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中旬，40多名美国历史学家发表联合声明，对众议院决定开展总统弹劾调查表示遗憾。这项声明说，弹劾调查可能使总统的职权受到“永久的破坏和削弱”。声明说：“尽管我们不能原谅克林顿总统的私人举止及其随后企图欺骗的行为，但目前对他的指控背离了立宪者心目中的弹劾理由。”
10月下旬，当中期选举即将举行之时，又有不少社会团体发表声明，表示反对议会对克林顿总统的弹劾调查，认为“一味追着总统的一次不检点不放，对美国精神将是一种损伤”。
果然，事情的发展大遂克林顿夫妇的心愿。11月3日，在最激动人心的中期选举中，克林顿领导的民主党奇迹般地大获全胜，彻底击败了共和党的图谋。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促使共和党人重新考虑他们的战略。
众议院议长金里奇看到他关于共和党人将在选举中获得大胜的预言告吹，沮丧地说：“我们所做的事情不可能全对……所有共和党人应从昨晚的选举中学到很多东西。”
然而，弹劾的呼声并没有因为共和党中期选举的失利而低落。相反，还显出升温的迹象。这是希拉里始料未及的。
1998年12月19日，美国各大电视台新闻收视率特别高，屏幕上不时交替显示轰动世界的两个画面：
在伊拉克首都巴格达，美国的智能导弹狂轰滥炸；在美国国会山，众议员们按动电子投票器，就弹劾条款进行表决。
斯塔尔报告：弹劾总统第一案（6）
围绕弹劾条款的辩论，民主党、共和党已混战了十几个小时。两党议员唇枪舌剑，各执一词，激烈交锋。关键时候，希拉里再次站出来对弹劾表态，呼吁结束政党仇视。希拉里在白宫外说：“大部分的美国人和我本人一样，对总统的工作表现感到满意与自豪……在这个佳节里，美国人民应该进行反省与和解，让我们的国家团结一致。”她说：“我们应该结束分裂，因为团结就是力量。”
说出这一番话，需要的是无比的勇气和智慧！对希拉里来说，1998年是最好的一年，也是最糟的一年：年初她蒙受了难以形容的羞辱，但是到年底她的声望和地位又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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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丢脸的寒冬与刚刚到来的这个冬天形成鲜明对照，《时装》月刊在12月份的封面上刊登了她优雅而自信的照片，赞扬她是“非凡的希拉里·克林顿”。这是《时装》杂志创刊110年以来第一次让第一夫人在封面上亮相。《纽约时报》载文称：“希拉里·克林顿代表了许许多多的美国人：他们自己生活中的问题和斗争。”从来没有哪位第一夫人在这种痛苦的私生活问题上受到公众如此仔细的审视，也没有在下一步该怎么办的问题上引起那样激烈的辩论。
下午1时20分，国会山终于停止计票，结果出来了！赞成票283张，反对票205张，弃权票2张，背离本党立场投票的各有5张，第一项弹劾条款获得通过。克林顿因此而论为美国历史上第二位被众议院弹劾的总统！
第二条款，在琼斯性骚扰诉案中作伪证。205票赞成，229票反对、1票弃权，该条款遭到否决。
第三条款，妨碍司法。221票赞成，212票反对，2票弃权，该条款又获通过。
第四条款，滥用职权。148票赞成，285票反对，1票弃权，该条款被否决。
2胜2负，共和党议员弹劾克林顿的第一目标终于实现了。
克林顿流下了眼泪，但他绝不屈服。他发表声明：“我们必须停止毁灭个人的政治伎俩，我们必须清除过度党派斗争、仇恨和愤怒的恶毒影响。这不是美国的本来面目……今天，我希望美国人民知道，我仍将致力于同两党有诚信和善意的人一道合作，做利国利民的事情……这是我多年来一直努力做的事，也是我在未来两年里希望做的事，直到任期最后一天最后一刻。”
这个讲话为克林顿的今后对策定下了基调，即为其过失承担责任，愿意接受众议院合情合理的惩罚，但决不辞职。
最让人感到幽默的是，弹劾克林顿的法律程序和依据正是24年前希拉里一手拟定的。1974年1月，刚毕业没多久的希拉里被召进了约翰·多尔的办公室。多尔当时是众议院尼克松总统弹劾案的调查总顾问。他给希拉里下达指示：“准备一份弹劾尼克松总统的宪法依据备忘录，下星期二必须送到我的办公桌上！”希拉里“很专业”地接过任务。她当时肯定不可能想到，自己拟定的弹劾总统程序和法律依据会在24年后的今天正好用在丈夫克林顿身上！
也许是希拉里的自信感动了美国人，也许是希拉里的好心情带给了克林顿好运。最关键的参议院审议终于开始了。
1999年1月21日，克林顿的律师结束了在参议院举行的辩护。
前参议员戴尔·邦珀在对两项弹劾条款进行为期三天的辩护后告诫他以前的同事说：“不要留下我们可能永远挽回不了并且几乎肯定会感到后悔的一个先例。”
同一天，工会领导人、民主党官员和数以百万计的群众聚集在全国17个主要城市，观看了克林顿的国情咨文讲话，同时警告共和党人：他们将在竞选时付出代价。
克林顿究竟能否死里逃生呢？美国人拭目以待。
如果参议院中有三分之二（67人）以上投赞成票，克林顿将会被罢免职务，但在参议院中，共和党占55席，民主党占45席，如此看来，参议院罢免克林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希拉里真的请动了美国两位前总统——福特和卡特出面说情，这两位老总统在《纽约时报》上联名撰文，希望参议院为了公众利益，以“斥责”方式来尽快解决克林顿总统的弹劾问题。
就在参议院准备着手就克林顿绯闻案进行调查之际，克林顿的支持率非但没有一落千丈，反而骤升至了72％的新高，而共和党的支持率却下降到36％，为14年来最低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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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塔尔报告：弹劾总统第一案（7）
然而，无论怎样也挡不住参议院对克林顿的裁决了。
1999年1月8日，美国参议院一致通过了克林顿总统弹劾审讯的基本规则，把进行开审辩论的时间定在下周末。
1月13日，众议院检查官向参议院递交了一份长达5页的针对克林顿总统弹劾辩护的反驳状，为定于14日重新开始的参议院审判划清了战线。
在这关键时刻，希拉里忽然萌生了一个新主意——让克林顿立即提出几项关于提高公共福利的建议，以期在最后时刻影响公众，并对参议院产生影响。于是克林顿13日提议，将20亿美元用于税收信贷、医疗补助和其他服务项目，以便使美国残疾人更容易就业。
据美国经济顾问委员会收集的数据显示，美国经济在1998年12月实现了创纪录的连续93个月的增长——打破了1982年到1990年里根总统任期内创造的和平时期连续92个月增长的记录。在克林顿的任期内，美国的失业率一直处于低水平，平均为％，是从1969年以来最低的。
正是因为克林顿的政绩显著，在参议院投票表决是否罢免克林顿的前夕，美国大众反对弹劾的呼声日益高涨。
1999年2月12日，美国参议院最终裁决：众议院针对克林顿的两项弹劾罪名均不成立。克林顿将继续担任总统，弹劾审讯就此结束。
在参议院持续近一个小时的表决中，众议院提出的两项弹劾条款均未获得51票简单多数的支持，与罢免总统所需67张赞成票的目标更是相距甚远。
在参议院进行表决时，克林顿在白宫的私人健身室内独自思考。他没有收看电视转播的实况，白宫工作人员波德斯塔向他汇报了表决结果。在参议院结束表决之后，克林顿总统在白宫玫瑰园会见新闻媒介，就白宫绯闻所引起的政治风波表示“极大的懊悔”，并呼吁国会和白宫以结束弹劾案为契机，重新实现政治和解。
一场围绕绯闻上演了一年多的政治剧终于散场。共和、民主两党的这场争斗，对美国的司法制度、两党政治、伦理道德和新闻舆论等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一年多，美国新闻媒体对绯闻案肆意爆炒，推波助澜，引起公众的很大反感。在一次民意调查中，社会学者们对一些政治、社会现象大加抨击，认为媒体们“把美国民主的画面描绘得非常暗淡”。
对克林顿总统的弹劾审判虽然已经结束，但这件事对他家庭的影响却持续了很长时间。
希拉里原来曾表示只同克林顿保持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但现在她让步了，她说 ：“彼得三次背叛耶稣，耶稣虽然知道，但仍然爱他。”不过，希拉里把未来的婚姻责任都放在了克林顿的肩上。希拉里说：“他是成年人，他必须对他的行为负责。没有人能代替他履行责任。”但在设法修复婚姻裂痕的同时，克林顿仍然不在乎揭旧日的伤疤。在为负责白宫报道的记者们举行的晚宴上，他开玩笑说，莱温斯基丑闻没有被列入50大新闻之一令他感到不解，一个总统要怎样做才能得到如此殊荣呢？显然，他的近乎粗俗的幽默使希拉里感到不快。
在这场美国有史以来轰动一时的总统性丑闻弹劾案中，到底谁是最大的赢家呢？克林顿、莱温斯基、斯塔尔，还是我们关注的第一夫人希拉里？
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即律师们的腰包鼓了起来。
对琼斯、莱温斯基而言，庞大的诉讼经费有人提供，大笔的金钱滚滚而来，她们“获益非浅”。美国《阁楼》杂志曾经表示愿意出200万美元购买莱温斯基故事的独家版权和她本人的半裸照片。到1998年8月31日，向莱温斯基购买她与克林顿故事的稿费已一路看涨达600万美元。然而，她还没有同意，似乎还在等更高的出价。
克林顿在经济方面则陷入窘境。根据谨慎的估计，他的律师费已经达到600万美元左右。
独立检察官斯塔尔赚了120万美元。当然，与他从私人委托得到的报酬相比，国家为他孜孜不倦地努力证明克林顿有罪支付的报酬简直“微不足道”。
至于希拉里，民众对第一夫人的无限同情化作一张张支持民主党的选票，最终导致了民主党在1997年11月的国会中期选举中大获全胜。根据美国盖洛普调查公司1998年底进行的调查，在最受爱戴的女性排行榜上，第一夫人以28％的支持率高居榜首。克林顿虽然丑闻缠身，但仍当选为最受爱戴的男性。
别了，白宫：国会山上的新星（图）（1）
在为丈夫打了几十年的政治战争之后，希拉里终于开始追逐自己的梦想——这场角逐可能迫使她解开有关她到底是谁这个萦绕在人们心头的谜题。
在被丑闻折腾得筋疲力尽之后，克林顿的第二个任期也已经过去一多半。按照美国宪法的规定，总统的任期至多为两届，希拉里告别白宫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早在1998年，希拉里便开始考虑离开白宫后的生活。一天晚上，希拉里参加完一次活动，车行至曼哈顿59街附近的一座桥上，她凝视着桥下的河水，若有所思地对一位老友说：“我希望有一天能在纽约置办一处住房。”
1998年秋天，她开始考虑竞选纽约州参议员，但她还必须等待。首先，如同她一贯做的那样，她不得不在克林顿下台之后重新进行自我包装。希拉里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马不停蹄的竞选活动中去，以便在国会中期选举中为岌岌可危的民主党赢得一个席位。她开始周游美国，足迹遍及全美20个州，参加了大约50场募捐会议，在34场群众###上发表演说，募得了成百上千万美元。这看起来有点疯狂，但却是英雄般的疯狂。
为了竞选，希拉里早早地便搬出了白宫。2000年1月5日，她搬到了纽约的新居。2000年2月6日，希拉里向联邦选举委员会登记，正式成立竞选委员会，为竞选2001年纽约州联邦参议员做准备。
2000年12月18日，希拉里在白宫接待了即将接替她的位置的劳拉·布什，开始准备美国第一夫人办公室的交接。
告别的日子终于到来了。美国东部时间2001年1月18日晚间8时（北京时间1月19日上午9点），克林顿发表了告别演说，对他8年任期内美国社会、经济各方面的发展做出总结。20日，克林顿的任期届满，全家人向白宫作了最后的道别，然后向纽约的新家进发。
回首克林顿8年的任期，他创下了很多“第一”。他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婴儿潮”时代的总统；他是继罗斯福之后，第一位成功连任的民主党总统；他是冷战结束后的第一位美国总统；他是网络时代的第一位美国总统；他也是第一位险遭弹劾下台的民选总统。
经过了那么多风雨之后，民意调查显示，克林顿的支持率仍保持在六成五，使那些或许比他更为杰出的前辈黯然失色。这也意味着如果不是宪法规定总统最多只能担任两届，克林顿仍将在大选中轻易取胜，不管对手是谁。
美国舆论在评论克林顿的总统生涯时，大多喜欢用“赢了政绩，输了操守”来概括。在一项以历史学家为受访对象的调查中，克林顿治理国家经济的能力，被排在历任总统的第五位，仅次于林肯、华盛顿和两位罗斯福之后，而在“道德权威”一项，他却不幸垫底。一位专栏作家感慨，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官司，克林顿可能成为美国历史上最杰出的总统之一，但在文章的结尾，他也承认，那样的克林顿有点“乏味”。
离职后克林顿巡回演讲的主要内容，就是回顾他当政8年的经济成就。其中最常用的句式有，“30年来最低的失业率”，“40年来最低的通货膨胀率”，“有史以来最大的预算盈余”以及“有史以来美国经济保持增长最长的时期”，等等。
经历了克林顿性丑闻的希拉里变得更加成熟，普通美国民众对她也更加了解、更加同情和尊重。
1999年2月中旬，希拉里放出了可能竞选联邦参议员的试探气球，这立刻引起美国媒体的广泛关注。舆论界对希拉里考虑参选的动因展开了种种分析：一是她有野心、有能力。二是纽约州地位重要，民主党由希拉里出马较为有利。在当时的情况下，希拉里面临的竞选形势有利有弊。有利条件是：第一，有民主党的支持。克林顿明确支持希拉里参加竞选。第二，初步民意测验表明希拉里领先于纽约州、市现领导人。第三，希拉里名声大，竞选筹款难度小于别人。希拉里的不利条件是：第一，对纽约来说她是外乡人，选民对她缺乏了解。第二，纽约政情复杂。第三，她在进入白宫前也曾卷入一些经济问题丑闻之中。第四，纽约州一向以保守著称，共和党势力大。第五，希拉里需要面对一个共同的课题：现在全美50个州中，只有3位州长是女性；100位联邦参议员中，只有9位是女性。
别了，白宫：国会山上的新星（图）（2）
1999年7月6日，希拉里成立了竞选委员会，正式在纽约州竞选联邦参议员。她的竞选活动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在为丈夫打了几十年的政治战争之后，希拉里终于开始追逐自己的梦想——这场角逐可能迫使她解开有关她到底是谁这个萦绕在人们心头的谜题。
饱受委屈的妻子，盛气凌人的女权主义者，卓尔不群的律师，财政大权的操纵者，独立的思想家，坚定不移的官员，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希拉里。
爱她还是恨她，大多数美国人对希拉里都有一个评价。她的参选，引起了人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