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开恩,不敢有半分自己的主意。”锦澜哭的可怜,丝毫感觉不到手上的疼。
兰昕慢慢的扶了她起来,随后叫了几个小侍婢,将一地的碎片收拾干净。又亲自取了白绵帛,拉锦澜坐下,小心给她止血。“你这样忠心于本宫,焉知你妹妹不会呢。”
“娘娘的意思是……”锦澜眼前一亮:“此事另有内情?”
“本宫想,她接近萧风,必然是有目的的。”兰昕轻轻叹了口气:“萧风或许知道许多本宫不知道的事情。否则,本宫传他如长春宫,他怎敢推三阻四迟迟不来。”
锦澜闭上双眼,却止不住热泪涌出紧闭的眼眶。“如此便太好了,奴婢多怕索澜一时糊涂。”
“皇后娘娘,不好了……”
锦澜的话音儿才落,门外便是小侯子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索澜姑姑出事了,皇后娘娘……”
兰昕眉头一拧,当即起身往外奔。还未走到门边,就见小侯子怀抱着昏迷的索澜,急匆匆的往里奔。
“这是怎么了?”锦澜唬得脸色发青,匆匆忙忙的奔过去:“怎么了这是,妹妹,你醒醒啊……妹妹……”手触及的地方,温温发热,粘哒哒的。锦澜以为是自己手上的血水,却不想,那嫣红已经打湿了索澜的衣裳。
第五百六十章 掩翻歌扇珠成串
兰昕看着满身是血的索澜,整颗心都抽搐起来,那种畏惧夹杂着深深的愤怒,让她心乱如麻。但终究,她还是见惯了血雨腥风的皇后,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薛贵宁,着人立即锁闭宫门,无令牌者,谁也不许擅自步出紫禁城半步。
请戍守在长春宫的侍卫入内护驾,将长春宫闯进刺客的消息张扬出去,增派御前侍卫保护皇上的安危。另外,你亲自去请皇上过来,只说有刺客入长春宫行刺,伤了本宫的侍婢。”
这话让薛贵宁摸不着头脑,索澜偷偷溜出宫去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情,倘若这样对皇上说,岂非成了欺君。但稍微看一眼皇后的清冷的脸色,薛贵宁就知道皇后的心意已定。“,奴才这就去。”
曹旭延跟着薛贵宁来的及时,原是听说锦澜伤了手,不想看见的则是血流如注的索澜。“让臣看看。”
锦澜俨然哭成泪人了,只晓得握着索澜的手泪落如雨,旁的什么也顾不上,一颗心被绞成了不知多少块儿。“曹大人,求求您,一定要救救索澜。”
“下官定然尽力,请大姑姑放心。”曹旭延替索澜把脉,感觉到的只有微弱的脉息:“要快些替索澜姑姑止血,若是再这样流下去,怕性命堪虞。只是下官……”
知道曹旭延要说什么,兰昕有些窝火:“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救活索澜比什么都要紧。”
闻听此言,曹旭延只好硬着头皮吱了一声,随后以医药箱里呆着的剪子绞开了索澜的衣裳,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以及皮肉翻开血迹斑斑的伤口。“这是最好的止血散,劳烦姑姑帮我涂抹在索澜姑姑身上。”
将药瓶递给锦澜的时候,曹旭延才发现她的手也伤着了,且还扎着瓷片。“姑姑的手……”
“我没事儿的,救索澜要紧。”锦澜咬着牙,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小心翼翼的将药粉均匀倒在伤口处。“妹妹,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否则我该怎么办?”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也不是怕的时候。”兰昕悬着一口气,眉目间恨意四起:“你们都听好了,今儿晚上是有人偷偷潜入长春宫行刺本宫,索澜是为了保护本宫,才受了伤。”
在场的宫人唯唯诺诺的应声,小侯子自然也不例外。
待到皇后说完了要说的话,戍守的侍卫首领得了薛总管的通传匆忙进来:“奴才该死,让皇后娘娘受惊了。未能保护好皇后娘娘的安危,是奴才失职,请皇后娘娘责罚。”
兰昕见他一脸的惶恐,略微叹了口气才道:“本宫无碍,不过是有人趁着夜色偷偷潜入长春宫,意图对本宫不利,如今本宫毫发不伤,也算是皇上洪福庇佑。只是那刺客或许还在长春宫内,又或许还未曾逃出紫禁城。余下的事情,就要交给你们好生来办了。”
“奴才明白,奴才定然将此刺客擒获。”侍卫首领信誓旦旦的打了包票,随即跪安雷厉风行的指挥手底下的人按吩咐办事。
只在厢房边上的耳房里,兰昕就听见侍卫们奔走搜查的声音。虽然明知道是多此一举,可事情不得不这样做。或许唯有先发制人,才能擒住萧风的把柄。
“怎么样?”回头看了一眼曹旭延,兰昕忧心忡忡道:“索澜的伤要紧么?”
“再偏一些,怕就伤及肾脏了,现下流血已经止住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曹旭延原本以为情况不是很乐观,但是流血止住了,便是已经能够稳定住伤情。“臣会开些方子,加以参片提气,熬过今晚,想来明日姑姑便会苏醒。”
“如此就好。”兰昕松了一口气,这会儿才觉得双膝酸软:“方子开好了,本宫自会让人去取药,未免有什么意外,曹御医还是留在这耳房里照顾着为好。”
“臣遵旨。”曹旭延也没想过要离开长春宫,皇后身边的侍婢遭刺,必然与皇后有关系。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帮衬上什么,但留在这里,看着皇后平安,他心里才能好过一些。这样的想法一起,曹旭延的心当即乱了,慌忙的垂下头去。
所幸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神色,定了定心,曹旭延才对锦澜道:“大姑姑的伤也不轻,不如让下官替你包扎一下。”
锦澜得知索澜平安,才觉得手上伤口很疼,咬着唇瓣艰难的点了点头。
尽管曹旭延的动作很轻,可依旧扯痛了锦澜的神经,她简直觉得那瓷片是从骨缝里拔出来的,疼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但终究,锦澜还是没吭一声,她知道在后宫里生存从来都不容易,哪怕是跟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亦是如此。
除了为索澜担忧,便是为主子皇后娘娘担忧,锦澜早已经不在意自己的前程,她只是希望皇后能够顺风顺水,而索澜终究还是能出宫,找个好人家就足够了。
弘历风风火火的进来,面色冷峻。身后还跟着同样急切的舒嫔,也是一脸的忧虑。
“入长春宫行刺之人此时可曾擒获?”弘历见兰昕平安无事,心里才稍微松乏了些:“方才薛贵宁来报,只说刺客并不曾擒住,叫朕心里十分的不安宁。”
兰昕轻微福身,愧疚道:“这时候请皇上过来,惊了圣驾,乃是臣妾的过失。只是长春宫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臣妾实在担心皇上的安慰,不得不让薛贵宁将此事禀明。万一歹人要是还留在宫里头,岂非……臣妾有些不敢想。”
见皇后情绪有些波动,弘历兀自走上前轻轻抚了抚她的肩头:“朕来迟了,让你受惊,不过你别担心,朕必然会揪出这个人来。”
绮珊也是这会儿才顾得上说话:“皇后娘娘毫发无损,臣妾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些。敢问娘娘一句,入长春宫行刺的刺客是单枪匹马一个人来的么?”
果然还是舒嫔聪明,兰昕隐忍住心里的冷意,没有勾唇,只是沉甸甸颔首。“不错,的确是单枪匹马一个人闯进来的。”
这时候负责搜查长春宫的侍卫首领恭敬的上前,愧疚道:“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奴才将长春宫里里外外搜查遍了,并没有发现刺客的行踪,且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来无影去无踪,有是单枪匹马。”弘历喃声自语。
“臣妾以为,此人不是宫里的人,就必然是熟悉紫禁城的人。”兰昕凛眉,触动情肠道:“方才舒嫔问起,才使臣妾心里的疑影放大不少。此人来无影去无踪,又颇为熟悉长春宫里的一切,甚至能避开宫门之外戍守的侍卫,莫非……当真是宫里的人?”
弘历沉吟片刻,吩咐李玉道:“将各个宫门的记档翻查一边,先看看有没有朕未曾传召却擅自入宫之人。另外增派侍卫四处搜查,除东西六宫以外,御花园也不可放过。”
“。”李玉心里一颤,从皇后让人来永和宫知会皇上,他就存了疑惑,这件事到底该不该告诉主子一声儿呢?就怕皇后葫芦里卖的不知道是什么药,万一和主子有牵扯,而自己知情不报,岂不是要挨罚了?
兰昕想了想,忽然唤住了李玉:“事情既然是在长春宫出的,皇上,不如交给臣妾来办可好?”
虽然不知道皇后的用意,但绮珊很聪明她知道皇上的在意,于是帮腔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毕竟东西六宫妃嫔居多,由皇后娘娘安排想来再无不妥。”
“也好,那此事便交给皇后你办。”弘历的目光微微有些不舍:“只是你才受惊,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多谢皇上恩典,臣妾无碍。”兰昕皱了皱眉,随即对薛贵宁道:“你熟知东西六宫各院的情况,带着人去也方便。记着从慧贵妃宫里头开始,逐一搜查,不许落下一处。太后的慈宁宫只消派人看守,这个时候太后想必服药睡下了,而慈宁宫一贯戍守的侍卫较多,料想刺客也不会去人多的地方。”
“。”薛贵宁隐隐约约觉出皇后是另有心意,连忙按吩咐退了下去。
这下子,李玉的心真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好端端的皇后为何要向皇上求恩典,吩咐薛贵宁取代自己前往办差。难道是皇后觉出了什么不对劲儿么?
“伤着的侍婢现下如何了?”见皇后依旧是愁眉不展,弘历少不得关切道。
“曹御医在耳房照应着,索澜如今还昏迷不醒。”兰昕喟叹一声,失落道:“若不是有她护着,臣妾真怕再见不到皇上了。”
“胡说。”弘历嗔道:“皇后洪福齐天,又有朕的龙气庇护,定然不会有事的。无论如何,朕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慧贵妃娘娘驾到。”门外的小太监冷不防的一声,震碎了厢房之内的夫妻情深。
高凌曦迈着急切的步子,慌慌张张的走进来:“臣妾听闻长春宫遇刺,心系皇后娘娘凤体安康,臣妾实在是坐不住了,故而这会儿就赶来了,皇后娘娘是否安然无恙?”边说着话,高凌曦边行礼:“给皇上请安,给皇后请安。”
第五百六十一章 黛消铅褪自天真
“你身子单薄,傍晚倒春寒最甚,出来怎么也不披肩帛衣?”弘历对慧贵妃总算是关心,说了这体贴的话才皱起眉头。“皇后总算平安无事,只是刺客还未曾捉住。”
“知道长春宫出了事情,臣妾只顾着着急了,这会儿看着皇后娘娘安然无恙,心才稍微定了些。只是刺客还没擒住,迟早是隐患。”高凌曦这会儿才觉出冷来,少不得搓了搓手脚。
兰昕体贴的唤了小侍婢,捧了一件帛衣送来:“给贵妃披上,看冻着了身子。”言罢她转而为笑,若有所思道:”皇上,臣妾以为,紫禁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是够侍卫搜查好一会儿的。与其这样干等着,倒不如传召六宫的姐妹齐聚长春宫品茗。人聚齐了,也总是好看顾一些。剩下空荡荡的殿宇搜查起来,也是省心省力。总好过要侍卫们逐一避讳、请示,浪费功夫的好。”
弘历颔首,赞许道:“还是皇后设想周到,正好朕也有好些日子没和后宫说说话了。李玉,你这就去传旨。”
高凌曦见皇后身边的两位姑姑均不在,忙不迭道:“糕点茶果等琐碎的事情,就交给碧澜领着小宫婢去办,皇后以为如何?”
“好。”兰昕对高凌曦温然一笑,不管她是冲着皇上来的还是冲着自己来的,总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能第一个出现,已经很不容易了。
“娘娘。”锦澜从耳房里出来,只微微朝皇上福身,便沉着头默默跟在了皇后身侧。不错,她心里此时此刻最最牵挂的,便是索澜的安慰。可皇后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长春宫的小宫婢不少,但要紧的事情从来都只经过她们姐妹的手。她知道,再要紧的事儿,也不及伺候皇后要紧,终于还是敛去了所有的泪意,面色和缓的走了出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长春宫的正殿上便聚齐了六宫宫嫔,上至慧贵妃,下至微末不入流的答应,许多人面生的兰昕都记不得是谁了,这会儿再看上去,隐约能想起从前的种种来,心里也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很不是滋味儿。
“本宫很想弄明白,究竟是谁如此大逆不道,竟然胆敢收买刺客入宫行刺。”兰昕眼眸一紧,冷不防的冒出这句话,惊得在场的宫嫔纷纷起身,个个垂首不语,以待皇后示下。
盼语自然也不例外,好端端的,皇后怎么会在长春宫遭人行刺?她想不明白这件事的前因,却十分惶恐这又是皇后对付自己的好手段,故而打醒了十分的精神,生怕事情牵累到自己。
“怎么?没有人清楚么?”兰昕肃清的声音不怒而威,环视诸人之时,她对上了纯妃一双闪亮阴戾的眸子。“纯妃似乎有话要说?”许久没见过苏婉蓉,不想再见面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情境下。不知道是不是抚育了永的缘故,兰昕总觉得苏婉蓉不该就这么死了,没有娘的孩子太可怜了。言谈之间,少不得对她存了一丝宽容。
苏婉蓉迎上了皇后灼热的如同烙铁一般的眸子,越发觉得自己心凉透彻。“回禀皇后娘娘,臣妾方才见到一个人,原本他进出皇宫没有什么稀奇,到底也不会让人多想。可……臣妾亲眼见他进入了承乾宫,这个时候到后宫走动,又不是皇上的传召,未免有些不合适。”
这话无疑如同惊雷一般,震的盼语差点散架,心突突跳个不停。什么时候开始,皇后连纯妃也收买了,这未免太过阴狠了吧?“纯妃说话可要谨慎一些,什么叫没有经过皇上的传召,私自来了后宫还去了本宫承乾宫。到底是谁来了承乾宫,为何本宫身为承乾宫主位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区区一个外人却看得一清二楚?
倘若来人真是见不得光之辈,何以如此不晓得避讳,就不知道宫里头从来不缺你之流的长舌妇,专门爱在人前搬弄是非,无风起浪么?”
一口气说完了这番话,娴妃有些轻微的气喘。苏婉蓉瞧出她的情绪很是激动,反而更加平和的笑了笑。“娴妃若是觉得臣妾的话不再理,只管请皇上派奴才先搜承乾宫。萧风那么大一个人,若是躲在宫里面,岂会查不到蛛丝马迹。”
稍作停顿,苏婉蓉低下眉目:“臣妾敢将这话当着皇上皇后的面儿说出来,就已经准备好接受一切责罚。倘若有一句虚言,但凭处置,决不推诿求饶。”
这话,让盼语心里犯起了嘀咕,按理说苏婉蓉早已经没有什么所恃了,她根本没有道理为了帮衬皇后搭上自己的性命。那么,难道她真的看见萧风去了自己宫里头?可即便是萧风去了,那和长春宫遭刺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萧风是刺客?
“皇上,臣妾并不曾见过萧风,至于萧风是否藏匿在臣妾宫里,还望皇上明察。”盼语总算是见弯就拐了,毕竟若是真的搜出人来,也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何况,臣妾也不明白纯妃的意思,究竟萧风入不入承乾宫和皇后娘娘遭行刺有什么牵连。”
高凌曦眉头蹙紧,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仔细想想,又觉得这样做未免太冒险了。于是只轻微一笑:“娴妃都不明白,本宫这局外人就更无所适从了。请皇上恩准娴妃的请求,先搜承乾宫。”
“去吧。”弘历对李玉平和吩咐。转念又对兰昕道:“朕今日并不曾宣召萧风入宫,且这段日子也就宣过他一两回。萧风如今的身份不同了,再不能时时刻刻陪在朕身侧,何以他会这么晚入宫呢?皇后可曾知晓?”
兰昕摇了摇头,知道:“萧风从前与傅恒有些误会,此番回京,臣妾也曾宣他入宫,望能解释清楚其中的误会,却不想萧风一直推诿,时至今日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