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命如此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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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生命如此多情-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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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冲到门前。 吴晓刚把门打开,她就扑上去抱住D他。她真想在他怀里好好哭一场啊,但她忍住,她不想在他刚一回来就哭哭啼啼。也因为她近来隐隐察觉吴晓对她的眼泪好像有点烦了,他当初爱上她就是因为她的坚强和看上去那么老练成熟。

吴晓也抱了她,用还没有胡须的嘴,亲了她苍白的双颊。粗声问:“想不想我?”林星不去回答,只是用双臂紧紧地搂他,用力感受他胸口上的跳动,她需要用这样的方法来确认他们共同的存在,和他们这个家的存在。

两人抱了半天,吴晓说:“我胜死了,我得先洗个澡。”’林星松开他,跑去为他准备毛巾和香皂。他们搬到这儿以后还没买热水器呢。林星一般是去单位洗,吴晓洗澡则上他的哥们儿家,夏天到了他才在家里洗。年轻男人的肌肉是不怕冷水的。吴晓一边脱衣服,一边说:“我本来想先回一趟我家,先把澡洗了再回来,后来一想,那就太晚了。”林星接着他的脏衣服,没有作声。她知道京西别墅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冲浪浴缸,是德国进口的。在那儿洗澡还有各种各样的浴液香波浴盐浴泡和香水,还有又厚又软取之不尽的长毛浴巾。

虽然是盛夏,但洗冷水澡仍然需要一鼓作气。吴晓很快就短裤赤背地从卫生间里出来,皮肤被冷水激得发红,他快速地用于毛巾擦着头发,他擦头的动作也表现出一个青春男子的虎虎生气。林星觉得到了应当开口的时候了。

“吴晓,你累吗?”她问。

“有点,我们昨天就没怎么睡。”

“我昨天也没睡。”

“为什么,你这个病可不能失眠熬夜。”

“我一直在等你,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又是什么事,是不是昨天医生又说什么啦?我让你打蛋白血清你打了吗产

“刘文庆,昨天死了。”

“刘文庆,死了?”

“他死了,是让人杀死的!”

吴晓可能觉到了某种寒意,他套上一件汗衫,吃惊地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他,还有艾丽阿欣她们,他们是不是揽到黑社会里去了?”

“他死的时候,我在,我是亲眼看着他被人杀死的。

“什么,你亲眼看见的?你看见凶手啦?”

林景点头:‘“我看见了。”

“在哪儿杀的,你怎么会看见的?到底真的假的?”吴晓惊讶得无以复加。

林星真不知该怎样描述昨天下午那个杀人的现场。她的脸禁不住有些哆佩,那楼梯上点点滴滴的鲜血,那比想像不知恐怖多少倍的子弹出膛的声音,还有刘文庆在楼梯上抽去了筋骨的翻滚……全都历历在目。她说:“我看见他了,他杀了刘文庆,他又要杀我……”

她终于哭出来了,把欠压在胸膛里的所有的恐惧、厌恶,统统喷发出来。吴晓上来抱住了她。

“你怎么啦,你慢慢说,凶手抓住没有?”

林星摇头,她哭得声噎气短,只剩下摇头。

吴晓没再追问下去,他去卫生间替她拧了湿毛巾,让她擦泪,等她彻底平静下来,才开口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杀了刘文庆?你和刘文庆在干什么?因为什么事要杀你们?”

林星竭力让自己的喘息平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因为刘文庆知道阿欣是怎么死的!”

“他怎么知道阿欣是怎么死的?”

“是艾丽告诉他的。艾丽跑了,所以他们就杀了他。”

“他们是谁?你说的他们是谁?”

林景看着吴晓,她的心都在抖,声音几乎变了调:“是李大功和……和你爸爸!”

吴晓看了她半天,他笑一下,声音却是哭腔:“你,你是不是受刺激了,林星,你说什么呀。”

林星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让吴晓看看里面那只粗大的金戒指,她急得声音都尖细起来:“吴晓,这是我亲眼看见的,是李大功杀了刘文庆,因为刘文庆知道,阿欣是你爸他们害死的!”

吴晓脸上的肌肉都变了形,不知是哭,是笑,还是生气:“我早跟你说了,刘文庆的话你干吗这么相信!他赌输了,破产了,喝醉了,他说的话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你也不想想,艾丽是什么人,阿欣是什么人,她们的话有几句是真的!我爸和这些人认都不认识!林星,我求你别老这么很他好吗,他已经向你低头了!你干吗还这么不能接受他!依的报复。O干吗这么强广

吴晓的声音越说越高,林星也抬高了声音,他们谁也不管这已经是夜深人静:“刘文庆就死在我的面前,我是亲眼看见的!我亲眼看见李大功打了他三枪他从楼梯上滚下去,我亲眼看见的!要不是我藏起来他也会杀了我!吴晓,你知道吗,他也会杀了我!他要是知道我看见他了他还会来杀我的!”’

也许吴晓从她的表情上看到,她说的不是疯话,他仓皇地退了一步,本能地抵抗:“李大功为什么要杀他?就算是李大功杀了他,和我爸又有什么关系!”

林星让自己把声音放低,她刚刚意识到他们的争吵会被左邻右舍隔墙听去,她放低声音说:“昨天晚上,你爸叫我去吃饭,他和我说了很多话。他在暗示我,让我别学刘文庆。他说刘文庆死是因为他不守规矩,如果我也不守规矩,我也一样得死!这就是你爸说的,就在昨天晚上,就在颐和园的一条船上,你爸亲口对我说的!”

吴晓傻呆呆地,不知所措,他愣了半天还是一个劲地摇头:“这太可笑了,太不可思议了,我绝对不信…··”

林星看得出,他是信了,只是心里害怕它是真的,他害怕这是真的!她颤抖着说:“吴晓。你知道吗,有些事我们都不愿意相信,它不是我们所能想像得出来的,特别是,特别是发生在我们最亲密的人身上。可你仔细想想,艾丽跑了,阿欣死了,你爸找我要我做伪证,他因为这个才突然承认我了,才要出钱给我治病。刘文庆知道了阿欣的事,李大功就去杀了他。你自己想想吴晓,难道这些事都是我编造出来的?”

吴晓在沙发上坐下来,用手捂着眼睛,他抽抽噎嘻地哭起来:“不,不,不,”他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林星使住了嘴,地跪在他面前抱住了他的双腿。

她想安慰他可不知该说什么话。

终于,吴晓静下来了,深深地吸着气,良久,才说了句:“真是疯了!”

林景抱住他, 她又难过,又害m,她觉得他们两个人像在一个孤岛上,四面汪洋,无路可走。

吴晓闷声问她:“你打算怎么办?你和谁说了吗?”

林星说:“‘没有,我一直等你回来要和你商量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是两条人命的事,我们瞒不住的!”

吴晓说:“我明天就去问我爸,看是不是你说的这么回事。我得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林星说:“你去问他,他会承认吗?”

吴晓说:“那至少也应该听听他怎么说吧。也许他是无辜的,我们不能光靠分析下结论!”

林星说:“吴晓,明天,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见你爸。要么,他去自首;要么,他把我杀了;要么,我们就得去告他,没有别的路了!”

吴晓面色惨白:“他是我爸爸,现在也是你爸爸,怎么调查他是公安局的事。

可我们是他的孩子,我们哪能告他去呀!”

林星说:“那我们也得劝他去自首啊,自首是可以从轻处罚的。”

吴晓说:“既然你知道,这是两条人命的事,

你让他去自首不就是让他去死吗?”

吴晓的话让林星心惊肉跳,她不得不直截了当

地问:“吴晓,这是两条人命的事,你是想让我……替

他隐瞒吗?”

吴晓不敢看她,他回避了她惊愕的目光,说:

“如果,他是你亲生的爸爸,是最爱你,你也最爱

他的爸爸,你会怎么样?你会告他,还是帮他?”

林星说:“我应该帮他,可是人生在世,总得

有个是非吧。你知道吗,我过去特别崇拜你爸,我

觉得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是一个人格伟大的企业

家。他同意不同意咱们俩的事都没什么,他该伟大

还伟大。可现在,现在他杀人啊,这种事你让我怎

么帮他!我知道中国人最讲人情了,人情大于一

切,可你让我和你爸这样的人在一起,让我们成一

家…··我真的,真的很害怕。我心里真的没法接

受。如果我们明明知道他杀了人还替他瞒着,那我

们这一辈子,这一辈子心里头怎么过呀/

林星把自己的立场说得很明白了,吴晓听着,

低头沉默。林星说:“吴晓你说话呀。”他不说话,

双手抱着头,就是沉默。林星说:“明天我们去找

他,劝他去自首。如果你想替你爸瞒着的话,那就

让他把我杀了吧,这就算我做媳妇的对得起他了。”

她问吴晓:“‘这样行吗?”

吴晓不答。

她说:“吴晓你很我吗?”D吴晓不答。D她说:“吴晓你干吗不说话,你恨我你就说出来!”

吴晓不答。

林星哭了,捂着脸抽泣着走进卧室。她听到身后门声响动,回头看时,吴晓已经跑出门去。她喊了声:“吴晓,你去哪儿!”回答她的只有楼梯上混乱的脚步。

她顾不得穿鞋就追出去,追到街上看见吴晓在前边大步走,她小跑着跟在他身后问:“吴晓,你要去哪儿?”吴晓不理她,闷着头往前走。林星身体摇晃着,她已经心力交瘁,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扶着墙站住,然后慢慢地蹲下来,她难受得泣不成声:

“吴晓…·”

吴晓站住了,回过头看她,他看到她坐在墙根的地上,脚上连双袜子都没穿。

他走过去,把她拉起来。她哭着说:‘偷要上哪儿啊……”他一言不发地把她背在背上,走回了家。

到了家他把林星放在床上,用湿毛巾帮她擦着满是灰土的赤脚。林星一把抱住他,怕他再跑似 的,紧紧地搂着,不放手。这时,吴晓终于开了 口。

“明天,我们一起,去找我爸。”

夜已很深, 他们躺在床上,背对着背,谁也不 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林星一天一夜没有睡觉,昏沉 沉地,无法抗拒睡廉压来。她仿佛只会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忘记拉上窗帘的窗户上已经透进了清薄 的晨光, 陕膜脱俄的,雾一样。这时她发现, 薄雾 倾泻的床上,已经没有了吴晓。她冲外边喊:“吴晓!”回声依稀。她的。 0怦怦跳着,赤脚跑到客厅,又跑过卫生间和厨房,他们小小的家其实一目了然,吴晓已经不见了踪影。

20

人〕吴长天来说,这也是一个不眠之夜。

从颐和园出来,他先让车子送林星回了家。他一直目送她消失在黑暗无灯的楼门口,才给李大功打了电话,让他把梅启良送到党校后,马上赶到京西别墅去。

昆明湖赏月是他三天以前就和梅启良约好的。他之所以临时决定叫上林星,就是想让梅启良见见自己的这位儿媳妇。无论他喜欢不喜欢这个媳妇,他都必须尽快让她进入自己的社交圈子,如果所有人对她都毫无认识的话,今后万一她真的做了自己的证人,岂不成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物。

在约梅启良赏月的电话里,吴长天佯做顺便地,说了公安局来了解阿欣情况的事。由于他的轻描淡写,梅启良果然并未重视,而且在电话里还主动谈到了长天集团产权界定的问题。说材料他已经看了,其中还存在不少缺憾,在他向市里其他领导就此事沟通看法之前,恐怕还须再做些修改。吴长天略略连声地答应着,说等在颐和园见面之后,再细谈。他心里暗想,梅启良对此事的态度之所以变得如此主动用心,也许正是因为阿欣这件丑闻的压力所致。中国人之间说到底还是一种交互式的关系,原则和规则人人都能说会道,每个地方每个单位也都是一套一套,但真正做起事来,帮不帮忙还是要看相互的关系,一切依情形办,因人因事而异。你给我一块肉。我就还你一袋米,自古以然。他吴长天在梅启良仕途的关键时刻,替他顶了招妓陪舞这个雷,用意是尽在不言中的,岂可大思不谢!梅启良应当清楚吴长天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他在产权界定这件事上能够投桃报李。

约过梅启良之后,吴长天自己也没想到,就在这三天之内,情势急转直下。就像身上的一个生了很久的脓包似的,突然以他未能预见,而且无法控制的速度烂出了头。那个敲诈者的再次出现,一下子将他们逼上了虎背。即便如此,他本来也只是计划用五百万元的现金这样一个巨大的诱饵,引蛇出洞。如果能摸清那个家伙的真实面目,就不怕他没完没了地再生事端。因为如此巨额的敲诈勒索,也是重罪!掌握了他的面目吴长天也就握有了一份主动:要么你我相安无事,要么大家同归于尽。但他万没想到他的忠臣李大功,在成功地引出敲诈者并跟踪到他的住址之后,竟用一支不知道从何时何处弄来的手枪,擅自做主把那个贪心不足的家伙灭了口。

这一下麻烦大了,整件事情的性质由此发生了变化。从法律上说,阿欣之死死于疏忽,属于一种过失。而敲诈者之死则死于谋杀,完全是一种故意。他到现在才认识到自己用人失察,竟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李大功实在是匹夫之勇,不足以谋大事!

更为可笑的是,李大功杀了敲诈者之后,并没有马上回来向他报告,而是先驱车去了白塔寺,烧了三大把香,拜了一大堆佛,捐了五百块钱,还求了一支上上签。

也许李大功这种人拜完佛心里就能好过些、踏实些了,就以为可以平安无事了。看来迷信足以阻断一个人的理智。李大功从白塔寺回来让吴长天痛骂之后,仍然执迷不悟,居然还让吴长天也去找个庙拜拜佛,求个太平,真是无知透顶!

李大功劝他信佛已非止一两回了,可吴长天想,你杀了人,烧几位香,磕几个头,捐几枚大洋,就想得到佛的原谅和保佑,以这么小的代价,求那么大的报酬,佛祖如果有灵,会这么便宜吗?无论善恶曲直,只要拜拜佛,给佛塞点钱财,佛就有求必应,那这样的怫也会有神力吗?吴长天并不迷信佛教,在他以往的认识上,大凡宗教的宗旨和用意,只是劝人为善,净化心灵罢了。如果你坚持积德行善,就有资格盼着善有善报;如果你真能净化超脱,身在乱世也就处乱不乱了。所以,烧不烧香、磕不磕头,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心诚则灵,守善则近怫。

像他们这些人,离怫都远着呢!

李大功的鲁莽和愚昧,彻底激怒了吴长天,他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气恼。这件事,几乎每一步都是李大功走僵的,几乎每一步都要他出来为李大功一一善后。现在,他终于去杀人了。杀人,何以善其后呢?李大功在白塔寺求到的那支上上签,让他有恃无恐地竟然反过来安慰吴长天,“放心吧吴总,我进去出来都没有人碰见,我保证没留下任何痕迹。再说,公安局怎么也不能往咱们身上想啊。”

晚上,登上了昆明湖的龙舟,眼中是宁静的湖山月色,耳边是船舷击出的单调水声。微风送爽,带出几分思古之幽情。吴长天心神略定,提醒自己不要风声鹤映,乱了阵脚。他怎么想得到在饭后的船头,他的那位刚刚过门的儿媳,他为应付今后不测而特地设下的这个证人,竟会成为李大功持枪杀人的一个活生生的幸存者和目击者!

他几乎记不清当时他对林星都说了些什么,大概是隐讳地做了些威胁和暗示吧。

她当然是听明白了。可吴长天自己在精神上,却接近了崩溃的边缘。从颐和园回到京西别墅,他把从党校回来的李大功叫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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