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宝元回顾了田文秀一眼,道:“那要有劳田世兄了。”
田文秀皱皱眉头,道:“这个,在下是义不容辞,”
石一山道:“说走就走,咱们即动身如何?”
赵天霄似是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说道:“且慢,三弟请陪着王总缥头留在此地,小兄亲自去雨花台走走。”
田文秀道:“老前辈如若决定今夜发动,最好是请那位谭兄一起同行。”
赵天霄点头说道:“我也有此心意,不知谭兄意下如何?”
谭家奇道:“在下是悉恁赵堡主的吩咐。”
赵天霄道:“好,好们就此动身。”当先往外行去。
田文秀、章宝元、谭家奇紧随赵天霄身后,离开了连去客栈,奔向雨花台。
这时,天色已然三更左右,夜已源陇,路上不见行人。
田文秀当先而行,他似十分熟悉地形,带着几个人绕了几条大街,转入了一条僻静的小巷中,遥指前面一堵砖墙,低声说道:“这就是那雨花台后院,水盈盈就住在这后院中一座精舍中……”赵天霄突然举手一挥,当先隐人暗影之中。
田文秀、赵天霄、章宝元分别隐藏于两侧壁间暗影中。
抬头只见一条人影,由那灰色砖墙内飞跃而起,借那砖墙一接力,跃飞到对面一座屋面之上。赵天霄估计那距离,至少在两丈以心,心中暗道:“这人轻功不弱c”
只见那条人影伏身在屋脊上,等候片刻,又陡然长身而起,越屋而去。
章宝元低声对赵天宵道:“大哥,看将起来,这水盈盈果然是武林中人了。”
赵天霄神色凝重,微一点头,当先纵身而起。
就在他身子纵起的同时,那灰色砖墙之内,又飞起一条人影。
这时两人相距不过七八尺远,彼此再也无法闪避c两人似是都未料到,隐蔽已来不及,各自一沉丹田真气,急急落下身子。
赵天霄脚落实地,心中忽然一动,暗道:“如若放任此人逃去,必然要通知水盈盈,事已至此,只有杀之灭口,或是生擒拷问,或可逼出一些内情。”
心念一转,双足微一加力,重又跃起,扑回那人影下落之处。
哪知对方竟然也是一般心意,也跟着飞身而起,扑回赵天霄停身之处。
赵天霄右手一挥,发出了一掌。
对方也同时劈出一拳,只听那人影低声说道:“赵堡主吗?”急急收回拳势。
赵天霄听那口音很熟,也急急挫腕收掌。
但双方发掌太过迅速,掌势去势急速异常,一时要想收回,大是不易,拳掌余力,仍然撞了一起。人影一错,齐齐落在那灰色砖墙之上。
赵天霄道:“金兄吗?”
那人影低声应道:“正是老叫化子,此地不是谈话之地,这边来吧!”一纵身,落入了墙外暗影之中。
赵天霄已从对方口音中听出正是自己久寻不着的丐帮长它分舵全长老,立时一飘追了过去。
那人影举手一挥,取下头上的黑帽,右手在肩上一拉,脱下了一件黑色长衫,露出了一头蓬乱的短发。和一件灰色百结大褂,低产说:老叫化为了要探一件隐秘,不得不这般改装一下。”
赵天霄道:“可是为了水盈盈吗?”
金长老道:“不错,赵堡主大驾亲临,难道也是为了那水盈盈/’赵天霄道:“不错,为了镇远镖局一趟遭劫的暗镖……”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金兄注意这水盈盈很久了吗?”
金长老道:“不久,最近五六天的事。”
这时,田文秀、章宝元、谭家奇全都走了过来。团团把金长老围在中间。
那田文秀仍然是青衣小帽的装束,脸上涂着易容药物,金长老目光一掠赵天霄和田文秀,欲言又止。
赵天霄指着谭家奇低声说道:“这位是镇远镖局中的谭镖头。”
谭家奇一抱拳道:“兄弟谭家奇。”
金长老还了一礼,道:“这位是……”
田文秀微微一笑,道:“道:“……”
金啸川道:“喝,少堡主也出马了。”
田文秀道:“赵老前辈的宠邀,晚辈岂敢推辞。”
赵天霄道:“金兄可曾探出一点蛛丝马迹吗?”
金啸川沉吟了一阵,说道:“这个很难说了!”
章宝元急道:“老叫化子你吞吞吐吐,是何用心?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很难说了?”
金啸川指按在嘴上,嘘了一声,道:“咱们不能打草惊蛇,跟着老叫化来吧!”当先带路,放腿疾奔。
群豪都知丐帮眼线耳目,金啸川这般小心翼翼,必有惊人消息,紧随而行,放腿疾奔,一口气跑出了二三里路,才放缓脚步,伸手指着前面一所高楼,说道:“请到老叫化临时行宫中坐吧!”
赵天霄抬头一看,笑道:“好啊!你几时把魁星阁改作你们叫化居了。”
金啸川道:“这地方还不错吧!”当先大步登楼。赵天霄暗中留心,发觉愧星阁下的暗影中,隐藏着不少人,个个都是叫化子的装束,金啸川带群豪穿过大殿,直登上三层顶楼。
顶楼上点燃着两支火烛,室中景物清晰可见。
两个四旬左右的叫化子,齐齐对赵天霄抱拳一礼,悄然退了出去。
章宝元急急说道:“老叫化子,现在可以说了吧!”
金啸川道:“这魁星阁方圆五十丈内,都有守护之人,章兄嗓门再大一些,也不要紧……”哈哈一笑,接道:“赵堡主可是要找那水盈盈讨还镇远镖局的失镖吗?”
赵天霄道:“如若那暗镖确是那水盈盈劫去,自然是要设法讨回……”
金啸川道:“如右不是那水盈盈劫走呢?”
赵天霄道:“她隐迹风尘,掩护身份,暗中指挥武林人物,在长安活动,心目中自是瞧不起我赵某人了,只此一事,也该找她讨还一点公道。”
金啸川沉吟了一阵,道:“赵堡主可是准备当面向那水盈盈质询挑战吗?”
赵天霄道:“正是如此。”
章宝元道:“赵大哥领袖西北武林同道,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是堂堂正正,质询那水盈盈了。”
金啸川道:“如果那水盈盈不肯承认呢?”
章宝元道:“难道她是钢筋铁骨,不怕严刑迫供。”
金啸川道:“但愿那水盈盈的一切,都如几位所料……”
田文秀道:“听金舵主的口气,似乎那水盈盈的作为还牵涉到贵帮头上?”
赵天霄暗道一声“惭愧!如是金啸川只是发觉了水盈盈和长安武林中人物来往有关,暗中隐伏侦察,实是用不着调集丐帮中的弟子,在这‘魁星阁’上布设了这样一处神秘的所在,分明是调集了丐帮长安分舵的大部高手,集中于此,待命有所举动,唉!此等情势,自己早该瞧出来才是……”
只听金啸川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叫化一向是自负耳目灵敏,但对那水盈盈的来历,却始终查不明白……”目光缓缓由群豪脸上掠过,道:“老叫化接掌长安他舵一十二年,期间虽亦有着几次小小风波,但均仗着赵堡主和诸位相助之力,得以平安渡过,想不到这一次地使老叫化一败涂地,而束手无策……”
赵天霄和金啸川相处数年之久,他一直欢颜常开,从未见过他长吁短叹,十余年来故态一变,任何人都觉出事非寻常,当下一皱眉头道:“金兄,既然有了因难,何以不找兄弟去商量一下?”
金啸川道:“如果有人和老叫化作对挑战,老叫化自是要向你赵堡主请教,只是此事……”田文秀道:“金舵主如有难言之隐,那就不用说了。”
金啸川长吁了一口气,道:“咱们丐帮中规戒,老叫化主持长安分舵一十二年,能够不出事故,即可调升到总舵中去,日后不难在丐帮中争上一席之位,想不到就在老叫化限期满前一年,遇上这等大事。”
赵天霄道:“究竟是什么大事?干脆说个明白,也许在下可为金兄略效微劳!”
金啸川苦笑一下,道:“也许老叫化这次和诸位分手之后,日后再无会面之期,就算有泄帮中机密之嫌,那也管它不着了。”
起身行近壁角前面,伸手揭开一片灰色幕布。
只见一个五旬左右的灰衣老叫化子,直挺挺的躺在一座软榻之上。
赵天霄肃然问道:“死了?”
金啸川道:“除了一息犹存之外,全身僵硬,不食不言。”
赵天霄道:“和镇远镖局两位镖师所受之伤一般模样,定然是一个人干的了!”
田文秀接口说:道:“在下有几句冒昧之言,如是问得不当,金舵主不用回答就是。”
金啸川道:“少堡主尽管请问。”
田文秀道:“这位受伤的丐帮兄弟,在贵帮中是何身份?”
金啸川略一沉吟道:“总航中巡行长老,论身份还在老叫化之上。”
田文秀道:“武功如何?”
金啸川道:“不在老叫化子之下。”
田文秀道:“丐帮名满天下,实力壮大,但结仇亦多,这位巡行长老,不知是否遭人仇杀?”
金啸川道:“如果是单纯的仇杀,老叫化虽然免不了总舵的一顿毒骂,但情势不至这般严重,眼下老叫化不但要丢了长安分舵舵主之位,而且……”
他黯然一叹,接道:“纵然是总舵不肯撤去老叫化长安分舵的舵主之位,老叫化亦无颜再见帮中兄弟了!”
田文秀道:“他可是被人劫走了什么?”
金啸川道:“不错,被人劫走了一支千年何首乌和两颗雪莲子。”
赵天霄吃一惊,道:“千年何首乌?”
金啸川道:“不错,此物乃敝帮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取得,由本帮中巡行长老,疾行传递,送回总舵,事先且有本帮中信命传讯,令谕沿途各处分舵,尽出高手,保护疾行药的巡行长老,想不到,却在老叫化这长安分舵中出了岔子。”
田文秀道:“这个人似是专以劫物取珍贵之物,而且耳目灵敏,使人防不胜防。”
只听那金啸川接口说道:“那一支何首乌和两颗雪莲,不但是举世难以求得之物,而且关系目下本帮中一位走火入魔的长老生死,此药不能寻回,那位长老,势难活命了。”息十年,仍未痊愈。终因伤势太重,陷人走火入魔之境……”
赵天霄道:“那位长老,可是被称为丐帮第一高手的无影神丐岳刚吗?”
金啸川道:“不错,正是此人。”
赵天霄轻轻叹息一声,道:“那无影神丐不但解救了贵帮一次大难,而且挽救了武林中一次浩劫,天下武林,谁不遵仰于他。”
金啸川道:“唉!正因如此,才使老叫化惭愧欲死,这番不但使老叫化无颜见敝帮帮主,而且是无颜色偷生人世。”
田文秀道:“事已至此,金舵主也不用自责过深,眼下急要之事,是要如何找出那劫药之人追回药才是。”
金啸川道:“老叫化已然同了长安分舵所有的弟子,明查暗访,找遍了整个长安城,仍然找不出一点线索。”
田文秀接道:“金舵主,在下还有一句不当之言……”
金啸川道:“少堡主不用客气了,有话只管问吧!老叫化既然说了,自是言无不尽。”
田文秀道:“据闻贵帮中久负盛誉的三老之一独眼神丐,已经到了长安,不知是真是假?”
金啸川道:“不错,少堡主耳目倒是灵敏得很。”
赵天霄道:“那独眼神丐驾临长安,可也是为了追查那失药的下落?”
金啸川点点头道:“不敢相瞒诸位,敝帮中高手,已然分批涌进了长安来,连帮主的大驾,也可于近日之中赶到。”
赵天霄道:“这么说来,一向平静的西北武林道上,即将掀起滔天的风波了!”
金啸川道:“这倒不会,老叫化接到帮主的令谕上说得明白,敝帮中高手的行动,力求隐秘,不得招摇,引起武林同道侧目。”
赵天霄道:“金兄可已会见过那独眼神丐吗?”
金啸川道:“没有,老叫化曾率长安分舵中高手,迎出十里之外,但却被他巧妙的避了开去,随后就接到帮主令谕,嘱咐行动求密,老叫化自是不便再找寻他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说来实是惭愧得很,目下这长安城中,究竟有敝帮中多少高手在此,连老叫化也不清楚……”话未说完,突闻一阵急促步履传了过来。
金啸川道:“脸色已变,霍然站起,冷冷喝道:“什么人?”
他尽出丐帮长安分舵弟了,在这魁星阁四周布下天罗地网,如若毫无惊兆的被人闯进来,那可是大伤颜面的事。只听步履由急转缓,到了室外,但却不闻相应之声。
这一来,连赵天霄等也不禁紧张起来,个个凝聚功力戒备。
只见人影一闪,一个丐帮弟子,缓缓走进门来。群豪同时松了口气,心中却是暗自奇道:“丐帮中的规戒,素来严谨,此人怎的这等放肆?”
金啸川脸色一片肃冷,怒声喝道:“你听到本座的问话了吗?”
进门的丐帮弟子已然进人室中,双目圆睁,望着金啸川道:“弟子已经听到……”
一口鲜血,涌了出来,仰面倒在地上。
就在他倒地上的同时,举起了右手,烛光下,只见他右手紧握着一封白简。
这意外的变故,使那全场中人,都为之心神一震,惊愕之色,形露于外。
金啸川一跃而起,伸手一把,抓住那丐帮弟子,探手一摸黯然叹息一声道:“他自己受伤甚重,不能言语,强自提一口真气,勉强支撑行来,唉!他如不是为了要送来手中书简,早些坐下调息,也许就不会死了。”
赵天霄道:“江湖上久传丐帮弟子,个个视死如归,豪气干云,今日一见,果是不错。”金啸川由那死去的弟子手中,取过白简,只见上面写道:丐帮长安分舵主收。
田文秀看他封简上的字迹,和赵天霄收到的那一封一般模样,不禁一皱眉头,暗道:
“这么看起来,那劫取镇远镖局暗镖,和劫取丐帮药物之人,倒是同一个人了,最低限度,这两封书信,是出自一人手笔。”
金啸川打开封函,只见函上写道:
“字谕金舵主收悉:
“贵帮中药物,亦是取于他人之手,区区取于贵帮,实乃理所当然,风问贵帮为了此事,决心大动干戈,倾尽贵帮高手,誓必追回失物,独眼老叫化率贵三五高手,已抵长安,黄帮主将亲自贺监。”
“区区想不到为此一点药物,竟引起了如许风波,连台好戏,目迷五以,区区将拭目以观,黄帮主如何取回失物?”下面未署名,却画了一个太极图。
金啸川看完书简,呆在当地,半晌说不出话。
赵天霄轻轻咳了一声,道:“金兄,那书简说些什么?”
金啸川如梦初醒,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这人对我们丐帮中的情形,反而比老叫化还要清楚了,唉!赵兄请看。”
赵大霄接过白笺,仔细看了一遍,脸色突然一变,叹道:“这是我赵天霄有生以来,遇到的第一号强敌。”
金啸川道:“老叫化一生中,不知经历多少凶险,也遇过无数的挫败,但却从未心灰气绥过,这一次,唉!老叫化是栽定了。”
赵天霄道:“世兄有何高见呢?”
田文秀道:“晚辈之意,咱们要反宾为主,以攻代守。”
金啸川道:“不是老叫化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就赁人家在毫无惊兆之中,送上了这封秘函,而且使老叫化遍布四周的人手,毫不知情……”
田文秀道:“金舵主说的不错,不过情势既已如此,咱们不能坐以待敌,目下只有水盈盈的行踪可疑,何不对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