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谷孝太郎一剑入殿,人们只见有剑,不见其人,而这声音就算出现了,这人竟然还没有出现,她就好像不存在一般,又好像只是空气,空气是看不见的,肉眼就算再锐利,也看不见空气的所在。
“故弄玄虚!”神谷孝太郎爆喝一声,已经出剑。
这时候,月已淡,淡如星光。
剑光比月光还盛,刺得人眼都睁不开了。
那一剑如惊芒掣电,如长虹惊天。
曲勇也看到了那一剑,也看到了那一剑要刺向何方?!
第四百二十章 江山如画
剑指之处,锋芒毕露。
正是那大梁之上,肱骨之处,有一似有还无的幻影,如幻梦泡影。
但这样的一剑却落了空,那梦影真如泡沫,一击就破,她似乎并不是个真人,可以化身随处,已经印化为道了。
神谷孝太郎一击落空,神态大颓,他原本高高扬起的两条眉毛竟也落下,双手自然垂落,肋微张如叉撑开,整个人显得又瘦又薄。
“你已经是见神不坏了?”
那声音道:“你错了。”
神谷孝太郎道:“我错了?!”
那声音道:“世人都错了。”
神谷孝太郎道:“错了?!”
那声音叹道:“世人都知有至诚之道,亦知见神不坏境界,却往往混淆,其实拳术至练虚合道,真意化到至虚至无之境,不动之时,内中寂然,空虚无一动其心,至于忽然有不测之事,虽不见不闻而能觉而避之,这就是至诚,是心和意的修习到达了巅峰!而见神不坏,却是肉身的武修,两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却也有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区别!!”
她说的这话艰涩难懂,在场的虽都是聪明绝顶之人,可也一时冲击力极大,神谷孝太郎默然半响,道:“你是至诚之道,所以。。。能避开我的剑,是因为你能前知,预知危险!?”
“你说的不错。”直到此时,才有人出大殿门外走出来,她白纱遮身,蒙面不见,施施然就宛如是从月亮山走下来一样。
“见神不坏可以说是肉身成圣,而至诚则是意思化仙,各有各的长处,各有各的短处,我虽然到了至诚境界,但肉身却与你差别不大!”
直到这时,她的真身才露出在世人面前,她就是日本王室几十年来的守护者——水月姬!但大家谁也不敢肯定,现在看到的她是真实的她!
她年纪已经近百,但裸露在外面的一点皮肤紧致,宛如少女,实在是不可思议之极。
曲勇忽然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武学巅峰其实是有两种不同的境界?而每个人只能选择其中一种?!”
这个问题对于丹劲之后的道路如何走,可谓是至关重要!但这种经验何其珍贵,等闲岂会透露。
水月姬如流光般的眼珠轻轻一扫曲勇,幽幽道:“人力有时而穷啊!天上的明月何其美丽,太阳又何其灿烂,你取了月亮,又想要太阳,就不怕烫了手掌吗?!”
古人云:得陇而望蜀。水月姬天赋异禀,苦修几十年,得大机缘,也只不过才修到了心意上的至诚,再想要晋见神不坏,却是不知要什么年月的事情了。
但单单就是这样,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也万万不是她的对手了。
“如今我已经入了丹劲,接下来是否也该选择走哪一条路?!既然有先驱趟出了路,那么我也不该多走弯路了!”曲勇在心中默默着想,到底自己的出路在何方?!
水月姬似乎看到了曲勇的心中念头,道:“不过,每个人的路都走的不一样,到底你会走什么路,那是每个人的造化。”
“即便你就是至诚境界的王朝守护者!我也还是要一战!”神谷孝太郎一震掌中之剑,只见碧光闪动,寒气逼人,厉声道:“战!”
丹劲高手的战意不屈,就算对手是传说中的至诚,他也不会弃剑认输!
“要与你战的人不是我!”水月姬冲曲勇招招手,淡淡道:“你过来!”
曲勇略一沉疑,走到她面前,他就算是走的很近了,但依然觉得这个女人飘飘渺渺,难以分辨其真正的位置。
水月姬居然冲他微微一笑,从那白纱下取出一口太刀,样式古朴,那刃长近八十公分,锋刃极长,刀身细且薄,最惹人注意的是那刃部刻有十六瓣菊花纹印。
在日本,菊花代表的是王室,这种有着悠久历史的太刀,普通民间根本是不敢刻意皇家菊花的!所以这必定是出自皇家。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把。。。。。。”天皇目视其刀,竟震惊的脱口而出,道:“难道这就是那把。。。菊一文字!!”
“对!”水月姬持刀朝当代天皇鞠躬致敬,道:“陛下明鉴,此刀正是当年先皇赐予在下,用以护国安邦之用!在下八十年来战战兢兢,无一日不深感皇恩,实在过得太疲惫了!”
天皇也是目中含泪,朝水月姬深深鞠了一躬,道:“水月君高义,举国上下,必将铭记你之功德!”
水月姬叹道:“可我却希望人们忘了我,我希望陛下也忘了我!”
天皇一惊,道:“啊?!”
水月姬道:“这把刀,今天要用最后一次!曲君,今夜不是你与神谷君决战之夜吗?何不就用此刀?!”
“我用这把刀?”曲勇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神谷孝太郎明明是日本人,却要杀自己的天皇,他明明是中国人,却救了日本天皇,世事之奇妙,莫过于此。
“对。”水月姬道:“这是一把好刀,今夜既然你已卷入于此,何不顺水推舟呢?!”
曲勇摇头道:“我不要。”
水月姬道:“你不要?”
曲勇道:“现在大势已定,我已经不想再介入这些是是非非了,我只想带着师叔回国去,早不想什么决战了!”
“男儿岂可无战意!”水月姬厉声道:“今天你一定要战!”
曲勇道:“为什么?”
水月姬道:“没有为什么!”
曲勇想了一下,终于接过剑,屈指一弹,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道:“好!我战!!”
战,又到了要战的时候,不得不战。
有人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曲勇就是如此,他身不由己久矣,或许等他老了,将自己的一生回忆起来,写下来,一定比所谓的那些名人自传来的传奇,来的惊心动魄。
月色凄迷,皇城仿佛笼罩在一层雾色里。
曲勇和神谷孝太郎已经走到了大殿外,就在门前的玉阶上。
他没有练过刀,水月姬也没有教一下,只是将“菊之一字”交给了他。
神谷孝太郎静静的站着,冷眼瞪着曲勇。
曲勇只觉得自己的肌肤感觉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剑气,锋利、沉重,无坚不摧!
他终于面对面的交锋这日本第一剑,他掌中有剑,剑仍在鞘,那种切肤的剑气是从这个人的身上发出来的,突然间,曲勇发现前夜那个假冒货很可笑,他演的很像,但是少了真正绝世高手的那种气场。
神谷孝太郎忽然道:“你没有学过刀?”
曲勇道:“是。”
神谷孝太郎道:“我用剑。”
曲勇道:“是。”
神谷孝太郎道:“既然如此,你还是要战!?”
曲勇道:“是。”
神谷孝太郎道:“很好。”
感受到这种剑意,曲勇已经明白,为什么天命一定要他观看今夜之战,因为只有和这种天下无双的人交手经验,才是最快的成长方式,为了他,天命已经付出了一切,甚至愿意是性命!
曲勇执刀道:“我师父曾经面对夕阳,以手指比划刀法,感慨过一句话江山如此多娇,今天用来倒也是应景。”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若不是为了所谓的江山社稷,他们这些人何必要苦苦相斗呢?
神谷孝太郎已经出剑,剑光千万道,他的剑快、亮、准,曲勇出刀,刀身旋转如陀螺,刀锋向外扩张,神谷孝太郎的手骤然一收,躲开了对方刀的旋转!
就在他手一收,不愿相碰之时,曲勇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转刀早变,顺势下拉作拉刀,直如开膛破肚,又如瀑布倾泻!
谁也没想到曲勇的刀法竟然高明如此,只见其刀光如龙蛇乱舞,最可怕的是他的刀意,宛如一只巨大的画笔,在宏图伟卷上挥洒,书画江山山河图!
这一刀,其实是当年有一天,天一老道午睡醒来,不知为何有感而发,画了一幅《江山山河图》!
那画气概万千,蕴含了他一生的刀意,当时的曲勇见识尚欠,看过只依稀记得其中震撼无比的意境,此时时过境迁,他自己已是一个大宗师,挥洒使出,倒也是有模有样。
曲勇似乎自己的意念融入到那刀中,有了一种微妙细微的触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刀锋,对面的剑芒。
他脚步转动,“菊之一字”爆炸开来,条条刀光如龙蛇乱窜,这已经是他刀势完全的展开了。
“好刀法!”神谷孝太郎暗赞一声,但曲勇的刀意虽然强,可用刀水平实在生疏,神谷孝太郎注视许久,忽然掌中剑击出,直接击中了“菊之一字”的刀身,打得“崩”的一响,那刀哀鸣不已。
曲勇如画的刀势顿时就被打断了。
中流击水,lang遏飞舟!
神谷孝太郎的剑法的确已经到了极高的境界,他这一招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轻轻的一剑,胜在精准无比,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切断了曲勇的刀意。
曲勇的那一副江山山河图,顿时被无尽金戈铁马,践踏得粉碎。
他虽断不乱,手一送早就弃刀,然后猴形揉身而上,刀法根本不是他的擅长,所以从拿到“菊之一字”的第一时间,他想的就是怎么弃刀!
第四百二十一章 最强最弱
凡是用兵器之人,必然对自己的兵器有着一种莫名的情感,要么是寄托,要么是依赖,有一种生死相托的感情,轻易是绝不会放弃的,所以像曲勇这般未战先想着弃刀的用刀法,神谷孝太郎也是从未见过,突然见曲勇轻易弃刀,也是微微一奇。
曲勇要的就是他这片刻的停滞,掷刀刺向神谷孝太郎的眼珠子,身子“猴子扒盔身后绕”,猴形绕步,扬起双手,照其脑后抓抠。
神谷孝太郎眼前被袭,却无半点慌乱,他脑袋微微一偏,另一掌中剑早已夹带着凌厉的破空呼啸响起,下刺到曲勇的膝关节。
他的剑法似乎只有刺这么一法,但是他怎么样都能刺,什么角度都能刺,而且极快、极准!
他这一刺虽快,也早就在曲勇的预料之内,曲勇猴形劲道一改,脚下马形,突然掂了一掂,整个人好像一只ru燕轻灵,竟踩在了他那剑尖上,人也随之一弹早已经三脚连环蹬去,一脚比一脚快,一脚比一脚重。
身轻如燕,踏马飞足。
“马踏飞燕!”
曲勇如今的马踏飞燕与昔年的已经大不相同,当年三脚飞出,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脚一脚,全力以赴,自己近乎不能控制!
而如今他身法中加入了“踏香”**,其身更轻,更快,也更玄妙,同时变化也更灵动。
那神谷孝太郎竟还是不回头,背后犹如生了一对明目,他持剑由下向上,宛如泼风卷地,瀑布倒挂一般的连刺三下,每一剑都极为精准的刺在曲勇腿势上,只要曲勇的马蹄踢实了,务必被刺出个大窟窿来,生生的抑制住了曲勇这一下伶俐攻势。
不过,曲勇第三腿并没有如从前一般的杀性踢出,反而化踢为钩,又是轻轻一个钩挂,竟又在神谷孝太郎的剑尖上借力反点。
此人胆气之雄,天下实在无出其右,想来神谷孝太郎是日本第一剑,他的剑尖颤动变化如灵蛇,可曲勇竟一而再而三的以脚踩在其剑尖上,跳动如轻灵的舞蝶,实在是天下异数。
与人交手,自来是最忌讳两脚离地,其根不稳,就如同是没了水的鱼,高手争斗,立地生根,铁犁耕地,形意有云,似擦地而非擦地——掠,再如八卦掌步法也叫做趟泥步,从没有这种双脚腾空的打法,但曲勇自从学了“踏香”之后,轻功身法天下无双,就算身上有千斤之负,却还是比之寻常丹劲高手来的灵动许多。
他那“马踏飞燕”的第三脚劲道一改,宛如蝙蝠倒勾在洞中,身子也倒挂前扑,“强龙压倒地头蛇”,龙形凌空下压。
神谷孝太郎对自己的剑法极为自信,他算准了曲勇的第三脚击出一定要被自己刺了个对穿,谁知对方竟能再次找到自己剑法的受点,临机不乱,准确的踩到借力,这样做法的危险程度绝不亚于纵马在在万丈悬崖旁狂奔。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大意没有转身,毕竟在他的心中,当曲勇不过是天命身边的小辈,是以随意应付之。
当和曲勇交手两招后,神谷孝太郎终于收起小觑之意,只见曲勇青龙击地,兼有苍鹰搏兔地凌厉,他招式一老,终于不得不进了一步,以避曲勇之锋芒,曲勇一落地,早已抱起抱丹坐胯,“蛰龙起水”,龙形蹦跳一窜,崩拳如箭直击其后心。
可以说曲勇这一系列的出招,连贯顺畅,浑然天成,现如今的他,面对天下任何高手,都已经有了一战的实力了。
神谷孝太郎只觉得自己后心的皮肤一阵炸麻,心脏一触,手腕再次横抖,掌中剑不出反而缩了回来,一闪已藏入了自己的袖中。
“藏剑势!”
他这一藏剑,剑芒全收,宛如枯木。
同时再进一步,藏剑的小臂再次一扬。
藏剑!
如果不明白藏这个道理的人,是不可能理解藏剑的威力,要知世上的事都是厚积薄发,当年诸葛亮卧龙多年,才有一出隆中既定天下三分,藏剑也是这个道理,藏剑势之后,就是爆剑势。
神谷孝太郎毕竟是高手中的高手,方才自己大意,被曲勇的一连串的攻击,有点乱了自己的她的节奏,他并没有心浮气躁,反而是一招“藏剑势”,将自己的精气神重新收敛,然后再以爆剑势重新迎敌。
这是剑术的大智慧!
曲勇何曾不知道这个道理,他清楚对方的爆剑势一旦发出,自己就算击中了其后心,只怕也会片刻就被削成肉片,所以他手臂一震,竟改为鹰爪擒拿,去抓神谷孝太郎藏剑的小臂。
既然你诸葛亮喜欢隐居,那趁你风云未起,我想斩杀你在隆中,让你没有机会风云化龙,神谷要藏剑,那我就要你一藏到底,再也不用爆发出来!
但神谷孝太郎何等厉害,他小臂轻巧一晃,早已躲脱曲勇的擒拿纠缠,然后无尽的光芒暴起,宛如千丝万缕的流光,犹如星辰坠落,似乎美不胜收,又残忍无比。
“叮叮叮。。。。。。”
那爆发出来的剑刺在曲勇的身上,手臂,双腿,那剑之快,击起无数的火星,曲勇整个人好像化作了火人,在瞬间爆发出无数璀璨的火光。
鲜血,火光之后是盛放如烟花的鲜血。
“啊!”
原来曲勇这一抓未中之后,神谷孝太郎的爆剑击出,他身上瞬间中了不下七八十剑,只是因为他胸前,四肢都覆以黑衣黑腕,竟只是划过无数火星,不伤肌肤,但也有黑衣黑腕没有覆盖到的地方,那些地方的皮肤全部被划烂了,爆裂的血管鲜血飞溅,将曲勇染成一个血人。
“咦!?”神谷孝太郎这一剑下手就觉得不对劲,对方身上竟然大面积地方宛如金石,刺之不入,他又是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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