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步逍遥步,其精髓便在逍遥二字。你所施展的逍遥步,徒有其形,而不得其神髓。”说话间老者身体忽地动了起来,在身后留下一连串的残影。
邋遢老者所施展的,不是逍遥步又是什么?
逍遥步在老者施展开来,的确比杨迁施展出来要高明许多。身形流畅,踪迹难觅。
“你也会逍遥步?”杨迁惊讶得合不拢嘴。逍遥步向来只有神阁的核心弟子才能修炼,杨迁能修炼,也是因为他父亲是阁主的原因。可是眼前这老者……如何看也不像是神阁中人啊?
“我会的还多着呢。”邋遢老者似乎并没有听出杨迁的言外之意,反而异常得意,接着道:“你若是想学,我倒是可以答应教教你。”
邋遢老者说罢,笑嘻嘻的看着杨迁。
这老头要教我武技?
杨迁一时猜不透老者的用意。而且,他也不明白老者的身份。若老者真是神阁中人,杨迁是断然不会和他学艺的。因为现在的神阁在那个人的掌控下,早已经不是原来的神阁了。
杀父之仇,深入骨髓!
杨迁不恨神阁,但一想起神阁,杨迁就会想起那个人。
想起那个人,杨迁便有些恨现在的神阁!
所以,他又怎么会拜神阁中人为师?
“你来自神阁……”杨迁试探问道。
“神阁?神阁是什么东西?”老者似乎听到了新鲜名词一般,惊奇问道。
“你不知道神阁?”杨迁盯着老者。
“我知道那神神叨叨的玩意儿干嘛?”老者似乎有些不耐烦了,道:“学还是不学,婆婆妈妈的?”
杨迁沉默了半晌,他看邋遢老者的样子,似乎的确不知道神阁为何物,也不像是在刻意隐瞒或者装出不知道的样子。
心中虽然疑惑,但戒备之心已经淡了许多,问道:“你都会什么?”
邋遢老者眼睛轱辘一转,随手一招,也不知从哪里抓来一根细细的树枝,老者将手中的树枝往前一刺,做出一个击剑的动作,道:“我会用剑。”
“用剑?”杨迁道。
忽地,邋遢老者手中树枝一抖,身形连动,风声起,沙尘飞,嗖嗖数十声,老者身形陡然收住。
噗噗噗!
气流方止,杨迁身上的衣衫便化作碎片,四散纷飞。
霎时间,杨迁上身一丝不挂。
“我的剑法怎样?”老者笑嘻嘻盯着杨迁。
杨迁还没从错愕中回过神来,过了许久,方道:“好……真好,真妙!”
“我还会更妙的。”老者又道。
“有多妙?”杨迁来了兴趣。
“你学了就知道有多妙。”老者道。
“你肯教?”
“如何不肯?”老者跃身上了房,倒挂在房梁上,腰间用力,整个人便弹上了房顶。
“跟我来。”老者话毕,几个纵跃起落便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杨迁赶紧跟上,二人一前一后,往前掠去。
老者速度极快,每行一段距离,他都会停下来等一等,直到杨迁跟上来了,他方才又一纵身,往前疾行。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老者忽地撞碎木窗,跃身入了一酒楼。杨迁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
老者在桌前坐下,店小二见老者衣衫褴褛,像是要饭的叫花子,不禁皱起眉来,就要下逐客令。老者却看也没看那店小二一眼,手掌微微一抖,一锭白银砰一声被老者放在了桌上。
“最好的菜,上好的酒。”老者吩咐道。
那店小二赶紧将那白银收了起来,唯唯诺诺下去准备去了。
“在这里教我剑法?”杨迁问道。
“自然是在这里喝酒、吃饭。”老者道。
这老头,还真怪!
杨迁心里嘀咕,却没有说什么。既然是喝酒吃饭,自然就要有喝酒吃饭的样子。老者不不急,杨迁自然也不急。
第6章 碧水龙渊()
酒菜很快上了满桌,老者也没叫杨迁坐下,抓起一只烤得油亮亮的烤鸡就开吃。也顾不得油渍沾满了整张嘴,噎着了就喝一口酒,把肉往下咽。
老者的吃相,像是饿了几天几夜。
杨迁摇了摇头,在一旁坐下。他没有动筷,只是盯着老者狼吞虎咽。
老者吃得很快,风卷残云,一桌酒菜三两下就下了肚。他似乎还没有吃够,嚷嚷着又让小二重新上了一桌。
足足吃完了两桌,老者才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直接用衣袖将嘴上,脸上,手上的油渍擦净。
“好久没有这么吃过了……”老者像一只吃饱的猫,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用油腻腻的手抚摸着自己已经被撑得圆鼓鼓的肚子。
过了半晌,老者徐徐站了起来,似是还在回味方才的美味般,道:“吃饱了喝足了,这就教你剑法……”忽得,老者像是站不稳一般,摇摇晃晃起来。也不见其如何动作,白光一闪,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便握在了老者手中。
“你看好了……”老者摇摇晃晃的身体忽的像一阵风一般动了起来,身形飘忽,一连串剑影连绵不绝布满了整个空间。老者身形陡然一收,剑影收拢。
砰!
四只桌脚齐断。
“这一招叫残影剑法。”老者话音刚落,剑尖一挑,一根桌腿已经被挑了起来。长剑挥动,剑影如飞,只听唰唰唰几声,剑光收敛,方才那长条形的桌腿便已经成了一柄木剑。
“这是雕龙画凤。”老者将木剑抛给杨迁,接着道:“方才的剑法,你都看清楚了?”
杨迁微微一笑,他本极为聪颖,记忆力超群,一把接过木剑,身形连动,一套残影剑法却也使得有模有样,雕龙画凤自也是不失风采。
老者在一旁看着,满意点了点头。但他却没有夸杨迁,反而道:“徒有其形,却无其神。孺子不可教。”说罢,老者竟抱起酒坛,自顾自喝起酒来,不再看杨迁练剑了。
杨迁长剑顿收,问道:“如何才能有其神?”
也不知老者听没有听到杨迁的问话,也不理杨迁。
“还请前辈赐教。”杨迁对老者已经有了几分尊敬。他虽还不知道老者的来历,但他知道,老者一定不是凡人。老者虽然穿的邋里邋遢,但杨迁却发现,他的眼睛却出奇的亮。
像一颗星,像一柄锋利的剑。
老者将最后一滴酒倒进嘴里,吧砸了几下嘴巴,方道:“烦烦烦!”老者将酒坛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站起身来,伸手入怀中,摸出一本残破的似是秘籍的书。
老者随手一扔,便将那破书扔到了杨迁的怀中,道:“自己拿去学。”说罢,老者手中光华一闪,方才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再一次出现在他手中。
“这破剑也送给你,”说罢老者腾身一跃,便夺窗而出,身形一闪而没,只听得老者的声音传来,“谢谢你的钱袋……”
老者去的极快,杨迁还没反应过来,老者已经消失了。杨迁正琢磨着老者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伸手往腰间一探,空空如也……
“是什么时候……”杨迁惊讶之余,不禁无奈摇了摇头,又好气又好笑。因为不知何时,老者竟然顺手拿走了他的钱袋……
杨迁笑了笑,方才打量起手中那本残书来。只见这本书已经泛黄,似是经常被翻动,因为许多地方已经明显破碎了。这本书上,封面上什么也没有,翻开之后,第一页上,也仅仅有两个字——剑心。
“剑心?”杨迁还是第一听到这个名词,十分新奇,忍不住往后翻了几页,这才发现,这本书中有着不少的感悟和笔记,想来该是老者留下的。
杨迁粗粗浏览了几眼,便将那书收了起来。握着那锈迹斑斑的长剑打量起来,心中又不免好笑,自言自语道:“这老头,真是古怪。送我一本书,一柄剑,却不忘记顺走我的钱袋……”
“希望,还能再见。”杨迁嘀咕一句,便出了酒楼。
街上依然人来人往。杨迁脸上洋溢着笑容。
不光是学会了两样剑法,得到了一本好书。
更是,遇到了一个有趣的老头。
出了酒楼,杨迁径直往家走去。他本是想到灵药铺看看,但心中却渴望着早些回去,好好将老者送给他的那本书好好研究一番。
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正午。
杨迁将房门关好,随手将那锈迹斑斑的长剑往床上一扔。
“哎哟!疼死我了……”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谁?”杨迁一惊,神色冰冷如霜,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正奇怪间,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臭小子,那么用力把我扔在床上,是要出人命的!”
杨迁身子一震,目光陡然落在了那锈迹斑斑的长剑上。他缓步靠近长剑,盯着长剑看了许久,方才难以置信的问道:“是……你在说话?”
“不是我,还能是谁?”长剑竟然动了动。
杨迁被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又道:“你是人是鬼?”
“你才是鬼!”长剑里,那个声音没好气道。
话音刚落,一道青光自长剑剑身上飘起,一个身着长袍的老者浮现在半空之中。
老者是一道幻影,但看起来却无不真实。白发苍苍,身形消瘦,但看起来却很挺拔。他就像一柄剑,腰挺得笔直,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你是谁?”杨迁惊讶得盯着老者。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柄其貌不扬的锈剑中,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老者!
“我自然是我。”老者盯着杨迁,冷哼一声,又道:“该死的萧春堂……竟然把碧水渊随便送人,让我碰见,非收拾你一顿!”
说罢老者瞪了一眼杨迁,杨迁刚想问萧春堂是谁,碧水龙渊又是什么?光华消散,老者竟然已经回到了那长剑之中。
瞬间,那长剑也再次恢复了锈迹斑斑,其貌不扬的模样。
怪事!
杨迁不禁苦笑,今天一天的遭遇,简直比过去这么多年的所有遭遇还要丰富,还要离奇。
先是遇见了邋遢老者,再是邋遢老者教他剑法,送他残书和锈剑……现在,那长剑中,有冒出一个神神秘秘的老头!
“萧春堂?”杨迁默念这个名字,“难道,邋遢老者就叫萧春堂吗?”
第7章 剑心心法()
杨胜被杨迁打了一顿,一上午心情都不好。
他更是把自己关在房里,不敢出去。因为只要有人见到他红肿的脸颊,免不了要问是怎么回事。
他总不能说是被人打了吧?更不能说是被杨迁打了。
其实杨胜心里也在纳闷儿,平日里那杨迁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今天怎么就敢打他了?而且,下手还那么狠。
但让他更纳闷的,却是,他居然没能躲过!
“该死的废物!看我好了怎么收拾你!”杨胜眼里尽是恨意,但很快他忽然心生一计,想到了一个捉弄杨迁的办法,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冷笑……
杨迁翻开残书,慢慢进入了那剑心的世界。
这本书初看起来,似乎是一本剑谱,因为除了为数不多的文字,便几乎全是图画。仔细再看,这些图画全都是画的同一个招式。
这些图画看起来似乎千篇一律,全然相同,但仔细体味,却会发现,虽然是同一式剑招,却有着不同的神韵。
有的空灵,有的自然,有的动,有的静,有的简单,有的却很是繁杂……
然而,这本书的重点,却绝不在这些占据了几乎三分之二篇幅的图画上。反而应该是寥寥数语的文字。
因为这本书实际上,是一门修行心法。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门修剑心法!再准确一些,这是一门《剑心心法》。
这本书分为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简单介绍了剑心的含义,以及剑心的四大境界。第二部分,则是详细介绍修炼剑心的方法。
根据书中记载,剑心一共分为四个境界,分别为通明剑心、自在剑心、彻悟剑心、无上剑心。每个大境界又分为初期、中期、后期三个小境界。相传,修炼到彻悟剑心便能将天下剑法融汇贯通,一招破敌,天下无敌。
而修炼到无上剑心,则心剑初成,杀机所到,便可杀人于无形。天下万物皆吾剑,三千世界也归无!
“这剑心果然玄妙。”杨迁将残书掩上,长叹一声。
他虽还不能完全理解书中所阐述的剑理,但不用完全理解,只需粗粗一看,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玄妙。
杨迁正想尝试着修炼这《剑心心法》,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会是谁呢?
杨迁眉头微皱,随即起身,往房门的方向走去。
门开,却是父亲杨震站在门前,微笑着看着杨迁。
“迁儿……”
“爹。”
杨迁和杨震几乎同时呼喊了对方一声。这段时间以来,杨震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望杨迁,问问他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杨迁能感受到杨震对他那深深的爱,很是感动。
“爹,你快进来。”杨迁将杨震请进屋里坐下,他为杨震到了茶递到杨震身前。杨震将茶接过,呷了一口,将茶杯稳放在桌上,方道:“迁儿,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杨震的关心让杨迁心里一阵温暖,他不禁想起了前世的父亲,杨鼎天。可惜……杨迁神情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道:“已经完全康复了,谢谢爹关心。”
杨震留心观察杨迁的脸色,见杨迁的确精神了几分,心里也放下了不少,道:“好了就好,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便是爹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你这孩子,从一出生便被病魔缠身,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但愿这次……”杨震欲言又止,长长叹了一口气,却终于没有再说下去。
“爹……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似乎不像以前那么虚弱了。精神也很好,而且,最近不是也没有生病了吗?”杨迁看着杨震。无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不愿看到父亲再为自己担心。
他已经欠父亲杨鼎天太多。
他不想欠杨震更多。
他已经让杨鼎天操够了心。
他不想再让杨震操更多的心。
“若是你能修武,说不定你这身体真能像你大哥一样强健……”杨震似乎有些遗憾道。
杨震并不知道杨迁已经达到了武者二重。从前的杨迁,因为身体过于虚弱,不能修武,这是杨震心底的遗憾。
“爹,其实我已经……已经炼到了武者二重。”杨迁并不想对杨震隐瞒什么。
“武者二重也好,”杨震起初似是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突然惊讶问道:“你说什么?”
杨震一定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已经修炼到了武者二重。”杨迁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杨震听清楚了,神色变了又变。起初是疑惑,然后是难以置信,再是惊讶,再是满脸的错愕,最后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你说的是真的?”杨震兴奋地站了起来,连问道:“快告诉爹,是什么时候的事?”
杨震怎能不兴奋?
一直以来,杨迁都被看做杨家的废物。杨震虽然不在意杨迁能不能修武,但杨迁时常受到家人的羞辱和欺负,杨震却不能忍受。
他做梦都想着有一天杨迁能修武,堵住那些人的嘴!
让他没想到的是,现在梦想竟然真的成真了!
“今天才突破武者二重。”杨迁道。
杨迁并没有道出其中的细节,他也不敢道出其中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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