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传之孝贤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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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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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澜,皇上新赏的海棠果不错,你去拿些来给金贵人尝尝鲜。”兰昕以为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金沛姿这个时候来,显然是心急的不行,捺不住性子忍不到明日一早了。

“敢问皇后娘娘,内务府侍寝的记档,这会子可送到长春宫来了?”金沛姿强自笑着,嘴角总是不自觉的抽搐。虽然她心里明白,这样的笑容必定不好看,可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再笑得好看一些了。

兰昕神色一滞,不经意的敲了敲梨花木的桌几,复又微笑道:“贵人从前并不在意这些,怎么特意来本宫这儿问起?莫非是有什么不妥,你且直说就是。”

这倒是难为了金沛姿,犹如坚韧的芦苇割伤了手掌,痛虽然细微,却鲜血淋漓。是呀,她怎么好直言不讳,怎么能坦然以告?难道要说皇后娘娘您宽容以待的芷澜丫头,这会儿恐怕宿在了皇上的南书房……

第八十三章 :今月曾经照古人

兰昕微微感觉不好,一丝凉薄凝结成冰冷的霜花,绽放于她深不见底的冷眸中。。;转瞬,又是从容一笑,还有什么是她没见过的。为后短短的些许日子,哪一日不是刀光剑戟,那一刻不是剑戟森森,想开了,心里也不那么忐忑了。

“沛姿你素来直爽,与本宫也能交心,实在无需太多顾忌。”兰昕宽慰金沛姿,何尝不是宽慰自己。大风大浪走过来的,必然不怕沾湿了衣裳鞋履。

宽心的话虽然温暖,可金沛姿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若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想,岂非冤枉了芷澜,又让皇后觉得自己多疑,甚至存心挑拨了。这么想着,她还是给自己留了些余地,未将话说的那么明白。

“春燥,臣妾虚火上扬,想着上一回来皇后娘娘的寝宫时,芷澜姑娘亲手调制的枇杷饮很是好喝。润肺止咳不说,最能调治虚火。敢问娘娘芷澜姑娘何在,能否让她为臣妾调制一盏。”金沛姿言不由衷,被自己的这番话堵得胸闷。

侍寝的彤史、芷澜?金沛姿先后提及了这两样,莫非是……

兰昕的心猛然一揪,痛的她险些窒息。庆幸的是面容依然平静,连鬓边太后赏赐的梅花簪子,那细细的流苏都没有抖动。应当说这样的场面,兰昕算是见怪不怪了。从前在潜邸时,正与她琴瑟和谐的皇上,不是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忽然宠幸了高凌曦么!

更何况芷澜又是暖床婢,这两个人之间,早就已经千丝万缕的难以割舍了。

于是乎,兰昕也明白了金沛姿的担忧,她一方面想来禀明自己关乎芷澜的这桩丑事,一方面又担心芷澜是经由自己授意才会敢做的,才左右为难。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兰昕感念金沛姿待自己总算坦诚。

遂幽然一笑,由着心里的五味陈杂慢慢融入笑里。这样蕴藏了太多情愫的笑容是否明媚,兰昕觉不出来,可必然不清澈。且说这滋味一时间也道不明白,反而不如坦然相告:“枇杷蜜虽然好,但这会儿还不曾有新鲜的蜜汁。本宫不知芷澜在哪里,待她回来后,准备了再给你送过去便是。”

“多谢皇后娘娘记挂着。”金沛姿是怎么也笑不出来。见皇后如此镇定,悬在半空的心猛然下坠,几乎跌进谷底:“您既非一早就知道此事,何以现在依然镇定如斯啊?娘娘,您的贤德慈惠,六宫有目共睹。可臣妾总以为,并非什么人都值得您宽恕的。难道说,您真的能容得下……”

轻轻的摇了摇头,兰昕从容一笑:“本宫只是知道,娴妃今日冲撞了圣颜。皇上心情欠佳,却未曾去瞧慧贵妃,如此而已。至于是谁,有什么目的,又在哪里,本宫一概不知,一概不明。”

一听这话,金沛姿眼底猛然闪现出喜悦的光芒,这么说来,皇后真的没有指使芷澜迷惑圣心。那么芷澜的心思,亦不是皇后的心思。只要不是皇后的心思就好……

长长的吁了口气,金沛姿缓慢的微笑,却没有能掩藏住她的悲哀,泪水依然聚成了雾气,遮住了她原本流光溢彩的眸子:“有了这话,臣妾便安心了。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真的么?”皇后不笑反嗔:“不是本宫的心思,你便真的就能安心了么?”

金沛姿自觉失言,连忙起身请罪:“娘娘,臣妾糊涂了,臣妾并非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芷澜那丫头,野心太重,留在皇上身边早晚是祸害啊。再者说,太后必然是不允的,否则何以她服侍皇上这么些年,连个该有的名分都不曾有。臣妾只是怕娘娘您无端被卷进漩涡里来,遭埋怨也就罢了,可若是得罪了太后……”

“沛姿啊。”兰昕语重心长的唤了她一声,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想想从前在府上的时候,使女、侍妾、格格、侧福晋、福晋,哪一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如今虽说入宫了,皇上不是王爷了,女眷们的身份也尊贵了,可宿命大抵不会有什么不同。且看谁熬得住呵。”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隐忍就是女子们的宿命。不然呢,谁又能阻拦住皇上的想要做的事!

金沛姿柔弱无力的点了点头,脸色越发的不好看。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被冰冷的凉水泼下来,残存的温热根本暖和不了自己。可还是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着浓烟四起,慢慢的飘散在空气里,随风而逝。

而最终残存的灰烬,也终于会扬撒在空气里,轻的敌不过谁呵的一口气。金沛姿恰好觉得,自己就是那一捧灰了。

“你的心思,本宫都明白。”兰昕不知是在宽慰她还是在宽慰自己。芷澜那丫头虽然低贱,可到底是太后昔日赐予皇上的侍婢。撇开“暖床”两个字不说,兰昕才觉得自己心里能好受些。“是留是走,是册封还是如何,都由着皇上自己决定吧。”

“臣妾懂了。”金沛姿弄清楚了皇后的心思,满心的疑惑也总算是明了了。“时候也不早了,臣妾不叨扰娘娘将息。”

兰昕点一点头,微微一笑,触动情肠道:“娴妃性子耿直执拗的厉害,若是不加以磨练,将来必然要吃大亏的。你比她长几岁,替本宫好好劝一劝吧。三个月算不得久,若要明白一个道理,许用不上三日。”

金沛姿福了福身,正经的应下:“娘娘宽心,臣妾明白自己当如何做了。”

兰昕让薛贵宁送了她出去,才无力的倚在靠背椅上,无声的连连叹息。锦澜沉着眉头,喏喏道:“娘娘,奴婢觉着金贵人说的不错,倘若太后真的将罪责归咎于您,岂不是太冤枉了么。”

“本宫心想,皇上特意将芷澜指过来伺候,就是不想她有什么闪失。于是本宫只好替皇上照顾她,保全她的性命。可接连的不安分,亦只能说明她活不久了。事已至此,即便太后不追究,旁人也饶不了她。”兰昕略微有些惋惜:“也快二十五了,倘若在府中未曾道明她自己特殊的身份,或许能指一门好亲事。即便不得,也总算能出宫,孑然一身安稳度日。

现下,她毁的可不是本宫的清誉,而是她自己的前程自己的身家性命。”

惋惜之中,又略微带了些庆幸:“左右都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什么。”兰昕拣了一颗红扑扑的海棠果,搁在唇边脆咬一小口,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心里以为,一个命不会太久的人,实在不必费神费力。

“乐澜跌落井里的事儿,是不是有人起疑心了?”兰昕忽然这么一问,让锦澜有些猝不及防。

“不会的皇后娘娘,奴婢从未对任何人提起,就连芷澜也不知晓。”紧张是必不可免的,毕竟这事儿,是皇后交代给自己办的。“何况随即不是安排了人将她救起来么,到底没出什么乱子,怎么会惹人疑心呢。”锦澜说的自己也有些紧张了。

兰昕反而和悦的笑了起来:“不用担心,本宫只不过是忽然想了起来。问问罢了。乐澜没有寻死,她自己心里当然有数,娴妃心里也有数。当初本宫是怕娴妃太得宠,不晓得怎么晦避锋芒。现在,是本宫担忧娴妃太过精明,一早参透了本宫的用心。就让她自己好好静静心吧,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倘若她连这个难关都熬不住,也枉费本宫尽心竭力的栽培了。”

锦澜这才送了一口气,可心里还是疑惑不解:“娘娘,奴婢多嘴问一句,慧贵妃娘娘不是比娴妃娘娘更沉稳,更得宠些么,若是娘娘想寻个得力的帮手,何以退而求其次呢?”

“退而求其次?”兰昕被锦澜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其次,哪里就能以眼前的恩宠计算呢。你呀,还是多学着点,多看着点才稳妥。”

“奴婢明白了。”锦澜郑重的点了点头,递过手扶住了皇后:“娘娘,时候也不早了,您也该歇息了。”

兰昕微微一笑,道了声也好。“今晚的风不知道回往哪里吹。”

“娘娘想着让风往哪里吹,必然就会往哪里吹了。”锦澜轻挑一笑,已经明白了皇后的心意。“奴婢稍后就去办,明儿一早,准保有信儿。”

“嗯,也好。”兰昕没有再说什么,这会子静下来,才决出心沉甸甸的被什么压着,窒闷的透不过气。“看样子似要下雨了,京城里的春雨堪比油贵。万物复舒,好景致才有看头呢。”兰昕合着被躺下,示意锦澜吹熄了宫灯,一室幽暗的漆黑之中,她晶莹的泪滴才总算缓缓流下来。

真的会不伤心么,真的会没有知觉么?一切不过是捆绑在端庄贤惠的凤椅上的假样子。兰昕伸手,却抚摸不到枕边的良人。虽说恩爱逾常,可这样孤枕难眠的夜晚实在太多太多了。

第八十三章 :不如意十常八九

雅福领着一众宫人,迎在与慈宁宫正殿相通的高台甬道上。。见皇后与宫嫔们款款而来,脸上才逐渐露出笑意:〃皇后娘娘、各位娘娘、小主们吉祥。〃

兰昕端然一笑,轻快道:〃劳姑姑久候了。〃

〃皇后娘娘太客气了,这原就是奴婢的本分。太后凤体康健,正盼着这阖宫请安的好日子呢。〃雅福饱经风霜的面庞,虽未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却掩藏不住风霜洗礼后留下的精炼与睿智。〃奴婢领着娘娘进去吧,太后一准儿心急了。〃

〃是。〃兰昕含笑,跟在雅福身后,满面春风,同样期盼这一日的到来。芷澜一夜未归,皇上这时候已经在上朝了,她却依然不见踪影。兰昕暗暗叹息,想着该透的风也透了出去,今日的觐见,必然要掀起风波。比就比谁更有耐性,谁忍不住先开口好了。

紧跟在皇后身后的,当然是慧贵妃高凌曦。她灿灿的笑着,迎风生姿,晨时的阳光温和的撒下来,映着她吹弹即破的肌肤,泛起一层新亮的光,莹莹润润的很是剔透。样子倒是平和的样子,可心里的波澜壮阔,此刻却不能轻易显露了。

苏婉蓉与黄蕊娥肩挨着肩,身后是秀贵人挽着张常在的手,四人缓行慢步,尚且平静。

金沛姿同其其格比肩,二人均是一脸的茫然,颇有喜怒不形于色的味道。于是乎,她们姣好的面庞之上,既没有皇后的喜悦,亦没有纯嫔等人的得意,只是恰到好处的保持着恭敬的微笑,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扫兴就好。

陈青青走在最后,若有似无,好像随时都会迷失,跟不上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摇曳生姿的步伐了。

太后倚着凤椅略显慵懒,精神倒很是矍铄。见宫嫔们鱼贯而入,个个端方大雅,花容月貌,唇角不禁勾起,笑意愈深。

〃太后万福金安。〃兰昕领着宫嫔们,行了朝见的大礼。〃臣妾等迟来向太后请安,还望太后恕罪。〃冠冕堂皇的话,必然是要说的。兰昕并非不想好好侍奉在太后身侧,只是摸不清太后的心思,她也只能谨慎的维系这微妙的关系。毕竟皇上是有心结的!

〃哀家病中烦闷,心绪欠佳,未曾宣你们来问安,怎么会怪罪你们迟来呢。〃太后温和笑着,忍不住打量眼前嫩如花苞的宫嫔们:〃皇上惦记哀家的身子,让花房送了好些名贵的花品来。娇花看着赏心悦目不说,馥郁芳香之气也甚是醉人。"

轻轻晃了晃带着明黄嵌玉护甲的手,太后示意诸人落座,才徐徐说道:〃可今日见了你们,哀家才知道,花儿再美,竟也不及红颜万一。若得你们时常陪伴,到底比赏花儿更让哀家舒心。〃

高凌曦轻轻一笑,唇瓣舒展柔润,看起来清纯动人。〃能时时陪伴在太后身侧,是臣妾等求之不得的福分。只愿太后不嫌弃臣妾等轻佻,不如雅福姑姑办事利落尽心就好。〃

其其格听在耳中不觉有些惊讶,不想短短的日子,高凌曦这套撒娇撒痴的功夫,已经从宝亲王府耍进了深宫内苑。不光是皇上受用,就连太后也喜欢。回想自己这一招苦肉计,她不禁心惊胆颤,看似将皇上的心拉拢回来不少,却用了险些丧命这样沉重的代价。

最可笑之处就在于,换作她慧贵妃争宠,或许只是三言两语,一个眼神,撒撒娇的功夫,就能手到擒来的轻而易举。

当然会不服气,其其格大咽了一口热茶,烫的心疼,总算平静了下来。

太后宽慧为怀,和蔼一笑:“因着哀家昨日受惊,头疾发作,皇后与慧贵妃、娴妃才来陪伴侍奉。怎知还阴差阳错的,使娴妃触怒圣颜了。这会儿见她未来,哀家这心里还有些不落忍的。”

兰昕正欲去端沉香木蝙蝠长寿几上的茶盏,谁料太后会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思绪一乱,手指便不小心烫了一下。缩手的同时,兰昕看见太后眼里闪烁的竟然是凉薄的杀意,直冲冲的扑向自己,犹如利箭飞射,锐不可当。

心突的一紧,险些停跳一拍,本能的别过脸去。然而当兰昕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再去看太后时,她依然是满面的慈惠,和蔼可亲,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兰昕杜撰出来的幻象。

“是不是罚得重了些?”太后呷了一口茶,吸气的时候满嘴芳香甘甜,略有所思的叹了这么一句。

有些尴尬,兰昕只觉得脸颊微微发烫,却被她以顽强的抑制力装扮成绯红的霞光,强自镇定了自己的心。顾不得旁人投来的或是质疑,说是肯定的目光,她只轻缓的对太后道:“重也许重了些,可娴妃妹妹太年轻,总得历练历练不是。臣妾以为,恪尽妃子的本分,必当好好伺候皇上。

皇上舒心与否才是最要紧的,怎么好因为一时的意气,冒犯龙威。毕竟脾气太过执拗,于人于己没有半分好处,故而罚了娴妃禁足。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太后示下。”

金沛姿也不由紧张起来,替皇后捏了一把冷汗。倘若太后当众示下,以为不当罚三月之久,无疑是给了皇后一记耳光。身为中宫皇后,竟然无权惩处宫嫔,那不就成了虚有其名的傀儡了么!可眼下的形势,太后还的的确确就是这么个意思。

余光划过慧贵妃的面庞,猜想她必然是不愿意太后赦免娴妃的,金沛姿攥了攥拳,心里明白这才是大多数人的心思。总不至于为了太后一己私欲,生生的坏了这么多人的美梦。

遂心生一计,转一转眸子郑重的起身,再向太后行了大礼,金沛姿道:“臣妾跟着娴妃娘娘同住在承乾宫内。娘娘得知今儿是来给太后请安的,心中愧疚,深责自己不该冲动鲁莽,特意嘱咐臣妾替她向太后请安之余,也向太后请罪。

娴妃娘娘实在懊悔不已,深表愧疚,于寝室内一遍遍的抄写女训,以反省自查。臣妾看着娘娘倒也平心静气,心里才好受了些。臣妾不敢忘怀娴妃的叮咛,请太后不必劳心记挂着,当以凤体为重啊。”

太后瞧着金沛姿是个会来事儿的,便没有驳了她的面子,只宽和的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便也好了。娴妃是因祸得福,寻得几日悠闲之日,哀家也总算安心了。”

高凌曦暗中松了口气,幽幽道:“娴妃妹妹一贯温婉,不想忽然就莽撞起来了。许是这些日子少见皇上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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