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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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炼狱-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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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挣扎着站起,说:“引我退入庵中。” 


  “左转,好,直行。”姑娘依言出声指示。 


  他一步步迈进,一步一顿,尽量保持身形的平衡,步履沉重。汗已湿透重衣,生死关头,他仍然强打精神一步步往庵门走。 


  “追的人快到了,最快的一人用刀,四丈、三丈、两丈、力劈华山……”姑娘急促地叫。 


  他大旋身。 


  “当!”鸠首杖崩开砍来的一刀,杖影再闪,一锲而入,“噗”一声击中了那人的脸部了,五官内陷。 


  他横杖而立,勉强站稳。 


  “嘭!”中杖人摔倒在地。 


  “另两人在两丈外止步,不敢再进了,在正前方,皆用剑。”姑娘低声说。 


  他的杖徐徐前伸,沉静地迈进一步,又一步。 


  两名黑衣人向后退,退了三步。 


  他再进两步,大喝道:“上!亮名号。” 


  两个家伙打一冷战,扭头飞遁。 


  “他们走了。”姑娘叫。 


  “快指引我到墙角。”他叫。 


  终于,他到了庵右,立即将姑娘解下说:“快上弦,用雷琴制敌。” 


  姑娘倚墙坐下,他则在前横杖戒备。 


  第一弦上妥,第二弦…… 


  庵门,涌出十余名和尚,戒刀与方便铲闪闪生光。 


  两校尉与伏龙太岁四个人,已将吸血无常、如意神尼、与三名高手困住,四周,散布着七具尸体。 


  里外,三名和尚,二十余名老少,落日岭双雄,六名妇女,三十余名高手如飞而至。 


  “和尚们涌到。”姑娘叫。 


  “快整弦!”他低叫。 


  他浑身在发抖,颊肉可怕地抽搐,脸色铁青,身形不稳。 


  “谁是住持?”他沉喝。 


  住持胖和尚早已被伏龙太刚击毙了,十余名和尚在他身前丈余成半弧形布阵。他负墙而立,宛如暴虎冯河。 


  一名瘦削的中年僧人挺戒刀徐进,厉声道:“贫僧首座维那,你该死!” 


  他循声疾进,大喝一声,闪电似的从刀侧切入,鸠首杖刺入和尚的小腹,凶猛的冲撞力,令两人同向前跌。 


  “噗”一声响,一柄方便铲击中了他的腰背。 


  “嘭嘭!”他与首座维那僧同时倒了。 


  另一名僧人抢出,戒刀举起。 


  他奋身一滚,“喳”一声戒刀砍入地中,生死间不容发。 


  两柄方便铲跟到,眼看要拍下。 


  生死将判,蓦地琴声破空而飞,征弦发出一串令人脑门发炸的音符,接着是狂风暴雨似的快速节奏。 


  姑娘在生死关头,激发了生命的潜能,伤势已像是平空消失了,十指尖尖落在六根天蛮丝弦与一根九合线弦上,一阵滚拂,大小扫,单挑,揉…… 


  “哎……”方便铲尚未拍下的两和尚狂叫,随举起的铲摔倒在地。 


  十余名和尚,只有两名能逃近庵门,其他的全倒了。 


  柏青山吃力地坐好,虚脱地叫道:“试奏‘海上生明月’。” 


  “青山哥,我……我不会。”姑娘凄然地说。 


  “试一试‘瑶台春早’。” 


  琴声再起,泛音前奏。 


  “减去过脉。”他低叫。 


  过脉,也就是正曲前的一段过门,也称过声。琴音一转,生机勃勃的柔和音符充沛于天宇下,悦耳的琴声在空间里萦回。 


  大敌将至,贼人的大援已到了百步外。姑娘神不守舍,琴音的威力仅及一二十步。 


  一声怒叱,大漠瘟神一剑将一名大汉刺倒,剑尖透背而出。 


  同一瞬间,“铮”一声暴响,伏龙太岁硬接了吸血无常一剑,把吸血无常震飞八尺外。 


  啸声震天,叱喝声急促,群贼来势如潮。 


  首先醒来是三名和尚,扫了柏青山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入庵而去。 


  琴声悠扬,宛如天籁君临。 


  柏青山的身躯停止抽搐,停止出汗,脸上痛苦的表情徐徐消退,浑身的肌肉开始松动。他安坐寂然不动,闭目垂帘如同老僧入定。他感到头如斧劈的锥心痛苦在缓缓消失,天旋地转似的昏眩感像在退潮。 


  南面的树林中,钻出另一批人,人数也有二十余名,其中赫然有纪少堡主。 


  西面来的三十余名高手,也潮水似的涌到。 


  伏龙太岁已看出不妙,喝道:“退!退至墙根下避免围攻。柏老弟需要援手,咱们不能一走了之。” 


  四人急速退走,迅速在柏青山的前面排开。吸血无常与如意神尼自保尚感困难,怎拦得住他们? 


  柏青山的脸色渐渐回复红润,呼吸也已逐渐地平静了下来。 


  “瑶台春草”一曲共有十段,最后一段已近尾声。 


  伏龙太岁焦虑地瞥了柏青山一眼,向同伴低声道:“设法拖延片刻,柏老弟便可度过难关。” 


  大漠瘟神颇感焦虑地道:“咱们必须忍耐,希望能与对方指名叫阵方能拖延,只怕他们不肯上当。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们不会放弃大好机会的。” 


  “我来对付他们。”伏龙太岁硬着头皮说。 


  两面赶来的人,几乎同时到达。 


  伏龙太岁收剑入鞘,独自上前双手叉腰而立,傲然扫视着两拨人。 


  吸血无常神色委顿,迎着从西面来,领先飞掠的大和尚苦笑道:“大师竟然不期而至,在下感激不尽,诸位并未落在他们手中么?” 


  大和尚气色不佳,咬牙道:“如果贫僧迟撤一步,必将死伤殆尽。京师八虎全来了,咱们栽得够惨。你们是怎么回事?为何自行离开柳树湾?范庄主呢?” 


  大和尚语气不善,充满了责难的口吻。 


  吸血无常竟然忍下了,苦笑道:“范庄主从东面走了,恐怕凶多吉少。谁的错误暂且搁下,目下咱们有强敌必须对付,事后再说好不好?瞧,这几个鹰爪几乎杀光了咱们的人。” 


  大和尚鹰目炯炯,几乎像在喷火,切齿道:“原来是这几个走狗,怪你不得,他们只有这几个人么?那一批人……” 


  “那一批人由在下打发。”吸血无常说,向纪少堡主一群人走去。 


  伏龙太岁心中暗喜,乐得袖手旁观。 


  纪少堡主身旁是纪忠,两人站在一名高大的花甲老人身侧,其他二十余名老少,全都是黑衣劲装佩剑的大汉。 


  其中一人举了一面三角黑旗,上面绣了一个大红字:万。 


  吸血无常走近,方看清旗上的字,含笑抱拳施礼道:“在下厉旭,兄台定是斗门镇黑龙潭的万当家万兄天雄了,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幸会,足慰平生。” 


  万天雄哼了一声,不屑回礼,向纪少堡主问:“是他们这些人么?他们之中,哪一个是紫云山庄的范庄主?” 


  纪少堡主摇摇头,道:“万伯伯,紫云庄主不在,这人的绰号叫……” 


  “我知道,叫吸血无常。” 


  “他……” 


  吸血无常怪笑道:“纪少堡主,我希望大家忘了庵中的事,大家说开了,仍然是好朋友,些少误会,计较起来多没意思,是不是?如果老朽有错,我这里向你道歉。” 


  纪少堡主心中有鬼,一看柏青山与费姑娘不但未死,而且活得好好地,脱离了吸血无常的控制,不由心叫苦,等于是有了活证人,他怎能让吸血无常揭发他杀死师爷与纪孝的罪行?只要吸血无常不讲道义将这件事说出,有柏青山在旁作证,他这辈子不用在江湖上混了,恐怕万天雄也要大发雷霆呢。 


  他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他一咬牙,沉声问:“紫云庄主目下在何处?” 


  “他走了。” 


  “为何走了?” 


  “伤在柏小辈手中,向东走了。” 


  纪少堡主哼了一声,道:“好,在下只找范庄主算帐,后会有期。” 


  吸血无常桀桀地笑,道:“少堡主,俗语说得好:冤仇宜解不宜结;希望少堡主看开一些……” 


  话未完,纪少堡主已和万天雄向东走了,一群人分为四拨,向东急追。 


  吸血无常心头一块大石落地了。 


  姜是老的辣,纪少堡主怎斗得过他这个老狐狸? 


  假使他先前杀了纪少堡主,不过是一时快意而已,而目下的情势是,纪少堡主已被他牢牢地控制住了。 


  这一着真够狠够毒,纪少堡主这辈子休想找他的麻烦。 


  琴音已止,气氛紧张。 


  吸血无常打发走纪少堡主,回到大和尚身旁,低声道:“叫所有的人以物塞耳,那位少女膝前的琴,是琴魔费廉的雷琴。” 


  大和尚冷哼一声,傲然地道:“天下间任何魔音,也撼动不了我华严和尚的禅功定力。即使是琴魔再世,也无奈我何。先搏杀这四个魔爪孙狗腿子,全交给我啦!” 


  说完,向前迈步,拂尘轻摇,宝相庄严地独自向前接近。 


  伏龙太岁仍然叉手而立,虬须怒张,如同天神当关,不言不动注视着和尚。 


  华严和尚接近至丈内,厉声道:“狗腿子,通名。” 


  伏龙太岁大笑,笑完说:“我!太叔云长。你,是天狼乌家骐,出家多久了?” 


  “你认识贫僧?” 


  “当然认识。你放下屠刀,仍然成不了佛,虽则你已出家二十年,万里迢迢避仇杭州,你仍然暗地里为非作歹,你,脱下袈裟不是很好么?” 


  华严和尚哼了一声,厉声道:“这次贫僧一时大意,没料到京师八虎竟然来了,他们杀了贫僧不少朋友,你们几个必须偿命。” 


  “哈哈!和尚,你承认失败了。” 


  “贫僧实力仍在,不算失败。” 


  “哈哈!王爷已经远出数百里外,这里恐怕已经平安到达苏州了,在斗门的官船上,只有王爷的几名随从与一位假的小王爷,你还不承认失败?” 


  “鬼话!贫僧不会上你的当。” 


  “信不信由你,王爷在六天前,已由良乡四猛兽护驾秘密启程,留下来的人,已布下圈套等你们送死,你们上当仍不自知……” 


  大和尚一声怒啸,冲上一拂抽出,罡风乍起,潜劲如山洪骤发,拂尘的帚丝张开像网,千丝万缕迎面罩来。 


  伏龙太岁身形一闪,让过正面招出“灵蛇吐信”,反击和尚的左胁,喝道:“且慢,说清楚再动手尚未为晚。” 


  落日岭双雄同时抢进,高叫道:“不可让这狗腿子拖延时间,他在等狐群狗党们赶来救他们的命。” 


  吸血无常也奔上叫道:“上啊!乱剑分了他们的尸。” 


  “对付狗腿子,用不着讲究江湖规矩,大家上!”有人大叫。 


  伏龙太岁四个人并肩而立,两刀两剑形成一道冲不破的铁网,响起一连串刀剑交鸣响,挡住了三十名高手蚁阵似的进攻。 


  大和尚反而被同伴挤得向左方转移向大漠瘟神,人多了反而施展不开,恰好大漠瘟神对行兵布阵的战斗经练丰富。 


  在片刻间,便遏止了大和尚的十余招狂攻。 


  大和尚火起,怒吼道:“都给我走开些!” 


  左右四名高手火速闻声后撤,大和尚这才获得施展的空间,一声怪啸,狂风暴雨似的攻出了十八招。 


  果然把大漠瘟神迫得向后退了丈余,阵势终于出现了缺口。 


  吸血无常对柏青山恨入骨髓,假使不是柏青山在庵内发出狂笑,惊走在庵门外进食的伏龙太岁四个人。 


  也许三面偷袭的妙计已经成功,如不是柏青山拼走了紫云庄主两败俱伤,说不定早已解决了对方四名狗腿子了。 


  老贼愈想愈火,看到大漠瘟神让出了缺口,立即从右面悄然撤出,急趋左翼,突然向前飞跃而起。 


  从缺口中凌空扑入,剑化长虹,穿过空隙猛扑阵后端坐的柏青山。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瞬间,恰好碰上柏青山神智清明,痛楚消失昏眩感完全退去的紧要关头。 


  费姑娘不知柏青山恰好停止调息行功,心中大急。 


  前面有伏龙太岁四个人在拒敌,她不能使用雷琴,以免误伤到自己的人,但是目下生死间不容发…… 


  她丢下琴,奋起余力一跃而上,向飞扑而降的吸血无常撞去。 


  吸血无常也恨透了费姑娘,一切祸害皆由她而起,一声怪叫,刺向柏青山心坎的剑尖急移,拂向她的脑门。 


  剑刚移位,柏青山出其不意跟着站起,半分不差,右手扣住了吸血无常的腕门,左手轻轻一托姑娘的胸部向上带。 


  “咔!”吸血无常的右腕骨碎皮不伤,手失去了作用。 


  几乎在同一瞬间,柏青山“呸!”一声喷出一口淤血,正中吸血无常的眉心,淤血直透脑骨的内部。 


  “嘭”一声大震,吸血无常的尸体掼翻在地。 


  柏青山扶住了费姑娘,柔声道:“退回去,谢谢你。” 


  姑娘脸色苍白,浑身软绵绵地垂泪道:“青山,你……你……” 


  “我很好,坐下。”他将姑娘扶至墙下坐好,拾起雷琴盘膝坐下,置琴于膝,舌绽春雷大喝道:“住手!” 


  “叮咚”两声弦响,突然人影倏止。 


  所有的人,皆停手发呆。 


  “退!”他再沉喝,琴声再起。 


  所有的人如受催眠,一步步向后退,眼中有茫然的表情,似是不由自主。 


  伏龙太岁四个人,也茫然直视向后退,呼吸急迫,大汗如雨。 


  退,退抵院墙,“砰砰嘭”数声闷响,背部撞在墙上,震得倒了三个人,只有伏龙太岁能稳住身躯,也向前一颠,幸未倒下。 


  四人如被雷殛,神智倏然恢复。 


  “咦!”大漠瘟神吃惊地叫,狼狈地爬起满脸惊疑,不知所措。 


  “快坐下调息,但不可行功抗拒琴音。”柏青山叱喝。 


  一名校尉正想发话,伏龙太岁赶忙低叫道:“快坐下依言调息,不必多问。” 


  其他的人包括功力最了得,修为最深厚,自以为不为外力魔音所撼惑的华严和尚在内,三十余人神情木然地向外退,三丈、四丈、五丈…… 


  琴音倏止,万籁无声。 


  众人如同大梦初醒,神智一清。 


  第一个溜走的是如意神尼,第二第三是落日岭双雄。 


  柏青山神色肃穆,平静地注视着大和尚华严知客。 


  大和尚吃惊地注视着他,意似不信地再看看他膝上的奇异雷琴,久久,方沉声问道:“你是琴魔?” 


  “在下柏青山,山东柏青山。” 


  “咦!柏青山?你……你是管了太极门家务事的那位柏青山?” 


  “正是区区。” 


  和尚一手掩住心坎,念了一声佛号,向前迈步迫进。 


  一阵弦声随指而起,疾风迅雷般君临宇宙。 


  大和尚仍向前迫进,口中不住念着佛号,但只进了五六步,身形开始晃动,佛号声渐低,终于几不可闻,人亦砰然坐倒,浑身在抽搐,大汗如雨,脸色死灰。 


  琴声倏止,风雷声似乎仍在天宇下震鸣。 


  片刻,大和尚停止抽搐,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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