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爬出山洞,看到昨日丢下的药篓还在,顿时恍如隔世,难怪古人会创造出庄生迷蝶,南柯一梦这等意境深远的词汇,只有真正的经历过的人,才明白那种感受。
曲勇归家心切,背起药篓脚步飞快,他赶过三婆家时,突然想起那电网还没看,不过这时候三婆显然没在意这个,她瘪着嘴喊道:“哎呀,我就说你肯定没事的!勇啊!你快点回去,你妈都要急死了!”
“好!”曲勇这才知道自己一夜没回家,村里已经乱套了,山上夜里野兽多,他妈和村里人带着火把上山找了大半夜,到了天亮,附近的山头全翻了两遍,才在别人劝说下回家等着。
“妈!我回来了?!”曲勇赶紧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回家,他刚到院门口就扯开嗓子大喊。
“勇?!你回来了?”刚喊了一声,他妈已经冲出门来,抱住曲勇,心疼肉疼的哭喊起来:“你个臭小气,你跑哪里去了?!”
“妈。我快被你勒死了!”曲勇艰难的说道。
“臭小子!”曲勇妈扣起响指敲了下曲勇脑门,破涕而笑骂道:“你死到哪里去了?”
“妈,我……”曲勇张口就想要说自己在山里遇到老道的事情,可马上想到老道的交代,改口道:“我昨天挖药的时候碰到一只断腿的穿山甲,就追了很久,后面迷路了,在山里过了一夜,现在才回来……”
“穿山甲?”曲勇妈奇道:“你怎么运气这么好?还是断了一条腿的,妈怎么上山这么多次都没遇到过?”
“你看……”曲勇解下药篓,拿出蜥蜴般的穿山甲给他妈看,那样子大约有两斤左右。
“穿山甲?还很不错啊。”屋子里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汉子走出来,惊讶的看着曲勇手里的穿山甲。
“李叔?”曲勇看到出来的这人,认得这人是外村的李叔,专门帮忙收购药材,也是这些年来他一直照顾曲勇家,每次挖来的贝母都尽量给个好价钱,“李叔,你来看看,我这个穿山甲怎么样?”
李叔已经看了很久,他接过曲勇的穿山甲,左看右看,啧啧啧赞美道:“你运气还真不错,早听人说福建穿山甲还有一些,可这些年都被人抓光了,没想到你一进山,就抓了一只……”
曲勇挠挠头,他并不善于说谎,怕自己越说越乱,幸好那李叔又继续说下去道:“幸好它断了一条腿,否则你也只能看见碰不到,看来是从别人网里逃走的。不过这东西,现在国家已经禁止了扑杀,你别说出去了,要是信我,能帮你卖个好价钱。”
曲勇赶紧道:“李叔,我当然是请您收购的,这些年都是这样的……”
“这孩子,不错,懂事!”李叔笑呵呵的,他们过完秤,是一斤九两,李叔非要放下一千块钱,说是做押金的,其实曲勇也明白,他这是照顾他们。
曲勇爸看到儿子进山一趟,带出来这么个好货,心里面也高兴,亲自去切了斤猪肉,晚上两父子吃的兴高采烈的,就是他爸的病不能喝酒,否则来两口就更好了,趁着吃饭,曲勇也说了,这附近山上的草药都挖得差不多了,自己想要出去打暑假工补贴生活费。
曲勇妈又是一阵难过,孩子才回家,又要出去,当妈的总是舍不得,不过她也知道这边的草药是挖不到了,最后还是曲勇爸一锤定音,“孩子长大了,总要出门的,他这么懂事,你还哭什么?”
吃过晚饭,曲勇好久没回来,在村头走了一圈,突然一条半腿高的土狗蹿出朝他扑咬过来,曲勇一惊,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脑子里闪过一道电,身子奇异的旋转了一圈,那条土狗一声惨叫,被打飞一米远,尽管这样,他两条手臂上还是划破了血口子。
“死狗!敢咬人!迟早宰了你!”随着叫骂声,后面跑来气喘吁吁的一个老头,“勇,你怎么样?”
曲勇根本没听到,依然沉浸在刚才那一刻奇妙的感觉了,刚才危险的时候,他脑子里闪过昨天老道的身法,依然画葫芦的做了出来,虽然形似神不似,可居然也能将这种破皮土狗打飞。
“勇?!”老头又叫了一声。
“啊,九爷,我没事。”曲勇看了眼手臂上的口子,准备回去洗一下,根本不想到要去打狂犬疫苗。
这老头就是给曲勇出生时算命的九爷,他看到曲勇的那个圆,“勇,你跟谁学了武?”
“我没学武啊?!”曲勇掩饰道:“九爷,我回去洗洗。”
九爷并没有多问,他那对三角眼泛着精芒看着曲勇离去,喃喃道:“未时蛇,嘿嘿,这条蛇还是动了武,命里有时终须有啊!这个圆画的真好…………”
“汪汪……”那条土狗蜷缩到主人的脚下,仿佛在邀功一样。
第二天一早,曲勇收拾好了自己的衣服等日常用品,出门前,他爸悄悄的塞了五百块到他口袋里,说:“男人出门,口袋里怎么能没钱呢”,他走出村口坐汽车,绕到外面趁着没人又转进山里去了,他不想骗父母,不过老道的事情不能和别人说,他也只能尽量的瞒着。
这次过来后,曲勇先说了自己模仿着老道划出那个圆打飞土狗的事,天一老道又是连连叹息,决定用最残酷的方式操练曲勇,上午易骨、易经、炼髓,下午则站下势桩,晚上泡着药浴,又过了几天才教他站三体式,桩法换劲,再练五行拳时,一个起手动作才练了半天,鹰捉练了七天,之后的五行拳每一行练五天,十二形最慢一形学三天,最快的学一天。
曲勇每日练完后,天一道士就自己陪着给他喂招,每日都是不同的拳术,今天八卦掌,明天就是螳螂拳,后天梅花拳,长久下来,曲勇也是大开了眼界,可天一老道绝不教他其他拳法,只是单单传授形意拳,要曲勇用心体会。
天一道士教武功,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练功不练拳,练劲不练力,第一步是练定步,以调息、摸劲;第二步是练跟步,练意、气、力相合,练发力,以内催外,练丹田抖决,整体爆发;第三步是练行步,练意、练形。这步功夫是身形、步法、手法、气法的高度协调统一。
而且十分注重实战,有句话说太极十年不出门,形意一年打死人,这并不是信口说的,但无论什么样的功夫,站着练是练不出来的,最重要的还是要打,曲勇每天都被打的遍体鳞伤,然后晚上去扎针泡药浴。
寻常形意练法,三体式站个三五年的也大有人在,可曲勇有如神助,他学什么都快,人家可能几个月才能懂到的行劲,他往往练个几遍就懂了,即便是天一道士也大呼天才,这主要一方面是因为老道的药物和炼体,另一方面则是他的天赋实在极高,这世上有些人适合做菜,有些人适合练武,曲勇无疑就是这种天生适合练武的人。
第五章 开学回校
“或许有一个人的天赋可以和你相提并论!不过他和你的品性却是天地之别,你是个好孩子。”天一老道在曲勇一拳打完后,无限感叹道:“可惜了;如果……你能有时间跟我练三年,我这一脉真喻肯定能在你手里发扬光大的!”
一脉真喻,这四个字曲勇是第二次从天一道士口中听说,可老道也不解释给曲勇听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想和道长在这里学一辈子!”曲勇如果不是世俗有事绕身,他也很想跟着老道就在这深山里学艺,他觉得自己打开了一个神秘的殿堂,里面的东西新奇而刺激,他已经如同吸毒的人一般疯狂的迷恋上那种感觉,“道长,这形意拳来来去去就这么几招,平凡普通,可我越练越觉得回味无穷,我觉得要真正摸懂这形意拳,恐怕没有几年时间是不可能的。”
“傻孩子,知道大道相同,大道至简,”天一老道呵呵笑道:“当然,至高的武学从来不是教出来的,而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曲勇感动道:“道长,这些日子真是让你费心了。”
“哎……孩子,你真有孝心。”天一道士也有些感动,他摸摸曲勇的脑袋,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孩子,明天开始,贫道教你针灸认穴,你虽然不受我医术,只传针刺一道,以你的悟性聪慧,应当能有所体会。”老道正色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要你怎么用好自己学的东西了,若是日后你用贫道所传行恶,我会亲自出山收回本门所有一切!”他这话说的极为严厉!
曲勇道:“我记住了。”
天一道士点点头,很满意,道:“好了,快去做饭吧,我饿了老半天了。”
第二天,等做完必修的功课后,老道取出一套细如牛毛的银针,道:“今天要教你的是针刺,咱们的手法唤作飞经走气,这套手法因为按先浅后深的步骤行九阳数,并配合呼吸,候其经气,所以被称为飞经走气。若夫过关过节催运气,以飞经走气,其法有四:即青龙摆尾、白虎摇头、苍龟探穴、赤凤迎源。”
接下来他细细讲解了按脏腑间五行生克的关系,进行虚则补其母、实则泻其子的治疗方法,这样是因为形意拳五行对应着五脏藏神,针刺武学两者相辅相成,更有奇效。
从这天起,曲勇又多了一样要学的,大凡人体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武侠小说写到高手点穴,都会讲一句“其人认穴奇准,点住某某穴”,其实这是外行人凭空想象的,真要说穴位,当要懂得经络,有句话说:“离穴不离经”,意思是说一针扎下去,没扎准穴道并不要紧,重要的是要扎准这一穴道的经络走形。
尤其是在激烈的打斗过程中,每个人的高矮胖瘦都是不同的,认穴准不如认经准,这飞经走气手法独特,曲勇在自己每日有所得,都会在自己身上扎针练习,这也是老道说的,未病人,先病己,医者就要有忍受含灵之苦的仁心。
这天,曲勇正在站桩时,忽然一条五步蛇滑过,他手一展,发银针正好扎进它眼里,挣扎片刻便死了,他呆了半天,没想到这银针如此霸道,心中更是暗诫自己小心使用,不过晚上给天一道士做了碗蛇羹,道士是不禁荤腥的,老道吃得很开心。
曲勇又练了几天,终于两个月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离别前,天一道士将他的那套银针赠与曲勇,以备防身,又赠与他一个包裹,“里面白布包裹起来的四十九贴药,是给你父亲的,贫道听你说起他的病,就一直苦思,蝴蝶斑这种病,要根治极难,贫道这通痹灵加中气散一方也只能起个缓和作用,让他摆脱依赖激素治疗,真要除根,我还要再想想办法。”
曲勇没想到老道这么关心他爸的病,他感激涕零道:“多谢道长!”
“天一道长再道:“孩子,还有蓝布里的是临安天目山铁皮石斛,倒也值几个钱,你带回去不要和任何人说,悄悄的卖了,补贴点家用吧。”
曲勇见老道一样样东西的拿出来,不求回报,老道是真心对他好,他实在无以为报,只能磕头道:“道长,您虽然不让我喊您师傅,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师傅,不,应该说您就像我的亲爷爷一样!”
“你若是真的感念我,就要铭记咱们一脉门尊十二严——端,公,仁,浩,忠,诚,敬,正,义,勇,信,德!”天一老道也热泪盈眶,满心的舍不得这个正直孝心的孩子,道:“去吧,孩子,你要是有心,放寒假了,再来住两天吧,贫道我……我……”他说到这里,已经哽咽了,他半生孤独,突然老来收了这么一个孩子,没相处两天就要分别了,也实在是舍不得。
“道长!”曲勇用力的抱住老道。
“走吧,不要忘了,形意拳只是你走向武学巅峰的一个基石而已,你要时时苦练,可决不能固步自封于形意拳,还记得贫道的那个圆吗?”
曲勇点头道:“记得,道长,圆之上又是什么?”
“那就是道了。”
曲勇下山时,那粒松树种子已经发芽了,他和天一道人惜别,明显感到老道在背后慈爱的望着他,一直走出很远,他才渐渐的平复下激动的心情。
如今的曲勇已经今非昔比,他脚下稳健,目光内敛,赶路虽急,可呼吸平稳绵长,并不见丝毫气喘,这才是玄门正宗**,那些世俗所谓高手,一趟拳打下来,看着虎虎生风,可内行人一眼从他们的喘气就看出来,这样练功越练越伤,看看那些所谓的拳王,能活过五十岁就不错了。
曲勇绕了一个大圈,偷偷去了峡口镇上用出门他爸给的钱买了许多东西,然后坐着中巴车回来,回到家已经傍晚要吃晚饭了,家家户户都在冒着炊烟,他走过,和每户都打过招呼。
曲勇妈正在炒菜,听到一声“妈”,她丢下铲子,也不管那油腻腻的围裙就跑出来,等看到曲勇提着大包小包的,又是开心又是心疼责备,曲勇爸就平静多了,对他点点头,不过嘴角还是有点抽动的。
“爸,我给你看了个很有名的中医,他听了你的情况,给开了点草药,说是可以让你摆脱激素的。”曲勇一进屋,就立即拿出那个白布包,看得出来,天一老道很用心,他白布包里,每个贴药都用黄纸仔细的包好,贴着上汤取汁,一日一剂两煎服。
曲勇爸这些年也看到无数中医,对那些名医早就失望了,“你这不是lang费钱吗?现在中药这么贵,你暑假工能有多少钱?臭小子!”
“臭小子懂得心疼你,这是儿子的一片孝心,你这老头子怎么这样?!”曲勇妈不依了,儿子难得回家,还带来这么多东西,又给他爸买药,多好的孝心,她接过那白布包,对曲勇道:“儿子你放心,吃完饭我就去煎药,你爸不吃我就用擀面棍将他堵下去……”
“干什么?”曲勇爸梗着脖子,道:“我又没说不吃,臭小子给我买的,肯定是好药!来,臭小子,和老爸讲讲你这段时间在打什么暑假工,看着皮肤黑了不少啊!”
“是瘦了很多!”
曲勇这两个月的确晒黑了许多,不过黝黑皮肤闪耀着健康的亮光,他并不是那种英俊小生,可是宽肩窄腰长腿,浑身上下没有多余脂肪,整个人显得很精神。
第二天,曲勇哪里也没去,就在家陪了一天的父母,曲勇妈也没去干活,忙里忙外的准备曲勇回学校要带的东西,还有专门去买来的苹果,取义平平安安。
等到曲勇清晨要出门时,他妈捧着三炷香分别要他拜了门堂的土地公,堂屋的灶王爷,还有大门外的天地,然后收拾好一个大旅行包里,从正大门走出去等中巴车,上次那只穿山甲李叔给卖了上万块,这还是因为地下交易的,所以价钱压低了,这次出门,他爸塞了两千块给他,还是那句话,男人出门身上怎么能不带点钱。
曲勇的家离衢州市区很远,换好几趟车子,路上顺利要三个半小时,他看着车外飞逝的风景,忽然觉得有种恍如在梦中的感觉,如果不是他能明显的感到自己身上的劲力,他都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衢州医学院坐落在柯城新区三衢路上,曲勇读的是临床医学,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西医,他扛着军绿色的旅行袋走进寝室时,曹老板正在玩电脑,看到曲勇开门进来,招呼道:“小勇哥终于来了,我一个人快闷死了。”
曹老板是个外号,因为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而且特讲义气,所以大家就喊他老板,熟悉各种电子竞技游戏,尤其是cs,是甩狙爆头的一把好手,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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