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太后的差事。”
“小侯子,将愉嫔带回长春宫,本宫有话要问。”兰昕回瞥了太后一眼,略带笑意:“太后请恕臣妾无礼了,未免皇上忧心,今儿的事儿也只能当成一场闹剧,揭过去也就过去了。太后有什么不满请自行消受。”
四下里瞥了一眼,太后并没有瞧见雅福的身影,心里也是一紧:“对了,请雅福一并去长春宫,本宫也得好好问问不是。”
“连雅福你也想带走么?”太后的声音苍劲有力,却是扬声的调调,很是迫人。
“皇额娘既然嫌雅福伺候的不够好,那留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臣妾自然会为您安排更好的人来伺候。”兰昕还以颜色。扭过身子的时候,兰昕有些莫名的感慨,若是自己一早就这样凌厉这样狠辣,太后至于如此欺凌自己,权压后宫么?
虽说活在这深宫之中,不为权利荣华,但这些东西根本就一直都萦绕在身边,从未走远。
兰昕稳稳当当的坐在辇车之上怀抱着五阿哥永琪,身侧是雅福与愉嫔一左一右的无声跟着。
永琪很聪明也很听话,躲在兰昕怀里既不哭闹也不说话,只是紧紧的贴着,紧紧的抱着皇额娘的手臂,温顺的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让人心生怜悯,不知道怎么疼爱才好了。
“永琪别怕,今儿的事儿你长大就明白了。答应皇额娘,不许搁在心里也不许对旁人提及,睡一觉醒了就忘得干干净净好么?”
“永琪答应皇额娘。”稚嫩的声音有些颤抖,许是害怕所致。
兰昕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头,乌溜溜的黑发,既心疼又心酸。“好孩子,宫里就是这个样子,你长大就明白了。你额娘若非无奈,也不至于如此。她做什么都是为了保护你,你要快快长大,长大了也要好好保护额娘,知道么。”
“嗯。”永琪用力的点了一下头:“永琪长大了会好好保护皇额娘和额娘,还有嘉娘娘。”
待到返回长春宫,兰昕便吩咐人将永琪送去永的厢房,着人一并看顾。
只唤了愉嫔与雅福入内室叙话,索澜与锦澜看守在内室门外,不许任何人进入打扰。这样的感觉,有几分沉闷,也有几分威严。
“皇后娘娘,臣妾有话要说。”愉嫔已经从疯狂的状态回归了冷静,虽然如此,她还是恨不得一股脑的将心里的话掏出来,这些话憋的她太难受了。“哲妃的死,月事布里的当门子,日前皇后娘娘您从梯子上跌落之事……还有后宫很多无解的冤假错案,都是太后指使臣妾所为。一桩桩一件件臣妾都记得一清二楚,就连皇上……”
“你先别说话,听本宫说。”兰昕打断了愉嫔,转首对雅福道:“日前揭露太后真面目后,姑姑执意留在慈宁宫继续照顾太后,本宫与皇上很是惦记姑姑的安危,却拗不过,只得允准。随后,姑姑便道出隐秘,称一直暗地里帮衬太后做事的人就是愉嫔。
不知道这些事情,是姑姑一早就知晓的,还是在太后的身份被揭穿后,明里暗里发现的?”
雅福觉出皇后的语调不那么如常,心里咯噔一声,只因为愉嫔也在,许多话倒是不好说了。“奴婢……自然是一早就知晓,但自从有了五阿哥,愉嫔娘娘安分不少,再不愿意参合太后的事情,所以奴婢有心隐瞒,不想白白断送愉嫔娘娘的好前程。”
“姑姑心善,如此安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兰昕喟叹,压低了声音徐徐说道:“日前先蚕坛的事情,姑姑事先知道么?”
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雅福忙不迭的撇清:“自然是不知道,若是知道,岂会不知会皇后提防。是奴婢失察了,娘娘恕罪。”
“宫里的许多秘密,你知道一些,她知道一些,本宫亦知道一些。一个人只知道一些算不得什么,可这一些加上那一些叠加在一起,却是能瞧出许多来。”兰昕不紧不慢的说着话,眼里精光乍现,直勾勾的凝视着雅福:“那么,姑姑可知道太后为何要对付慧贵妃?又是怎么将那十拿九稳的铁证送到了皇上手里。当然,什么紫玉耳坠子,什么碧澜的,本宫不想听。本宫问的是高恒收买府上门子谋杀哲妃的事情。”
雅福以为皇后在慈宁宫受了气,这会儿余怒未消,口气生硬也是难免的,便认真的回想了一会儿。“奴婢以为,太后是为了帮衬娴妃获宠,才必须铲除一直与娴妃分庭抗礼的慧贵妃。再有,慧贵妃在被打入冷宫之前,俨然与皇后娘娘您形成了一线,太后觉得如果再不出手,怕你们联手更加难以抗衡。
再有就是,慧贵妃娘娘也曾经暗中让人调查过萧风。而太后……在长春宫有刺客的那件事情上,是偷偷帮衬过萧风的。于此一来,太后自然对慧贵妃怀恨,恨她手深的太长太不安分。这些事情加再一起,才使太后痛下杀心。
至于太后是怎么行事的,奴婢当真不知情。唯独知道,慈宁宫的确是有些暗哨眼线为太后所用,所以和宫外互通消息极为方便。基本上紫禁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太后都能很快就察觉。”
“原是如此啊。”兰昕嗤鼻:“看来太后一直掌握着后宫的风吹草动,却是本宫愚钝了,以为对慈宁宫里的人与事了如指掌,却不想看到的,都是太后希望本宫看到的。也就是说,太后不想让本宫看到的,本宫永远也看不到,姑姑您说是不是。”
“这……”雅福为难不已:“皇后娘娘想看的,必然有能看到的法子。”
“是啊。”兰昕笃定不已,眉目之间的冷光骤然清冷起来:“所以,姑姑就别怪本宫心狠了。”
“皇后娘娘这话是何用意?恕奴婢听不明白。”雅福惊慌失措,无论是皇后的语调还是申请,都是要杀人的样子:“是奴婢做错了什么,还是皇后娘娘误会了什么?望皇后娘娘明察啊!”
第五百九十六章 短烛无风焰自摇
“姑姑别担心,此事复杂,不是只言片语就能说明白的。当然,若非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本宫也不敢擅自将太后的心腹扣留在长春宫中。所以,姑姑今日既然进的来,就一定能出得去,至于是慎刑司还是乱葬岗可就另当别论了。总之,想返回慈宁宫怕是不容易。”兰昕威严的目光仿佛噗嗤噗嗤的喷着火焰,那灼热火苗从她曾经清澈的眸子里喷出来,烫的燎人。
雅福怒目以对,不解道:“奴婢实在不明白皇后娘娘到底在说什么。究竟是太后的心腹还是皇上的……奴婢的身份,没有人比皇后娘娘更加心知肚明了。难不成就因为奴婢办事不利,未能及早将消息回传长春宫,禀明皇后娘娘,您就要这样惩罚奴婢么?”
“别狡辩了。”兰昕烦不胜烦:“姑姑见一个人,即刻便会明白一切。”
语声落,兰昕拍了拍手。门外自然就有了回应,像是有人一早就等着一般,得了皇后的指令而来。急匆匆的推开了内寝的门。
其其格惊讶的不行,脱口道:“是你……”惊讶之余,心里登时有了不少底气。“看来皇上皇后未雨绸缪,一早就想到了后面的事情,臣妾真是多虑了。”
雅福也没有想到,原来皇后的后招竟然就是太后极其信任,并自诩得意的李玉。“看来还真是海水不可斗量,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竟然是皇后娘娘精心安排的人。奴婢真是小觑了皇后娘娘。但这又能如何?奴婢不过是表面上听从太后的吩咐,才将交代下来的事情吩咐给李玉去做。”
稍微停顿,雅福紧了紧自己的心:“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太后到底是奴婢的主子,而奴婢吩咐李玉去做的事情,并没有伤及皇上分毫。足可见奴婢的心里,一直都是最惦记皇上安危的了。”
李玉躬着身子,无比沉静的福了福:“奴才不敢苟同雅福姑姑的话,奴才接触到的许多事情,非但是雅福姑姑向奴才授意的,且都是雅福姑姑的主意。远的不说,只挑最近的几件事情,奴才就有必要当着皇后娘娘的面逐一禀明。
以松油涂抹在鞋底,致使皇后娘娘从梯子上滚下来乃是雅福姑姑的主意,姑姑说这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能让皇后安生几日,又能嫁祸慧贵妃,只需要稍微使使手段,就能轻而易举的达到目的,这真是省力的好法子。
说话的同时,奴才就在慈宁宫内室内外等着向太后请安,故而听的一清二楚。而奴才也知道,太后之所以要对付慧贵妃娘娘,正是因为雅福姑姑手底下的耳目,发觉慧贵妃暗中派人调查萧风,不想竟然发觉太后其余的秘密。
致使奴才身为地位,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但这个秘密,正是太后要了解慧贵妃的直接原因。而这一切,雅福姑姑根本一早就知道。”
其其格忍不住心思,冷冷的笑起来,表情迷茫的脸上,透着得意与舒心:“瞧吧,天网恢恢,总是疏而不漏的。雅福姑姑方才还当着本宫的面儿,向皇后娘娘打包票说事先并不知道太后的谋算。这会儿,怕是要抽自己的嘴巴了。姑姑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慢慢的转过身来,其其格朝皇后一福:“臣妾乃是太后安插在王府的人,雅福姑姑早就之情,毕竟这么多年她都是太后的心腹。臣妾心中有疑惑,故而此时当着几人的面,敢问皇后娘娘一句,雅福姑姑究竟是何事将臣妾的身份知晓皇后娘娘的?”
兰昕慢慢的笑了笑,这也是雅福的一个极大的破绽。“前不久的事儿。”
“如此,更可以证明,雅福的私心是偏帮太后而并非娘娘您的。”其其格满意一笑,眸子里的冷光乍现:“李玉是皇后娘娘的人,臣妾先前不知道。当臣妾揣测,说不准还是李玉先道明了臣妾的身份给娘娘知道,而雅福却是随后才不得已禀明了皇后。
理由很简单,臣妾不从太后的吩咐,意欲与太后划清界限,这时,太后心中恼恨,必然会让雅福姑姑断了臣妾的后路。而这条所谓的后路,一定是皇后娘娘。臣妾与嘉妃交好,人人都以为臣妾是为了攀附皇后娘娘的庇护,其实啊,皇后娘娘是怎么待六宫的,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只是太后心思狠戾,以己度人罢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雅福即便再想要狡辩,也只能显得欲盖弥彰。“皇后娘娘深谋远虑,连皇上都算计在内了,奴婢又有什么可抱怨的?”阴狠的瞟了李玉一眼,她的眼底倒是生出几分凛然:“奴婢人是假的,故事却不是假的,皇后能揭穿奴婢,却无法破坏太后长远的谋算。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白忙活。”
不待皇后说话,她冰冷的剜了李玉一眼:“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背叛皇上又背叛太后,还当自己寻着明主了么?你就不怕报应么?”
李玉不卑不亢,一点也不慌张:“奴才能为皇后娘娘效命,乃是极大的荣耀。何况从始至终,奴才都没有做过一件损人利己的事情,无非是在这中间传传话罢了。恶人自有太难来磨,姑姑你之所以有这样的下场,根本与旁人无关,那叫自作孽。”
“本宫做过什么,自然会和皇上交代清楚。”兰昕从容不迫:“不劳姑姑你费心。姑姑怕是要好好交代清楚,究竟先帝的血滴子有多少人为太后所用,潜伏在宫中哪里?还有,你所为故事是真的,那么太后编织的这个故事里,最紧要的人到底藏匿何处。也劳烦姑姑事无巨细的逐一说明。”
见雅福脸上满是轻蔑亦唯有轻蔑,兰昕冷面若霜的表情不免硬朗几分:“太后惯常会用的手段,便是威胁。本宫既然能当众戳穿你,必然已经查明你的真实身份。用你一条性命,换取一家老小平安,划算不划算,姑姑心里自己掂量掂量吧。”
雅福愕然无语,眸子里一下子就充了血,红彤彤的十分吓人。“皇后你……”
兰昕有些无力,更多的则是心疼:“方才李玉提到,说慧贵妃发现了太后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必须要死。而他先前也提到,松油谋算本宫嫁祸慧贵妃的主意根本是你出的。其实……那一日本宫去冷宫探望慧贵妃,她已经暗中将一切都告知于我。
慧贵妃根本就是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你不是皇上的亲姨母,你就是太后暗藏在本宫与皇上身边的人。你,那木都鲁雅福,根本就不是汉人,你是太后一开始布下的一颗棋子。”
雅福满满的勾起了唇角,饱经风霜的脸上自然少不得一条一条深浅不一的皱纹:“那又如何,若不是慧贵妃多事,花费了大把的力气在萧风身上,又怎么会拔出萝卜带起泥,查到奴婢这里。只怕皇后娘娘还当奴婢与皇上是血亲呢……”
“不错,本宫承认这是本宫疏失。”兰昕有些懊恼的笑了笑,但只是一瞬间的微笑,脸上的神情便又冰冷的凝固起来。“你还有一个致命的破绽,雅福,从你假冒的身份被皇上与本宫知晓,你执意留在慈宁宫起,本宫就已经生出了疑心。
太后是何等的心狠手辣,若是知道你潜伏在她身边这些年,又怎么肯轻饶了你。而从前娴妃暗中对太后下药,那些药呢?怎么会一滴都没有进入太后的口中,知情的,也唯有你自己了。凡事不怕猜疑,只怕没有翻来覆去的想,自从你以皇上姨母的身份留在慈宁宫后,太后反而更加如鱼得水了。这里面少不了你的功劳。本宫欠缺的,不过是时间的证明罢了。”
其其格呵呵一笑,娇媚而恣意:“这才是真正的多行不义,雅福姑姑,事情败露了,若想要活命,就赶紧如实回禀皇后娘娘吧。”
“奴婢棋差一招,皇后要杀就杀。即便是拿奴婢一家老小的性命做赌注也无妨,败者为寇,权当是奴婢连累他们了。可皇后千万别妄想从奴婢口中,吐出一个对太后不利的字来。”雅福咬紧牙关,死活都不肯说。
李玉忽然大叫了一声不好,声音还没落,面前的雅福就已经嘭的倒了下去。
其其格惊的不知道如何才好:“怎么,怎么会这样?臣妾明明没有看见她有什么小动作啊……”
倒在地上的雅福七孔流血,嘴唇发乌,充血的双眼依旧瞪的又圆又大,恶狠狠的瞪着某人某处,咽气了。
“倒是干净利落,不愧是跟在太后身边多年的心腹。”兰昕也并没有发现雅福有什么求死的动作,她的手始终都没有接触过唇瓣。“本宫猜想,那毒药丸应该是藏在口中某一颗贝齿里了。蜡油裹着,嚼碎了即刻也就断气了。又或者,她方才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吉凶难定,暗含在口中也未可知。”
其其格不住的点了点头:“是够利落。”言罢,她慢慢的跪了下去:“算完了雅福这笔账,也该算臣妾这一笔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残醺残梦犹相恼
“本宫只问你一件事,你答了便好。”兰昕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好像每一根发丝都被不同的力道扯向不同的方向,密密麻麻的痛楚让她歇斯底里的想要挣脱,却摆脱不了这样的窘境。若不是她及早安插了李玉在皇上身边,又被太后挑中,她会有一成胜算么?
其其格用力的点了一下头,正色道:“臣妾必然如实回答,绝不敢有所欺瞒。”
“你是否决定要对皇上讲出实情,不惜用你自己甚至永琪的前程做赌注,来偿还欠慧贵妃的债,还她清白?”
“臣妾……”其其格还是犹豫了,在心里下这样的决定其实一点也不难,只是为了永琪。“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已经做错了太多太多,不能再将错就错了。慧贵妃原本就是清白的,哪怕是危及臣妾自身也无妨,是臣妾应该领受的。永琪却是无辜的。”
这一回,其其格没有哀求,也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娘娘恩惠惠及六宫妃嫔与皇嗣,臣妾心想,无论有没有臣妾在,皇后娘娘都会一样的心疼永琪。如此,臣妾心意已决,一定要对皇上讲明整件事情。”
兰昕颔首,亦在心里替慧贵妃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