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陈长生闷哼一声，现在他最希望的，就是看到林牧放弃。
他感觉现在他和林牧，简直就是都在玩命，再这样下去，到时恐怕想退缩都退不回去了。
四百八十米。
林牧的左小腿，炸碎。
陈长生也再次前进，五百米。
这次轮到他的右脚粉碎，被血水溶化。
看到这一幕，后方众人都感到毛骨悚然，这两人，这是真的在玩命？
而匪夷所思的是，被众人视为与陈长生有着不可跨越差距的林牧，竟真的和陈长生斗了个不相上下。
眼下情形，林牧比陈长生更惨，可无疑更狠。
这种狠，是对他自己的。
现在这情况，简直和自残没区别。
五百一十米。
陈长生左小腿，粉碎。
林牧则在付出右小腿也毁灭的代价，紧跟陈长生，抵达五百米。
五百二十米，陈长生右小腿毁灭。
而后面的林牧，整条左腿被血水吞没。
时间，到了第十二个月。
陈长生终于来到五百三十米处。
就在这时，他停了下来，眼里猛地露出惊喜之色。
前方，竟突然浮出一条路，一条由无尽白骨堆砌的白骨之路。
难道是他快抵达终点，所以这荒域之阶，才出现一条路，来迎接他？
后面的林牧，也微微停顿。
双目，凝重的望着那条白骨之路。
紧接着，陈长生带着惊喜，爬上了那条白骨之路。
“啊！”
刚刚爬上去，之前在血水中都能坚持的他，刹那惨叫起来。
然后人们就骇然看到，陈长生左腿很快消失，但没有丁点鲜血流出，竟像是被那些白骨，给吞噬了。
惨叫中，陈长生疯狂倒退。
他不敢再玩了。
这林牧是个原始土著，性命低贱如瓦罐，对方要玩就让对方去玩。
可他是罗浮宫真传，高贵如瓷器，没必要和林牧拼命。
顿时，所有人都倒吸冷气。
这一次，就连陈长生也放弃。
茫茫血水中，只剩林牧一个人。
不过，等林牧到了那白骨之路上，他能坚持吗？
五百二十米。
还没到达白骨之路，林牧的右腿就毁于血水之中。
后方众人，都屏住呼吸，想看林牧敢不敢爬上白骨之路，或者爬上去后，会不会也像陈长生那样选择放弃。
“我不信你真的不怕死。”
陈长生好不容易逃走，在后面死死盯着林牧。
在那白骨之路上，他选择了放弃，自然不希望看到林牧比他走得远。
哧哧
林牧刚爬上白骨之路，大腿以上臀部尾部，就发出嗤嗤响声，开始被那白骨吞噬，以飞快速度消失。
同时，还有一股无法想象的压力，比血水中还要强大十倍的压力，压在他身上，让浑身骨骼都啪啪作响，似乎要被压碎。
但他的眼神，连半分波动都没有。
双眼，用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偏执，始终锁定前方尽头迷雾。
五百四十米！
林牧腹部丹田以下位置，全部消失。
给我抵挡！
而腹部丹田位置，蕴藏了林牧的魔气和真气，是他最坚固的堡垒。
凭借这重堡垒的防御，他竟坚持了三十米，爬到了五百七十米。
但随后，再次前进到五百八十米，他的丹田也抵挡不住，所有魔气和真气被吞噬，丹田砰的粉碎。
要是再往上，那就是胸膛了。
然而，林牧依然没放弃，还在往前面爬。
这一瞬，所有人都震撼无言，任何轻视嘲讽的话，统统消失。
“这个疯子。”
补天宫武圣忍不住低声暗骂。
只是，他的声音里，透出的语气，却明显充满敬佩。
“师父。”
夏笙和云峰，都又辛酸，又感动。
与当初在元荒秘境般，师父总是能做到别人包括他们在内，做不到的事情。
那一次，林牧平静的告诉他们，他曾经失败数万次，但依然再坚持。
可他们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尽管觉得吃惊，却还谈不上真正触动。
直到此刻，他们的心灵是真正受到触动，一股直入灵魂的震撼，让他们永恒的铭记住白骨之路上那道身影。
师父，这是在对他言传身教。
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坚持，什么是执着！
同时他们也终于知道，林牧是凭什么，总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坚持，不放弃！
哪怕是在死亡面前！
似乎这世上，就没有让师父畏惧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能让他退缩半步。
“这家伙”
罗兰同样感到嗓子酸涩。
这世上，竟有这么变态的家伙。
至于东阳教武圣等人，在震撼的同时，想到的则是畏惧，这样的敌人，太可怕，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想方设法毁灭。
第861章夺取（）
而白骨之路上，林牧依然在前进。
五百九十米。
林牧的胸膛位置，被吞噬，脊梁全部粉碎。
但他，仍没放弃。
他真正告诉了世人，有些时候，男人即使没了肉体上的脊梁，心灵上的脊梁也依然不会弯曲。
“这样，他都还能前进？”
羽化门武圣骇然失声。
林牧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
血肉模糊的双手，还在往前爬，一米一米的爬。
砰！
六百米。
林牧的左手，粉碎。
死寂！
四周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的看着。
或许，这世上总有些人，是其他人无法理解的存在。
就像眼前的林牧。
人们理解不了他为何还要坚持，理解不了他的执念从何而来，理解不了他是靠什么在支撑。
而这种人，往往被人称为“疯子”。
六百一十米。
林牧的右手，砰的粉碎。
失败了！
所有人内心都长叹，唏嘘不已。
尽管林牧是那样的疯狂，是那样的执着，他还是失败了。
距离终点还有二十米。
可他的双手，都已经消失，只剩一个头颅，就算爬也爬不了。
也许用不了多久，在失去希望后，林牧的生命之火，就会熄灭。
但很快，更震撼人心的场景出现了。
林牧的头颅，竟在往前滚动。
“这”
“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震撼，从尾骨唰的窜上脑袋，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还没停止？
身体都全部消失，双手也没了，林牧居然还没放弃，只剩一个头颅，都要继续前进？
“这次，如果他没死，我是向宗门高层建议，永远不要与此人为敌。”
星陨阁武圣咽了口唾沫道，声音里竟对林牧这个少年，充满了深深敬畏。
不仅是他，其他不少势力的武圣，也深以为然，暗中做了同样的决定。
而那些与林牧已经为敌的势力，则更是杀机大胜。
对林牧这种人，只有两种选择。
拉拢，或者毁灭。
他们已经无法拉拢，那么只能毁灭，不惜一切代价将之毁灭。
一点一点，林牧的头颅，就这样慢慢的朝终点滚去。
在这个过程里，他的头颅，也遭到可怕毁坏，骨头被压缩得严重变形。
到了六百二十米处，林牧双眼都已破碎。
但最终，林牧竟真的抵达终点！
这时，后方众人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这样死寂的看着，看向林牧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人类，而像是在看怪物。
呼！
一阵微风吹过。
尽头的迷雾，缓缓散开。
白骨之路的终点，是个白骨圆台。
在那圆台上，有个凹印，似乎和某种印章契合。
随后，空间微微波动，隐藏在莲子空间里的荒印，飞了出来，落入那个凹印里。
嗡嗡！
刹那间，血水翻滚，白骨震动，天地似乎都要翻覆。
就在这震动中，一颗神秘的金丹，从那圆台中心飞出，恐怖的无与伦比的气息，席卷八方。
“好强烈的荒力之气，似乎那颗金丹，是一切荒力的源泉。”
“我知道了，那就是荒主传承，荒古金丹。”
“什么？荒古金丹？”
“传闻，这荒古金丹，是上一代荒古圣体陨落前，用所有生命精髓凝聚，谁得到它，谁就能成就荒古圣体。”
人们震撼连连。
林牧付出的代价极为恐怖，但此刻，得到的回报也是惊世的。
然而，眼见那荒古金丹要往下落，异变再生。
上方虚空，忽然波动，而后一道身影划破空间，竟将那荒古金丹，给伸手截住了。
“哈哈哈。”
紧接着，一阵大笑传出，露出一个身穿黄袍的青年来，“本宫白马王朝太子汤洛，再次感谢诸位天外来客的惠赠。”
“汤洛？”
“白马王朝太子？”
“太卑劣了，竟趁林牧以几乎死亡的代价开启荒古道台，陷入肉身毁灭的情况出手夺取成果。”
“这下林牧惨了，付出这样大的代价，最终的果实，竟被他人夺取，为他人做了嫁衣，我想任何人都要发狂。”
“是啊，不气死也会被气疯掉。”
很多势力武神世界势力的人，虽然之前与林牧没关系，甚至看林牧不惯，但这时都忍不住为林牧抱不平。
“汤洛，这荒域之阶威压如此恐怖，你怎么可能隐藏在虚空中？”
补天宫武圣则盯着汤洛喝道。
其他人听了，也猛地反应过来这个问题，一个个都面露不可思议。
如果可以这样，他们哪里需要这样拼死拼活的去闯荒域之阶。
“幼稚。”
汤洛摇了摇手指，“我白马王朝，延续至今已有三万年，见证过近四千次荒域开启，所拥有的经验和底牌，岂是你们能比拟的。”
“可以说，你们每一次行动，我们都在暗中观看，你们的每一个细节，我们的密卷上都有记载。”
“不过以前，你们其他人都很废物，没有一个能走到终点，我们这才懒得出手罢了。”
“还好，等待三万年，这次你们终于有人成功。”
说着，他再次大笑起来：“说起来还真要感谢下面这位快死的家伙，你的死亡，为我夺来了荒古金丹。拥有荒古金丹后，我必能成为白马王朝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王，他日统一云荒世界，成为云荒主宰，也不在话下。”
不远处，陈长生和沈玄机等人，则是暗暗幸灾乐祸。
本来看到林牧快得到荒古金丹时，他们还无比的嫉妒，现在只有快意。
吕家和东阳教等势力的人，也是如此，他们巴不得林牧早死早好。
“活该。”
顾敏柔面露笑意道。
“要你多嘴。”
红绣宫武圣，忽然一个耳光打在她脸上。
“师姐”
顾敏柔捂着脸，又气又恨，还有无法理解的看着红绣宫武圣。
红绣宫武圣之前是那样痛恨的林牧，看到林牧落到这样的下场，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哼。”
红绣宫武圣根本没对她解释什么，只是眼睛里，有些复杂。
她对林牧，的确很仇恨，即便到此时，她也仍对林牧抱有强烈杀机。
这是因为林牧杀了红绣宫弟子，而且与红绣宫为敌，站在红绣宫立场上，她自然要为红绣宫清扫敌人。
可看了林牧先前的举动，她却不得不佩服林牧的意志，心中有些惋惜，这种人杰，不应该落得如此下场的。
一时间，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情绪，既想让林牧死，又不愿看到对方死的如此凄惨和窝囊。
第862章无耻之徒（）
“卑鄙。”
“快把荒古金丹还给我师父。”
夏笙和云峰则愤怒至极，死死盯着汤洛怒吼。
“你师父？你师父都快死了，要荒古金丹有什么用。”
汤洛淡笑，“倒是你们两个天赋不错，不如从此跟随本宫，他日或许能成为我开疆扩土的重臣，如何？”
“无耻之徒。”
“别在那痴心妄想。”
夏笙和云峰眼里都露出恨意。
“嗯？敢违背我的命令？还敢仇恨我？”
汤洛目露寒光，“看你们这样子，迟早会找我报复吧？既然如此，我便提前灭杀了你们。”
说话间，他就要动手。
然而，脚步刚动，他身体就忽然停滞，猛地低头，朝下方望去。
白骨之路上。
只剩一个头颅的林牧，竟转过头，一双没有眼珠的空洞眼眶，正对汤洛的眼睛，似乎在和汤洛对视。
“嗯？还没死？”
汤洛脸上露出异色，随后被林牧这样“望着”，似乎极为不爽，脸色微沉，“既然没死，那我就送你最后一程。”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出手。
因为一股无法形容的滔天杀机，比他的杀念还要更快，从林牧的头颅里爆发了出来。
难以想象现在林牧的杀意有多强。
荒域之阶，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一切都为了心中执念，为了那一丝希望，为了血海中那个名为“母亲”的女子。
终于，他的坚持，他的付出，得到了回报。
他凭借不屈不饶的意志，和对生死都漠视的疯狂，走到了终点，并开启了荒古道台，即将得到荒古金丹，成就荒古圣体。
可到了最后，回报的成果，竟被人截了。
这让他如何能不愤怒，甚至愤怒到，已经没有怒火，内心只有如同无尽个黑夜后的彻骨冰寒。
嗡！
一阵奇异的颤鸣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在这片虚空回荡开来。
杀杀杀杀杀杀！
怒火，恨意，执念，和一路的痛苦，统统化成一道极致的杀意。
时光颠倒。
画面似乎回到三岁那年。
黄金大手降临，幼小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尽管沈北溏击退了黄金大手，但最终也被逼得不得不离去。
谁能想象，那个温柔又英姿的女子，那豪迈的大笑中，隐藏了多少辛酸和不舍。
如今，他有了一丝能力，也有了一丝希望，难道还要只能看着别人把希望夺走？
“若踏蓬莱九万里，宁负罪孽十万年，他日血海若敢压，必叫九天染苍血！”
林牧的眼睛里，闪过一股滔天血海般的戾气。
与此同时，一把蓝色飞刀，倏地从虚空里飞了出来。
飞刀，冰冷没有温度。
散发的气息，犹如亘古的冰川。
就是这一刹那。
天地静止，众生窒息。
林牧空洞的眼眶，没有眼睛，却有一股无法磨灭的气机，死死锁定汤洛。
白云苍狗，一瞬仿佛千年。
万物归墟，一眼如同万里。
林牧的世界，只剩滔天的杀机，杀机的尽头，只有一个人。
汤洛！
嗡！
飞刀颤动得越来越厉害。
虚空，随之波动。
记忆被尘封十三年的压抑，肉身被血水压迫至今的痛苦，刹那爆发！
疯狂酝酿！
瞬息之间，杀机如同酝酿百千年。
冥冥中，似乎有只林牧的无形之手。
握刀！
飞射！
吟！
惊动九霄的刀鸣，如龙吟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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