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大人不会不赏脸吧?”魏雅婷有些心慌,端着茶壶的手微微颤抖。“功夫茶是需要慢饮细酌的,大人难得入宫一回,雅婷想谢谢当日大人的救命之恩。”
傅恒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多想。毕竟他其实也不是很了解令嫔。“娘娘这话,奴才是不敢当。那一日,分明是娘娘救了奴才,即便是要致谢,也该是奴才向……”?“哎呦。”魏雅婷端着的杯子一下子给傅恒碰着了,茶水洒在手背上,微有些疼。
“烫着娘娘了,奴才该死。”傅恒赶紧拿出帕子,为令嫔擦去手背上的水珠。“娘娘您没事儿吧?不如让随行的奴才送您回宫,再传御医来瞧瞧。天热,怕是烫伤了容易起炎症。”
四下里瞧见没有人,傅恒不免有些奇怪:“娘娘身边伺候的人怎么都退下了?这么着吧,就让奴才送您回宫!”
“雅婷心里,从来就没有把大人当成奴才。”魏雅婷低头,眼中有泪。
“娘娘您这是……”傅恒更是莫名其妙了。
“这亭子隐秘,置身竹林之中。掩映之美既可以让人放松心情,又能避人耳目。”魏雅婷四下里瞧过,才终究是有些放心。
傅恒也随着她的目光四下里瞧过,果然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只不过,大白天的来这儿,又是和皇上的嫔妃,这未免多少有些奇怪。“娘娘好雅兴,可惜奴才的妻子胎动不适,奴才得回去照顾了。若是娘娘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就告退了。”
“大人别走。”魏雅婷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将傅恒抱住。“自从大人第一次出现在雅婷面前,就已经占据了雅婷的心。何况那一日,大人还救了雅婷的命,雅婷无以为报。这些话憋在心里良久,实在不吐不快,倘若大人不让雅婷说,那雅婷只怕……只怕要郁郁终日,夜不能寐了。”
傅恒这会儿才觉得心慌,被令嫔柔软的双臂圈住,感觉她瑟瑟发抖,说不上的慌乱。“娘娘,您……自重。”
“大人可是因为我是皇上的女人,就不要我么?”魏雅婷含泪仰起头:“在大人心里,难道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心思么?即便是我这般用力的抱紧大人,您也不稀罕是么?”
“令嫔娘娘……”傅恒有些手足无措,当他看见她眼中的泪……他是真的有些难以抑制,不为情,仅仅是不想伤她的心。“您……”
“就让我抱一会儿好么?求您了,就一会儿!”魏雅婷伏在他的胸口,那种感觉很安全,也很珍贵。想必此生也就只有这么一回吧?但其实,一回真的足够了。
“来人,给我包围这座亭子。”一个响亮的女生嘹亮动人,威严之中透着杀气:“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这里做出这样的事情,简直不要脸。令嫔,亏你还是皇上的令嫔,你可知道什么叫做羞耻?”
第六百七十章:人间反覆成云雨
魏雅婷面无惧色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怅然一笑。“怡嫔真是先见之明啊,连本宫会在这里做什么,你都一清二楚。”
“哼。”柏絮妤得意的对上她的眸子,正经脸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不成这样的俗语令嫔就没听过么?”冷冷瞥了一眼富察傅恒,柏絮妤更添了几分凌厉:“亏你也是皇后娘娘的亲弟,怎么好做出这样令人不齿的事情?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一准儿得伤心了。”
傅恒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从令嫔的表情,他能瞧出防备。似乎事情根本就是一个圈套,他不过是诱人入局的棋子一枚。想明白了这些,傅恒到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不得:“怡嫔娘娘,说话要有凭据,方才不过是令嫔烫伤了手背,奴才适当的关怀而已。哪里就令人不齿了?”
柏絮妤知道,富察氏一族的人,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坏的说成好的,所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这么侍卫,这么多宫人,加上本宫这双眼睛,都看见方才令嫔圈着大人,伏在大人胸口,难道是我们都瞎了不成,凭空捏造同一个事实?还是大人觉得除了您与令嫔,其余人都是傻子,看不请你们这对狗男女到底在干什么?”
“没有一日安宁。”弘历的声音更是威严沉稳,穿透力极强。“怡嫔,你又在这里胡闹什么?”那一句狗男女着实刺痛了他的耳膜,这样的话他是一个字儿也不行听见。
“皇上,臣妾并没有胡说……”柏絮妤急的眼睛都红了:“臣妾领着奴才们过来的时候,的的确确看见令嫔伏在富察大人怀中,情意绵绵,你侬我侬,您若是不信,可以问臣妾身边的人。他们都能为臣妾作证。”
金沛姿摇曳生姿的走了过来,一脸的愕然:“怡嫔,你说什么作证?”朝皇帝微微俯身,她兀自走上前去。“我这才走开了一会儿,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皇上,您来御花园散步,怎的还带着这么多戍守侍卫?”
魏雅婷不慌不忙的牵了嘉妃的手,耐心解释道:“姐姐误会了,并非是皇上领着这么多是侍卫前来,而是怡嫔带来的。”
“哦?”金沛姿不解的看了怡嫔一眼:“本宫与令嫔相约此处品茗,倒是碍着怡嫔的事儿了?用得着带着这么多人来闹腾么?”
弘历不悦的瞥了一眼柏絮妤,转首对身后婉贵人侍婢斥道:“怡嫔纵然年轻了些,婉贵人可是伺候朕许久的老人,怎的可以如此的不分轻重,区区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情,也要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么?”
陈青青其实就躲在不远处,正是未免皇上发难,她才迟迟不肯现身。现在一听,果然是怡嫔办事不靠谱。
“皇上,并非如此,是您有所不知。”柏絮妤强辩:“即便是嘉妃与令嫔约好了一起品茗,也不该只有令嫔一个人环住富察大人,你侬我侬的在这亭子里风月。您瞧,令嫔手上不是还握着富察大人的手帕么?”
兰昕得了信儿,也是一刻没耽搁的来了此处。“令嫔,傅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朝皇上行礼的时候,兰昕有一丝错觉,那便是皇上的眼神略微有些闪躲,似乎是不敢直视自己。但定睛一看,兰昕又觉得这似乎仅仅是个误会,自己多心了而已。
魏雅婷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整件事情都是怡嫔一手早就的,臣妾心里也是奇怪,具体内容,还是请娘娘您仔细问问怡嫔吧。”
柏絮妤见此处人多,心里有些发虚,何况傅恒身份特殊,皇后必然庇护于他。于是她赶紧跪下:“皇后娘娘,臣妾所言都是实情。不信……您看。”
趁着魏雅婷没有防备,柏絮妤动作敏捷,身子向前一倾,一把扯下了她腰间的香囊。“这里面,就是十足十的铁证,请皇上皇后过目。”
“皇上……”魏雅婷想要阻止皇上去看。却被柏絮妤冷笑着挡住了身形“你没有做贼心虚,你怕什么?”
“臣妾……”魏雅婷尴尬不已,心慌意乱的垂下头去。
弘历接过香囊,当着众人的面迅速的打开,里面是一块布条。
柏絮妤看一眼那布条,心里的得意便再度涌了起来:“皇上,令嫔与富察大人早有奸情。为此,臣妾一直悉心留意着,故而今天才会带着诸多侍卫前来捉奸。如今奸夫淫妇俱在,铁证如山,请皇上将此二人发落,以正宫闱。”
弘历慨然,将布条递给了兰昕:“皇后,劳你读出上面的字笺。”
“是。”兰昕不动声色的接过来,看一眼傅恒,认真读到:“山上鸳鸯,云中翡翠。忧佳相随,风雨无悔。”
柏絮妤脸色大喜:“皇后娘娘,您看清楚了吧,这一块布条,便是当日令嫔受伤时,富察大人扯下自己的衣襟,替她包扎伤口的佐证。现下写上了这样直白的情诗,难道好不足以说明令嫔的心意么?”
傅恒蹙着眉,面色冷峻:“皇上皇后明鉴,奴才与令嫔娘娘绝对是清白的。并无半点僭越。奴才的手帕之所以在令嫔娘娘手上,乃是因为娘娘赐茶,奴才一时不稳打翻,烫伤了娘娘的手背,仅此而已。”
“怡嫔,你别在这里口不择言,丢人现眼了。”兰昕语调严苛,看一眼她身边立着的侍卫,正色问道:“你们方才随怡嫔前来,可看见了什么?”
众人均是摇头。
“怎么会,明明他们二人就抱在一起,你们怎可昧着良心胡说?”柏絮妤以为是迫于皇后的威严,气得不行。
“回怡嫔娘娘,我们真的什么也没看见。来的时候,就听见您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等奴才们穿过竹林走上亭前,就只看见令妃与富察大人对立站着,并没有什么……有伤风化的举动。”为首的侍卫首领曾经受过傅恒的恩惠,所以言辞里大有帮衬之意。不过事实上,他也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你……”柏絮妤气得浑身发抖:“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们好歹是我宫里的人,竟然胳膊肘子向外拐,看见了也当没看见。简直岂有此理。”
兰昕轻咳一声,将那块布条扔到怡嫔膝边:“他们看清了没有并不要紧,要紧的则是怡嫔你自己看清了没有。”
“什么?”柏絮妤不解,但还是颤抖着捡了起来。“山上鸳鸯,云中翡翠。忧佳相随,风雨无悔。落款……令儿……”
弘历凛眉,不悦道:“怡嫔,你不明白,朕便解释的明白。令儿,是朕与雅婷独处的时候,以其封号取的爱称,这个秘密只有朕与雅婷知晓。”
“是了。”金沛姿眉心一喜,凑上近前:“若是写给旁人的,用自己的闺名也就罢了,怎么会用皇上册封时赏赐的封号落款。怡嫔,这点常识你总该有吧?”
“不可能……绝不可能……”柏絮妤脸色发青,话都说不利落了:“若不是因为你,富察傅恒又怎么会冒险入宫来救你。那林海原就是侍卫出身,功夫了得,怎么会死在你的手下。你可别忘了你与他也是旧相识。”
魏雅婷是真的火了,冷不丁的走上前去,当着帝后的面,一个巴掌抽下来,丝毫没有犹豫。“你污蔑本宫与富察大人有染已经罪大恶极,现在又要敢提林海的死。本宫倒是奇怪了,当日你根本就不在场,你怎么知道为本宫包扎伤口的布条是从富察大人的衣裳撕下来的?还有,本宫与林海是旧相识,你又是怎么知道?”
柏絮妤自知理亏,咬了咬牙,扔下那布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本宫也就不客气了。脸是自己丢的,你别怪本宫不讲情面。”魏雅婷恭敬一福,道:“请皇上皇后移驾,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弘历看一眼兰昕,又看了看地方:“李玉摆驾养心殿。”
“嗻。”李玉扬声高喊:“皇上起驾养心殿。”
柏絮妤心慌胆丧的四下里看过,终究是没有瞧见婉贵人的身影。她心里嚼着恨,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既然婉贵人这么想置身事外,弃自己于不顾,那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皇上,臣妾恳求您传召婉贵人一并前往养心殿,许多事情,乃是婉贵人指点臣妾才发现的。”
“狗咬狗。”金沛姿不屑的剜她一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李玉,去传婉贵人来。”
魏雅婷有些愧疚的看了傅恒一眼,因为事发突然,她也是急中生智想了这么个好法子,所以来不及知会傅恒一声。倒是叫他白白的受惊,还担上了不应当的污名。只不过,抱着傅恒说的那些话,也的确是她的真心……
虽然此生无缘,但哪怕有这么一次的相拥,也就足够了。这么想着,魏雅婷的心越发的定下来,她再没有顾虑,挺直了腰杆子跟在皇后身边,往养心殿去。
第六百七十一章 :停到花眠人且去
方入养心殿没多久,婉贵人就被李玉手底下的小太监请了过来。她知道柏絮妤这是要背水一战了,心里不免有些惶恐。这么多年了,这样的阵仗一直存在她心底。曾几何时,她也这样面对过帝后,最终只换来数年的孤苦冷寂,再没有旁的。“臣妾迟来给皇上请安,望皇上皇后恕罪。”
兰昕没工夫听她说这些客套话,直截了当的问:“婉贵人,怡嫔指令嫔与富察傅恒有私情这件事,你究竟知晓多少?可还有什么漏掉的需要你来补充完整么?”
陈青青膝盖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皇后娘娘,臣妾并不知晓此事,不过是……不过是怡嫔声称令嫔说谎。那一日,令嫔丢了一枚香囊,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臣妾与怡嫔正好瞧见,那香囊里面是一块布条。后沧澜告知,正是令嫔受伤当日,富察大人为其包扎伤口所用。
得悉此事之后,怡嫔便觉得令嫔有些不对劲儿。且当时令嫔说谎,声称香囊乃是怀安嬷嬷所赠。怡嫔对针黹颇有技艺,一眼就瞧出那物件是近几年的针法绣成。用的料子也是才进贡不久的新缎,根本不可能是怀安嬷嬷赠予之物。所以,怡嫔疑心更甚。”
魏雅婷倒是没有否认:“不错,皇后娘娘,臣妾当时的确是说了谎。起因很简单,臣妾身边的侍婢给人收买,令其暗中窥探臣妾的一举一动。却不想其实她只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依旧暗中替臣妾做事。故而,臣妾再度与她串通,让这些背后为乱的人,得到臣妾希望她们知道的假消息。再一网打尽。夏澜,你出来吧。”
夏澜闻声而来,规行矩步停在殿上,郑重的行礼请安过后,兀自跪着说道:“奴婢一直是侍奉令嫔娘娘的,从前在竹林苑如此,现在亦如此。前一阵,有人托个脸生的小太监,给了奴婢一大包银子,说只要奴婢听话,每日暗中留心观察令嫔娘娘的举动,写下来,绑在落在后院的鸽子身上,就还能得到如此之多的银子。
奴婢见此情形,便偷偷的禀明了令嫔。娘娘吩咐奴婢不动声色的照办,随后奴婢果然又收到了不少银子。一来二去,对方似乎也对奴婢比较放心了,加之奴婢以要紧事为理由,约见面谈,才知道,原来一直给奴婢银子花的人,就是怡嫔娘娘。”
“你胡说,我几时给你银子了。”柏絮妤颤抖的厉害,脸色蜡黄,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所致。
夏澜却根本不接茬,继续道:“日前,怡嫔娘娘还让奴婢散播流言,流言的内容极其污秽。竟然说……”
魏雅婷朝皇上皇后一福,恭谨道:“臣妾刻意流露出对富察大人有眷顾之心,所以留言便朝着大人而去。只是……怡嫔柏氏罪大恶极,竟然连皇上的名誉也不顾全,还望皇上恕罪,不要责怪夏澜。”
弘历颔首允诺:“夏澜,你有什么便说什么,照实说就是,朕绝不追究。”
“多谢皇上。”夏澜板着脸,厌恶的剜了怡嫔,低下头道:“怡嫔要奴婢散播谣言,说皇上您与富察大人的嫡福晋有染。还说嫡福晋腹中怀的乃是皇上的骨血。故而大人不依不饶,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弄死那个孩子,就暗中下毒,致使福晋才八个月就作动。”
“好大的胆子。”兰昕猛得一拍手边的案几,茶盏不由一震,发出清脆的响声。“怡嫔,身为宫嫔这些话是您能恣意乱传的么?关乎到皇上与皇家的名誉,也关系到本宫母家的清白以及叶赫那拉氏的清誉,而已是你能因为妒忌就胡诌八扯的么?”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没有啊,这……这都是婉贵人出的主意,臣妾也没有想到这一层啊。婉贵人说,只有把事情说的如此严重,才会让令嫔信以为真,只要令嫔信以为真了,那她就一定会想尽办法搭救富察大人。
忙中有乱,如此一来,一定能被我们抓住把柄,揭发她与富察大人有私情。皇后娘娘,实际上,令嫔根本就是喜欢富察大人,她对皇上不忠不贞,臣妾不过是想替皇上肃清后宫才会如此啊。”
“怡嫔,怪人要有证据,你凭什么说是我指使你这样做的,你凭什么说是我出的主意。您可别忘了,您才是一宫主位,臣妾说什么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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