绣华服，因为，那必定和谢文才最为在意的人有关、
今日是他最为在意的人的忌日。不过，似乎，今天有点儿不太一样……
慢慢的退下，为两人寻找车马。
谢文才嘴上刁钻至极，一直在拷问了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了悟只是同他打太极，对小八有事情找他，顺便将他带来，这一事实绝口不提。
看他愤怒的样子，恐怕他前脚说了是小八带他来这里的，后脚，他就把小八绳之以法了。
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呢？
那时的了悟还想不明白。
只是想起方才谢文才哀伤的情绪，悲恸的样子，让人打心底的心疼。墓碑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似是经过千万次摩挲而成，那该是他最为亲密的人吧。
没来得及想太多，被人打横抱起，
了悟一阵惊呼，满满的香草气息入鼻，跌入温暖的怀抱。
……
“啊啊啊，疼疼疼，慢点——”
破旧的药铺，惨叫声不断传出，那是了悟的声音。
早知道要遭这么大的罪，谢文才让她去她都不去！
脸上敷着的草药包被粗暴的取下，扯到她伤口，连带着心，生生作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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