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志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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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意志之剑-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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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过神,眼前的场景开始清晰,奈梅亨士兵正在尸体中间蹒跚的走着,寻找尚有呼吸的伤者,也有的翻检死人身上,保存完好的铠甲和值钱的小物件作为战利品,一个在战斗中双目被刺瞎失明的士兵,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向前,佝偻的背影消融在如血的残阳里,奈梅亨飞龙战旗孤独的插在地上,却再也飞扬不起来了。

    “大人,是白旗!波兰人要谈判了。”

    罗洛轻轻推推我的肩膀,指着一个方向突然失声:“战争终于要结束了……”

    看着自己满脸疲惫的侍从,他浑身上下沾满凝结的血痂,幸好都不是自己的,锁子甲底下的衬衣,被污染的分辨不出本来的颜色,头盔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头发被脏东西黏做一团,任凭微风如何抚摸都揉不顺曾经的飘飘秀发,只有那双眼睛还炯炯有神的发亮。

    这个旺财的小儿子随我出生入死,从青涩少年一点点成长为铁血铿锵的武士,但望向我的那份崇拜和纯净依然如故。

    “哦,要谈判了吗?”

    我扶着罗洛的肩膀站起来,脑袋猛的一晃还有些发晕,缓了会才逐渐适应更高一层的空气,波兰人的传令兵,扛着白旗骑马徘徊在阵地前,等待奈梅亨公爵的回复,在他身后是米耶什科大公的本阵,白色山鹰战旗缠绵着旗杆,只露出一只锐利的眼睛,透着满满的不甘。

    “那就让大公殿下屈尊过来吧!”我摆摆手,罗洛领命而去,跑到阵地前高声喊话。

    再见米耶什科大公的时候,他的铠甲一如上次光鲜整洁,脸上看不到丝毫沮丧,仿佛自己刚打了个大胜仗,正在以胜利者的姿态睥睨敌人。

    我礼貌的行个礼,没兴趣同他凹造型,拣块干净的地面坐下,面对着硝烟散尽的战场,数起满天聒噪盘旋的乌鸦。

    大公殿下陪我数一会,也许弄明白玩深沉的奈梅亨公爵,真的不是故作沉默,便自讨没趣的叹口气,紧挨着我坐下,锁子甲的铁环窸窣作响。

    “很残酷的结局,不是吗?”

    他把长剑解下放到一边,扒掉罩在脑袋上的连体帽,语气沧桑的努努嘴。

    “我们感受到同样的不幸,谁都谈不上胜利或者失败。”

    我微微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只有死者才能看到真正的和平,你我都活着,注定要继续奋战下去,直到归为尘土的那一天,战斗是骑士无可奈何的宿命。”

    “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今生必须手握刀剑。”

    米耶什科大公伸展着自己的蜷曲的双腿,舒服的出口气,表情复杂却异常坚定:“也许上帝是眷顾我的,现在才让你我相识,如果咱俩同龄,必然一场龙争虎斗,我庆幸自己没在年轻的时候遇见你,奈梅亨公爵大人。”

    我惊讶老大公用了敬称,斜眼瞅着走出腥风血雨的对手,他眼角的皱纹像是石头上的皲裂的缝隙,狠狠的切进皮肤,饱灌岁月的故事:“请恕我冒昧,大公殿下,这次谈判您想得到些什么?”

    “得到什么?”

    米耶什科大公挠挠脑门,皱着眉反问一句,似乎连自己都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思路糟然的缠成乱麻。

    “你成功的偷袭和那种会爆炸的瓶子,打乱了我之前所有的计划,波兰尼亚最精锐的战士,全都被烈火吞噬,苟活下来的幸存者,谁都不愿意重新回到战场,相信你也到了强弩之末,这种僵局继续下去再无意义,不如大家坐下来,商量一个体面的停战协议,各自回家算了。”

    “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示弱吗?”

    我笑着对他说,突然有了说话的兴致:“奈梅亨从来不会在失败的停战协议上签字,以弱胜强、以固守战奇袭,怎么说我们都是最后的赢家,牺牲的战士需要一个胜利者的名分。”

    大公殿下明显语噎,他没想到对手在这种时候仍旧固执的坚持,把自己架在那里下不来台,他沉默片刻自嘲的笑笑,终于释怀的回答:

    “随你的便吧,总之我要回家,这片伤心之地再不想踏足了,你楔入维尔拉岑,就像在我的后脖颈上扎了根锋芒的刺,溃疡的****将令波兰尼亚再难回头,只得永远面向东方,我曾想一鼓作气拔下这根致命的刺,却发现已经被压住动脉,取出的同时自己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很好!”

    我拍拍屁股一跃而起,瞬间恢复精神:“我没有任何条件,你们可以放心的撤走,并且保证以后不再与奈梅亨为敌,我们也不会主动寻衅,大家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安其命,这神圣的契约由上帝作证。”

    大公殿下扶着长剑困难的想站起来,我见状赶忙搀住他,老家伙胳膊上的肌肉比我还结实,沉得像是头狗熊,一身整齐的锁子甲占了不少分量。

    “不算苛刻的提议,我很难保证以后不会与奈梅亨为敌,但结束这场糟糕的战争才是当务之急。”他接过我捡起递去的宝剑,第一次露出友善的笑容伸出手掌。

    “你让我见识到后生可畏,公爵大人,我还有个问题,那些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上帝知道,我知道,您不会知道。”我指指天又指指地故弄玄虚的耸耸肩,感觉无边倦意款款袭来,一张能睡觉的床是此刻唯一的要求,失去亢奋精神支撑的身体终于垮掉,每个细胞都鼓胀得快爆炸。

    “还有我的两个儿子,波列斯瓦夫和米耶什科,希望你能不要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这是我的家务事。”

    大公殿下像所有年迈的父亲一样,语气中尽是对不成器儿子,道不出纠结的失望和关切。

    “菲古拉被你送给了亨利皇帝,如果我能有你这样一个继承人该有多好啊……”

    还带这么占人便宜的呢?你以为自己是慨叹生子当如孙仲谋的曹孟德啊!

    我撇嘴不屑的做个鬼脸,然后一脸正色的回答:“贵王子们的私事,我并不了解也不感兴趣,最多算是有过几面之缘,想掺合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作为晚辈我自知人微言轻,但有句真心话想提醒您:

    “自古疑于传嫡皆酿萧墙之祸,轻则同室操戈重则国破家亡!

    您老搏戏风口浪尖创下的基业,总不想在身后土崩瓦解吧?”

    “哈哈!”

    老大公仰天大笑,守在一边的侍从们循声回头张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拍拍我的肩膀,力道之足让我怀疑对方是不是要拆了自己。

    “听你一席话,我愈发感觉人才难得,可惜你棋高一着,早早的利用菲古拉,把波兰牵扯进法兰克人的争斗。人老了,心思转得不像你们年轻人那么活泛,只能随它去了,恐怕有一天我的儿子们,会给你牵马坠镫也说不定。”

    米耶什科大公点头致意,转身准备离开,走两步又回头追问:“我看不懂你和亨利皇帝的关系,也看不懂你和教廷的关系,你又想从这塘浑水中摸到什么?年轻人,我也想给你一句忠告,网撒得太大恐怕不仅捕不到鱼,反倒连网都收不回来,池塘里兴风作浪的怪物可多着哩。”

    我礼貌的笑着不置可否,老大公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在这一刻没有敌我之分,只有两个惺惺相惜的对手无声的默契,我越过他盯着缓缓坠入地平线的夕阳,忽然叫住踱步走远的米耶什科大公,在他疑惑的眼神中补充两句:

    “我觉得您的头上还缺一顶王冠,殉道者阿达尔贝特的遗骨该回归天父的怀抱了。”大公眨眨眼睛似乎没听懂,然后会意的笑了,迈着矫健的步伐转身走开。

    “终于结束了……”我对自己说道,太阳在这个瞬间,完完全全挤进大地的怀抱里,漫漫无边的黑暗裹挟而来,没有战争的夜晚显得分外的美好。

    (本章完)

第300章 我是老大() 
当天晚上波兰人陆续从城外撤走,就像来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的隐没于丛林中,如果不是他们掩埋阵亡者的土坑,还冒着焚烧尸体的青烟,你根本不知道这里曾发生过那样一场险恶的大战。

    城外的耕地完全毁了,清理干净战场还需要一段时日,到时候只能补种生长期相对较短的燕麦和黑麦聊以继食,柳蒂奇部落的男丁几乎死伤殆尽,留下大批的妇女孤儿,雅罗斯拉夫的眉毛拧的像是化不开的坚冰,为子民未来的生活担忧,他手下的卫队尚保存一定实力,五十几个从硝烟中走出来的战士,成为重振部落最后的希望。

    不负责任的说,这也为我省了不少事,不用再费尽心思的架空部落酋长同部众的关系,那些跋扈的酋长大半战死,他们的部落也濒于灭绝,剩下的老弱只能依附奈梅亨过活。

    我再次向雅罗斯拉夫表示要把部落内迁的意思,重申奈梅亨的各种设施相对完善,孤儿寡妇的生活能得到保障,捱在此地只会越来越糟,毕竟重建需要时间,最终他同意我的意见,决定把部落内迁,但希望可以将柳蒂奇人单独设置村落,不与其他人民混居。

    他还想顽强的保存柳蒂奇部落的传统和血脉,信仰基督的土地,在他看来是尔虞我诈的花花世界,纯净的森林之子必将受到沾染和玷污,没办法保持干净的灵魂回到战神斯文托维特的天国。

    “基督徒的神管理基督徒的灵魂,柳蒂奇的神管理柳蒂奇人的灵魂,哪怕我改信上帝,灵魂也要回到祖先栖息之地,那里不是你们基督神的地盘。”雅罗斯拉夫执拗的跟我争辩,即使胸前挂着的十字架,经常被他拿起来祈祷,但里外之别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5月25日五旬节,姗姗来迟的汉诺威和奈梅亨联军风尘仆仆的抵达,诺伊施塔特城外都快要收拾干净了。

    科勒到来感觉最开心应该就是我了,因为很多琐事终于有人可以托付,不用再事必躬亲。

    公牛很高兴,他找到一个能陪自己斗嘴打诨的对象,雅罗斯拉夫切磋切磋武艺还行,可惜嘴皮子不利索,日耳曼语说的磕磕巴巴,延森又是个榆木脑瓜,所以这段时间给他寂寞的快要抓狂,好兄弟来了自然兴奋。

    奈梅亨一接到加急求援,便立即安排人手出发,考虑到发布征召令需要时间,再加上长途跋涉,往返肯定来不及,幸好科勒手头正训练着一千名弓箭骑兵,便被临时赶鸭子上阵,未带辎重和步兵,火线驰援诺伊施塔特。

    汉诺威公爵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先期派遣长子率领直属卫队出发,随后发起全境总动员,亲自挂帅上阵,同赶到的科勒会合,两家联合发兵,总人数超过五千。

    等到他们浩浩荡荡的开赴诺伊施塔特城下,才发现敌人早已解围撤走,奈梅亨战旗依然飘扬在城堡上空,不过满地狼藉的废墟和荒芜的草场,说明这里曾发生过难以想象的恶战。

    由于城堡现有条件实在简陋,没办法好好款待公爵父子和汉诺威的各位贵族骑士,只能因陋就简的组织一次郊猎,用收获的成果大开烧烤宴会,抬出库存仅剩的劣质酒浆,大家欢天喜地的植了棵树枞树,然后围着篝火跳舞庆祝五旬节。

    没有少女、没有小丑表演、没有吟游诗人,只有干瘪的蛮族老妇和一大票肌肉猛男,你能想象宴会进行的有多沉闷吗?

    我就这样黑着脸,不停用美酒灌醉自己,麻木的盯着大厅中央遍地摔跤掰腕子、打嗝放屁撒酒疯的醉汉,度过新千年第一个五旬节。

    但是第二天我就对自己的愚蠢主意后悔了,本想着差不多招待招待,然后赶紧打发汉诺威的大爷们回家,没曾想他们昨晚喝得太高兴,第二天日上三竿还搂着酒桶打呼噜酣睡正香,甚至有几个重度酒精中毒,险些吐血而亡,绝对算得上因公殉职。

    我一边无可奈何地吩咐侍从,给这帮大爷准备解酒汤,一边满头黑线的从赤条条抱在一起的大汉中间走过,感慨昨夜菊花残满地伤的盛况。

    不得不推迟了欢送日程,挤出本就所剩不多的粮食,继续款待汉诺威的骑士们,直到他们虚弱的肾脏稀释完血液里的酒精为止,汉诺威公爵对我表示极度的抱歉,信誓旦旦的保证绝不拖延。

    科勒带来的好消息,迅速冲淡我的所有哀怨与忧愁,对于一个前半生浑浑噩噩的diao丝男来说,没什么能比得上这条消息,对自己人生的爆炸性意义和影响。

    瑟琳娜终被确认怀孕,现在大概已经六个月时间,预产期约在圣诞节前,这幸福的女人经过莱昂纳多从意大利请来专职医师的严格检查,据信必是男孩,奈梅亨公爵即将诞下继承人!

    封臣和百姓们兴高采烈的庆祝,自己有了新主子,尤其是跟我最久的汉斯和旺财,俩个人抱头痛哭的模样,用科勒的话形容就是觉得今生无憾了。

    商会更是破天荒的宣布罢市三天,商人们集资送上一顶制作精良的小王冠,祈愿小主子平安健康,乌德勒支主教也派人专程赶到奈梅亨,奉上礼物的同时,承诺主教大人将亲自为婴儿受洗并且取教名。

    消息传出的那天,奈梅亨热闹的像是过节,酒馆和集市人头攒动,到处都能看到衷心祝福的百姓,即使是科勒如此冷傲的人叙述的时候也咧着嘴傻乐,信誓旦旦的表示:

    “当时的场景大人您是没见到,简直比圣诞节还要热闹,所有人都幸福的疯了!”

    自己就要成为一名父亲了,即使接受在场人的祝福和拥抱之后,我仍旧木讷的愣在那里,还没能消化这个现实,想必第一次做父亲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

    一个新生命通过奇妙的方式,即将来到这个世界,身上流着和自己相同的血液,你会看着他一点点成长,寄托着所有美好的希望,你发现肩头的责任变得更重却没有丝毫怨言,只是因为这个孩子从此称呼你为父亲,并且发自肺腑的爱戴。

    想着想着我的双眼便噙满朦胧的泪水,自以为早已忘却对前世父母家国的怀念,重新以不可阻挡的气势汹涌袭来:

    我应该感谢上帝吗?还是应该感谢冥冥中,妙不可言的命运?它用最神奇的穿越方式,让自己获得了前世得不到的东西,也让自己感受到以前拥有,却不珍惜的情缘,再难回头的我只能徒劳的在夜晚面向东方长跪不起,心中喃喃对也许根本听不到的父母报喜:

    “父母双亲大人,儿子不孝,无法侍奉膝前,唯有倍加惜取生命、把握当下、保护家人、拼搏理想,把前世无法实现的抱负一一变为现实,想必您二老若有灵犀,定会为儿子欣慰!”

    科勒还替主母大人传话:“夫人希望您能赶紧回到奈梅亨去,陪在她身边一起等待孩子出生。”

    我耸耸肩做了个俏皮的鬼脸,知道自己即将成为父亲的这段时间心情大好,总时不时的卖萌耍贱:

    “那可不一定,这里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完,现在离开我还放心不下,眼瞅着就要入夏,按照多年形成的惯例,乘着季风而来的丹麦海盗,可能在接下的几个月光顾维尔拉岑,必须做好迎敌准备。”

    科勒没有马上回答,他侧耳听听门外才接着说道:

    “没有信鸽的叫声,跟我了解的一样,您已经太久没有得到新的情报了,正好我带了自己的信鸽过来,会通过工作重新建立诺伊施塔特的信息网络。”

    我歪着脑袋想半天,好不容易记起最后那几只信鸽的下场……

    在围城紧张时全都杀掉充饥,光是啃干净的骨头,都扔在锅里苦熬两天汤,直到没了滋味才丢掉,想到这我竟然鬼使神差的打了个饱嗝,心虚的拍拍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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