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来帮忙的姑娘,走进屋来。她大概还什么都不知道。
“警察来了。”说完,她看到昏倒在地的真理子,“啊!她怎么了?”
“正彦,你说呀!”
“圆谷先生……”中町抓住圆谷的肩膀劝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正彦呆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
一种郁闷的气氛笼罩着起居室。
多田刑侦来了。“真是糟糕的尸体。”他叹了口气说,然后朝在座的几个人看了一眼,“请哪一位来谈事情的经过?”
菊井医生粗略地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多田问道,“这时,正彦拿着手术刀就进来了?”他看了看手帕里的手术刀,“这是谁的?”
“是我儿子的。”
“原来放在什么地方?”多田问和昌。
“在我的皮包里,皮包就搁在门厅。”
“就是说,如果有人想偷的话,谁都可以?”
“这个……是这样的。”多田走到正彦面前,“看来只有请你跟我走一趟了。”
“等一等。”圆谷一把抓住多田,“我儿子什么也没干,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因为他在现场,我要好好向他请教。”
“可是,他受了刺激,需要休息。”
“我知道,我们会让他休息好的——”多田抓住正彦的手腕,让他站起来。
“喂,放开我的儿子!”圆谷向多田冲去,旁边的警察把圆谷推开。
“我并不是要逮捕他。”多田说,“只是有些事要问问他,请他走一趟。”
圆谷好象死心了,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地抱住脑袋。
多田把头一点,两位侦探把正彦带走了。
“事情真出人意料之外。”多田看了看周围的人。
“这己经是第二次杀人了。”中町摇晃着脑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正想请教您呢。”多田说。
“上次的凶手也是正彦君吧。”东尾说,“用的是同样的凶器,而且当时他又在这房间里……”“不是他。”圆谷仿佛申诉似地说,“我以父亲的名义担保。”
“圆谷先生。”中盯说,“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在目前说这些根本无济于事。”
圆谷又沉默了,双手紧紧抱住脑袋。
“多田先生。”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加奈子说。
“什么?”
“您怎么正好在这里,有什么事情?”
“我正为这事纳闷呢。”多田双手一摊,“是有人打电话告诉我,是匿名电话。”
“匿名电话?”
“是的。告诉我这里要出事,快点来等等。”
“声音象谁呢?”
“不知道。好象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相当含糊……大概用什么东西捂住了话筒。”
“那么,您来这里,是因为有人打电话要您来的。”
“真不可思议,简直象一部小说。”多田叹了口气说,“总之,在正彦先生没有清醒过来之前,我无可奉告。”
多田好象要上二楼去,走出起居室。
“医生……太可怕了。”加奈子说,菊井搂住她的肩头。
“不要担心,我在这里陪你。”
“那,麻烦您了。”加奈子勉强笑了笑。
东尾和中町正躲在起居室的角落里压低嗓子悄悄地说着什么。
“万万没想到……”东尾说。
“轻一点。”中町提醒道,“可是,就是我也没想到那小子会干出这种事来。”
“被杀的姑娘是……”
“真可怜。不过,我们的事不用担心。决不会暴露。谢天谢地,人已经死了。”
“说得是。”东尾放心地点点头,“再说,圆谷被折腾成这样,不可能再重新放手大干了……”“那自然。”
两人相视一笑。
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他脸上的阴云并不下于圆谷。
第四章夜。起居室里挂钟的时针,正指向十时。真理子独自一人,匍匐在地,正聚精会神地擦着地毯。
“擦不掉呀……”真理子抬起身子,擦去额头的汗水。
地毯上,正彦踩过的地方还沾着血迹。
“看来非得请专门冼地毯的人来了。”真理子自言自语道。
“哎!”
门开了,水原探进一个脑袋,“你干什么呢?”
“我在擦地毯呢。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来帮你。”水原走进来说,“什么?这红的是血吧?刚才的?真有点恶心。”
“水原先生,这种事——”
“没事儿。把抹布给我。”水原一挽袖子,趴在地上,玩命擦起地毯来了,嘴里还“呀——哈——”地叫着,就象练习剑道似的。
“这小子,怎么搞的?这畜生!”
逗得真理子噗嗤一声笑起来了。
“啊,擦掉了!”水原得意洋洋地站起来。
“啊,真的!谢谢您了。”
“没什么,这点事。”水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喘着气说,“累死了。”
“够呛吧。要喝点什么?”真理子笑着问。
“不,不必了。你不在这里坐会儿?”
真理子顺从地在水原身边坐下,水原边喘气边瞧着真理子。
“——你真能干!”水原说,“会成为一个好太太的,一定。”
真理子连忙把话岔开,“这两天,这里真闹得一塌糊涂呀!”
“一天一件凶杀案,对吧?可是,你发现那女孩子的尸体时,当时没有昏倒?”
“我倒真想昏倒,可是那里的地毯比这要薄多了。”
水原被真理子的话逗得哈哈大笑,真理子也跟着笑起来。
“——啊,真棒!”水原好象很快活,“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你笑得这样开心哪!”
“是吗?”
“你总是一副忧郁的样子。”
“性格如此嘛。”
“真理子……”水原搂住真理子的肩膀,“我还想再问你一遍,你能和我结婚吗?”
“很遗憾……”真理子垂下头,“你,还不了解我。”
“得了,结婚以后有的是时间。”
真理子摇摇头,“以后再后悔就晚了。”
“我发誓,我决不后悔。”
“胡扯,后悔当然没有一个人会愿意的,可是……”“无论如何我不后悔,我发誓。”水原说。
真理子稍稍从水原身边挪开一点,“我有难言的隐秘,对你也不能说,所以结婚是不可能的。”
听了真理子的话,水原仿佛当头挨了一棒,过一会儿,才呐呐地问:“你是不是男的?”
“什么?看你都说什么?”真理子气得站了起来。
“等一等,请原谅我的冒昧,可是,刚才你的脸色是那样的郑重其事。”
水原拼命拉住真理子。
“请放开我。”
“不。”水原紧紧地攥住真理子的手腕。
“放开!”
“不。”
“得,随你的便。”真理子突然向水原靠去,用力过猛的水原顿时失去平衡,拖着真理子,双双倒在地毯上。
水原抬起身子,真理子伸手紧紧地抱住水原,两人在厚厚的地毯上,热烈地亲吻起来。
“……再也不离开。”
水原的脸,紧紧地贴在真理子的胸瞠上。真理子呼吸急促,双手抱住水原的头,水原把手伸向真理子的胸部——“谁?”
“哎?”
“有人来了,快!”
两人急忙要爬起来,水原的双腿好象不听使唤似的,两人连忙钻到沙发后面。
把手咔嚓地一声,门被轻轻地推开了,进来的是加奈子。她锁上门,打开灯,谨慎地看看起居室。但是,她没有发现藏在沙发后面的两人。加奈子走到书架前,打开密室的门。
“——上村。”加奈子进去一看,吓了一大跳,上村好象瘫倒在沙发上似的。
“你要顶住呀!”加奈子走过去,伸手摸摸上村的额头,她大吃一惊,——上村烧得烫人。
他还说己经好了,骗人!加奈子在沙发边上蹲下,双手抱着脑袋。——她稍稍想了一下,加奈子从密室里出来,没顾得关门,便拿起写字台上的电话机,拨了拨内线的号码。
“——是菊井医生吗?我是加奈子,这么晚打扰您真抱歉,想请您到起居室来一趟。
——好,我等着。“
加奈子在椅子上坐下,表情非常严肃。脸色稍稍有些发青,但没有任何犹豫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敲门声。
“是我呀。”是菊井的声音。加奈子打开门。
“倒底怎么了?”菊井医生走进屋来。
“有一个病人,请您给看一看。”
“在哪儿?”
“在那里。”菊井望着打开的书架,大吃一惊。
“这是?”
“这里面是个密室,妈妈常常使用。”
“真是意想不到。”菊井惊奇地说。
“求您给这位看一看。”加奈子说完,走进密室,菊井连忙跟进去,看到躺在沙发上的上村。
“——他是谁?”
“上村裕三,警寮追捕的逃犯。”
菊井一愣。
“加奈子君,你——”
“不过,他是无辜的。那些罪是强加给他的,所以他才出逃。求求您,请您相信我。”
菊井凝视着加奈子那祈求的眼睛,“总之,先给他看病吧。”菊井仔细地检查了上村的病情,“是发烧了,先得让烧退下去。”
“就在这能行吗?”
“也许没问题,不过……”
“拜托您了。”加亲子深深鞠了一躬。
“不要这样。——行了。这家伙的事就听你的。”听菊井这样一说,加奈子才放下心来。
“医生!”
“不过,药箱还没带来。——对了,和昌那里有药箱,请稍等,我去取来。”
“好。”
加奈子来到门口,站在那里等菊井回来,不一会儿,菊井回来了。
“和昌这家伙,睡得真死。好了,先打一针退烧,你去拿几条毛巾来敷在他的额头上。”
“明白。”
“如果今晚能退烧,就不用住院了。但如果到明天烧还没有退的话,太消耗体力,再不去住院,会有生命危险。”
加奈子点点头。
“那时候,只有把一切都明说了。”
“这样会把你牵连进去,最好。你装作不知情……”“不,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听到加奈子的话,菊井只有苦笑。
“什么都象你母亲。——好,拿毛巾。”
“是。”加奈子跑着离开起居室。
躺在沙发后面的水原和真理子这时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万万没想到,那地方会有一间密室。”水原低声道。
“嘘——”
“可是……我们怎么办?”
“现在没法出去。”
“那我们老在这里待着?”
“等小姐一个人在时……”
“现在医生一个人在里面呀。”
“不行,小姐马上就要回来。”真理子的话音刚落,加奈子手拿一叠毛巾进来。
“这里足有一打。”加奈子呆呆地说。
“现在没事了,两人都在里面。”水原抬起身子。
“你一人走吧。”
“这?那你呢?”
“我留在这里。”
“可是——”
“我想看个究竟。”
水原叹口气,又躺下了。
“干吗不走了?”
“我陪你。”水原说。
真理子微微一笑,在水原脸颊上亲了一下。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菊井从密室里出来。
“总之,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一切只有看明天早上的了。”
“是。”加奈子也跟着出来,“谢谢您,医生。”
“不要说了。莽撞是年轻人的特权。”菊井医生笑了笑,“那么,瞧你的了。”
“我会好好照看他的。”
“如果身体状况突然变坏,就赶紧叫我。”菊井说完,便走出起居室。
加奈子锁好门,又急忙回到密室。
“好点了吗?”加奈子把浸水的毛巾敷在上村的额头上,嘴里喃喃地念道,“等你好了就……一定!”
起居室里挂钟的时针快指向十一时了。
四点多了。
加奈子悄悄地撩起落地窗的窗帘,看看窗外,外面已给人一种清晨的气息。虽然是极其微弱。不知从何处,飘来几声鸟啼声。
加奈子使劲地摇摇头,仿佛要摆脱满身的倦意,她实在是累了。
加奈子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又返回密室。——她坐在上村的身旁,微笑着凝视着上村的面容。
“我赢了。”她满足地轻声说道。
上村的烧几乎全退了,脸色红润,呼吸也正常了,现在正呼呼地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