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青青紫紫,五颜六色的样子总会让他想起金水河里的锦鲤,也是这么五彩斑斓,那时候的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连一条只会游来游去的锦鲤都不如!
终于,他被抛弃,被扔到皇宫中最为偏僻的地方,那里住着一个皇子,一个连破衣烂衫都没得穿的皇子。
他以为自己的生命就要终止!
窝在偏僻的角落里哭,他只知道哭,别的不会,就知道哭,即使知道哭没有任何用处,可他还是忍不住哭,心里不断地想,马上就要死了,就要这么死了,眼泪便簌簌的流下来,不带一丝犹豫。
哭的呼吸不畅的时候,眼前一个小手伸到自己眼前,一个巴掌大的云菱出现在他的手掌上,他胆怯的抬头,只听到一声“饿了吧,没有其他的吃食了,只有这个,将就着吃一点吧。”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剩这句话夹杂风声在他耳边回荡,眼前没了那个人的踪影。
他拿着那个人放在地上的云菱,眼中的泪水流的更甚了。
正在大哭不已时,那个人又回来了粗糙的衣袖在他脸上摩擦,他的脸被摩挲的生疼,眼泪被他擦掉干干净净,和之前一样,那个人依旧只是说了一句话。
“莫哭,跟着我吧,有我一口吃的,便不会饿着你!”
冷冷的空气吹在他依旧湿润的脸上,皴裂的脸庞沾了眼泪隐隐作痛,砂砾揉进眼睛也是难受不已,可从那一刻开始,他的心渐渐变暖。
从未想过,还有一个人对他不离不弃!
每次看那个人两眼,他都会觉得,他的头顶上满是阳光,十分耀眼,也让他感觉十分温暖,像是一个火炉,不断地暖着他的心。
那些太监依旧会想方设法的拿他出气,可每一次鼻青脸肿的不是他,而是这个一脸鼻涕一脸泥土的皇子!
从那一天开始,他便知道,自己的这条命,是属于他的,非他不从。
他是皇帝的第二个儿子,也是最为凄惨的一个皇子,李宽,也就是现在的谢文才。
他不知自己在谢文才的眼中算做什么,他只知道,谢文才和他的娘亲出逃失败后,他笃定是李泰将他出卖,却从未想过,他也是知情者之一,却从未怀疑过。
当他得知谢文才被过继给李智云,曾想方设法去牢狱中探望,可终是因为身无分文而寸步难行!
皇宫中少一个皇子,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可少一个太监,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在谢文才被送往李智云府中那天,他从宫中混出。
同李泰想的大差不差,总以为他出了皇宫之后会是最好的选择,就算李智云为人再差,也得顾忌皇帝的几分面子,于是他便隐藏自己,游走在各处为人说书。
后来,他听说,谢文才过的并不好,四处打听,却音讯全无,最终得到的消息便是李智云之子李宽因病英年早逝!
顿时,他觉得整个世界充满的尽是恶意、
想冲进李智云的府邸将他碎尸万段,却连门都进不去!
恨,无尽的恨意缠上心头,似阴霾,愈发深厚!
他竟没想到,原以为会是谢文才的解脱之地,却是他的葬身之地!
从此他借酒浇愁,颓废度日,整个人都如抽丝般一丝神智也无。
就这样颓废了三年,给人说书,还能换点酒喝。
书还未说完。
修长的身影站在他眼前,陌生的面孔闪烁着太阳的光芒,耀的他睁不开眼,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三年来,头一次害怕便是在那一刻。
他怕自己是在梦中,他怕自己沉溺于酒中还未清醒,他怕眼前的这个人给他的是一种错觉,并不是他渴望的那个样子。
站在他面前,二话不说,只是愣着看他两眼,便一手扯着他的衣袖,就像小时候扯着他的衣袖一模一样。
多少年没有流泪了,那一刻,他竟泪眼模糊。
千言万语,全数噎在嗓子中,一个字都吐不出、
谢文才能安然无恙,他便心安。
保证他安然无恙,便是他的使命所在。
了悟之于他,别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虽然他从未对他讲过,但谢文才眉眼中,从未对这么一个人如此在意过,从未在一个人面前如此慌了分寸。
可以救下来谢文才在意的人,他就是死了,也值了!
将自己从千钧一发的密室中拉回,小玩依旧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小玩,照顾……”
小八想说,照顾好木架上的小和尚,话还没说出口,身上便被覆上一层衣衫,是属于小玩的小号衣衫!
第三十一章 解救()
“小玩!”小八没想到,小玩竟然将自己身上的衣衫腾下来覆在他身上,自己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愤怒地声音在空气中颤抖。
他还是个孩子!
小玩并没有理会小八张牙舞爪的吼叫,呲溜往了悟的木架底下一躲,不大不小,刚好盛下一个人。
这才让人松一口气。
也许是因着小玩的这一个举动,小八的整个心里都是暖暖的。
片刻耽误不得,因为密室上方的液滴马上就要积聚成流,一滴两滴还能被衣服吸掉,一道流水下来,就算衣服再厚也会触及人的皮肤,所以他们定要趁着液滴积聚之前离开!
越快越好!
……
清晨,湿气渐渐升起,丛林中湿气尤为重。
小玩一行人抬着绑着了悟的木架尽可能的加速赶,众人皆一言不发,但是他们心中都明白,这么艰难的逃出来,那个丫头的狠毒他们都见识过了,若是再被抓回去,真的想象不出那个可恶的女人会他们做些什么!
快到了,马上就快到药铺了,小玩的目光放到那三个暗卫身上,今天他才知道,原来掌柜的还培养了暗卫,不过转念一想,掌柜的平日那些稀奇古怪的行为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他觉得好冷,真的好冷。
终于,药铺的影出现在小玩视线,他头一次想念这个药铺,以后,他再也不嫌弃掌柜的弄这个谢氐药铺了!
摇摇欲坠的小玩向后倒去。
被小八接住,抱在怀里。
……
“吱呀——”开门的声音在这个清冷的早晨显得格外沉重。
沉重的木门底下厚厚的堆积了厚厚的青苔,任凭这冰冷的风来回扫荡。
房内,修长的身影从座位上弹跳起来,这次他是赌了一把,顺着的乡间小路正好经过他们的药铺。
谢文才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便掉头有一条近路,提前回药铺,看他们回来没有。
刚回来没多久,敲门声响起。
果然是小八他们!
门开,小八疲累的眼神诉说着其中的艰苦,谢文才定眼看了两眼,小玩安静的躺着小八的怀里,谢文才心头一紧,刚想张口。
小八知道谢文才想问什么,给他一个没事的眼神,谢文才这才放下心来。
小八身后是面目狰狞的鼎还有三个谢文才的暗卫,四个人巍然不动的架着木架。
谢文才已经猜到木架上的人是谁了。
缓缓走向木架的前端,同鼎一样面目全非的样子出现在谢文才眼中。
瞬间谢文才变了脸色,寒气四射,眼眶通红。
“快进去吧。”寻常的语言,压抑的语气,在场的人,除了昏迷的两只,都听的清清楚楚。
正打算将小玩放在医舍床上的小八知道,谢文才生气了!
虽然,他们能保住了悟的性命已是万幸,但小八知道,谢文才要的是了悟毫发无伤,硬着头皮走到谢文才身边。
“掌柜的,先别生气,先想办法将了悟救下来吧,这木架上处处是机关,恐怕得费一番周折!”只简单的说费一番周折,其他的并未多说,这时候谢文才正在气头上!
似乎没有听到小八说的话。
俊美的脸庞上冷气十足,呼吸都十分沉重。
谢文才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如此可恶狠毒,他放过他,可他却将他的人弄成这个样子!
紧握的拳头筋骨分明,十足的力气诉说着他的愤怒。
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
越想越气氛,谢文才一言不发,取了墙上挂的,布满层层灰尘的大刀,拿起便要出门去、
小八暗道不好,这次真的把掌柜的惹怒了!
“掌柜的!”
小八的喊叫已是不管用。
顷刻间,人已到了门口,“掌柜的!”
谢文才修长的双手已经将门打开。
小八知道,方才说了悟还未救下的话他一定没有听到。
“掌柜的!”使劲所有的力气将谢文才吼住。
嗓子因为大力喊,又疼又痒。顾不得嗓子难受,趁谢文才停住的空档。
“了悟等着我们救呢,掌柜要亲眼看到了悟被木架上的机关害死吗?我们得先把他救下来!”说完,不断的咳嗽起来。
听到小八说话这么说,这才注意到,了悟仍被绑在木架上。
琥珀色的眸子有深了两分,小八意识到,不仅没减轻谢文才心中的恼怒,反倒增加了许多。
身旁一直不说话的鼎开口了,“得先给他把把脉,这一路的颠簸,不知有没有碰到开关!”
鼎的话如同他脸上的伤痕,让人听了心中一紧。
修长的手急忙探上了悟的手腕,虚弱的脉息时强时弱,很是不稳。
“能说说到底怎样才能将他救下来吗?”趁着谢文才把脉的空档,小八将话题岔开,害怕谢文才一冲动又冲出去。
其实不用小八刻意去做,谢文才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找那个人算账的时候,他们两个的恩怨,他要一点一点的跟他算,要他一点一点的还!
深深的烙痕已经变得黢黑,像是在脸上贴上一副丑陋的面具,只是这面具,再也摘不下来。
这幅面具的主人望着另一副和他一样贴着“面具”的人。
思索良久道。
“有一个办法,也是迄今为止,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不过,得需要以命相抵!”
“什么?以命相抵?”若是以命相抵,那……
“说来听听!”谢文才把玩脉,转身看着和了悟脸上一样,有烙痕印记的鼎。
小八先将木架中的大体结构给谢文才讲了一遍,鼎才将自己的方法说出。
“正是这样。所以,有种办法,可以将他救下!”语气中很是笃定,但,谢文才和小八都沉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鼎继续说下去,“可以做到在开关触及时,不让木架中的毒针射出。”
“继续。”
“找个可以将木架如数放进的水桶中,木架底下可以容纳一人,将木架浸透,将木架下方的木台背部钻透,还有各个开关旁边的部分钻透,让水灌入,将毒针和水慢慢混入一体。毒针是靠着水的助力射出,其中的弓弩是不可以沾水的,浸透之后,再触及开关,便会失效。不过这个需要有人在下面动作,而这水一旦掺入一滴毒汁便会……”
第三十二章 还挺帅的()
清晨,一缕阳光缓缓入窗,照射到长长的睫毛上。倏忽,天空忽然变了颜色,顷刻间,乌云笼罩。道道闪电划过上空,阵阵滚雷闷声作响,仿佛朝着老天叫嚣。原本明朗的天气瞬间变得阴沉沉。
一副尸体正在药铺后方的空地上埋葬。
没有任何亲人作陪,没有任何朋友相伴,只剩丑陋的脸庞在死后不离不弃。
简简单单的石碑屹立不倒,上面清晰的刻着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鼎之墓”。
忽而大雨倾盆,石碑旁的五人巍然不动。
雨水浸透衣裳,深秋的湿气入侵,一个个嘴唇黢紫,默默地送鼎上路。
谢文才的脸庞十分冷削,似乎,这冬天还未到,他的眉头就已经覆上一层冰霜,最终还是按照鼎的方法才将了悟救下,他提出做那个木架底下的人时,谢文才是拒绝的。
然,他的恩怨还未了断,那是的鼎只一句,“我已无牵无挂,只求帮我报了杀兄之愁!我便死而无憾!”
他动摇了。
不同意,也不反对,这次他真的很卑鄙,很自私,想让了悟活下去,因为,还有很多事情,他还没有弄清楚。
就这样,亲眼看到鼎死在他面前。
……
倾盆的大雨一直下个不停,屋内格外沉闷,倒像是大雨来临之前闷闷的天气,也许是屋里人的心情很是沉重。
长长的睫毛在一阵抖动过后,缓缓睁开。
好看的眼睛中,水晶球晶莹剔透,厚厚的白布将他右半边脸狰狞的伤口遮住,仿佛被这白布遮住这伤口便荡然无存。
眼前朦胧的一片让了悟很是不适应,眼睑上似乎沾了一层粘膜粘的眼睛十分难受,使劲揉搓着双眼,想将这种不适感去处,却扯到脸庞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
了悟瞬间清醒了。
大大的眼睛中有种叫做恐惧的东西,恐惧的看着看着四周的一切,不敢乱动,一动便扯住脸上的伤口。
周围的环境也是他熟悉的,苦涩的草药味道传入鼻子,不再是那么苦涩,倒是变得很香甜。
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悟的视野,药店的掌柜还有小八。
了悟很是疑惑地打量着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观察了悟。
脸不是别的地方,那人竟然拿人脸下手,真是残酷至极,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孩子会有这么恶毒的心肠,想想就觉得可气。替了悟感到愤恨!他们更担心了悟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情。
看了悟的样子却是一点伤心的样子都没有,倒像是看透了生死,很是不对劲,更加害怕她会想不开,寻了短见!
了悟并不知眼前两个人心中所想,她只是不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不知不觉得回到了药铺。
刚醒来时,她差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但是脸上时不时传来烧灼的疼痛感,告诉他,这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若是真实发生的事情,那么她所知道的应该是,自己被那个丫头烫到自己的右边脸上,一想到这里,那时那刻,疼痛感变得无比清晰。
模糊中,仿佛听到那个壮汉杀手也被那个可恶的丫头烫伤了,只是不知……对了,壮汉呢?壮汉怎么不在?
了悟环视四周,只有了悟和小八,不远处的病床上,小玩也在。
大概回到自己的领地了吧,了悟心想,既然自己也被救出来了,他们应该也没有事情。
断然不会想到自己活下来,到底有多艰辛。
至于脸上的伤口。
了悟小心地隔着厚厚的白布抚摸。
这算是毁容了吗?
她该伤心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刻,她连生命都想放弃了,还在乎这脸会是什么样子吗!
看到了悟伸手抚摸自己的伤口,谢文才心中一紧,急忙说,“我会想办法的。”
预想中狂风暴雨的哭喊并没有如期而至,淡淡的一句话飘入谢文才和小八耳中。
“不用了。”
他们使劲掏着自己的耳洞,听错了?
“不用了,就这样吧。”
掌柜的紧张的样子让了悟很是不解,想想,也许是害怕自己想不开吧,其实没什么想不开的,不就是一副皮囊吗!这本来就不是她的。
或许这是天意。
在谢文才和小八看来便是自暴自弃。
“我定会竭尽所能为你医治。”
英俊的面孔能让少女为之疯狂,谢文才认真的表情让了悟一惊,这才是用心的谢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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