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说一番惊天地,泣鬼神,赚人热泪,痛彻心扉的肺腑之言时,杂音出现。守在山洞外的胜文小声道:“爷,宾客快齐了,您也该出去了。”
胤禛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沉声道:“胜文,你送月喜到十七爷那里去。我先自己过去。”向胤禛道了个福,我走出假山,随胜文回到了刚才的房间,十七正在屋里等我。
在把十七的荷包,精力,耐性压榨得所剩无几之后,我酒饱饭足,神清气爽地回到了紫禁城,到康熙处复命。
在略微问了问王府的情况后,康熙忽道:“月喜,你有个叫月香的妹子不是?”
我有些惊异——康熙为什么会知道香儿呢?月香就是我从易大少手上救下的那个卖唱女子,也是我被胤禛剑伤后,救了我的人。在十四的别苑养伤时,觉得香儿人挺不错,又于我有恩。再加上以前受电视剧和小说的熏陶过深,感激之下就想起了所谓的义结金兰这个DD。反正在宫里已经和喜蝶结拜了,也不在乎宫外再多个异姓妹妹。于是乎,在十四和关老爹的见证下,我和香儿做了姐妹。我年纪居长,是为姐姐,也就顺便把月喜的姓氏一起结拜给了香儿,把她的名字干脆改做了他他拉。月香。可是,康熙他又是怎么会知道月香的存在呢,难道出事了?
压下心底的不安,我弓身笑道:“月喜的确有个月香妹妹。只是敢问皇上为何突来此问?”
康熙指了指一旁的脚蹋,示意我坐下道:“你这个做姐姐的也真够糊涂,连自个儿的妹子要嫁人都不知道,你啊!”
“香儿要嫁人!”我真的不知道,连想都没想过。本是打算过段时间让老四或十七找户合适的人家好好安置香儿的,没曾料想香儿已深谙了咱们伟大领袖毛爷爷说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八字真言,自己找到了长期饭票。就是不知道是只银龟还是金龟了,反正像老四那种钻石龟仅此一只,天下难寻。我是再不容许别人同我抢的了,再是姐妹也没的谈。不过呢,我相信香儿绝不会成为我的情敌的。但那个男子又是谁呢?能让康熙知道并过问这件事,此人必是朝中的亲贵大臣。嘿嘿,看来香儿的眼力劲儿也还不错,有月喜我的一成功力了,懂得挑个有钱,有权的。(你问我是不是幸福就不重要了,当然重要,可那都是人在吃饱穿暖的前提下才会产生的。别说月喜我市侩又现实,再怎么自命清高,视钱财如粪土的人,饿他个三,四,五,六,七天的,我看你还有没有心情和力气去风花雪月,高歌爱情至上。)
仰望着康熙,我摇头道:“皇上您也知道,宫里有规矩,宫女一年只能与家人见一次面。今年见面的时候还没到,月喜无从得知此事啊。”
康熙抚须笑道:“那朕告诉你。今天老十四进宫向我禀告,说他对你妹子月香颇有好感,想纳她做庶福晋,希望朕准许。要不,朕哪知道你还有个妹妹。”
十四胤祯要娶香儿!?他这不是存心害香儿吗!先不提十四日后守景陵的事,就是他当上“大将军王”后,率军西征,长年在外。香儿留在他府上,,作为我的妹妹,一个完颜氏就能让她寝食不安,度日如年,过的日子怕还不及现今的年氏。况且,我最不想承认和面对的的一个难堪就是,十四不见得是真的喜爱香儿,他对香儿的心只恐与当年的胤祀对月姬一般。不过是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但在未曾得到以前,有个代替品也是好的。而月姬,至尽仍是我心底的一个遗憾,我万万不愿香儿重蹈月姬覆辙,悲剧收场。
一惊一急一吓之间,我竟脱口说道:“决不能嫁!”话出口方反应过来,赶快跪向拜倒:“月喜无礼,还请皇上恕罪。只是求皇上莫要允许月想嫁给十四爷。”
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康熙说道:“那你总要给朕个理由吧?总不成这月香也同你一样,不肯嫁入侯门受繁文缛节的拘束?”
我讷讷道:“这倒没有,只是,只是”却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可以说服康熙,回绝这桩亲事。不由得暗骂自己,平时那么伶牙力齿,反应敏捷,可怎么一旦要派用场的时候,就卡壳了呢?瞅着康熙一直望着我,就更是慌乱,只得胡说了:“月喜姐妹不过是下五旗的恶人,哪能配得上龙子凤孙。还请皇上三思。”
果然康熙斥道:“荒唐,什么叫‘下五旗’‘上三旗’,不过是几个别有用心的人的挑拨之言罢了。朕对旗下之人,对满蒙藏汉,均是一视同仁,何曾分过什么彼此!你这话,朕倒也知道,老十四的那福晋常常挂在嘴边的。单你妹子嫁的是老十四,不是他福晋。你的心思,朕不是不明白,怕你妹子过去会受气。可月喜,朕现在就摆明了告诉你,别说你妹子,就是你,终究有一天,也一定会嫁给朕的一位皇子的!”
见康熙已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我自知自己再怎么上知两千年,下通三百年也无济于事了。毕竟康熙才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终极大BOSS。敛敛心神,叩头谢恩:“月喜代月香谢皇上圣恩。”
康熙复又笑道:“你姐妹情深,朕也不再说什么了。不过你妹子既嫁做十四贝子府的庶福晋,依例你他他拉氏便从镶蓝旗抬入正蓝旗了。以后你也就是老十四的大姨子了。”
连忙虚伪道:“月喜不敢。”却想着当初穿越回来的时候还在想,这他他拉。月喜还真是凄惨的紧。父母早亡,家产欠奉,六亲冷淡,还跟老八纠缠的那叫一个不清。在俺这几年的苦心经营下,泡到了老四,搞定了弘历,现在又成了十四的大姨子,也算是风光了。可是,十四这门亲事我是一点不想攀,若成事实,日后老四将胤祯配送到景陵凄苦度日使时,我怎么向香儿交代,解释?她与十四,对我都有恩,而我现在连十四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或其他原因要娶香儿也还没搞明白呢。只是对着已表明了“朕意已决”立场的康熙,我除了谢恩,还能怎样呢?最多不过心里暗暗祈求上天,别让康老头子把我指给除老四外的任何人就要答谢神恩,阿弥陀佛了。
见我还跪在地上,康熙又说道:“起来坐着吧,朕也没怪你。老十四说他找人看过日子了,就在下个月初六。还说,你妹子月香很想念你,想求朕在月香出嫁前,让你出去陪陪月香,朕也一起准了。下个月初一,你就去十四的别苑吧。”
愁肠千结地走在回屋的路上,对自己贪财这个众人皆知的死穴痛心疾首。早知如此,我当初谗死也不会接十四的那块玉佩了。现在出了这事,我捞不到好处也就罢了,还牵累了香儿,真真是后悔晚亦。你问我为什么不去找胤祯说清楚,请他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那我可真是看那些没有常识的电视剧看得走火入魔,搞不清楚现状了。我说通胤祯又怎样,康熙就会收回成命?完全没可能。从来都说君无戏言,而今在一夕之间便要让康熙更改君令,这个玩笑就开大了。十四会不会有事我不知道,反正我肯定是立马从乾清宫的康熙爱将贬为辛者库的浣衣奴,要不就是冷宫的清洁大婶。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要发生的总会发生,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不经意又想起了香儿,其实在十四的别苑养伤的时候,我就看出她对十四有意了。
也难怪,一个在外颠沛流离,受尽委屈的卖唱少女,忽然间遇上十四这等身世尊贵的浊世翩翩佳公子,且又对她有恩,哪会没点灰姑娘情结,哪有不动心的。不过碍于女子的矜持,人本也腼腆,不敢表明而已。现下,十四向她提亲,换作我是香儿,怕也娇羞万分地答应了。罢,罢,罢,我也不要再多想了,也许对香儿而言,这已经是她梦寐以求的最大的幸福了。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破坏,伤害她的幸福呢?
回屋干坐了半天,连老四都没心情去绵绵相思了。草草梳洗了下,自己也睡下了。幻想睁开眼睛,新的一天会有好消息诞生。上帝保佑吧,阿门。
瞧着一边看公文,一边还得分神和我聊天的十七,不禁幽幽道:“以前四爷忙,还有你可以陪我。而今你也越来越忙,只怕日后要见你都得预约了。”
放下公文,十七笑的阳光灿烂:“怎么口气变的跟怨妇似的。你妹子出嫁,做姐姐的该高兴不是?莫非你恨嫁心切,触景生情了。”
苦笑两声:“我妹子是谁,十七爷知道吗?”
十七摇头道:“你又不曾带我见过你妹子,我怎会知道。”
招招手:“附耳过来。”向着十七低声道:“她就是那日我们在醉仙居遇见的卖唱女香儿。我上次出事,正是她和十四爷就了我。我为了感激她,便与她结拜了。可没料到,现在居然又冒出这档子事来。”
十七不以为然:“这有什么。香儿嫁到十四哥府上,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无须再像以前那般受累,有什么不好的?”
不得不实话实说了,我吞吞吐吐地说道:“前些日子,我刚从圆明园回来,德妃娘娘就召我去问话,说是十四爷让她给皇上去说,想要皇上把我指给十四爷。当时被我一口给推了,谁知才几天,香儿这边就”
这下子,十七终于有点反应了:“你怕十四哥是拿香儿做替身,或是说借此报复,要挟你?”
江郎才尽地敲着头,呻吟道:“我若是知道,还用问你吗?十七爷啊,早知道,我让你娶香儿好了,反正你也救过她一命。”
十七咕哝道:“你自己不早说。现在皇上都下旨了,想起来也晚了。”
突然悲从中来,颤声道:“你猜十四爷会不会虐待,冷遇香儿?让她守活寡,干粗活,任意凌辱?”
怜悯地拍拍我的肩膀,十七忍住笑道:“月喜,再急你就先疯了。十四哥的人品你不清楚,我还了解呢。他是你说的那种人吗?就算我们现在搞不清楚他娶香儿的真正意图所在,但我肯定,他决计不会与香儿这样一个弱小女子为难的。你就放心吧。”
无奈地点点头,希望如此吧,这样我也好受些。想起一件事,急忙向十七说道:“皇上准我下月初一出宫,去十四爷的别苑陪香儿待嫁,我可以在外面逍遥几天了。你记得要告诉四爷哦。”
收好公文,十七起身离坐:“知道了,你怕是恨不得自己那天也干脆嫁给四哥算了。”随后长笑而去。
嫁给老四?!这个问题不是没想过,可惜我不能。因为我很清楚,在雍正正式册封的妃嫔里边,并没有一个是他他拉氏。所以我一直有个隐忧,是否在雍正登基后,我与他之间会有什么大变故呢?
甩甩头,抛开这些令人不快的想法,心底开始筹划这次奉旨出宫的七天自由人的行程安排。要是能说动老四陪我去周边的景点去玩玩就更好了。只是目标太大,难以实现咯。
一下马车,就看见了喜不自胜的关老爹和娇媚羞涩的香儿正在别苑门口等着我。一看见我,两个人就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见着这父女俩开心的样子,一开口必然对我歌功颂德,大唱赞歌。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被下人听到就不妙了,赶忙先开口道:“有什么话回屋里说吧,外面挺冷的。”
香儿忙叫下人帮我把行李拿进屋,自己挽着我的胳膊也往屋里走去。一路过来,我发觉这别苑里的下人全部都已换过,再无一个熟面孔。不得叹十四的细心,这样大换血下来,没人再知道我与他,香儿之间的事了。
望着满屋子的喜字,打扮华贵的香儿,精神矍铄的关老爹,我笑道:“什么感激的话也甭说,姐姐我不爱听。香儿,只要你觉着好,觉着幸福,便足够了。”这话听起来很动听,很有点只要你过得比我好,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的意味。但实际上这是我昨晚苦思半夜才炮制出来的一句脱罪之辞。其实我也是个很自私的人,这话表面上是表示对香儿的祝福,实质上就先已经设了个套让香儿钻。因为即使日后胤祯被老四贬职守陵,香儿若是找到了我,我就可以说是这是你当时自个儿挑的,自个儿选的,自己同意的。我可只是祝福你而已,至于别的,我就爱莫能助了。
果然,香儿眼含热泪,哽咽道:“若不是姐姐成全,哪有香儿的今天。香儿会一辈子记得姐姐的恩情的。”我有些心虚地强笑道:“别这样了,以后见了面,我还得叫你一声十四福晋呢。”关老爹在一旁老怀大慰的样子:“香儿能有个这么好的归宿,我就放心了。香儿,你别哭了,大喜的日子,哪能哭哭啼啼的。月喜,你还没吃午饭吧,叫厨房弄点东西来吧,”我点点头,今早上慌着出门,连早饭也还没吃呢。
用过午饭,又同香儿父女闲聊了一会儿,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向二人道:“我约了十七爷出去逛逛,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晚上不用等我了。”
香儿道:“姐姐,要不要轿子送你去?”
我笑笑:“也没多远,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就在家好好待嫁吧。”转身向屋外走去。此时不走,等着一会十四来大眼瞪小眼吗?
将身上的宫装和花盆底鞋都换了下来,穿了套月白色旗装出去。一路上还的眼观四路兼耳听八方,生怕有人跟踪我。在将脑袋里仅存的那点反侦察的硕果耗尽。待到了白云观时,我已是精疲力尽,呈残花败柳状。还好时间尚早,缓过气后,恢复了一下便开始游览这历史悠远的千年洞天了。
白云观在北京城西便门外,是道教全真的三大祖庭之一。其前身为唐天长观,始建于唐开元二十七年。明正统八年赐额称“白云观”,沿用至今。
沿着棂星门,我进入了山门。渐行渐远,一路上都在用我敏锐的触觉在探测珍贵文物,还自己逗自己玩,不知我这样子叫不叫亵渎神灵,会不会被天打雷劈。白云观中的建筑宏丽壮观,结构紧凑,层叠有序。殿堂画梁雕柱,园内古槐葱郁,花草争艳,幽静典雅。一边走一边看一边算计,待走到西路的元君殿,我想回转之时,却悲哀地发现我在白云观里迷路了。
从小我就是个没方向感的人,至今也还分不清东南西北。偏巧这时院中竟然连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顿时,这座仙家道观就变成了酆都鬼域。鬼魅无处不在,十面埋伏。提起裙摆就开始狂奔,可这里却突然有了阵法变化似的,无论我怎么跑,都只是在原地打转。
靠在廊柱上喘着粗气,我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这时想到自己刚才对观中宝物的觊觎之心,不是真的有这么灵验,被路过的神仙发现了吧?月喜,叫你不要这么贪财了,怎么就不知收敛啦。要贪心你回紫禁城去慢慢贪吧,干吗非得跑在这神仙公寓来发痴呀。看吧,看吧,报应来了,叫你贪心!
急急整整衣衫,双手合十跪下开始忏悔:“太上老君,南极仙翁,地母娘娘,嫦娥姐姐,玉皇大帝小女子我知错了。求你们大仙有大量,放我这一马哪。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到你们的地盘上来打你们物件的主意了。哪位行行好,给条明路吧。“
身边传来一个声音:“小姑娘,你在院子里跪着干嘛,菩萨可都供在屋里呢。“
心下一喜,总算神仙肚量大,菩萨开眼,救星出现了。抬头一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正微笑看着我。
拍拍膝上的灰尘,我恭敬道:“我在院里迷路了,还烦请道长指点一下。“
那老道笑答:“唷,还真怪了,你这白云观里都能迷路。平常,贫道都是为他人指点迷津,想不到今日却要指路了。“指了指右边一条回廊道:”你走那里出去,再左转就行了。“
向他道了个福,正准备开步走,那老道却又道:”姑娘面相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