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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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炼狱-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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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则灵。你如果认为没有鬼,便不须怕鬼的。” 


  “王兄,你仍未能令小弟心服。” 


  “呵呵!我不能向你解释,但也许我可以点破你心中的一部分疑义。你认为自己不信鬼神,这当是你认为自己从未做过亏心事,但在潜意识中,数千年来有关鬼神的传说,你并未完全的忘怀……” 


  “你这说法太牵强……” 


  “牵强?请教,你为何相信你的辟邪剑可以辟邪?” 


  “这……这个……” 


  “我当然可以未卜先知,但这与神术无关。你这把剑并不是古代的神物,古代没有这种作佩饰用的小剑。巨阙剑长八尺;龙渊阔有两寸六分;这就是古剑。你这把剑是金朝所造,迄今不过三百年,但确是好剑,心正的人使用,可以勇气百倍,无畏无惧,不怕实刀实剑所伤。你意动神移,邪术便可乘虚而入。大丈大立身行事,当求无怍无愧,你存有此念,因此不必信邪,所以不必追究鬼神,也不必探求我的神术是真是假。” 


  “但你的神术该如何解释?刚才……” 


  “刚才你心中已有妖术的想法,因此便看到了异像了。” 


  “有关过去未来与休咎祸福……” 


  “这更简单,有一种叫做传心术,只要我和你谈上三句话,便可猜出你心中的各种念头。祸福无门,惟人自招,只要知道你的心地,祸福自明。障眼法相当深奥神奇,下乘的人,可使对方想到什么,就看到什么。上乘的人,可使对方给看什么,就看到什么。像我,要你看一个金甲神,你就一定看得到金甲神;你想看一双仙佛,是想不到的。给与想是不同的。想,是幻像;给,虽然也是幻像,但却有真实感,真得令你死心塌地深信不疑,刚才的天蝎,你认为是邪术,所以不怕,蝎王心中有鬼,他怎能不亡命而逃?我在他身上施了术,不到精疲力尽,幻像不会消失。他怕死,所以为了活命,他必定拼命逃,支持不住方会倒下。心正邪回避,这是至理名言。” 


  “哦!原来如此。” 


  “你我年岁相差无几,我相信我们会成为好友。来日方长,咱们后会有期。” 


  “王兄,你不是说要护送……” 


  “你放心,明天一早,他们便会启程。” 


  “我……” 


  “你不会知道。” 


  “什么?” 


  “等你明早醒来,他们早就走了。我该回避了,请记住我话,后会有期。” 


  “小弟不敢或忘,后会有期。” 


  只一眨眼间,这位王敕突然消失了。青山只感到微风飒然,眼一花便人影乍杳,不由大吃一惊。低头一看,地下的兆祥也不见了。 


  他心中大骇,冲回房中点起灯,怔住了。 


  鲁神医父子睡得好香,大梦方酣。他推开内间门,罗帐内鲁伯母母女俩,也沉沉入睡,毫无异状。他退出外间,骇然地想:“这是怎么回事?刚才的恶斗、叫号、鬼神,难道说,店中的人都睡熟了,兆祥父子也睡得着觉?” 


  太多的疑问,令他深感不安,对这位新交的朋友王敕,几乎怀疑不是真实的人。甚至刚才所发生的事,他也认为是梦幻,不知是真是假。 


  出外一看,明月在天,众星朗朗。院中确是草木零落,是刚才恶斗时,两人的剑所造成的创痕,可是千真万确的事。 


  “不可解,不可解!”他喃喃地说。 


  他回房闩上门,心说:“他说鲁伯父一家明早启程,我不会知道,我却是不信。” 


  他先打坐,准备一夜不睡。可是,心潮起伏,渐渐心神不定,胡思乱想起来。不久,他倒下了。 


  次日一早,日上三竿他尚未醒来,直至店伙前来叫门,他方一惊而醒。 


  房中空空,只有他一人。他发狂般奔出店外,所有的旅客皆已上道,他的两辆大车,当然也走啦! 


  他大骇,抓住一名店伙问:“伙计,在下的家眷呢?” 


  店伙大惊,叫道:“哎唷!你抓痛我了。” 


  “我的家眷呢?”他放手叫。 


  “咦!怪事,今早是你亲自叫小的唤醒车把式套车,是你亲自打发他们就道的,你怎么糊涂啦?” 


  “是我打发他们走的?” 


  “客官,别找麻烦好不好?早餐还是你亲自点的菜,那位小姑娘还亲自叫小的找来几片荷叶,替你留了一份菜放入你的怀中,说是给你在路上吃……” 


  他一摸胸怀,吃了一惊,有物鼓鼓地,掏出一看,果然是荷叶包着的一份菜,有鸡有肉余温尚在呢。 


  他立即吩咐备马,向东赶,沿途询问两大车的去向。所得的答复是确实有那么两辆车,由一位年轻人的乘马护送,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 


  他疯狂地赶,赶到了章邱,所得的回答,仍是车马已走了一个时辰了。车居然比马快,岂不邪门? 


  “我到华不注山去找他。”他对自己说。 


  第二天,他到了卧牛山等,尚未下马,一名老僧已经迎出,交给他一张素笺,说是王公子留给他的,上面写着:“遨游天下,后会有期。立心正百邪回避,伸正义何患艰难?勿忘金诺,信守不渝,勿恐勿惧,慎之慎之。王敕顿首。” 


  他叹口气,苦笑道:“这位王兄是地行仙之流,但他却不知我只能活一年半载光阴而已。” 


  他失望地离开了华不注山,策马奔向济南府,从此,他开始了流浪生涯。他要去找灰衣使者吕定远,请这位毒王诊治他的绝症。 


  天下茫茫,灰衣使者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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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太湖五丑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八月的苏州,似乎比其他的季节更为出色。 


  从镇江府进入浙江布政司,可沿运河南行,中间经过常州府,苏州府。北方人到了江南游历如果怕坐船,那就麻烦了,在这一带车马之少,少得寥若晨星。 


  柏青山从山东南下,重回东昌府上船,沿运河南行,沿途打听消息,也沿途游览,整整走了三个月,方在扬州渡过大江,重新在镇江买棹航向苏州府。 


  轻舟顺流而下,午牌末,船接近了吕城镇码头。 


  这是一处驿站,驿站与巡检司衙门皆在河东岸城中,城外的码头倒也十分繁荣。这座城相传是三国时代吴国的大将吕蒙所造,虽有城的轮廓,但只是一座市镇而已,只有三百余户人家,颇为富裕。在吕城镇与丹阳县,绝对没有姓关的人定居。 


  船靠上码头不久,船家三名水夫登岸有事,小舟上只留下柏青山一人,他安坐舱面,安静地注视着码头上忙碌的人群。河上乘北航行的大多数是漕船,客船并不多。整座码头泊了大小数十艘客货船,以他这艘船最小。 


  蓦地,码头上奔下一个十六七岁少年人,背了一个小包裹,似乎膂力甚大,身材也相当壮实,眉清目秀,但眉梢眼角带有重忧,将挡路的人拨开,跌跌撞撞冲过人丛,引了一阵粗野的咒骂声。 


  少年人来得真巧,恰好接近了柏青山的小船前。 


  柏青山这艘船最小,右首是两艘大型的所谓官船,左首则是三艘漕船。 


  码头上方,四名挟了木棍的青衣大汉,正排开人丛下追,四下一分。恶狠狠地向下抢,眼看便要追及。 


  少年人左右一看,目光便落在柏青山的小舢,不假思索地奔上跳板,跳入船中,焦急地向坐在船头的柏青山叫道:“船家,开船,给你一两银子,渡我过河。” 


  青山呵呵笑道:“船家不在,上岸去了。” 


  少年人一怔,想退上岸已来不及了,四大汉已经奔迎。 


  “快跳水。”青山叫。 


  “我……我不会水。”少年惶然叫,急急去抽跳板。 


  “你怎么啦?”青山问。 


  “先把船弄出去。” 


  “傻瓜,他们不会找船追你?” 


  四大汉到,奔迎船头。 


  少年人一急,抓起了一根篙,大喝一声,抡篙便扫。 


  最先跳上船来的一名青衣大汉木棍急架,一看便知是行家,“划地为牢”斜搭住舱板,“啪”一声便架住了长篙。 


  长篙太长,一近身大事去矣,毫无用处,另一名大汉乘机一跃而上,快步冲进,木棍兜胸便点。 


  少年人身手够高明,篙杆向上一抬,“啪”一声震起木棍,丢蒿乘机抢入,像是猛虎出柙,抢入大汉怀中,“砰”一声来一记“霸王敬酒”,一拳正中大汉的下颔,力道甚猛,手疾眼快。 


  “哎……”大汉狂叫,“嘭”一声倒了。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怕人多,第三名上船的大汉木棍来势如电,“噗”一声敲在少年人的左腰胯上。 


  “哎唷!”少年人同时大叫,也倒了。 


  第四名大汉及时抢到,扑上抓住少年人的右手一扭,熟练地用脚掌插入,踏住上臂擒住了。 


  “绑!”第三名大汉,丢棍取出了绳索,熟练地绑了少年的双手。 


  码头上人群骚动,有人大叫:“欺负人,快阻止他们行凶。” 


  青山安然不动,冷静地注视着形势的发展。 


  上来了两名敞衣大汉,领先的人双手叉腰,沉声喊道:“诸位,你们为何欺负一个小孩?” 


  四大汉之一挟棍上前,冷笑一声道:“咱们捉逃奴,阁下最好少管闲事。” 


  敞衣大汉哼了声,迫上两步道:“捉逃奴?拿来?” 


  “拿什么来?” 


  “巡检司的腰牌,地方官的手谕。” 


  “还没报案。”大汉大声说。 


  “那么,在下必须问清,把他叫起来问问。”敞衣大汉一面说,一面向前走。 


  大汉伸手一拦,冷冷地说:“阁下,奔牛镇郑大爷的事,少管为妙。” 


  敞衣大汉脸色一变,向身后的同伴哼了一声说:“二弟,你听见没有?” 


  “大哥,听见什么?”二弟冷冷地问。 


  “人家常州府奔牛镇的人,杀过府来,在咱们镇江府吕城镇捉人,说是捉逃奴,又不许咱们过问哩。” 


  “这叫做驱卒过江,飞象过河。”二弟仍然冷冷地答。 


  “二弟,你看怎样?” 


  “我?咱们把他们四位仁兄,灌饱水再说。” 


  “对,不然他们认为咱们吕城镇无人呢!” 


  码头上人声大哗,有人叫道:“先把他们揪下来,先打他个半死再说。” 


  四大汉脸色在变,用求助的目光向码头上搜寻。果然不错,救兵恰好从天而降,两名青衣大汉急拨开人丛往下走,其中一人叫:“张老大,下来。” 


  敞衣大汉一惊,扭头一看,抱拳笑道:“原来是三爷,三爷来得好,这几位仁兄……” 


  三爷站在码头上,沉下脸问:“你们兄弟俩又在闹事?想讹诈不成?” 


  张老大一惊,说:“三爷,你……” 


  “住口!” 


  “这……” 


  “不许管奔牛镇郑大爷的事。” 


  “但……他们……” 


  “关照已经打了,你不信,可以去问你们老大。”三爷冷冷地说。 


  “哦!老大没说,这……” 


  “快走,没你们的事。”三爷说完,偕同伴转身走了。 


  四大汉傲然在瞪了张老大一眼,冷冷一笑。 


  张老大也回瞪了四人一眼,脸上无光地向二弟举手一挥,下船匆匆走了。码头上人群徐散,可知那位三爷在本地颇有来头。 


  青山的目光,落在右邻的官船上。他看到舱帘拉开了一条缝,有一双清澈灵秀的大眼睛,躲在帘后向这一面注视。 


  四大汉将少年人提起,为首的大汉狠狠地踢了少年人一脚,骂道:“该死的东西!要不是押着你走路,大爷就先打断你的狗腿。” 


  少年人不但挣扎,还咬牙齿切地怒叫:“你们这群狗东西!臭奴才的奴才,助纣为虐……” 


  “啪啪啪啪!”大汉狠狠地给了少年人四耳光,打得少年人口中血出,“砰”一声仰面便倒,然后凶睛一瞪,怒骂道:“小王八!你再骂骂看?大爷不将你的门牙全部打落,就不姓王。” 


  少年人不怕,挺坐而起骂道:“你这贼王八,你本来就不姓王,而是太湖的水贼汪海……” 


  话未完,大汉已一把就扣住少年人的咽喉…… 


  紧要关头,右邻的官船舱门倏开,钻出一位国字脸膛,三绺长髯拂胸的中年轻袍人,喝道:“住手!姓汪的小贼,你敢又行凶?” 


  汪海大惊,突然跳上码头,喝声“扯活!”如飞而逃。 


  另三名大汉也大骇,丢下少年人也溜之大吉。 


  中年人身形好快,突然飞跃而下,手一伸,便抓住了逃得最慢的一名大汉。 


  其余两人往人丛中一钻,兔子般逃掉了。 


  大汉左肩被扣,本能地大喝一声,扭身右肘后攻,反应居然十分迅捷。 


  可惜双方的艺业相差太远,右肘刚刚攻出,便被中年人左手扣住了曲池穴,向下一掀,乖乖坐倒。 


  就在这时,舱窗有焦急的娇嫩嗓音叫道:“小心身后……” 


  同一瞬间,中年人丢手后退。 


  晚了半步,寒星一闪,贯入中年人左上臂。 


  也在同一瞬间,舱门飞出一名十一二岁小后生,手中的短剑闪闪生光,向人丛中飞扑。 


  人丛一阵骚乱,一名青衣中年人悄然溜走。 


  “你走得了?恶贼……”小后生怒叫,疾冲而上。 


  青衣中年人左手向后一扬,又一颗寒星幻化一道灰芒,射向小后生的小腹,相距丈余,太快了,小后生万难躲过。 


  柏青山坐在船头,码头仅比船头低五尺上下,形势危急,他不得不出手了,掌心暗藏的三颗黄豆,以肉眼难辨的奇速射出,相距也在丈外,一闪即逝,只飞出两颗,另一颗留待后用。 


  “得”一声轻响,寒星突然斜飞,是枚三寸长的银针,一看便知是淬毒暗器。 


  小后生看到了针影,但冲势难止,无法回避,大惊之下,眼睁睁等死,急急止步,叫出一声“糟!” 


  并不糟,淬毒银针向外侧飞飘,“叮”一声轻响,跌在一名看热闹的人脚下。 


  黄豆向侧滚,太小了,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同一刹那,“嘭”一声大响,青衣中年人向前一仆,跌了个大狗爬,左肩背的膏肓穴被黄豆射入,岂能不倒? 


  小后生惊出了一身冷汗,莫名其妙,但见中年人仆倒,立即神魂入窍,急冲而上,剑把向青衣中年人的后枕骨就是一下。中年人脑袋往下一耷,立刻昏厥了过去。 


  船上抢下五六名船夫,七手八脚抢到。 


  长髯中年人右手抓紧左臂上方,脸色泛青,但仍可支持,向船夫们叫:“将人带上船,交给大人送交官府法办。” 


  船夫们抬了两个俘虏登船,小后生奔向长髯人,急声问道:“爹怎样了?” 


  长髯人登船,镇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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