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抬起头来,那扇窗户上似乎又闪过了一道白影。只是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奇怪的地方。
黄金村(6)
我心里这么嘀咕着,刚失神一会儿就已经站在了屋内。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味,有些类似于朽木的潮湿气味,不是很难闻,却也能刺激人的神经,总感觉这屋子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眼睛不好,看不清了。听阿皓说把女朋友带回来了,快让我摸摸,瞧瞧是个啥姑娘……”满头银丝的老人颤巍巍的将布满老茧的手掌放在我的脸上,轻轻的摩擦着我的肌肤。我甜甜地喊了声奶奶,老人就开心的点头,可不一会儿,她摸着摸着,嘴角的笑容就慢慢暗淡了下去,冷冷说道:“是个好模样,不过他不喜欢。”
“谁?”我迅速看向林,难道奶奶说的是他?
林也是一愣,阿南忙解释道:“奶奶老糊涂了,你们别听她的。”
“哼。”老人冷哼一声,歪着身子坐在椅子上,伸手拍了两下桌子,喊道,“小芸啊,请哥哥和客人坐下来,弄饭去。”
客人?呵,对啊,我现在不过是客人罢了。
小芸不满地抱怨道:“怎么又是我啊,该让阿泉也做一次了。”
老人皱了皱眉:“阿泉还是去读书,你快点!”
小芸嘟了嘟嘴,不知小声说了句什么,转身就出了门,我估计厨房在院子的另一边。
阿泉不知道是因为怕生还是什么缘故,自从见了我就不咱么说话了。阿南还好,人很热情,看得出他年龄较长一些。听他自己说,这几年家里的农活几乎都被他包了,可见是个勤快老实的人,靠自己的双手过日子,很是令人敬佩。
我和阿南很快就聊开了,说起黄金村最好玩的地方,阿南就来劲了:“山里有块空地,前段时间被人包下来了,开了个打仗的游戏,叫什么真人……”
“真人CS?”
“对!”经我一提醒,阿南一拍大腿说道,“可好玩了,开张的时候我们都去玩过,好多城里的学生也来玩。那广告打得好,说这里是天然战场,惊险又刺激。”
山神庙(1)
不知为何,我脑子里立刻闪现出一件事,忙问道:“开张的时候可拜过山神爷爷?”
阿南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隔了半晌才说道:“拜过,咱们黄金村做什么事都要先拜山神爷爷的。呵呵,你是不是听阿皓哥说的?外面的人可不知道我们村里的事呢,阿皓哥有没有跟你讲过山神庙的怪事?”
林有些不高兴了:“阿南,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我笑了笑:“听听也没关系的,就让阿南说说吧。”
奶奶也说:“是该说说,免得你们回来以后不知规矩。”
“那你们说,我去帮小芸弄早饭。”这下奶奶都发话了,林也不好再说什么,闷闷不乐地站起来,到厨房去了。
阿南看见林一走,就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我,更加兴高采烈地讲了起来:“这事还要奶奶讲,奶奶知道的可比我的多。”
奶奶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这可不是吓唬外来小姑娘的,是我们黄金村的真事!我小的时候还见过山神爷爷的真身!”
知道有故事听了,我心里激动得很,阿南也挨着奶奶坐下,就只有阿泉一个人坐的远远的,端着一本书坐在门口看着,时不时往我们这边瞄一眼。
虽然是差不多大的孩子,但性格却各异,阿泉似乎显得腼腆了些。
奶奶这边继续说道:“那还是我八岁的时候,比你们的年纪还小多了呢!我记得那晚的天很黑,连月亮都没有,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一片,村子里的蛙声、虫声、犬声此起彼伏,吵得我到了半夜都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说着,她就指了指阿南,“你太姥爷、太姥姥(外曾祖父、外曾祖母)都没睡下,和村里人点着灯在屋里头说着话,说是有一队鬼子刚烧了邻村,不仅抢了财物,男女老少一个都没放过,就快到我们这儿了,得赶紧把家里的老人孩子都送到山神庙后面的山洞里去。你太姥爷就带人留下来守着村子,他们没有枪,用的武器都是削得老尖的木叉子,说什么都要跟鬼子拼一拼!”
山神庙(2)
奶奶说到这里时顿了顿,我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那后来呢?”
奶奶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对付猎物的木叉子哪里对抗得了杀人不眨眼的鬼子?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受苦受难的全是咱们老百姓,他太姥爷也就是在那次的时候死了,尸体就倒在山神庙前!”奶奶说到此话时,目光变得炯炯有神,“鬼子是举着火把冲进来的,一片红火几乎蔓延了整个山坡,我们都以为他们要放火烧山,吓得不得了。我娘就一直将我搂在怀里,山洞里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却能听见外面凄厉的惨叫,一阵一阵地在山间回响,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他们不停地杀人,从村口一直杀到山神庙前,见一个就杀一个!还没来得及躲进山洞里的姑娘,也全都被那些没良心的畜生毁了身子,死的时候还体无完肤!我爹他们就在山神庙外面的树林里瞧瞧守着,只要鬼子一来,就上前杀了他们。但寡不敌众,村里年轻力壮的男子几乎都死了,村子也被抢光了!”
我的心情也跟着奶奶的故事变得更加激动,急忙问道:“那你们是怎么逃脱的?”
“谢天谢地,自然全靠山神爷爷!鬼子冲进山神庙的时候,并不知道我们还有人躲在山洞里,只是想四处搜寻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能抢走的宝贝。村里有个叫秀兰的年轻女人,生的水灵灵的模样,可惜是个傻子,却是个极重情义的人,说什么都要跑出去看看她的丈夫,大人们谁都拦不住!当时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这一出去就是一尸两命,叫人怎么跟她死去的丈夫交代?几个大婶连忙跟在她身后追了出去,可前脚刚踏出去,鬼子就举着火把将她们瞧见了,拖着长刀就向她们走来。婶子们都吓得不敢动了,秀兰还是执意往外跑,还好山神爷爷及时显灵,在鬼子冲过来的时候,突然降下了一道金光,把天都照亮了!紧接着就听见哄哄几声,仿佛山崩地裂,没几下,那金光就熄灭了,火光也熄灭了,婶子们一看,哪里还有鬼子的影子,全都不见了!”
山神庙(3)
“有这么神奇的事?”
“那还有假?村里的老人都知道!后来还村里人还自己筹钱重新修了山神庙,每天都填香油供奉,傻秀兰几乎在那里住了一辈子!”
奶奶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傻子也知道报恩?便问:“秀兰住在那里做什么?”
“整天在山神庙扫地上香,给菩萨擦身子,还守着山神庙旁边的那块坟地,当年死的人几乎都埋在那儿了!”
这么一想来,奶奶岂不是一辈子都没出过黄金村?那林爷爷究竟是外村人,还是本村人?
正欲追问,林就和小芸端着早饭走了进来,我也不能干坐着等着,便上前去接。林偏头看着我,问:“都听奶奶讲了些什么?”
“讲山神爷爷赶走鬼子的事!”
奶奶睁开眼,大声说道:“不是赶走的,准是被山神爷爷给收了,不然怎么可能连鬼子的尸体都没见到!”
林笑了笑,点头附和道:“是,奶奶说得没错,都给山神爷爷都收了!”
奶奶一把拧过他的胳膊:“我知道你小子不信,给奶奶老老实实的坐下,奶奶再给你讲一个!”
“诶,疼,奶奶快放手!”林噙着眼泪坐下,可怜巴巴地望了我一眼,看得我直想笑。
小芸和阿泉也上了桌,一双一双的分着筷子,递到每个人手里。小芸道:“先吃饭吧,一会儿泉哥哥和我还要去上学呢!”
听她这话,似乎阿南已经没有念书了,我便转脸问小芸:“现在到几年级了?怎么五一节还要上课?”
“我们高三啊,学校里补课,还过什么五一节啊,那是你们城里人过的。”
小芸瘪了瘪嘴,一句话就把我和他们分成了两个世界。
我感觉自己有些费力不讨好,只好尴尬地笑了笑,继续问下去:“上学离这里远吗,待会儿叫你们哥开车送你去?”
小芸笑道:“算了,还是让哥陪着你玩吧,我们自己骑车去!”
诶?我还真是自讨没趣了!
山神庙(4)
阿南见我有些尴尬,连忙说道:“由他们去吧,我们继续听奶奶讲故事!”
我一看表,才六点过,还早着呢。虽然身子乏得厉害,但听了奶奶的故事后,突然觉得精神大好,恨不得立刻让林带我去看看那处山神庙。
我和阿南向奶奶投去期待的目光。奶奶喝了口稀饭,又夹了两口咸菜包在嘴里慢慢嚼着:“后来又出了一件事,那事就更奇了!还是我跟阿皓爷爷结婚的时候!因为是村里人自家的婚事,很多人前来观礼,不少人都喝醉了。就是那个叫秀兰的傻女人也在,哪知道山神爷爷也跟着来凑了热闹!”
林一愣:“他还来观礼了?”
“可不是?”奶奶自豪地说道,“那天晚上大家伙都喝醉了,还是我亲眼看见的!一道白乎乎的人影飘过门口,一眨眼就不见了。我正准备喊阿皓他爷爷,可是他都醉死了,怎么摇都摇不醒,我就只好自个儿出去瞧瞧!哪知道,看见一个两米高的大神,喝着我们家的酒,一口一口的灌进肚子里。明明是青烟儿一样的身子,但是酒灌进嘴里就不见了影儿,只听见咕噜咕噜吞咽的声音,吓了我一跳。结果他喝了酒,就留了一个瓷碗在桌上,风一吹就不见了。我还以为自己花了眼,正准备找人来瞧,回头就见秀兰披头散发的站在后面,说是山神爷爷道贺来了。我回头一看,桌上哪里是个瓷碗,分明是一个破破烂烂的香炉!”
“那后来呢?”
“后来?山神来了我们家,都说我们家以后是大富大贵的命,所以阿皓他爷爷整天都供着那个破香炉,早晚三炷香,一盘祭点。山神天天来吃,在黄金村可是传开了的!”
林好奇地一问:“那香炉是供奉在哪里的?”
奶奶指着门外说:“就供在院子中间啊!”
林一笑:“怎么就确定了是山神来吃的,不是给野猫给吃了?”
奶奶伸手就给了他一下:“别说这么大不敬的话,小心叫山神爷爷听见……罪过啊罪过……”
山神庙(5)
奶奶有模有样的朝天拜着,仿佛林的话真的得罪了上天,正在祈求神仙的谅解。
我有些想不明白:“那个香炉怎么不见了?”
奶奶说:“秀兰死的那晚,山神庙塌了。村里人说不吉利,要让山神灵气归位,所以就把香炉要了回去,摆在了庙里。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
“奶奶没去看过?”
奶奶感慨道:“人老了,走不动了,那边山路难走得很,我是上不去咯!”
我高兴地说道:“那等会儿吃完饭,我去帮奶奶看看!”
奶奶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好好好。”
我低头一笑,却迎上林诧异的眼神。我与他对视了一眼,他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也跟着点头微笑起来。
奶奶说关于山神庙的事还有好多,似乎黄金村里的人都见过山神爷爷的真身,几乎清一色形容他是一个穿着白衣高大的男子。我就在脑子里幻想这位山神的模样,总觉得越想越奇怪,怎么感觉他不像是神,反倒像是鬼啊?
林自然也是这种感觉。吃完饭后,小芸和阿泉就走了,我和林就闪进了他放行李的房间,告诉我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他住隔壁那一间。而我这间,正好在奶奶房间的隔壁,也是阁楼下。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奶奶房间和我住的这间中间,有一道楼梯可以通往楼上,想起刚才看见的那道白影,就迫不及待地想上去瞧个究竟。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我住的这间房间,所有家具几乎都由天然木料做成,说穿了,这里绝对都是古董货色,在以前不算什么,但在现在,绝对是简直不菲。我告诉林我很喜欢这里的装饰,他笑得比我还开心。
林将摄魂冰放在身上,又提醒我带好夺魄银丝,之后就将一些防身物品和医药装进了背包里,打算和我一同上山神庙去看看。又拜托阿泉先帮我们去真人CS战场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一群大学生来过。
山神庙(6)
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林:“你是不是感觉这次去山神庙有危险?”
林笑了笑,“那倒不是,主要是感觉不简单!”
他见我不明白,又继续解释道:“你想想看,奶奶说的那个傻女人,似乎山神庙的事都跟她有关。她差点被鬼子杀了,山神爷爷就显灵,让鬼子统统消失。奶奶和爷爷结婚,高大的白影冲进来偷酒吃,也是秀兰说他是山神。秀兰死了,山神庙还塌了。这种种事情都说明秀兰和山神庙有莫大的关系。”
我点头,挑眼瞅着他:“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听你奶奶说这种神仙故事呢,哪知道你不仅听得一清二楚,还里里外外都分析得这么透彻!”
“那当然,不然谁敢随随便便把你个大美女带到荒山野岭的地儿来玩?”
林家的这栋老宅很大,原本是几家合住的,但后来住着的老人,走的走了,死的死了,就只剩下奶奶一个人领着三个孩子在这里住着了。家里不能没有一个人做事,阿南读完初中就没再上过学。阿南本名叫李翔南,大概是父母对他寄托的一种希望,盼望他今日能到南方沿海大城市发展,展翅高飞的意思。但后来林告诉我,小芸和阿泉也都姓李,一个叫李绮芸,一个叫李晓泉。光听名字,就不像是乡下人取的。
在我的追问之下,林终于告诉我,原来他们三个是跟着一个城里女人来乡下的,那个女人以前就租林家的宅子住,后来病死了,奶奶就收养了他们。所以说,林小的时候是跟他们一起长大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亲如兄弟,情同手足。
我听后也没多想,就和林一同出了门,差不多是七点半的时候。
和奶奶说的一样,去山神庙的山路极难走。有的只有三四十厘米宽,旁边就是深沟,脚下要是不稳,那准会滑下去。
上山的路也是如此,全都由碎石堆成,一脚踩上去,半边脚都在外边,我和林一直互相搀扶着往上走。行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步行到了山神庙前。
勾魂锁(1)
我松开他的手,冲他俏皮的一笑:“做好准备了,可别被突然冒出来的鬼给吓到了!”
林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我:“好,到时候看谁会被吓到!”
山神庙不大,但香炉、幔帐、高香一样不缺,四周都修葺得很整齐,看得出村里人对他的敬重。我和林走进去,瞧了瞧那所谓的山神爷爷,加上下面的基石差不多有三米多高,那山神有两米多高,那也就不奇怪了。不过它真是穿了一身白衣,而且还是雄纠纠气昂昂、威风八面的白丝衣,和我想象中的感觉差太远了!不过他手持藤杖、拨数水晶连珠,坐骑是一只四蹄踏雪的神马,威武十足,没有一点儿阴气。
有它在吧,似乎有种鬼神不侵的感觉。
“四处看看!”我和林相视一眼便开始搜寻线索,当然,就是为了看看这位山神爷爷究竟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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