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四、五十分钟吧。令天一大早就起来跑到这里来了。”
“是呀。”多田看看笔记,“你父亲是北里系企业的一个经理。你是你父亲企业的职员?”
“是。”
“由于父亲是经理,没有感到反而有些不便?”
“那倒没什么。”正彦耸耸肩膀。
“哦……据说你和加奈子已经订婚?”
“这个……”正彦语塞了,“这……也有也没有……”“到底有没有?”
“大慨比朋友略强些。”
“你在睡觉前喝酒了。”
“是的。这里的酒可以随便喝。”
“你离开灵堂上这里来,有什么原因?”
“没有……只是不太喜欢那里阴森森的气氛。”
“所以,就溜出来了。”
“是。”
“但据佣人说,你睡觉前一人喝了酒,而且在此前,还蒙在沙发罩里躺在地上,这是干什么?”
“没,没什么。不过开个玩笑。”正彦用手帕擦擦额头的汗。
“那时,你见到过加奈子吗?”
“这?……”
“据说,你好象肚子疼。”
“当时,肚子稍稍有些疼。”
“是吗。”多田的脸上稍稍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结束了对正彦的盘问。正彦慌忙出去了。
“呀,真遗憾。”菊井说,“我和浪子夫人虽是老朋友,但到底委托山下作什么,这事我一点也不知道。”
多田慢慢地点点头。“浪子夫人,除了您以外,还有没有能在一起商量各种私事的人?”
“这个……其实,对她的私生活,我也并不十分了解。我想大概没有这样的人了。”
“她连您都秘而不宣的事情。……大概是什么样的秘密?您能猜得出吗?”
菊井想了一想,摇摇头说:“不行,猜不出来。”
“是这样。——那么,您从灵堂里出去过?”
“出去?”
“就是说,到走廊上或来过这个房间吗?”
“噢,没有。没来过这个房间,但上走廊去过,比如上厕所什么的。”
“还有其它的事吗?”
“没有。”
多田看看记事本,“好了,劳驾您叫一下加奈子。”
菊井站起来,朝门走去。多田又问道:“对北里浪子夫人的死因您没有任何怀疑?”
菊并露出惊奇的神色,回头说道:“那当然。心脏不好,很难活得长久。”
“是吗,谢谢。”
——菊井出去了。多田自言自语地说,“作为医生,自己诊断的正确性被人怀疑,肯定是大为生气的,菊井并不是傻瓜,不会真的不懂我的问话的用意,可是,为什么他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这时,加奈子进来了,坐在壁炉前面的椅子上。
“时间很晚了。真抱歉!”多田说。
“没什么;有眉目了?”
“至今还没有确切的结论。问题在于,要查出杀害山下的凶手,首先必须弄清楚您母亲到底委托山下作什么?”
“我明白。”
“刀子上没有留下指纹。府上的任何一个人,无论是在守灵的,还是来帮忙的姑娘们,都有可能杀死山下。”
“但是,妈妈对我也没说什么呀!”
“您没有想起来什么吗?”
“我都想遍了,可什么也……”
“是吗。——这样,也许调查得稍稍延长一些。”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外边的人作的案?”
多田轻轻地摇摇头说,“我想不可能。如果是外面的人,要想进起居室,必须要通过走廊这边的门或者是落地窗,再说大门是锁着的,如果有人从那里进来,象刚才的水原先生,守灵的客人,还有来帮忙的姑娘们,总在那里出出进进,要想不被发现是很困难的。”
加奈子点点头,多田接着说,“还有,杀死山下,不逃出去,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从落地窗这里呢?”
“溜到这里来。”多田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窗户是销上的。当然,它很容易打开,在外面稍稍想点办法就可以。”
“那么干吗您说没有这种可能性?”加奈子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现在虽然还不能说她已轻松自若,但睡意已完全消失了。
“您看看这玻璃。”多田说。窗外,风夹着雨,正敲打着玻璃窗。“案件发生的时候,外面正是风雨交加,下得很激烈。”
“是的。”
“那么,不管凶手进来的速度有多快,窗户打开的那一瞬间,雨肯定会打进来,而且,鞋子也肯定是拖泥带水的。”
“对了!颐靼琢恕!奔幽巫釉诼涞卮扒岸紫拢檬指派詈竦牡靥海靥翰唤鲆坏阋裁挥信啵土坏闶济挥小?
“的确不会从这里进来呀。”加奈子站起来,“那么,还是我们当中的某一位就是凶手——”“只能是如此。哎,请回到这里来。”
多田和推理小说中的名侦探可不一样,没有装腔作势那一套。
“这个人,他知道你母亲委托山下作什么,而且他知道山下带来的调查材料如果给其它任何一个人看到,都对他极其不利。”
“所以,就是妈妈已经去世了,还要……”“所以,凶手不仅仅是对您母亲个人要隐瞒什么,而是害怕另外一件更大的——一起巨大的罪恶的暴露。”
“巨大的罪恶……”
“例如——当然,这纯属想象,某人胡乱处置公司的财产等诸如此类。”
加奈子不由地想,就是想象力最丰富的侦探,大概光靠推测,是不可能查清事实的真相。
“那,下面可就麻烦了。”加奈子说。
“非常抱歉,只有再继续深入调查。”
“不得不这样了。”
多田稍稍想了想后说,“——其实,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在我们知道山下的调查材料之前,实际上,这时候调查的结果已经有了。然后,您母亲突然去世。对凶手来说,就是冒险杀死山下,也要保住这个调查材料的秘密。所以,您母亲当时已处在危险之中。”
加奈子凝视着多田,“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您母亲的死,到底是不是真的病死。”
这对加奈子来说,实在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问题。
“这……可是,菊井医生……”
“当然,请您不要误解,我并不是说菊井医生撒谎,您母亲心脏不好,这是人人皆知的,稍稍在药物上作些手脚或别的什么,都有可能使您母亲心脏病发作。这一点,菊井医生即使没有发现,也是正常的。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有杀人的嫌疑。”
“那……怎么办呢?”
“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想检查一下您母亲的遗体。”
加奈子不知如何回答——母亲是被杀的?这实在是难以相信。可是,仔细一想,那秘密,虽然由于时间的关系,在法律上已失去作用,但一旦某人被人知道他曾是个杀人犯,这个人的生命,在某种意义上也等于被判处了死刑。
这完全可以成为充分的杀人动机。
母亲如有他杀的可能性,那必须要抓住凶手。
“行,随您的便。”加奈子爽快地回答。
“谢谢。我想,您一定会这么说的。”多田微微笑道。
“可是……一定要悄悄地检查,行吗?如果让菊井医生知道,即使是说没有他的责任,恐怕也会引起不快。而且,万一查不出个名堂来,还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谣言来呢。”
“这也是。那么,悄悄地把遗体从棺材中搬出,检查后再放回去,这如何?”
“这能行吗?”
“今天晚上想法把它搬出来。”
“可是——明天的告别仪式,空着棺材……”“这个,那就这样。告别仪式后是马上去火葬场吧?”
“是的。”
“那就在火葬场上悄悄地取出遗体,这怎么样?”
“这……可是……”
“没问题,一切都交给我吧。如果您没有什么异议的话。”
多田好象已胸有成竹。加奈子点点头,她感到害怕,觉得事态好象会无限扩大似的。
3加奈子轻轻地把门打开,手拿着盖好餐巾的盒子,走进漆黑的起居室。
要是正彦之流躲在这里就坏了。加奈子打开灯。把盒子放在桌子上,里面山下遇刺的地方,拦上了三张椅子。
谁也不在,谢天谢地。
加奈子把门锁好,关上灯,已经是凌晨二点多了,如果有人看到起居室里还亮着灯,也许会疑心的。
暴风雨已经过去。月色如水,透过落地窗的缝隙在地毯上画出条条白色的纹路。风还在刮,呼——呼——地,好似口哨声。云在飞快地流动,使得月色若明若暗。
加奈子打开密室的门。
“——是你?”上村从沙发上站起来。
“把你吵醒了,抱歉。”
“不,已经睡够了。”
“饿了吧。”
“还好。”
“那我就搁在这里,饿了时再吃。”加奈子把装在盒子里的三明治放在桌上,“还有这咖啡壶里有咖啡。”
“谢谢,我趁热喝一杯。”上村把咖啡倒在杯里,拿起来一气喝干。喘了口气。
“好喝吗?”
“真香。”上村微笑着说,然后挺认真地问道。“出事了?”
“你听到了。”
“是。从头到尾。是凶杀案吧?——真不凑巧。”
加奈子又给上村倒了一杯咖啡。
“你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没有?”
“没有,根本没听见喊声或呻吟声。——凶手干得真漂亮,要不,一定是被害者睡着了……”“短短的一天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加奈子叹了口气。
“你不觉得害怕。”
“我?我害怕。”
“我是说不怕我吗?”上村目不转睛地盯着加奈子,“也许我就是杀人犯。而且,杀害山下的凶手也可能是我。为什么你还毫不在乎地独自上这里来?”
加奈子笑了笑说。“我是安全的。”
“为什么?”
“你杀死我,你就会饿死的。”
“哈哈。”上村笑了,“可是,我不会老是需要求你的。”
“得了,我告诉你,现在还不是你得意的时候。”
“是。——真要命,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或什么人老盯着我似的……平白无故的,为什么会倒这邪霉。”
“凶手一定会被抓住的。”
“但愿如此。”上村点点头,“不过,我想问你一下案件的详细情况。——虽然听了警察的盘问稍稍知道一些。”
“这事与你无关,要说事件的真相的话。”
“这话怎么讲?”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把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诉这个男人。——这个也许就是杀人嫌疑犯的男人。
也许他能帮助我,但是,如果他的好处仅限于外表上的话,那不是自己的弱点反而落在他手里了吗?
然而,我却要把对警察、菊井都秘而不宣的秘密告诉他……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不可能再收回,加奈子只能说下去,她把一切都告诉了上村。
说完后,她避开上村的视线。上村一直静静地在所着。
加奈子扬起脸,只见上村陷入沉思。
“哎,你怎么了?”
“碍…我在想我到了个好地方。真给你添麻烦了。”
“算了。我高兴把你藏起来。”
上村好象在回味加奈子的话似的,“那个,你妈妈信上所谓的,那个房间是指……?”
“就是这里。”加奈子站起来,在墙上敲了敲,乍一见毫无异样的墙璧上,突然一处二十厘米见方的地方轻轻地脱落,露出一块带钥匙孔的小门。
“真有意思。”上村也站起来。拖着一条腿过来,“这简直是机关。”
“听说这里装着妈妈最重要的物品,但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有钥匙吗?”
“钥匙不知给谁偷走了。”
“有没有备用的?”
“没有。妈妈把备用钥匙给处理掉了,留下唯一的一把钥匙;妈妈每天都带在身上。”
“怎么才能把它打开呢?”上村用手敲打木制的小门。
“毫无办法,这锁又坚实又复杂。”
“把小门砸开……”
“不行,这门看起来是木制的,但中间嵌着轶板,砸是砸不开的。”
“搞得跟保险箱一样!”
上村吹了声口哨。
“你在想什么?”
“我想……我既不是有名的侦探,也不认识与案件直接有关的人,所以,反而不为其中的利害所左右。”
“那倒也是。我简直难以想象,多年交往的老朋友会是杀人犯。”
“这话筒性能真好,听起来非常清晰。不巧没有摄象机,要不就能发现凶手了。”
“地毯太厚了,没有听出脚步声吧?”
上村突然好象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要说……”“什么?”
上村想了一想,“怎么解释好呢……大概就在凶手动手那时候,话筒里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