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些年怎么样？”程苏见不得夏雨婆婆妈妈，跟变了个人一样。
有些人没有几分钟就能原形毕露，夏雨放松之后就滔滔不绝开始讲起了他自己的光荣事迹了，里面加没加水分她是不知道了，但是看着夏雨讲话，就好像还是好久以前，一切都没有改变。
夏雨讲完了，回问一句：“你呢？”
程苏这才从回忆里面清醒过来；呆呆地问：“什么？”
“问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啊，有男友不？”夏雨问的自然没有扭捏，程苏自然也就没有扭捏得直白告知。
“还没有啊，要我给你介绍吗？”夏雨闪着星星眼看她，程苏想这年头是不是大家都喜欢给人做媒呢？连忙摇头。
夏雨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自顾自再说：“团支书在国外混了那么多年，漂亮得我都不认识了，我刚才进来得时候差点吓住了。要我说就应该开开同学会，大家一起聚一聚，都有好几年没有一起玩了，再久就不认识了。”
程苏点头称是：“你让班长组织呗。”她想也没有能力，全部人就只有两个人的联系号码，做人失败到这个程度上了，她也是独一份。
夏雨又开始跑偏了，唠叨邵华华本来是他的伴郎，结果因为先上车后买票导致他又没有人选了，夏雨的婚期订好了，今年冬天。
程苏看着周围一个个得都在紧赶慢赶地跳进婚姻的坟墓，自己没有抓到列车的尾巴吸了口气叹了口气，回国的风气是这样，那还真的是她错怪她妈了。
周围时时刻刻都是充满着紧迫感的，多过一天你就成老姑娘，没有人要了。
婚前准备了好长时间，结婚的时候还是手忙脚乱，
司仪在台上说了无数煽情的话，程苏忙着帮段珊珊换衣服，改成礼服去敬酒，一身红色旗袍，程苏看着俗气，跟段珊珊笑闹，段珊珊也忍不住抱怨：“这可是公婆给选的，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甜蜜的负担。
新娘子不能喝酒，桌上想要给人灌酒，尽兴的人自然不能就这么轻松放过程苏这个伴娘，长辈那边还好，意思意思就罢了。
到了朋友同事这几桌，没有人想着要怜香惜玉，程苏一杯接一杯接到手里，每每一饮而尽。
程苏喝了三桌，整个人便开始昏昏沉沉的，手拿着酒杯都有些不稳，但是意识依旧清醒，一句话说的还真对没有这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夏雨架住她的手臂，神色担忧，问她“这么样，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程苏咬咬牙，摇头，酒是个好东西，能够解除她这些天一直被压抑的情绪，今晚是个难得机会，不醉不归吧。
程苏像是在隐约中看到了张非凡，坐在位置上悠然自得地朝她举杯，程苏也没有拒绝，一口饮尽，段珊珊拉着她的手臂，叫她别喝了，邵华华还在跟张非凡寒暄，一切景象像是电影一样在她脑海放映，但是她偏偏听不见声音，好像自己在出演一场默剧。
转瞬之间，张非凡来到她身边，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侧，将她的重量放到自己的身上，对着邵华华道别，程苏看见了段珊珊不放心的目光，自己想笑又笑不出来。
走出宴会的大厅，张非凡才不顾形象得架着她走，将她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脖子上，对着她说：“抓紧了。”
然后她整个人被提起来，张非凡见她不说话，这时候还想着开玩笑“你怎么那么重啊。”
程苏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没有经过大脑，条件反射：“你才重呢，你全家都重。”说完腿在空中狠狠得蹬了几下，像是故意找麻烦，弄得张非凡有些吃力才能够稳住她。
张非凡没想到程苏喝醉了那么不好控制，还会耍酒疯，继续拖着她到洗手间，开了冷水捧了几把，尽数扑在她脸上。
发丝凌乱湿透，好不可怜。
程苏被冰冷的温度刺激得一泠，清醒了不少，模糊中看清张非凡的样子，努力扯出一点笑容：“怎么是你啊？你怎么带我到这里。”
张非凡拿手附在她脸上，像是她脸上有什么他看不惯的东西，的确看不惯：“别笑了，丑死了，你想哭就哭吧。”
程苏抬头冷不丁地盯着他：“我就笑，我为什么要哭。你是谁啊，你凭什么决定我要干什么。”
程苏用力地将嘴角往上扯，却越来越觉得吃力，眼泪夺眶而出，越来越汹涌，像是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情感都倾泻而出，哭过之后再也不要去想。
多年来在国外的孤独跟委屈，母亲的逼迫，自己心里的恐惧。
想回家却又不想回家，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回来，明明她不爱徐子昊，但是得知他的死亡却让她觉得心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溜走，可能是这一世她对于感情的渴望，对于爱情的憧憬，对于生命的畏惧。
这一切猝不及防的命运让她觉得可怕，她好多次都在黑夜里能够看到徐子昊最后做着化疗，眼神空洞无助的模样，而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小女孩吊着他的手，怀里还抱着照片的情景，粉衣女孩在里面笑得天真无邪，朝气蓬勃，跟冰冷的墙壁形成强烈的反差，然后变成黑白照片定格。
慢慢走远，慢慢飘散，离她越来越远。
这一切真实得可怕，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她一次一次从梦里面回到现实，起来时泪流满面，她最愿意这个时候进到画室，关掉所有光源，只剩下边上的一盏昏黄的灯光，拿着画笔一点一点涂抹，上色，覆盖，直到心情变得平静。
这种情况也越来越严重，所以她的产量越来越高，越来越像个疯子，偏偏人前要装得阳光乐观的模样，让人看不出真假。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更不敢回家，看过医生，却只是轻微的抑郁，重活一次的她并没有看得透彻，只是更加觉得无助和不安。
张非凡丝看着程苏涕泗横流的可怜模样，将她按到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后背，希望她情绪能够慢慢冷静回来，一遍又一遍，安抚着。
直到程苏狠狠在他胸前蹭了一下，将所有的液体擦在他身上，然后抬头，漂亮的丹凤眼里面有着盈盈的水渍，脸上还有丝丝痕迹，异常狼狈中有着绝望，又带了点希臆，程苏问他，语气破釜沉舟：“张非凡，我们结婚吧。”
也许结婚她就没有那么多不安，那么多压迫，可以好好呼吸，可以看看享受阳光。
张非凡悠悠看着她，在她以为眼前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答应这个荒诞的请求的时候，张非凡似是随意地说：“好啊，我们结婚。”
程苏全身一下子瘫软下去，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知道自己平安后太过放松，神情恍惚。
张非凡看着叹了口气，认命得将她横抱起来，上楼，这个时候倒乖了，一点也不挣扎。
第89章 决心（）
程苏早晨悠悠转醒，看着天花板，头又疼又晕。
窗外的阳光似乎很是刺眼，她光着脚走到床边，想去真实地触摸一下那有如实质的阳光，感受一下刺人的温度，透过玻璃，才发现她似乎住的很高，俯瞰下去只能看到漫漫车流，仰头能够触碰到悠悠蓝天。
也许一个纵身……
她像是受到惊吓一般退后一步，冷静下来。
才发现自己穿的是段珊珊结婚订的酒店的睡衣，而这里的装修也证实了她的猜测没有错，跟她昨天去的婚房如出一辙，只是这里的房间似乎更大一点。
程苏反应过来，调起了昨天残存在脑海中最后的记忆，努力回想，最后才冷静下来。
她到底是做了些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她没有停留，有些慌乱地走出房门，其实最希望时间可以倒流，没有说出那些荒诞不羁的话，或许她可以安慰自己，也许那只是她做了的一场梦。
但是刚出了房门，这些希望全部都消失殆尽，张非凡优雅地坐在餐桌前，看到她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就像是无数次打招呼一般，语气平淡，甚是熟稔。
好像生活原来就是这样。
“起床了，去洗漱一下，我叫了客房服务，早饭马上就送到了。”
程苏有些行尸走肉地走回去，差点撞到了门框上，进到洗手间，思绪万千，心中想着怎么才能挽回昨天说的话。
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要当真。
昨天我喝醉了，那是戏言，你不要当真。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忘记了。
……
她在脑海里思索着所有可以蒙混过关的理由，组织好语言。
才鼓起勇气走到餐桌前，桌上摆满了中式早点，水晶蒸饺，南瓜粥，刀切馒头，一样，两样，三样…她数着，盘旋在脑海中的话在张非凡面前却是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人家没准也没有当真，她出口解释反而显得不美，就这么糊涂下去也挺好的。
张非凡给她乘粥，摆在她面前。
“你昨晚喝太多酒了，先喝点粥暖暖胃吧。”程苏接过着调羹不停在搅和，扰乱了一池春水。
张非凡看着程苏的动作，隐藏了自己心中的笑意，“怎么，不合口味吗？要不要我叫人送一份西式的。”
“不用了。”程苏喝了一口，粥的温度刚刚好，还有些微微的甜味，程苏从昨天早上开始就没有进过什么东西，晚上还灌了那么多的酒，此刻觉得这就是人间美味了。
解决了最基础的温饱问题，程苏才反应过来还没有给自家的太后打过电话，说要晚上在外面留宿，还有段珊珊，不知道最后的情况怎么样，她才喝了几桌就不省人事了，也不清楚有没有麻烦，别人的婚礼被自己扰乱了那可真的是罪过了。
看着程苏青红变换的脸色，张非凡这个人精一下子就懂得了她心中所想：“不用担心，我跟伯母交代过了，她知道的，还有婚礼那边，见你走了，也没有人敢真为难新娘。你也就是个挡箭牌，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虽然张非凡说话不中听，程苏还是放下了心。
等程苏吃完，张非凡才端起一杯咖啡，站在她面前：“你要是没事了，我就跟你一起回家，跟伯母说一下我们的事情。”
程苏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溅出不少的水渍，在白色的地毯上格外显眼，“什么事，哦，你说那个啊，我就是开玩笑的，你不用当真…”
程苏没有说完就被张非凡打断了：“你向我求婚，而我经过深思熟虑答应了，怎么能不当真。”
当头棒喝，程苏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做到求婚这件事情，囧到无以复加
用力狡辩：“可是我当时喝醉了。”
“那你现在喝醉了嘛？”张非凡反问，双腿交叉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不把程苏说什么放在眼里。
“饿？你这是什么意思。”程苏问道。
“你现在承认了这个事情发生的事实性了。换衣服吧，我送你回去。”张非凡不给程苏反驳的机会，把放在一边的衣服递给她，那是她昨天来的时候穿的，应该是段珊珊托人送上来。那段珊珊也知道她跟张非凡昨晚在一起了，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程苏磨磨蹭蹭地往回走，最后在走进房门的时候转头，问出了她疑惑很深的问题：“张非凡，昨天…你为什么要答应啊”
等了好久，久到程苏以为自己回转的脖子都快要僵掉了，才传来张非凡一直都不可一世，又有些慵懒的声音：“我也到结婚的年纪了，要是你的话，我妈怎么都会同意的，再说你妈也在逼你，正好双赢。”
程苏直直进入房间，觉得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没有人会比张非凡更适合，她不愿意去爱，张非凡这种人也不缺她的爱，两个人这么凑合一生也许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交代，包括她自己。
这么一想，她觉得这样的未来也不算太坏了，至少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
一路无话，张非凡直接送她到她家楼下，这才神色幽暗地问她：“决定好了吗？”
程苏点头。
张非凡拿着手指是不是敲击着方向盘，询问程苏：“要我陪你上去嘛？”
程苏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跟我妈说。”说完就要下车，张非凡一下子拉住她的手，程苏有些莫名看着他，不知道他这个举动的意思？眼中带着询问，但是还是没有将手抽开。
“怎么了？”
张非凡最终还是放手，“没什么，快点上去吧，不要让我等太久。”
程苏点头，没有一点犹豫，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理由了，开门进去，长长的一条路，没有回头，没有停滞。
张非凡点燃一根烟，呼吸间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烟圈，等她进去了房门，才幽幽开口：“不要后悔才好。”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程苏听。
捏灭烟头，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程苏回到家中，程妈妈依旧坐在客厅的位置，一直不停的按着遥控，像是那个小小的黑色的长方体跟她有仇一样，听到响动，看到程苏走进，才停止了动作。
“回来了。”程妈妈问着程苏身上的酒味，还有她脸上隐隐疲倦的神色，到底软了口气“吃饭了嘛，怎么闹得那么疯，要不要喝点醒酒汤。”
“吃过了，妈，我跟你说件事情。”程苏拉着程妈妈坐回到沙发上，程妈妈有些好奇看着她，但是又担心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心下有些不安。
但是还是问道：“什么事情啊？”电视被点了静音，程苏的声音格外清晰，钻入人的耳膜，一字一句，没有让人认错的可能。
“妈，我要结婚了。”程苏说的无比平静，没有一点新婚的欣喜和娇羞，跟她要吃饭睡觉是一样的。
程妈妈显然是被这个巨大的消息喜讯了头脑，浑浑噩噩但是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真的嘛，对象是谁，我认识吗？怎么说得那么突然呢？什么时候啊？我都还没有准备嫁妆呢，还有房子？”程妈妈突然蹭的站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会是那个男的家世不好吧，让你之前一直不敢说，一直敷衍我。”
程苏看着这么激动的程妈妈，眼眶湿润，觉得自己不孝至极，从来都只顾自己，没有想过当妈妈的想法，就只是因为她这么一句话，她妈就能那么激动，她越发觉得这个决定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她从内心发出笑容，拉着她妈坐下：“妈，你别那么激动啊，你这么一连串的问题，我怎么回答你啊。”
程妈妈坐下来拉她的手，这是她回家那么多天一来受到最高级的待遇了。“那你先告诉我那个男的是谁，是干什么的，人品这么样？”
妈妈总是最关心男人的人品，生怕女儿嫁出去过得不好。
“你认识的，张非凡。”程苏说的平静，但是程妈妈却是一脸惊吓。
程苏原来以为她会很满意，至少两家人知根知底，又是邻居，嫁出去跟没嫁出去是一个样的。再说张阿姨跟她是闺蜜，总不会想着回磋磨她这个儿媳妇。
但是程苏明显没想到程妈妈震惊完的的第一句话是。
“我不同意。”
程苏不解：“为什么？”
程妈妈看着程苏拎不清的模样，忍不住出口提点：“张非凡什么都好，更别说他跟我们家的关系，但是他这个人啊，太花。”程妈妈语重心长地说：“这女人出嫁，嫁的还是这个人啊，苏苏，张非凡太花心了，我可不同意。”
要是张非凡人品好，她早就想到了，也不会说程苏回来那么久，她还没有帮忙凑成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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