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传之孝贤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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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 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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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视而笑,久久默默。永璜算了算时辰,郑重道:“儿臣一入宫,向皇阿玛请过安,便径自来瞧皇额娘了。估摸着时辰,这会儿也当去慈宁宫给皇祖母请安了。儿臣告退。”

“去吧。”兰昕温然一笑,眼底尽是关怀之意。“出去的时候,记得披上帛衣。紫禁城甬路平坦,最是容易灌进风来,切莫一时贪凉受冻伤了身子。”

“多谢皇额娘关心,儿臣自会当心。”自成婚以来,永璜鲜少入宫,也未曾得到皇上的重用。此番入宫,他也是想暗查个究竟。到底皇上待皇后,是不是真如外间传闻的那样恩爱逾常。而皇后若一直没有子嗣,她心里又会偏向谁成为皇位的接班人。

一番察言观色下来,永璜已经发觉,皇上待皇后是真真儿的用心。只看长春宫里一应的物件便知,虽然不是最贵重奢华的,可却是当时得令的,就连日前才送进宫里的蜀锦帷帐,皇上也独独赐给了皇后。这样优渥的恩宠,岂会不是将皇后娘娘放在心上。

索澜瞧着大阿哥离去,才幽幽叹息了一声:“奴婢瞧着,大阿哥到底比三阿哥更像皇上。可惜他亲额娘去的早,皇上对他一直都是淡淡的。难为他这样懂事。”

兰昕亦少不得叹息一声:“本宫常常想,若哲妃还在,皇上或许会多关心永璜些。倒是难为这个孩子了,从小看到的便是这宫里最肮脏污浊的东西。旁人还赖在额娘怀里撒娇之时,他已经学会了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

谦卑,恭谨,小心翼翼,虽说没有什么不好,可到底是生分至极的。”

“可不是么。”索澜抿唇一乐:“纯妃的三阿哥便是最好的例子。那会儿养在储秀宫,把慧贵妃娘娘折腾的人都瘦了好几斤。如今连纯妃都不济了,三阿哥那个刁蛮无理的性子也不知道改了没改。”

兰昕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这会儿了倘若她的永琏还或者,是否也会一大早便入宫向自己请安。也差不多是该有福晋的人了。

索澜瞧出了兰昕心事,少不得轻微叹息一声,随即满脸笑意道:“娘娘有所不知,皇上一早便吩咐了李玉过来,送了好些各色的糕点,说是民间春节时常用的,很有滋味儿呢。等下娘娘若是觉得饿了,奴婢就端上来给您尝尝鲜。”

终究是浅浅一笑,兰昕没有再说别的什么。只慢慢的低下了头去。

“娘娘,已经熬好了。”丁澜神秘兮兮的将药碗递到纯妃的手里,四下里瞧过再无旁人,才轻声道:“奴婢去求了御医,这已经是最好最快最有效的方子了。”

苏婉蓉蹙着眉头,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咕嘟咕嘟的都没敢停下里。只是尽管如此,嘴里的苦味儿还是难以抑制,呛得她连连干呕不止。“这药还真真儿是难喝至极,可惜偏得喝不可,否则我又哪里会有胜算。”

掐指一算,苏婉蓉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慈宁宫一住就是大半年的功夫。大半年啊,陪着太后折损耗尽在这不见天日的坟墓之中,苏婉蓉只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住了。索性,太后已经鲜少刁难于她,她成日里除了端汤倒水的,倒也没有旁的事情要做。

静宜养心,若不趁着这个功夫,好好的调养好自己的身子,又怎么能一索得男,再为皇上诞下麟儿呢。苏婉蓉想了又想,若想离开这慈宁宫,再没有比这更好更有说服力的法子了。

“大阿哥来了没有。”稍微沉了沉心,苏婉蓉不放心道。“若是大阿哥不来,许多事情本宫就无能为力了。”

“娘娘宽心便是,奴婢方才已经着人去打探过了。大阿哥给皇上皇后请罢了安,自然就要朝慈宁宫来给太后请安。非但大阿哥回来,就连三阿哥不一会儿也一准儿能来。娘娘有许多话要同三阿哥说,奴婢这就去准备几包糕点,让三阿哥带回去慢慢吃。”风澜知道纯妃心里着急,少不得宽慰道:“娘娘有再多的话,也要慢慢和三阿哥说。以免自己伤心,也牵累着三阿哥难受啊。”

“本宫心里有数。”这会子,对苏婉蓉来说,能见大阿哥比能见永璋要紧得多,因为大阿哥才有法子,将她从这活死人墓里拖出去。

果不其然,风澜才离开不一会儿,就辗转返回来,带来大阿哥入慈宁宫觐见太后的消息。苏婉蓉自然是坐不住了。她兴冲冲的随同风澜一并前往,将大阿哥拦在了慈宁宫门外。

“纯娘娘万福金安。”永璜见纯妃急切而来,便知道她是有话要说。可自己是来向皇太后请安的,却与纯妃没有什么干系。如此一想,永璜行了礼便道:“儿臣特来给皇祖母请安,劳烦纯娘娘一并前往,以免惊扰了皇祖母。”

第四百五十七章 :雪後偷凭笛诉寒

苏婉蓉轻缓一笑,眼里的光彩很是慈惠柔和:“到底是大阿哥懂事,为人处事之间,总能设想周到。也难怪大阿哥这些年来顺风顺水的,皇上三天两头就赏你些什么,真真儿是羡煞了本宫的永璋,以及之下的几位小阿哥。”

永璜见纯妃果然是来者不善,脸上的笑意便冷淡了几分。“纯娘娘说笑了,永璋有娘娘心疼,才是羡煞了旁人。不比儿臣自幼失去了额娘,凄楚惨淡。要羡慕也是儿臣羡慕三弟。纯娘娘蕙心兰性,又得皇阿玛看中,亲旨择您侍奉在皇祖母身侧,光是这一份恩宠,便是后宫里其余娘娘羡慕不来的。”

一拱手,永璜慢慢抬起头来,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没有那么冰冷。也小心翼翼的将心底的嫌恶之色慢慢收敛下去。

“永璋虽然有我这个做额娘的疼惜,看似要幸福得多。可实则,母以子贵,子以母显的道理,大阿哥如何会不明白。太后的病拖拖拉拉一直不曾痊愈,这是皇上顶顶忧心的大事儿。我自当留在慈宁宫侍奉。

可大阿哥也瞧出来了,慈宁宫到底冷寂非常,纯娘娘我在这里侍疾的越久,反而越发留恋慈宁宫以外的生活了。何况后宫之中,宫嫔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皇上长久不见我,怕是忘了我的好了。如此这般,永璋有没有额娘,好像也就是一回事儿了。”

心里抵触的不行,永璜虽然不在深宫之中,自有府邸居住。可宫里的流言蜚语,他岂会是没有听见的。皇后不喜欢纯妃,而太后也因为些许秘闻触怒了皇上,故而这纯妃便被指过来为太后侍疾,这一侍疾就是大半年的功夫。

此行,纯妃将自己拦住,必然是想让自己帮衬着脱身。可永璜也不是傻子,他怎么甘心就这样平白无故的给纯妃利用去。若是能帮衬自己的人,倒也罢了。可惜纯妃自身难保,不拖累自己就是万幸。

定了定心,永璜自谦而笑:“娘娘多虑了。皇阿玛怎么会不疼惜永璋。时候也不早了,儿臣还得向皇祖母请安,只怕耽搁了时候,倒是累着皇祖母苦等。”

到底是个鬼灵精,苏婉蓉在心里咒骂道。从前的事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永璜小小年纪,就能不动声色的除掉端慧皇太子,其内心的狠毒可想而知。也不预备就在这时于他撕破脸,苏婉蓉沉了一口气在胸中,慢慢的说道:“也好,难得你一片孝心。本宫自会领着你去给太后请安,你随我来便是。”

永璜以为纯妃识趣儿,倒是松了一口气。“谢纯娘娘。”

两人一前一后,各怀鬼胎,慢慢的朝着太后的寝殿而去。不过很短暂的一段距离,这两人却走出了截然不同的心境。

苏婉蓉越走心里越有底,凭永璜这一身本事,要拉她出慈宁宫,必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唯一为难的,便是她只知道当年的事情与永璜有关,可到底也没有真凭实据,证明端慧皇太子就是他暗中教唆而死的。

越是精明的人,越得要拿着实据用以掣肘,否则想得再好,也无济于事。于是苏婉蓉便更加谨慎的看了永璜一眼,双眼灼热的火光,似乎要将他吞没。

而永璜也十分敏感的意识到了这一切,终于还是极为不情愿的跟上了纯妃的脚步。他碰了碰唇,想问纯妃到底意欲何为。只是还未曾张嘴,两人便已经到了太后的寝室门外。

“太后万福金安,臣妾领着大阿哥来给您请安了。”苏婉蓉娇滴滴的语声,听起来让人很是舒服。

“进来。”太后的声音很显苍老,正和那吴侬软语形成鲜明的对比。

永璜脸上的不悦之色,渐渐的隐退,取而代之的则是亲昵与欣喜。“奴才们才推开内寝的门,他便欢愉的迈了进去。“孙儿给皇祖母请安,愿皇祖母福寿齐天,怡然安康。”

太后虚目而笑,连连道:“好好好,快起来。”

微微侧目,太后看了一眼雅福。

雅福即刻会意,将实现准别好的红包呈于大阿哥。

“讨个吉利,皇祖母知道你不缺金银。”太后伸出手,示意大阿哥接下红包。

永璜顺从,接了红包随后便缓缓的走上前来。“孙儿知晓皇祖母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心里总是挂念着。每逢初一十五,便连同福晋一并为太后祈福。希望孙儿这一点微薄的心意能感动上苍,祈求上苍垂怜,令祖母早占勿药。”

“难为你有这份孝心。”太后握着大阿哥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是难以控制的症状。“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知道,没有什么可挂心的。倒是你,你可是你皇阿玛的长子,身后多少弟弟瞧着学着呢,可得尽心做好样子。”

“孙儿记下了。”永璜与太后说着老生常谈的客套话,心里却禁不住在想,究竟皇祖母与皇阿玛之间有什么化不开的心结,才落得如斯田地。从皇祖母的言谈举止来看,虽说身上有些病痛,可到底也没到非要锁闭宫门,幽居养病的地步。

且若非是新春年节,皇上甚至不允皇子们来慈宁宫请安,到底是为了皇祖母好,还是另有目的,岂非显而易见。越是这样想着,永璜心里就越觉得奇怪。他原本是有意讨好皇祖母,凭借这一层情面,使得皇祖母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

使他能在端慧皇太子薨逝之后取而代之,成为皇上眼中最满意的帝位继承人。但现在的局势不明朗,他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怕就怕偷鸡不着蚀把米,没捞着好处也就罢了,凭白的招致来不满岂非得不偿失。

这么想着,永璜便也没有刻意的说什么逢迎的话,只是保持着得体的亲昵也就罢了。

因着太后的精神不济,说了一小会儿话,永璜便退出了内寝。依旧是纯妃巴巴的送了出来,像是舍不得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一般。

“纯娘娘是否要问儿臣三弟的情况?”永璜故意道:“其实纯娘娘大可安心,三弟聪慧伶俐。又是同住在阿哥所几位阿哥的小哥哥。平日里读书勤勉用功不说,也处处都好。纯娘娘尽可以安心。”

苏婉蓉叹了口气,少不得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阿哥的。我这个当额娘的,自然牵挂自己的孩儿。为了孩儿计,许多事情不得已而为之,终是遭了皇上疑心。越发的不待见了我。可即便如此,我亦不觉得有什么后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阿哥必然明白这个道理。”

永璜眼眸一紧,似乎明白了什么。”纯娘娘的话真是高深莫测,永璜愚钝,未能体会其中的深意,还望纯娘娘恕罪。”

“未能体会有什么要紧的。”苏婉蓉含笑道:“大阿哥才是最有心思的。谨慎细腻自然是不必说,且懂得审时度势。于是,本宫这样不入皇上眼的,自然也入不了大阿哥的眼。只是本宫有必要提醒大阿哥一下,当年端惠皇太子薨逝,本宫的永璋才三岁。

成日里,本宫少不得前往阿哥所陪伴照顾,也是那会儿子时气不好,阿哥所里的阿哥都是病怏怏的。皇上恩准本宫多去瞧了永璋,才机缘巧合……”

和聪明人说话,便是真真儿的不累,苏婉蓉说到这里,从容一笑。

已经明白了纯妃的意思,可永璜一点也不害怕。这件事过去了这么久,她手里没有证据。即便是有,纯妃毒害皇嗣不是一回两回了,皇上皇后也未必就信。毕竟他当时,也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罢了。

“儿臣怕纯娘娘在这慈宁宫住久了,心思也越发单纯,与外界格格不入了。”永璜慨然一笑:“能陪着三弟自然是极好的,不能陪着也无妨,左右三弟就来了,纯娘娘耐心等等便是。”

苏婉蓉凛眉含怨,不紧不慢对转身而去的永璜道:“你是当真不怕皇上疑心,端慧皇太子命毙你之手么?”

第四百五十八章 :琵琶弦上语无凭

永璜心中生畏,脸上却愕然的不行:“儿臣一向与三弟亲厚,亦敬重纯娘娘。今日这番话,纯娘娘着实让儿臣震惊不已。端惠皇太子乃是臣的二皇弟,是皇阿玛与皇额娘最爱重的儿子,永璜即便有天大的胆子,又如何敢做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御医已经有了定论,皇太子乃是疾病而去的。儿臣又怎么有这样的本事。纯娘娘莫要因为自己的猜忌,而冤枉了儿臣,这样的罪责,儿臣实在担待不起。”

苏婉蓉不禁有些感叹,想那富察寻雁是什么角色,除了一味的使小性子,便是目中无人,蠢顿的没有一点头脑。而她,竟然能生出一个这样深有城府的阿哥来。面前的永璜,空有一张稚嫩的面庞,可实际上,却也是个阴狠厉害的角色。

越是这样想,苏婉蓉越觉得自己不能操之过急,语调也少不得缓和了几分。“那会子,永璋才三岁,身子又不怎么好,我这个当额娘的时常去阿哥所探望。而大阿哥你,每每总喜欢和端慧皇太子一起玩。感情好的很。

若不是亲耳听见你教唆他将药倒掉,引起皇后的关怀,我也想不到,你暗中存的竟然是这样的心思。亏得端慧皇太子单纯,太过相信你这个异母哥哥,竟然遭了这样的暗亏,连命都赔进去了。”

稍微转动了眼珠子,苏婉蓉笑吟吟道:“自然,本宫这番话,大阿哥你可以否认。甚至可以想皇上皇后禀明,指证本宫诋毁。可大阿哥别忘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既然做过,就必然留下凭证。”

永璜心里微微愕然,还是被纯妃唬住了。毕竟他是真的说过那样的话,让永琏不服药,继续病下去。唯有这样才能引起皇后的关怀。况且,当时纯妃去阿哥的次数真的比较多。而自己当时又只是个孩子,方方面面真未必能想的这样全面。

莫不是纯妃真的捏住了自己什么把柄?永璜越想心里越害怕,虽说时过境迁,可那是皇上皇后最在意的儿子,即便是骨头都化成灰了,只要提起来,也一样清晰的痛在这两人心上。怕是必然要追究到底的。

只是纯妃早不说晚不说,何以现在才来说。端慧皇太子薨逝之后,皇后还曾怀疑是她暗中为乱,怎的她就不想着为自己解释清楚,顺道撇清干系,除掉他这个皇长子。一举两得,岂不是更好么?

脑子灵光,想到这里时,永璜的脸上已经有些许的明朗之色。“纯娘娘的话,儿臣可不敢信。儿臣虽然久居宫外,无心后宫之事,可娘娘的您乃是司马昭,您的心思连路人都知道,何况儿臣还是皇阿玛的长子。”永璜自信一笑。

“漫说儿臣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即便是真的做过,您也没有证据。否则,您何不及早呈于皇上皇后,让皇上怪罪儿臣。若是没有儿臣在,永璋便是皇阿玛的长子了。想来纯娘娘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苏婉蓉对上永璜的眸子,不紧不慢道:“大阿哥所的不错,本宫的确有本宫的心思。”慢慢的冷下脸来,她哀戚道:“大阿哥也是苦命之人,当年你额娘早逝,于圆明园殁于皇上登记之前,一天的福没有享过也就罢了。竟然还落得谋害本宫永璋的罪名。敢问大阿哥,你额娘的仇与冤,你就这样忘记了么?”

永璜的唇边抿紧,似乎是不甘的样子。可终究也只是动了动唇,并未曾说出什么纯妃想听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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