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处!”
那些弟子们入门早的还见过这一招,入门迟些的也只有平日里听说过,今日有幸得见,激动莫名,就要大声喝彩,谁知那天命幽幽叹气道:“难道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刹那间,胜负已分,那佐久川宽和狂吼一声,突然仰天跌倒,此时圆日落山,天地暗淡,一抹幽凄夜色,照着他脸面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却是一动也不能动了。
在场之人虽多,但要说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的,也只有曲勇,他只见天命左手缓缓的画出一个圆,已将佐久川宽和的九手如赶鸡般收入自己的手“笼”中,另一掌轻轻的在其脑顶百会穴一拍,其动作之迅捷洒脱,宛如在表演艺术。
“那个圆。。。”曲勇的瞳孔猛地一缩,想起了天一老道的圆,“师傅说,武学的极致就是圆,圆之上为道!没想到师叔居然也会画圆,而且画的,并不比师傅差,甚至更好!”
“啊!”那些门下弟子眼见自己师傅一招丧生于天命掌下,尤其是十余双眼睛没人看的明白对方的这一招到底是怎么出的,骇极之下,失声大呼,散乱一团!
天命微微的叹了口气,转身往门外走去,他似乎懒得再去看这些人一眼,这些人不仅不配他出手,连入其眼也是一种肮脏。
那一声叹息,曲勇听出了无限的孤独。
孤独是一种十分奇特的情怀,它不是寂寞,独表示独自一人,而孤则是王者的意思,孤独就是王者只会是一个人,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人配和他相提并论。
这是无敌的孤独。
天命赢了对手,他内心并不是喜悦,而是孤独。
“杀人者,哪里走!”突听一人厉喝道:“恶贼,还我师傅命来!”此人就是先前最有胆量那人,他心里虽然害怕,但是杀师之仇不共戴天,况且日本武士道精神也绝不容许他退缩。
他踢步“呼呼”两拳冲天命击去,“砰砰!”响亮的两声,他的两拳都打中了人,不过不是天命,而是曲勇。
曲勇用自己的胸腔挡住了这两拳,他胸前有黑衣,这两拳丝毫伤不到他,“生死有命,况且大家交手前签过了生死契约的,不要追了,你不是对手!”
“恶贼!”那人目光血红,也震惊拳头打在曲勇身上对方丝毫不受所动,反而自己被震的发疼,没想到对方一个跟班的也有这样的武功,内心无比的绝望。
就这一迟疑间,曲勇已经追随这天命的步伐去了,转眼间已经出门,身形已远在数十米外,消失在夜间。
那些人只觉心胆皆丧,实在鼓不起勇气追下去!
第三百七十二章 要战就战
五日后,阳历四月一号,正是西方的愚人节,但对于全日本的武人来说,这一天绝不是愚人节,而是降罪节。
天色从未有过的阴沉,名古屋的天更好像是要塌下来一样,漂亮干净的大街上,不见平日里的车来车往,过了许久,终于有车子来了,竟然车头扎着白花,一连二十余辆黑色本田,每五六辆之间就有一辆白色的灵车,所有人都铁青着脸皮,一直往“行志道场”开去,那道场外早就站着两排额头绑着白带,身穿白色柔道服装,腰间系着黑色带子的年轻人,腰杆挺的笔直,神情肃穆,身上气血精悍,眼神锐利。
进了门,只见有四个面色极为难看的男人,额头同样绑着白带,垂手站着在庭前石阶上,唯一跪坐的只有一人,那人披着黑色道服,额下有须,面貌清奇,年龄大约在六十左右。
那些灵车终于开到,停在门外,每车下来一名披麻带孝的汉子,进来黑压压跪满了一地,纷纷哀声道:“田中前辈,请救救日本武道吧,田中前辈!”
那黑袍老人双手一紧,眉目狰狞,他厉声道:“将你们师傅的棺木抬进来,我要仔细看清楚!”
很快,就抬进来四口棺材,他手一挥,早有人掀开了棺盖,棺材是装死人的,这每一口棺材中都躺着一具尸身,这些尸身生前都是日本赫赫有名的武道家,现在都死了。
他们死的很安详,好像是去什么地方旅行一样,甚至嘴角还带着一点点微笑。
黑衣老人又一挥手,道:“抬下去吧。”等棺材抬下去后,他又道:“你们这些人也下去,就留下空手道四位吧。”
那些披麻戴孝的人焦急道:“田中前辈,我等。。。我等前来,实在是为了恩师之仇,恳请田中前辈出手啊!”
“出去!”黑衣老人眼中精芒爆射,忽然一口气自腹中滚出,顿时宛如狂狮之吼:“滚!”
那些人首当其冲,只觉得一头看不见的狂狮冲自己扑来,大惊之下纷纷如滚葫芦般退去,大门也随之关闭。
黑袍老人目光从那四个站着的中年人面上看过去,仰天长叹道:“四位是我空手道极真流,和道流,系东流,刚柔流的大宗师,可从刚才那四具尸体中看出点什么?”
这四人当然就是昔年和铜面人交过手的空手道宗师,而这黑袍老人则是柔道第一手之称的田中康城,他的辈分和武功都在这四大空手道宗师之上,原本若是寻常事这四人也万万不会自降身份去求人,但三年前铜面人挑战日本之事让他们记忆犹新,所以今日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立即抱做一团,前来求这位柔道前辈。
伊崎修当先说道:“不一样。。。”
田中康城道:“哦?什么不一样?”
伊崎修望了一眼中山优真道:“中山君,你怎么看?”
中山优真道:“有一样,也有不一样,当年的铜面人不杀人,今日的这个天命杀人,一样的是对敌只用一招,武功高得出奇,更奇怪的是,他们的身后都跟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也是同一个人。”
田中康城道:“除了这些,从这死者的身上,能看出此人的武功脉络吗?为什么每个死者都会面带微笑?”
“我等惭愧!不能!”四人齐齐摇头。
“师傅,我看得出来。。。”忽然,就在前厅的后门有个探头探脑的少年人,只见他上身光秃秃的,竟是个无臂少年,所有人都退出去了,只有他还藏在门柱后不肯走。
田中康城一生择徒极严,不要看这道场里全都是弟子,那不过是他的徒子徒孙,真要算起来他的亲传弟子不过十几个,这个是最后的关门弟子,谁也不明白年近花甲的柔道第一手最后的关门弟子为什么收个没手臂的徒弟,他虎目狠狠的瞪着自己的最心爱的徒弟,道:“岸沙罗,你看出来什么了?”
那少年岸沙罗眨着眼睛,道:“我看出了他的破绽!此人出手,永远只击打敌人的百会穴,固然他武学盖世,但也自视太高,如此对战时,师傅您只需要先护住百会,就有了取胜的机会!”
“取胜的机会。。。”田中康城背负双手,快速的走了三圈,忽然冲那空手道四人道:“四位,今日我必与那天命一战,无论胜负,尔等万万不可出手,务必要保留有用之躯,前往。。。”他目露沉重之色,叹气道:“前往东京山口组,求助于山口组组长渡边家,三年前的那个铜面人是山口组消灭的,三年后,希望他一样能做得到!”
那四人哗然,纷纷道:“我等一走,田中前辈,您。。。。。。”
田中康城大笑道:“生死不过身外事,习武之人,能死在这等绝世高手之下,死而无憾!你们快走吧,现在就走!!快!”
他近乎是将空手道四人用赶的方式赶走,然后瞪着自己的关门弟子,突然叱道:“跪下!”
岸沙罗呆了一呆,立即俯首跪下。
田中康城道:“岸沙罗,你拜入我门下多少年了。”
岸沙罗道:“禀告师傅,三年零八个月。”
“三年多了?”田中康城目中闪过一丝不忍,也是感叹时光飞逝,不过他很快就收拾了心情,道:“从今日,为师有一件重担要托付于你,你可能承担?!此事。。。此事事关重大,一旦托付于你,只怕,从此你怕是就要走上一条不能回头的道路了。。。。。。而这条路恐怕是世上最难走的路。”
岸沙罗咧嘴一笑,道:“师傅请吩咐,弟子尽量去做就是了!”
“好!”田中康城摸摸他脑袋,叹气道:“你且在此等我,我有一封信要托付于你!”他说着快步赶回书房,岸沙罗恭敬的跪着等待,大约十分钟,田中康城已经走出来了,他手里有一封信,却迟迟不愿交给这个徒弟,“如果此时,你不愿去做,还可以反悔!”
岸沙罗道:“弟子愿意!”
“好!”田中康城将其扶起,然后将手中信封交给岸沙罗,沉声道:“你也现在就走,从后门离去,按照信中指示去找一个面上刺着“败”字的男人,你需不择一切手段,务必将一切如实告之于他,或求或逼,或任何手段要他出手,只有他出手了,我日本武道界的这一场浩劫才有可能消弭,不过,你一定要切记,此人性情古怪,残忍好杀,万万小心啊!”
岸沙罗听到他师傅的这番话,知道已经是在交代后事了,不禁悲苦如涌,想起自己受到的师恩,更是不能自已。
田中康城也是百般担忧自己的这个小徒弟,这般的万斤重担托付于他,也不知他还稚嫩的肩膀能不能扛得起来,“你去吧!为师以身殉武,你不必悲伤!”
岸沙罗心头但觉一阵热血上涌,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他恭恭敬敬的最后向自己师傅磕了三个头,然后飞也似的狂奔而去。
“好了,都走了,走了好!”
田中康城终于一整衣裳,大步走过去打开大门,仰天笑道:“来吧!中土的武者,且让你看看大日本的武者风采!”
此时,天命也到了,他依然那般散漫的走着,后面跟着曲勇,走到这“行志道场”,但见站着那些柔道服的日本人,整齐的队形,肃穆的气质,惨烈的眼神,这些年轻人还处于热血时期,对于残杀自己国家武者的敌人有着浓烈的仇恨,这种仇恨将恐惧掩盖,至少在没看到天命之前是掩盖住了。
那些人的仇恨之目是望着天命的,但是曲勇也能深深的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这就是势,就算他们什么也没做,但是这么看着,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啊!日本武道不容小觑啊!”
日本不同于中国,中国经历过一场又一场的“革命”,每一次的“革命”都将曾经的武学精粹革掉一些,到最后还剩下的实在不多了,所以中国现在的社会上已经很难看到传统武学的影子,而日本不同,日本虽然经历了明治维新的废除武士,但是他们的武士道一直都还在,即便到了现在,也依然激励着他们的一代又一代人。
曲勇跟着天命在那些年轻人之间空出来的一条路上走过,直通大道场内部。
一进门,空旷,这道场并不太大,可道场的地面上,只跪坐着一个人,神情肃穆,目光中流露着视死如归的杀意。
“这个人是求死的!”曲勇一眼就看出田中康城的战意,暗道:“一个人武功再高,也高不过师叔了,但师叔是要杀人,他是要求死,这就很可怕了。”
天命缓缓的走过去,在离田中康城十米之地,问道:“你是田中康城?”
田中康城道:“我就是,你就是来自中国的天命?!”
“是。”天命望了他一眼,嗅到了对方身上那股必死的惨烈之味,道:“你想求死?!我早闻日本武士道精神,来日本几日却未有所见,今天算是见识了。”
田中康城厉声道:“废话少说,要战就战!”
第三百七十三章 偏偏喜欢
田中康城擅长柔术,其中他的“当身技”和“乱取”出神入化,田中的师傅昔年曾经当众赞扬过他,是三十年不出的真正实战派。
柔道变化无穷,其中“当身技”可以理解为拳打脚踢,腾挪等手段,倒不是寻常理解的蒙古摔跤,如果用得好,实在是一门极具杀伤力的技巧,至于说“乱取”,大致有点美式散打的味道。
可以说善战这两点的,与寻常的柔道大不相同。
但是。
但是田中康城并没有用他所擅长的技巧,反而是静静的站着,如老僧入定,看着天命,半天不动。
喊战的是他,不战的也是他,那情境颇有些古怪。
曲勇退到一边,来日本这些天,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对手,不禁惹起了极大的兴趣,他摸摸自己的鼻子猜测暗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田中吸取了前面几个人的教训,知道师叔一向不主动出手,以为小师叔是那种擅长防守反击,不擅长的主动进攻的人,所以他也采取收势,逼着小师叔先出手,将自己立于对方不利之境地。”
天命交战时的耐性极好,他没有半点的烦躁,反而也饶有兴趣的看着田中康城,忽然偏过头去,问曲勇道:“你也看了不少,说点什么吧。”
曲勇耸耸肩,道:“很简单,他心虚了。”他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身上的黑衣,要做出一些耸肩摸鼻子等小动作完全没有问题。
“嗯。”天命没有否定,显然是同意曲勇的观点了。
他们是用日语交谈的,田中康城完全听的明白,但是他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十分的沉得住气。
曲勇又道:“如果我站在师叔这个位置上,我会出手!”
“哦?”
“敌人已怯,我为何不进?!”
“喝!”那田中康城就趁着天命又要开口说话,内劲不纯的刹那间,突然动了,只见他之招式古怪无比,头顶着地,双手撑地,“呼啦”一声,他的双腿带着破空爆鸣呼啸,翻砍上来。
田中竟将自己的双腿当做手刀打击,那腿刀上带着一股拖拉的劲,有点儿铁锯的味道,并不是生劈,而是要锯,将敌人锯成两半。
中国传统的武术中也有不少的腿刀,但都以锋利而行,少见有柔道高手将“当身技”之中的“锯手”打击改为腿刀的。
这种“拖刀劲”并不比真正的大刚锯子来的弱,凡是要被锯上那么一下的,绝对是皮绽肉开,筋骨寸断。
“我去。。。”曲勇看到这里,也佩服这个日本人的想象力,他很清楚天命每次杀人必取对方的百会穴,无论是出于高傲还是怪癖,这都给了日本人一个信息,要保护好自己的脑袋,所以田中康城就想出了这么古怪的一招,以头做脚,以腿攻击。
这种招数的破绽无疑是极大的,况且脚上头下的看世界也会与从前是相反的,高手相争在于一线,田中康城是将自己置于了死地求后生啊。
但天命岂会给他生存的机会,他脚一跺地面!偌大的道场被震出“轰隆隆”的声音爆鸣声。
那田中康城原本就是脑袋贴着地面的,这一下的爆鸣简直没把他耳膜震破了,顿时头昏眼花,气血失调,这一下所谓的绝招真的成了“绝”招!
然后天命还是左手画了个圆,轻轻巧巧的将田中康城的两条急腿收拢在一手,像小鸡般提了起来,那两把锋利可怕胜过电锯的腿就这样几乎没有反抗的被提了起来,右脚脚尖已经去点其脑袋上的“百会穴”!
谁知田中康城虽然双脚被制,他腰身一拧,头颅已如山羊角一样全力撞向天命的小腹,这样的反应,不可谓不快速,不敏捷。
但是,两者的实力相差太大了。
田中康城不过是化劲顶峰级别的高手,他并没有进入到达丹劲,而天命早已经是突破了丹劲,罡劲,很有可能已经达到了不坏的至高境界,已经是陆地上的“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