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景致,可得好好的放松心境才是。”
“有美相伴,岂会不舒心。”弘历握紧了她的手:“朕最喜欢你笑起来纯真清丽的样子,看上去便如一汪秋水,让人清心。凌曦,倘若朕能这样陪着你,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
高凌曦垂下头去,眼眶便温热起来:“皇上,臣妾如何不想。可皇上您是天子,臣妾不能这样自私。现在已经很好了,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往后绝不会再胡思乱想。过往的错失,还请皇上原谅……”
“好端端的,别说这些了。”弘历轻轻的抚摸着她光滑的纤纤玉指:“你瞧,虽然是秋日,但漫山遍野还盛开着些许不知名的小花,放眼望去,蓝蓝紫紫的一片煞是好看。不如就在这里歇一会儿,朕与你肩挨着肩,听听这样美妙的风声可好?”
“是。”高凌曦欢喜的应下:“臣妾也想和皇上这样坐一坐,才不算辜负了这样好的时光。”
二人相视一笑,弘历便吩咐李玉着马队停下。自己从马上跳下来,弘历又将高凌曦抱了下来,两人亲密无间的拉着手,慢慢的朝前面的山坡走过去。金色的阳光,将两人身上明黄金黄的服侍耀的灿灿流金,格外夺目。让远处的人有些看不清。
可那一串真诚的欢声笑语,却格外清楚,随着温和的秋风,远远飘散,却久久挥之不去。
“皇上,你瞧,这是野菊花,开的这样好看,虽然小巧,可五颜六色的……”高凌曦像个孩子,怀着少女般的温柔和甜美,轻轻的靠在弘历的怀中。
第三百八十八章 :若将玉骨冰姿比
雅福着人将才送入慈宁宫的官窑瓷器逐一捧了进来,原是看着也不多,可随着宫人们鱼贯而入,倒是足足有二三十件儿。方才还空荡荡的殿上,不一会儿便跪满了捧着稀奇物的宫人们。
太后虚着眼微微一瞧,眼尾的余光便落在了其中一件儿上。
“将那红寿纹玉壶春瓶捧上近前来。”雅福只轻轻一瞟,便明白了太后的心思。
“太后您瞧,这春瓶色调温润,看起来虽然鲜艳但到底不妖冶。”雅福很是满意:“奴婢听说,皇上喜欢明代永乐、宣德和成化三朝的釉色,故而让底下烧瓷器的奴才们尽了心去做。也难怪这春瓶烧制的如此精美。最要紧的则是寓意还好,到底是皇上有心。”
“娴妃瞧着如何?”太后只笑,却没有接雅福的话茬,反而是将目光停留在娴妃白净且略带着一点倔强的脸庞。
盼语凝眸浅笑,细细看了看奴才手里的春瓶,含笑道:“红寿的花纹浓淡分明,画工细腻,以至于纹路十分的流畅,到底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最要紧的则是造型和色彩俱佳,虽说只是个春瓶,却不同于往常的那些,到底让人耳目一新。”
太后摆一摆手,示意雅福将一种宫人打发出去。“娴妃看得精准,三言两语便能概括这春瓶的精髓之美。”
“太后见笑了,臣妾不过是班门弄斧。太后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倒是臣妾自愧不如。”盼语温和的附和着太后的话,时不时卷起唇角,淡淡的笑着。
苏婉蓉端着热气腾腾的**茶进来,身后跟着捧着各色糕点的侍婢一双:“太后方才看了官窑瓷器,又说了这好一会儿的话,想必是口渴了。臣妾煮了些才贡上来的**茶,太后尝尝可好?”
闻着热气腾腾的喷香奶味儿,看着侍婢手上各色不同的糕点,太后不禁笑意更浓了几分:“还是婉蓉的手最巧,虽然未必能画出浓淡分明的花纹,却能做出最合心意的糕点。娴妃也尝尝看。”
盼语心里本是很忌讳纯妃的,但碍于太后的面子,笑意也不禁温和了几分:“臣妾可是托太后的福才能一尝,到底是纯妃姐姐心灵手巧,这样精致的点心可竟是要比御膳房的出品好上千百倍。”
苏婉蓉两颊如霞,略有些羞赧:“太后谬赞了,臣妾不过是尽一尽心罢了,算不得什么大用场。只要太后不嫌弃,臣妾就心安了。”
在心底无声的叹息,盼语不知道这样假意投诚的戏份儿还要做多久,做多少,才能让太后心安理得的将自己收归己用。她也明白,凭太后的心智,到底不会轻易相信了她去,这里面指不定还有多少磨难和考验呢。
脸皮笑得有些紧绷,手上的热**谄媚味儿十足,盼语这会儿还真是羡慕起慧贵妃来了。她一定和皇上很惬意吧?没有红墙的禁锢,只有一路的奔驰快感,彼此之间的隔阂也尽都能消除了。
“娴妃在想什么,可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手艺不精,吃着不对脾胃么?”苏婉蓉一眼就瞧出了娴妃有心事,少不得当着太后的面儿问道。
“自然不是姐姐的手艺不精。”盼语含糊的回了这一句,便小口的吃了起来。
可偏是苏婉蓉洞悉了太后的心思,便不依不饶起来:“若不是我手艺不精湛,那便是妹妹你心里有事儿,所以食之无味了。”
这样的问话,的的确确让盼语有些反感,也少不了尴尬起来。“姐姐说的是,皇上离京也有好几日了,可听回宫送信儿的奴才说,这会儿还没有到围场。方才看着姐姐做的精致的点心,臣妾忍不住在想,皇上出行在外必定多有不便,这样好的点心怕是也吃不上,故而……”
太后呵呵一笑,目光里流露出些许赞许:“若论缜密,慧贵妃自然是不如娴妃你的。上一回出关祭祖,你事事亲力亲为,倒是十分妥帖。哀家瞧着,皇上虽然出宫些许日子,竟没有清减多少,便知道你是侍奉的尽心了。
这一回,皇上是顾怜慧贵妃大病初愈,才带着她去狩猎,原本哀家也是不怎么安心的。可毕竟去的时日不长,也就月余的功夫,倒也由着皇上的心思了。若你实在放心不下,尽管着人带着好的给皇上送过去,聊表心意。皇上见了东西,必然就知道你的心思了。虽不见面,可总也能记着你的好不是。”
盼语脸上一喜,少不得恭敬的起身福道:“多谢太后提点,臣妾知晓该如何做了。”
“哀家能提点的不过是些许小事儿,与皇上的情分还得你自己用心。哀家老了,许多事儿插不上嘴,也搭不上话,亏得皇上孝顺,才能过得上如此顺心顺遂的日子。总归都是不容易的。”
盼语凝神颔首,默默了片刻方道:“顺心顺遂的日子,原是求不来的。太后方才提点臣妾当好好用心经营与皇上的情分,臣妾举一反三,心想想要什么,必得是自己去争取。倒不是成日里祈求神明保佑,就能得来的。毕竟后宫里的玲珑剔透的心思太多了。”
虚长了凤眼,太后颔首:“这个时候了,不晓得皇上在做什么。”
“皇上,您怎么过来了,这儿可烟子大。您还是去帐篷里歇会儿吧,臣妾准备好了,自然会让李玉请您过来。”高凌曦着了一件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蓝布衣裳。这布料甚至有些粗糙,根本不似京城达官贵人家的夫人所穿,十足十的平民农妇派头。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了?”弘历不禁大笑:“方才朕看了会儿折子,又见了随行的几位大臣,倒是没有瞧见你。这一会儿的功夫,怎的贵妃成了农妇,倒是出人意料了。”
高凌曦围在火堆前正看着柴火,额头上涔涔汨汨的汗水黄豆粒儿大小。见皇上笑得这样开怀,她也不禁笑了起来:“皇上可见过贵妃拾柴?臣妾若还穿着那一身金黄的衣饰,如何又做得了这一顿晚膳呢。”
弘历饶有兴味儿的笑了起来:“从前朕的确没见过贵妃拾柴烧饭,可现下不是见了个正着么?也真真儿是有趣极了。”
“皇上……”高凌曦假嗔,撇嘴道:“臣妾好心好意给您准备晚膳,你倒是好,反而笑话臣妾衣饰简朴。”转了转眸子,语调略带了一丝怅然:“臣妾也难得能穿一回这样的衣裳,守在火堆旁,给皇上煮一回寻常的晚饭。虽说是必然不如宫里的珍馐百味好吃,可到底也是臣妾尽了一回做妻子的心意。”
慢慢的蹲下了身子,弘历温柔的拭去高凌曦脸上的汗水:“朕岂会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朕怕你累着罢了。”
“怎么会呢。”高凌曦自信一笑,眸子里光彩煞是好看:“皇上忘了,初入王府的时候,臣妾可还是使女呢。使女若是连饭也不会烧,岂不是擎等着让人扫地出门么。这点功夫,不费事儿,也难不倒臣妾。只是皇上一身戎装,作势要狩猎的样子,倒是真真儿不适合围着火堆,快去帐篷里歇着吧。”
弘历却不肯,索性于贵妃身旁坐了下来。“朕难得能陪着你说说话,无拘无束的。怎的还偏要赶朕走?”
碧澜以及几个小侍婢识趣儿,早早的捧着物件搭起了旁的土灶子。紧紧留下皇上与贵妃两人,围着一堆火说笑,倒也温情。
“那皇上便说着,臣妾听着,只是皇上可不许动手。臣妾不许皇上做这样细碎的功夫。”高凌曦转过脸,对上弘历温柔深邃的眸子,甜美一笑。“哪怕皇上不是天子,而是臣妾的夫君,臣妾也必然要尽心尽力的侍奉在侧。这是臣妾的一片心意,但愿皇上能体谅。”
“好。”弘历又轻轻拭去了她鼻尖上的汗珠:“朕听你的便是,你不让朕动手,朕便看着,坐着等着吃,好么?”
“嗯。”高凌曦满意而笑:“那臣妾就做一道拿手好菜给皇上尝尝。”
弘历被她的认真劲儿逗笑了:“那请问咱们的慧贵妃娘娘,您的拿手好菜是什么?何以朕与你执手相伴这么多年,竟从未听说过。”
高凌曦微微一愣,倒像是被皇上给问住了,好半天才道:“臣妾倒是没想过菜名,可眼前有火,又有方才皇上路上射猎的野山鸡,就做一道贵妃烤鸡如何?”
弘历笑得合不拢嘴:“贵妃烤鸡,好一个贵妃烤鸡……”
“皇上,你好坏。”高凌曦宜喜宜嗔,表情十足的可爱:“臣妾可是很认真的,有什么好笑的。等会儿烤出来,皇上可别贪吃烫歪了嘴,否则这道菜的名字就要叫做贵妃歪嘴烤鸡了。”
“那朕就更得尝尝了,想必宫里的御厨一定自愧弗如,就是不知道朕多吃上几回,回宫后旁人还认不认得出朕是谁了。”弘历随声附和,笑容里也满满是温润,这样的感觉,当真是自在随心的,仿佛所有的烦扰都随着她甜美的笑声随风而去,不复存在。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不骄不怯常翼翼
“臣弟给皇上请安。”弘昼毕恭毕敬的朝皇上行了礼,未得到皇上允准之前,只维持着现在动作,半点都没有动弹。
弘历白看他一眼,笑意慢慢的泯于眼底:“朕一时兴起,便让你又折了回来。原是围场那边也够你忙活的,可朕在这个山谷里发现了豹子的踪迹。不知弘昼你可有兴致,陪朕在这里狩猎?”
“皇兄有兴致,那么臣弟便奉陪了。”弘昼却是一脸亲和的笑容,仿佛看不见皇上眼中多余的神色。“只是臣弟懒怠,已经有许久不曾练习过骑射,怕上马容易,拉弓却难。惹皇兄笑话倒也罢了,若是让手底下的奴才们瞧见了,岂非要当做笑料传出去。”
“不至于。”弘历眼底的流光微微的转热,笑容重又现于俊朗的面庞:“不过是一场骑射较量罢了,能猎得豹子自然是赢家,若只得三两只野鸡野兔,倒也无妨。权当是热热身了。围场之上,不是还有更好的彩头么?”
弘昼双手抱拳恭敬道:“臣弟遵旨。”
高凌曦冷着碧澜端上了热茶:“皇上猎豹子一去便是要翻山越岭徒走好一会儿,不如先喝盏茶润润喉,再出发不迟。臣妾还备下了牛皮袋,里面是干净的饮水,皇上可带在身上。”
“还是凌曦想得周到。”弘历温然一笑,眼中自是含情脉脉。
这样的目光,在弘昼看来却格外的不顺眼。雍正五年,七月十八那一日,在紫禁城西二所与兰昕成亲的那一日,弘昼便是见了弘历这样的目光。一样的含情脉脉,如今却是对着旁人,这种感觉让弘昼几欲发疯,不喜欢她,为何要将娶她在自己身边?
忽然很想问他一句,为何当初的情意如今都已经忘怀了。可弘昼不知道自己该用怎么样的身份来问,只垂首笑道:“皇兄艳福不浅啊。臣弟倒是记得,皇嫂为不忘满洲本色,亲手缝制了一个用鹿尾绒毛搓线制成的燧囊,皇兄喜欢的不得了,时常带在身上。如今又有慧贵妃亲手做的牛皮水袋子,可不是要羡煞旁人了么?”
高凌曦并不知道和亲王与皇后之间有什么样的过往,只是脸颊成绯,娇嗔一笑:“让我那个和亲王见笑了,不过是臣妾的一点拙心罢了。”
弘昼淡然道:“只怕正是贵妃这一点心意,最能打动皇兄的心。否则木兰秋原是最耗费体力的,却也是要不顾舟车劳顿将贵妃带在身边。一准儿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相思难耐。”
弘历附和着笑了两声,随即道:“这些儿女情长的话,待猎回了豹子再慢慢说不迟。弘昼,你可曾准备好了?”
“回皇上的话,弘昼准备好了。”眉宇之间凝聚着一股英气:“无论是皇兄猎得豹子,还是臣弟猎得豹子,都将剥下的豹子花皮赠与慧贵妃赏玩如何?”
“好。”弘历爽朗应下。“以日落为归时,若无豹子,尽管看谁猎得野兽多,便算谁胜。”
“全凭皇上做主。”弘昼丝毫没有胆怯,反而森凛凛迎上了皇上的目光。
“出发。”弘历一声令下,便跨上了战马,威风凛凛的挥舞着长长的鞭子,稳稳坐在马背上飞驰而去。
弘昼也随之跨上了马背,回头看了一眼立在风里头的慧贵妃,不禁心有些凉。慧贵妃的确美貌动人,比之兰昕更添了女子的妩媚与温婉,最是能触动人心的灵动。有了她,还有纯妃、娴妃、嘉妃、愉嫔……三千粉黛,皇上待兰昕又还能剩下几分真心呢?
曾几何时,弘昼真的想过,皇上与兰昕琴瑟和谐,将来立兰昕诞下的阿哥为太子,也总算对得起兰昕这一世的相守。可那一夜见过纯妃,听纯妃说了好些不应当的话,弘昼这才发觉,原来兰昕的日子一直都过得胆战心惊,根本没有什么美满可言。
那她极力伪装的平和,是为了让他安心么?弘昼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看着身前风驰电掣的皇帝,心更乱了。凭什么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被他夺了去,凭什么他夺去了之后,竟然还这样不晓得珍惜。
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那便是取代了他……
不光是为了大清的万里江山,更是为了她!
弘昼的眸子里迸射出阴戾可怖的杀意,却恰到好处的藏匿在急切搜寻猎物的眸子里。即便是弘历不时的回头,也权当是他不想输。可实际上,弘昼早已经将弘历当成了自己弓弦箭锋下的猎物。
“皇兄,这里路便分叉了,您是往左还是往右?”弘昼追上了弘历,平和问道。
这里的地势弘历并不熟悉,随意看了一眼便道:“朕往右,你便往左吧。记住,日落之前无论有否猎取豹子,都必得返回营帐处,一分胜负。”
“臣弟遵旨。”弘昼微微一笑,便先于皇上跃了出去。
傅恒绕着营帐走了好几圈,都未曾瞧见皇上的身影,昨夜当值守了整夜,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可是未曾看见皇上,他始终难以安心。“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高凌曦正在预备午膳,瞧是傅恒过来,笑容也温和了几许:“大人怎么不多睡会儿,昨儿不是才当的夜值么?”
“多谢贵妃关心。”傅恒淡然一笑,随即问道:“怎么没瞧见皇上的身影。”
“大人不必忧虑,皇上与和亲王外出狩猎,也去了大半天了。约定好是日落之前返回营帐,本宫估摸着,还有半日的功夫。左右这会让事情少,大人尽可以补补眠。”
心里咕咚一声:“皇上与和亲王猎豹去了?”傅恒四下里看了看各处:“怎么没有御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