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职干部 作者:于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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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职干部 作者:于卓-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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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烟,东一句西一句,没话找话,后来就找到了水庙线上,问了施工中几个比较专业的问题,郭梓沁勉强回答了。后来白书记话题一转,就切到了运输上,说,郭处长啊,运输这一块,眼下你们说是吃饱了,往后土建方面有什么活,我还可以给你们推荐有实力、有信誉的施工队伍,你看怎么样郭处长?
  郭梓沁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心里不由得别了一下劲,因为白书记这番话让他心里盛不下,什么运输这一块吃饱了,土建活他还可以推荐队伍?好像白书记的意思是,过去在运输活上求我郭梓沁帮过忙,而我郭梓沁又没有帮到地方,那么今后在土建活上,我郭梓沁应该有上佳表现,不能再放空枪了。郭梓沁想,过去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有过大意啊?于是仔细回忆,可就是想不起来白书记什么时候给自己推荐过运输队伍,倒是在任国田的关照下,前些日子帮一个叫欧阳彩虹的女人,在几家乙方施工单位搞到了一些运输活。郭梓沁想到这,就本能地斜了任国田一眼,任国田暗中冲他挤了一下眼睛,打岔说,郭处长,白书记就是这么个热心人,这你还不知道?
  郭梓沁模模糊糊感觉到,任国田这家伙,很有可能在白书记和自己背后捣了什么鬼,有心不接他的话,看他往下还怎么表演。可是溜眼一看任国田,心里又有些不忍了,因为这时的任国田脸色猥琐,让郭梓沁点到为止的意思,正从眼睛里往外扑闪呢。
  郭梓沁只好假装不好意思地说,任书记,我还不知道白书记和你都是热心肠?在水庙线上,我是应该想些办法,多为大家尽点义务,今后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一定不会浪费的,白书记。
  白书记说,现在哪都是僧多粥少啊!说罢,很那个劲地瞟了任国田一眼。
  任国田的脸色,多少有点吃不住劲了,好像他这时忘了他还会傻笑。
  任国田在白书记和郭梓沁之间确实做过手脚。前阵子,在一次吃饭的时候,白书记曾让任国田到郭梓沁那儿开发一下,看能不能搞点运输活过来,他一个战友的儿子,刚刚弄了几辆车跑运输。按说这么一件事,白书记可以直接找郭梓沁说话,用不着踩任国田这块跳板,只是白书记考虑到,此前已经求过郭梓沁帮老婆家里的一个亲戚,弄到了不少挖管沟的土方活,如果脚尖踢脚跟再让郭梓沁给方便,觉得舌头上的劲不大好把握,于是就把这件事,撂到了任国田舌尖上。那天饭局散伙后,任国田并没有连夜返回洪上县,在市里住下了,但不是住在自己家里,而是去了他当水利局局长时发展的小情人那儿。如今这个小情人,已属过时一族,整天腻腻歪歪过着单身女人的日子,性生活一年四季供大于求,渐渐成了任国田压箱底的库存,任国田只是偶尔用用。那天仗着酒劲,任国田的性欲就像泡开的胖大海,噗噗地涨开,耕牛一样,在身下这片几近撂荒的自留地上精耕细作,多遍施肥,搞得小情人咿呀呜哇,尽情叫床。一来二去,折腾过劲了,筋骨劳累,精气两亏,下床喝茶的时候,酒劲已至后脑勺的任国田,突然就觉得无聊了,便想起了白书记委托给他的事,就嘟哝着找手机,要给郭梓沁打电话。这时小情人多嘴,问他什么事,他就把白书记的事说了。小情人一听这话,就把他懒叽上了,拱进他怀里,不让他打电话,撒娇的口气埋怨他不是东西,说她表姐欧阳彩虹的忙,他就是不往心上吊。
四十九
  原来小情人的表姐也是搞运输的,任国田把这个茬口给忘了。以往在处理这类非正常交易的事情上,任国田还是比较谨慎的,小情人要他帮的忙,他一般情况下都是嘴上使劲,心里不动,生怕哪回一大意,毁在了这些没有名分的女人手里。然而那天任国田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就应下了小情人,说是活一弄到手,就塞给她表姐。任国田认识欧阳彩虹,那是一个白白胖胖,穿戴时髦,脂粉味十足,吆喝男人很投入的中年女人,曾请他吃过饭。第二天上午,任国田一回到县上,心里就松动了,琢磨着白书记的事,最好还是放在白书记身上,移到石榴裙里,流产了没毛病,可是万一怀上就麻烦了。就在他决定还是给白书记办事、并准备给郭梓沁打电话时,欧阳彩虹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浑身散发着香气,坐下来嚼着口香糖,一通软磨硬泡,搞得任国田只好又把白书记放到了一边,当着欧阳彩虹的面,给郭梓沁打了电话,而且电话打得很机智,上来就拿腔弄调地说,我是古省啊小郭,有点小事要求你办呀。郭梓沁一听就听出他的声音,就半斤对八两的口气说,小事能有多小啊任副省长?任国田哈哈地笑起来。真真假假与虚虚实实中,交易就谈成了。几天后,郭梓沁回话了,说是事成了。这时的任国田,就不得不多想了,白书记的事,到了还是成在了欧阳彩虹身上,日后一旦白书记听到什么风声,这屁股上的屎可就擦不下来了,所以说这会儿最好是给白书记一个交待。在给白书记怎样一个交待的细节上,任国田冥思苦想,最后打算在白书记和郭梓沁之间走一遭险棋,就是欺上瞒下——通骗。他给白书记打了电话,解释说郭梓沁管辖内几家施工单位的运输活,现在都拎在韩学仁手上,听说韩学仁刚给古副省长的一个什么人,把几家施工单位的运输活都弄走了。
  面对这样清晰的来话,白书记当然说不出什么,古副省长的事,啥时候都应该排在自己前面。任国田敢跟白书记这样扯淡,也并非是他胆大包天,而是他想到了白书记和郭梓沁都是精明人,而精明人的最大弱点,就是过于精明,他料定白书记事后不会去找古副省长问个一二三,也不敢去问个一二三,而自己当面跟郭梓沁论证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那么再冲着古副省长说郭梓沁,郭梓沁的舌头尖,自然也不会挑着这件事去古副省长那里买好,他会认为那样做很没有品位,最后就剩下郭梓沁会不会拿这件事在自己身上找辙了,不找万事皆休,找的话,想必也翻不出什么东西,因为有一开始那番真真假假的话垫底,自己左突右冲的回旋余地,到时要多大就会有多大。
  然而让任国田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当事人,今天居然在盈香洗浴城里面对面扯到了这件事,这让他躲闪不及,心里着实虚空了一阵子。好在他这时看出来了,就在自己尾巴夹得难受时,郭梓沁并没有挖地三尺,或是逮着蛤蟆攥出尿的意思,周旋中一个马虎眼,就让悬在他嘴边的险事搁浅了,不然自己这马脚真就有可能露出来。娘的,往后可不能再脑子发热,也不能张嘴就吃回头草了,女人就是给自己玩耍的东西,帮不得,帮了,早晚是个棘手事。
  就在任国田如释重负的时候,刘海涛把沙漠王开进了盈香洗浴城的后院。
  那会儿刘海涛从街上回来,见詹弥已经走了,就跟肖明川瞎扯了几句,然后问他哪儿又出乱子了?肖明川就说,非等出了乱子再出去啊?走,去就近的工地看看。刘海涛一听他的话很没劲,就懒得再跟他讲话了。沙漠王开出四仙镇,上了通往光阳市的公路,这时肖明川突然改变了主意,说不去工地转了,去光阳市洗桑拿。接着问刘海涛,哪一家洗浴城最好,刘海涛就告诉他,听贾晓讲,盈香洗浴城最火,肖明川说那好,咱们就去盈香洗浴城。
  肖明川下了车,活动筋骨时,见刘海涛趴在方向盘上,正在用一种少见的眼光审视他,就说,别胆小,今天我请你。
  刘海涛没接话,侧着脸,用嘴朝车窗外指了一下。肖明川扭头一看,目光就撞到了一辆三菱吉普上,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辆三菱吉普就是郭梓沁的专车。
  你什么意思?肖明川问。
  刘海涛懒洋洋地说,肖处,你看看车牌号。
  肖明川一看车牌,头皮顿时发麻了,呃一声打了个酒嗝。擦边球——肖明川想,真是冤家路窄啊,烦谁遇见谁。一股无名火,这就顶到了嘴边,肖明川气哼哼走过来,拍打着车门说,那又怎么了,他洗他的,咱洗咱的,下车。
  刘海涛点了一支烟,不慌不忙说,肖处,我看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肖明川一脸较真,为什么?
  刘海涛故意拖延了一下,然后煞有介事地说,行了肖处,别跟个愤青似的,我是觉得这里有些服务内容你不适应。
  扯鸡巴蛋!我什么不能适应?打炮又能怎么着?我又不是没长鸡巴!肖明川动了粗口,脸上也张扬出了霸气。
五十
  我今天没带鸡巴来,等会儿你总不能给我现场直播吧,肖处?刘海涛说,绷着脸,歪着脑袋。
  气哼哼的肖明川,竟然噗哧一声乐了。
  这一乐麻烦了,肖明川脸上的霸气,还有心里那股豁出去的蛮劲,顿时烟雾一样散去,脚底下随之发沉。直到这时,他才省悟过来,刘海涛的善意提醒,阻止了他一次鲁莽行动,心里不由得揪了一下,懊丧中他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邪?刚才哪来的那股硬碰硬的火气?
  刘海涛勾着手指头说,肖处,上车吧。
  也是,眼不见,心不烦,有钱咱去哪不能花?肖明川说着上了车。
  就是。刘海涛拍了一下方向盘。
  肖明川关上车门说,哎海涛,听说金沙滩洗浴中心也不错,要不咱们去那里看看吧。
  刘海涛把车子发动起来,慢声细语道,领导挥挥手,咱就跟着走。摇头又摆尾,忠心不白给。三餐不讲究,只要啃骨头。
  肖明川笑了,说,有出息的狗,比人强。
  22
  郭梓沁斜躺在床上给古副省长打联络感情的电话,咸咸淡淡已经说了好长时间,要不是这时搁在他身边的手机响了,他还得聊上一阵子。
  那边的古副省长说,是你手机响了吧?又有事忙了吧?那就不多说了,梓沁,有空过来玩。
  好好好,古省长,回头我去看您。郭梓沁说。
  放下话筒,郭梓沁坐起来,拿起手机,翻开盖一看来电显示,来电号码半生不熟,努力想了一下,还是想不起来这个号码的主人是谁。手机铃声还在顽固地响着,郭梓沁接听了。
  郭协调吗,我是河北管道公司老杜。
  郭梓沁听出来了,道,啊杜经理,你好,在哪呢?
  河北管道公司的中标段,全在郭梓沁的协调区域内,近来因各种原因,工程进度处于爬慢坡状态,曾被项目部口头警告过,于是杜经理坐不住了,专程从河北本部赶来督战。杜经理不到五十岁,矮胖,长脸,扫帚眉,能喝酒,前天晚上还请郭梓沁、任国田和乡里几个干部喝了一顿,用意无非是让郭梓沁和任国田这些嘴巴上拿事的人,今后在一些事上多多关照他的施工队。
  我在槐家村工地,郭协调。杜经理说,我这里出事了,一个焊工死了,我现在就在村子里,还没来得及报警,我这是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郭协调。
  郭梓沁脸色难看,他从杜经理说话的口气,以及他现在所处的地点,初步判断这件事可能与村民有关,于是问,杜经理,到底怎么回事?跟槐家村有牵扯吗?
  杜经理说,郭协调,那个焊工是我们从洪上县临时雇用的,他当时正在村子里跟一个老乡的老婆发生关系,被老乡堵住了。后来据村干部说,焊工跳窗逃跑时,在院子门口摔倒了,脑袋扑到了一把镐头上,镐尖正好扎到了左太阳穴,焊工当场就没气了。
  郭梓沁嗯了一声,问,死者多大岁数?
  对方沉吟了一下说,能有四十来岁吧。不过郭协调,不瞒你说,我觉得这里面有疑点,其一是我看到的现场,究竟是不是案发第一现场还不好说。再就是焊工到底是自己摔倒碰到了镐头尖上,还是被人用镐头袭击了,从现场情况看,这一点也很难说清楚。郭协调,人命关天,我想还是报警吧。
  郭梓沁的第一反应是先不能报警,他说,杜经理,这样吧,我马上过去,下一步怎么办,等我们见了面再说。
  杜经理道,这样也行,郭协调,我等你过来。
  通话结束,郭梓沁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把刚才的第一反应,细化出几个问题来思考。第一个问题是,杜经理的态度基本出来了,那就是要把焊工的死,定性为他杀。郭梓沁能识破杜经理的盘算,这件棘手的事,从第一反应上说,如果不及时推出去,杜经理赔偿死者家属一笔钱是小事,关键是他这个工段的零伤亡指标就无法实现了,而这个指标完不成,甲方所追求的安全优质工程也得跟着泡汤,按着承建合同规定,甲方这时要在经济上对乙方进行处罚。话又转到了钱上,但那点罚金对杜经理他们这样一个施工单位来说,还是算不上什么事,在这件事上最要杜经理命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在国家重点工程上死了人,而且还是这样一个无光无彩的人,有损公司的形象,砸牌子,传开了声誉抗不住,往后还怎么在市场上揽活?再一处是河北公司有可能被甲方中途换掉,相应经济损失由乙方消化。当然了,在这个事件的最终处理上,郭梓沁也不排除杜经理可能还会有别的一些想法,诸如个人名声和前途什么的。
五十一
  再说第二个问题,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当,会不会影响到任国田什么?按说在洪上县境内,死个人是很正常的事,可是这件很正常的事,万一在哪儿擦出火星子来,就很难正常了,因为火星子遇上风,很有可能飞到市里或是省里,落下来也很有可能引起一场火灾,到时任国田有没有能力去扑灭那些火?这个谁都说不好,因为事件的背景太大,水庙输油管道工程,那可是国家重点工程啊,说没事大家平安,说有事,到时谁都说不好会倒多大霉,况且区区一个县太爷,轻飘飘没分量啊!接下来让郭梓沁担心的是老乡那头。老婆叫人睡了,甭管老乡杀没杀那个焊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村民们,到时都会站在自己人这一边,你若是处理不得当,必定招致哗然,事情闹大发了,说不定会有别有用心的人,趁机煽动村民聚众上访什么的,到那时甭说任国田招架不住,项目经理部也不会安宁。至于说这件事对自己有没有直接冲击,郭梓沁认为自己不会受到株连,因为自己的身份是土地协调员,而乙方雇用的焊工睡老乡老婆这个事,不论从哪张嘴里倒出来,都不在自己协调范围内,就算土地协调工作有一定的延伸性,可再怎么延伸,也延伸不到村妇的肚皮上。此外郭梓沁还感觉到了一点,那就是杜经理现在对雇用焊工到底是怎么死的,心里也是没底,他打来这个电话,就暗含了他现在举棋不定和求助的双重意思,不然他可以直接打电话报警,用不着往自己这儿拐。把几个问题的头绪清理出来,郭梓沁心里稳当住了,坐下来抽完手上的半根烟,然后往任国田办公室打电话。
  任国田在办公室,郭梓沁就把死人的事告诉了他。郭梓沁歇嘴后,任国田半天没来话,像是被这个突发性事件搞乱了心,也有可能在琢磨对策。
  郭梓沁说,就这些了。
  任国田甩来一句,日他娘,鸡巴腐败问题,都跟三农挂上了钩。
  郭梓沁差一点没乐出声来。
  你看这件事,能惹出多大麻烦?任国田问,口气听着有点烦。
  郭梓沁说,能不能翻天,全看巴掌往哪头捂了。
  你的意思是……
  不能拖泥带水,当机立断,施工队……
  那好吧,我也是往一了百了上想了。任国田说,你马上过去吗?
  郭梓沁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刚到十一点,就说,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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