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无双道:“哥哥,我答应过他们,我只取走咱们要的东西,其余都归他们所有,咱们那也不用管他们了。”
青衫人道:“你取走的东西,他们可曾看过?”
罗无双迟疑了一下,只好说道:“我不知道,他们比我先进来一步,东西是他门依照约定,留下来的,也许看过,但……”
“哈哈!”青衫人大笑一声道:“这就是了,他们先看过了,自然记得练功要诀,东西虽然归你,但他们仍可按诀练习,不然,他们为什么急于在此练功?”
靖一道人心中暗暗奇怪,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东西,但从他们兄妹两人的口气之中听来,好像是一本练功秘诀!
想到练功秘诀,登时使他想起江湖上的“天香秘笈”来,不自得赶忙目注丁建中,暗暗记着他点度戴珍珠穴道。
罗无双道:“哥哥,咱们只要东西到手……”
“不成!”青衫人道:“咱们到手的东西,不能有人过目。”
罗无双道:“哥哥,丁建中也许是在替戴珍珠疗伤,方才她中过我一掌,我答应过不惊扰他们的,我们走吧!”
她口气几乎近于央求。青衫人微微摇头道:“不行,不管他们看过没有,这两人留不得。”
罗无双身躯一颤,问道:“你要杀他们?”青衫人冷厉目光,朝罗无双一注,问道:“妹子,今天你怎么了?”
罗无双道:“哥哥,行走江湖,讲究的是一个信字,妹子已经答应过他们,哥哥这样作,教妹子如何做人?”
青衫人沉笑道:“妹子答应过他们,你只管先走.由愚兄处理好了。”
春香等四人,站在一边,早已左扇右剑,蓄势以待,听了青衫人的话,春香冷哼一声道;“你敢对我们姑爷、姑娘怎样?”
在他们兄妹两人争论之时,丁建中已迅快的点度完戴珍珠双臂、双腿间的穴道。
现在本该由戴珍珠替他点度穴道了。
丁建中因听出这青衫人的口音,极似那晚以“大手印”震散姜大叔一身真气的青衫人,因此以“传音入密”说道:“珍珠,你刚点完穴道,只管运一口气,我们练功之事。须得暂停。”
他不待戴珍珠答话,缓缓跨下牙床,说道:“春香姑娘,你们快退下来,保护你家小姐。”四香听了丁建中的话,娇“唷”一声,迅快退到床前。
丁建中目光一注青衫人,问道:“阁下何人?”
青衫人冷峻的道:“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倒知道你叫丁建中,对不?”
丁建中淡然一笑道:“你不用说,丁某早巳知道你是谁了。”
“哦!”青衫人嘴角微撇,倔傲的道:“你倒说说看。”
丁建中微哂道:“你叫罗文锦,对不对?”
青衫人瘦削脸上微有愕然之色,说道:“是谁告诉你的?”
丁建中剑眉轻扬,冷冷一笑,徐声道:“咱们好像在南昌见过面,不知阁下是否记得?”
青衫人“喔”了一声,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丁建中接着目光一注,续道:“如果丁某没有看错,阁下一记‘大手印’,震散了姜大叔一身真气,丁某早就想找你算账……”
“哈哈!”青衫人又是一声仰首大笑,目中寒芒飞闪,傲然道:“不错,在下正是罗文锦。”他语气一停,目光逼注,微微说道:“罗某不怕别人找我算账。”
丁建中点头道:“阁下;练成少林‘般若禅掌’,再练‘大手印’,融会两大佛门的绝学,自然目空四海,自负得很。”
“好说、好说,阁下对罗某倒是打听得清楚得很!”
罗文锦口气并不严厉,但脸上却已隐泛杀机,缓缓的道:“丁建中,老实说,要找你算账的,应该是罗某。”
丁建中也“哦”了一声,静静的等着他开口。
罗文锦道:“阁下在落鹰峡大开杀戒,一支长剑,几乎把咱们西路高手,诛杀殆尽,这笔血账该不该算?”
丁建中大笑道:“不错,在下确实在落鹰峡杀了不少武林败类,两手染满血腥的黑道祸魁,却不知道原来是一统门的高手。”罗文锦脸色倏然一变,问道:“你怎么知道一统门的。”
丁建中大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统门明明暗暗,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灭绝天良的勾当,还想瞒得住么?”
罗文锦狠厉的目光.扫了罗无双一眼,问道:“妹子,是你告诉他的?”知妹莫若兄,他只要看妹子方才回护着丁建中,就可猜得出来了。
罗无双娇脸忽然一红,说道:“咱们既然在江湖上开门立派,还怕人家知道么?”这话不就承认是她说的了么?
罗文锦重重哼了一声,严厉的道:“你奉命西巡,落鹰峡被人毁了,你居然把强敌视同朋友,多少人的血账置之不问,已经犯了本门律条,为何还把本门机密轻易泄漏于人?”
罗无双气得发抖道:“哥哥,你这是什么话?”
“什么话?”罗文锦也沉着脸道:“你自己心里明白。”
罗无双突然探手从怀中取出一块纯银令牌,使劲往地上一掷,说道:“我不想西巡了,我什么都不管。”说到这里,娇喝一声:“春雨、秋霜,咱们走。”
率同二婢,转身往外就走。
罗文锦气得一脸铁青,厉喝道:“无双,你给我站住!”
罗无双没有站停,只是恨恨的道:“你有什么话.咱们到爹面前评理去。”
靖一道人赶忙小心翼翼的从地上拾起银牌,双手送到罗文锦面前,谄笑道:“你大概就是大公子了,请恕属下不知之罪。”
罗文锦接过银牌,哼道:“令主请守住此门,我要亲自把姓丁的拿下。”
靖一道人连声应“是”,转身朝站在角落的姬叔全、孙二娘两人,使了一个眼色,一齐退到门口,守住了唯一的通路——壁间暗梯的出口。
罗文锦目光一注,脸色变得十分阴沉,朝丁建中喝道:“姓丁的,你有多少能耐,应该放手施为!今晚如果胜不了我,你就得葬身于此。”
丁建中淡淡一笑道:“咱们胜负各半,机会均等,阁下虽然运气不错,学会了两家的绝学(少林“般若禅掌”、密宗“大手印”),在下也未必准败。”
罗文锦大笑道:“姓丁的,你先慢夸口,罗文锦不教你命绝我掌下,我誓不为人。” 。
丁律中淡淡一笑道:“阁下和我丁某有什么深仇大怨?”
罗文锦冷然道:“那倒不是,不过留着你姓丁的一命,日后必为本门大患。”丁建中道:“所以你想趁机把我除去?”
罗文锦目中隐射杀气,厉色道:“正是如此。”
说到这里,双手缓缓提胸,脸上也渐渐泛见了一层青气,凛然道:“姓丁的,在下虽有把你除去之意,但你可以放心.咱们依然是公平搏斗,各凭武功一决生死,绝无半点奸诈。”
丁建中神色安详,淡淡一笑道:“这个在下放心得很,你阁下平日自恃武功,自恃身份,也不屑使诈,就算你使诈,所谓兵不厌诈,双方既然动手,在下自然也并不在乎。”
“好个并不在乎!”罗文锦仰首敞笑,点头道:“看来你倒确是罗某一个劲敌,好,你小心了。”
说毕,右足倏地跨前一步,双掌一翻,连环劈出,眨眼之间,就发出了五掌。这五掌,记记有如开山,不但掌力极猛,招式也极其精妙。出手奇快无伦。
丁建中知道他一身武学.不同寻常,自然也极为留意,旋身发掌。双子开阖,封解开对方五招,立还以颜色,掌发如刀,上下抢攻,还击了三招。
当然这三招记记同样快疾,功力之深,端的江湖少见。
两人出手奇快,一个抢攻五招,一个还击三掌,若论时间,只不过是骤然—合,就各自分开。这一接触,双方都知道对方果非易与,搏斗随着一停。
罗文锦目光凝注,一语不发,脸上青气.隐隐闪动,两手虚空一抓,蓄势待发。
丁建中心知对方这般凝气蓄势,必是想以内功掌力,和自己硬拼,当下也即气沉丹田,功行双臂,脚下斜踏丁字步,望着罗文锦,准备硬接他几掌试试。
一面故意含笑道:“阁下可以发招了。”
他练的是玄门内功,在运气之际,仍可开口说话。
而且这句话,隐含嫌他动作太慢,也颇有激将之意。
果然就在他开口说话之际,罗文锦口中吐气开声,大喝一声,双手扬处,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猛向丁建中撞来。
丁建中早巳凝功待敌,一见对方果然趁自己说话时攻来,心中暗暗冷笑,也立时把凝聚功力的双掌,平胸推出,随手发出一股无形潜力,迎着罗文锦的掌力推去。
这一下,两旁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如论声势,罗文锦劈出的双掌,掌风如涛,戈然有声。威势极猛。
丁建中使的是潜力,既无强劲风声,也不见一丝力道,好像双手只作了个样子,自然不及罗文锦远甚。
这一明一暗两股强大的潜力,乍然一接。
罗文锦自然感出不对,只觉自己劈去的掌力,似是被无形力道挡住,再也撞不过去。不!他吃了丁建中玄门真力反弹,脚下立时不稳,不得不移步后退了三尺。
丁建中虽把对方的掌力挡住,但也震得上身摇摆,一袭衣衫起了一阵波动。他硬接下罗文锦的双掌劈击,抬目笑道:“在下久闻阁下出身少林,尽得少林真传,又远投西城,学会了密宗奇技,今日一会,却是见面不如闻名。”
罗文锦吃他一激,一张瘦削脸上布满青气。冷笑一声道:“姓丁的,你再接几招试试!就知道了。”
话声未落,双手连扬,又劈出了两掌。这两掌,发有先后,掌风劲直,宛如波涛一般:后浪推着前浪,汹涌卷了过来。
丁建中同样双手真竖,再次平推而出。
这回罗文锦因劈出的两掌,有先后之分,先发的一掌还未收回,后发的一掌,已经推出,先出的一掌,已经收回,随着又急急劈出,后发的一掌,也一收再发。
他双手互相轮流,一连劈出了六掌,真如重重波涛,巨浪撞岸般击去。丁建中没有理他,双手直竖,前推之势不变,不收不动,任由罗文锦一波又一波的掌力,撞击过来。
他双掌布满了昆仑派“少清真气”,有如一堵无形气墙,屹立如山,不惧任何力道冲击。
罗文锦连劈六掌,都被丁建中挡住在身前,再也攻不过去,心头不觉大怒,猛地纵身扑起,右臂高举,当头劈去,口中喝道:“你再接我一掌。”
这一掌,他使出了少林镇山绝艺“大般若禅掌”,一股硕大无比,令人窒息的掌力,宛如泰山压顶般击下。
丁建中自然认得罗文锦使出来的是“般若禅掌”,不觉大笑道:“来得好!”喝声中,左手迅快朝上迎起,挥掌推去。
他使的却是“纵鹤擒龙”中的“纵鹤手”,同样也运集了毕生功力。
这一招,一个施展的是佛门神掌,一个使出了道家玄功,这两股真力,可不同等闲!
“大般若禅掌”佛门降魔神功,力道奇猛,掌势之强,当真有风云丕变、雷霆万钧之势。
“纵鹤擒龙”是昆仑派最著名的道家玄功,“纵鹤手”轻轻一挥,即使千斤巨石,都能应手飞出数丈之外,掌上贯注的是玄门“少清真气”,一扬之势,无声无形,但威力至巨。
这下一个下压,一个上迎,但听蓬然一声巨震。
寝宫中巨风飞卷,像四香等功力稍差的人,几乎站不住。
罗文锦扑去的人,被震得后退三、四步,才站住椿。丁建中同样连退了两步,两人脸上都变得苍白可怕,喘息不止。
罗文锦出道以来,从未遇见过如此强劲的敌手,不禁目光炯炯,逼注着丁建中,过了半晌,直待喘息稍平,一言不发,一冲而上,手掌一探,疾快无伦,迎面就劈。
丁建中竟没想到罗文锦竟有这般慓悍,他方才凌空发掌,不用说,所受回震之力,就比自己要强,居然不曾运气调息,就冲了上来!
自己气喘就比他好得多,又岂肯输你?当下双足一错,侧身避开正面一击,猛地一个旋身,一掌反击过去。
经过这一连串的硬拼,这回又以招式变化求胜,两人再次动手,情形和上回就大大不同!
上回只是互相抢攻,以快打快,这回却是记记蕴蓄内力,举手投足,无不杀机隐泛,一招半式,都暗藏着险恶陷井,只要对方稍微疏忽,便有杀身之危。
这一场搏斗,直看得双方之人莫不感到紧张万分,睁大双目,比自己加入搏斗,还要惊心动魄!
片刻工夫,已经激战了二十余招,依然攻拒相等,谁也没有占得上风。
罗文锦突然长身扑起,喝叱连声,招式连变,双掌飞旋,愈打愈快,但他掌势虽快,掌力依然十分沉重,掌掌凝聚功力,记记找丁建中硬拼。
轻,才能快,重,才会慢,这是常理。
罗文锦掌势愈打愈快,却又记记凝重如铁锤撞岩,这才显示出罗文锦的武功,委实异于常人,别走蹊径。
丁建中先前倒也感觉不出来,直和他打到百招左右,才渐渐发觉他双掌又快又重有悖常理,显非中原武学。
就在此时,罗文锦抡手一掌,斜劈过来。
这一掌势如电闪,一发即至,丁建中已是避无可避,迫得只好举掌迎出,硬接一记。双掌一交,砰的一声脆响。
丁建中突觉一股无形巨力,双掌接实之后,才从对方传来,一时被震得血气翻腾,双足移动,大退一步,人未立稳!
罗文锦突然身如魅影,一闪而至,左手快如掣电,悄无声息,印上丁建中的胸脯。
这一下实在太以快速,连双方观战之人,都未看清!
丁建中一着失算,被逼落了下风,但在后退之际,已经料到罗文锦必然会趁机追击。
此时突然警觉对方掌势上身,来得悄无声色,必然是“大手印”无疑!
他仗着自己有“少清真气”护身,右掌运足功力,振腕一指,朝对方掌心点去。
他敢以指力对抗密宗的“大手印”,这一指自然不是寻常指功,而是昆仑派无坚不摧,专破敌人真气的“乾元指”。
双方出手,神速无比,“大手印”和“乾元指”,在电光石火之间,接个正着!
两种神功,这一交接,登时发出裂帛似的一声震响。
罗文锦闷哼一声,一个人登登登,连退了七八步,一条左臂下垂若废,脸色苍白,张大了口,连吐着大气,双目历乱的转动,望着丁建中。
丁建中一直退到右首石壁,身子靠在壁上,凝立不动,一张俊脸,同样苍白得了无血气,胸口气血翻腾,缓缓闭上了眼睛。戴珍珠看得大惊,急忙朝四香一挥手。
四香立时左扇右剑,在丁建中身前布成了阵势。
戴珍珠急急走近丁建中身边,柔声问道:“丁郎,你怎么了?”
丁建中和罗文锦同样伤得极重,他缓缓吸了口气,说道:“我还不要紧,只要调一回气就好。”
戴珍珠道:“你只管调息,这些人自有我会对付他们的。”
罗文锦自知伤得不轻,他右手掩着左臂,沉声道:“咱们走。”转身走了两步,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孙二娘正好在他身边上,赶紧一把把他扶住,娇声道:“还是让奴家扶着公子走吧!”
身躯贴着罗文锦的身子,半扶半抱,搀着他往石级走去。
靖一道人、姬叔全紧随着退了出去。
戴珍珠眼看他们都已退走,忙道:“丁郎,他们都已走了,我扶你到床上去坐着运功的好。”
丁建中正待说话,方张了张口,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戴珍珠看得大惊失色,双手抱住了他,急得要哭,叫道:“春香,快帮我把他扶到床上去。”
春香答应一声,和夏香两人一齐奔了过去,七手八脚的连抱带抬,把丁建中平放在牙床之上。但见丁建中这一瞬间,已是脸如金纸,双目紧闭,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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