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但是,为什么事情会这样?
晨曦就快微白,他还是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黑暗里的激烈,颠狂后的满足,占有和占有,交付与交付,他都记得清楚。。。。。。
但是,事情为什么会这样?_
为什么是他,而不是他。。。。。。?
身边的人半翻了个身,一条腿横跨到他胸口,抱着他的大腿,搁上脑袋,进入了下一轮梦乡,顺便打断了他的思虑。
他哭笑不得。
他的睡相就不好他是知道的,毕竟他是贴身负责他安全的忍者之一。守在屋外的夜晚,就算看不到他从小无赖的翻身,听还是听得到的。
但是,他从来不知道他能够在短短不足一个时辰的睡眠中,整整转了一圈。
刚才他抱着他的腿流口水的时候,他已经把枕头换到榻榻米的这一头了。
这次。。。。。。
他犹豫了下,由着他去了。
可再想想,又改变了主意,于是小心替他调了个位子,将枕头重新放回原位。_
他朦胧睁眼,确定不是敌人,没有抗议,复又合眼睡去。!
昨天一天,他也够累的了。
他替他盖好被子,看看他安静的睡颜,重新开始想那个问题。
为什么。。。。。。是他,而不是他?
他记得清楚,他坐下来,一点点将自己纳入他体内。
他的身体发育良好,肌理光滑有力,何况是自己心心念念的。。。。。。
但是,他为什么。。。。。。
为什么。。。。。。
不要他?
他忽然心痛起来。
是了,是了,他不要他。他只是借他的身子,做些让人舒服的事。他不曾想要将他永远据为己有,所以,也就干脆地,从一开始,就不将他据为己有。
貌似容情,其实最无情。可是,就算这样的无情,他还是。。。。。。
无法拒绝。
尊重作者!。
天色泛白,他合眼,压下了心痛。
〃你明白了?〃
〃是。〃
〃我的姓氏决定了我的人生。〃他起身,有条不紊地穿衣,〃除了黑暗中的快乐,我不能给予更多,所以,我不会索取更多。〃
〃我明白。〃他跪坐起来,像往常一样替他整理衣服,〃我愿意。〃
声音发颤,但是坚定无比。
〃那么,就这样吧,就这样陪我走下去。〃
〃是。〃他回答,顿了顿,又加了句承诺,〃好。〃而后努力用平常的语气禀告,事实上他也做到了,〃主人,差不多时候拜见大人了。〃
他背对着他,点点头,转身贴上他索了个浅吻。而后起身拉门出去,在廊下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替他合上了门。
他微微恍惚地摸摸自己的唇,所以没有发现他回头时,看着他呆呆的模样,唇角有一丝淡淡的,温柔的,稍纵即逝的笑。
直到被愈来愈亮的天色惊到,他着衣,收拾凌乱的房间。
四 默许
过了年不久,他与哥哥们一起随父亲出门打仗。
行到第二天,经过的平原上有一大片三叶草。扎下营,他涉草而行,夕阳收走最后一丝金黄前,他找到了两片四叶三叶草。
他跟在他后面,如往年一般,不由自主感到困惑,和不需要理由的喜悦。
〃明天,送去给母亲大人。〃他递给他其中一片。
〃是。〃他小心接过。
他朝父亲的营帐而去,他跟在后面,而后在帐外止步。
他往回赶花了一天不到。按以往的习惯,东西必须亲手交到他的母亲手上。故而他小寐了两个来时辰,待到夫人起身后,才通禀。
夫人破例没有吩咐他下去等候回礼。
〃你跟在足木身边,多少年了?〃
〃回禀夫人,今年是第九年。〃足木。。。。。。这是他的小名?
〃我想见见你的母亲。〃
〃小人的母亲去遥远的地方参拜山神了。〃他委婉道。
〃这样么。。。。。。〃端庄净白的夫人微微一笑,〃那就由我来履行母亲的职责吧。〃
〃。。。。。。多谢夫人。〃他行了大礼。
其实他不是很明白将发生什么,礼节要求他谢恩,而身份要求他保持沉默。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觉得,路途遥远,饭团不好保存,所以,换了一个礼物。〃夫人似乎十分愉快。
他垂首恭恭敬敬跪坐一边,不敢偷觑面前的女子。
但是,直觉使得他感到了危险。
不危险的危险。
(记得留言里有人问了,这里回答一下:明天送去,出发是早上,大部队第一次解释注成了日的路程=他赶一个白天加大半个黑夜的路程,所以他送到的时候,夫人正在睡觉。故而有等待一说。)!
×××
他赶上他们的时候,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场中型的战斗。
他协助父亲结束清点整理之后,第一件事,照例是洗去身上沾染的血腥和汗脏。
他守着他,替他换过一桶又一桶凉水,心口隐隐作着痛。过去的那些年,他看得清楚,怎么能不担心那么喜欢干净的一个人,往后的征战一场接一场,怎么会快乐。
因为担忧,伺候他用膳时,他破天荒看着他走了神。
〃母亲大人没有让你带回什么吗?〃他如同对待珍馐般一样认真地用完简陋的食物,打量着他身前身后身侧,问,没有掩饰神色间隐隐的困惑。
〃有。夫人说,‘是能让。。。。。。满意和愉快的惊喜'。〃他省略到了嘴边的足木二字,尽量平静地回禀,暗自庆幸简陋的帐子使得光线变得昏暗不明,遮去了自己窘红的脸色,〃但是需要到达安全的地方,才能打开。〃
〃这样么。。。。。。〃他专注打量他的神色,想了会,歪头笑着无奈叹道,〃母亲大人越来越年轻了。〃
他垂首不语,小心掩去自己的不安。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恍然和捉弄。
笑意扩大,眉眼弯弯,酒窝浅浅,他直起身,扑向他,〃那就让我这个身为儿子的煎熬着期待吧!值得庆幸的是,在等待之中,我们可以做些让人愉快的事。〃
他被他的〃我们〃扰乱了心思,反应慢了一拍,没能阻止他。
〃。。。。。。嗯?〃一片黑暗中,他在动作间微微地诧异。
他正小心抚摸他的身体,听到他的讶异,僵了一僵。
〃惊喜吗?〃
〃是。〃
〃。。。。。。母亲家传的药汤对皮肤很好。。。。。。但,你是男人。。。。。。〃
〃夫人说,去掉了不必要的几味草药。〃
〃药汤的配用复杂,母亲大人不可能亲自教导。。。。。。〃
〃是,不是夫人,是由。。。。。。〃想起那个老妇人保养良好的白净,精致的和服,平静的目光下隐含的尖锐和轻鄙,一丝沁骨的寒意和无法抵挡的哀伤弥漫上来,他战栗了下。
〃难为你了。〃他察觉了,堵住了他的唇,轻咬着他的舌,扣了他在自己身上分外笨拙的手,问,〃还有礼仪,和一些画,是吗?〃
〃是。〃
〃忘掉那些吧。。。。。。〃_
〃但是。。。。。。〃
〃没关系,原本的就已经足够。〃他亲吻着他发顶,摸摸他的脑袋,把他扣到手臂和胸膛之间,在他耳边道,〃足够了。〃
他松下了身子,交出了体重。而后,听凭自己的本能,拥抱他,亲吻他,放纵自己的生疏,放纵自己的身体里隐藏的热度,叫嚣着升腾。
没有再觉得,被他摸摸脑袋,有何异样或不妥。
×××
他们赢得了最终的战斗。
〃怎么了?〃他转头看向前头。像一个成年人一样征战,对于他十四岁的身体条件而言,还是有些勉强的。体力的透支和外伤引起的烧热,使他头晕耳鸣,有些听不清前面的怒喝,〃父亲大人在发脾气吗?〃
他正替他处理背上的伤口。惨不忍睹的血肉模糊间,他的手本来就稳得勉强。想到这已是第三次换药,他却左右看不出有何好转,加上他忽然发话,他一分心,终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咬牙倒抽了口气。
〃对、对不起。〃他包到一半,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行礼不成,不行礼也不成。
〃没什么。要不,叫个仆侍来吧。〃
〃。。。。。。〃
〃你不需要勉强自己。〃
〃不。〃他脸色比他还白,却异常坚持,〃为了安全,上药这种事,不能轻易假手他人。〃
〃说来也是。〃他扫一眼他的脸色,轻叹了口气,柔和了表情,却因为疼痛而变成抽搐着勾了下唇角,〃何况,忍者,统统可以称得上专业的草药师。〃
〃是。〃他想起从小经受的那些训练,以及以往替自己或者同伴处理过的形形色色的伤口,手上稳当了些。
〃那么,你知道前面在闹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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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父亲大人和脾气暴躁的兄长在烦恼修缮防御工事。此处的地势不错,但是附近的树林在刚刚过去的战斗被烧光了。如果从更远的地方获取木料,工期漫长,总有敌人中途骚扰捣乱。
他静静侧倚在榻上,听完他的回禀,合眼小寐了一会,开口道,〃信一。〃
〃在。〃他抬头,正看到他半开的睡意朦胧的眸子中,淡定自信的镇静。
领了详细的计划,他退出房间。朝前头去的时候,他顺路抬头看看了天空。
春夜清朗,星空开始变得繁茂。
他找到了熟悉的北斗。
这指路的星,和那样的眼神,有着一样的,永远清明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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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贵的食用油刷遍大木轮上深深的槽,草绳和木轮在低沉的号子声中吱吱呀呀地转动。从上游砍伐的木材,扎成木排,顺流放下,在河滩上拆散,上面的拉,下面的控制方向,一捆捆吊上峭崖。
他的父亲看着忙碌的人流,手扶刀柄,长出一口气。
家臣们除了老资格的几个,不乏投入抢修的。忙碌的擦肩而过中,偶尔投向未来年轻主公的目光,愈发尊敬。
他指点完滑轮组的架设,貌似迎风而立,其实靠在他身上,已经昏昏沉沉睡去,浑然不知随征的医师,由于自己毫无血色的脸色,挨了一顿好训。
他,则在他父亲的随意一眼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城周护栅,一夜而起。
新地,牢牢地冠上了他的家族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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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亲留下他治领新地。
临分别前,他的父亲又来看了他一次。
他静静守在他身边,见到意外的来客,退到一边,伏身行礼。多年养成的直觉使他感到了惶恐。
〃这是什么?〃
〃父亲?〃他从养神中睁眼,顺着男人指的方向看去,尚有些迷糊,〃信一阿。。。。。。〃
〃锋利的剑,从来没有多余的负累。〃男人拔刀,扔给他,〃去,用血重新温热你的武道。〃
他垂视着地面,但是听到的声音,足够他了解其中严酷的意味。卸下武器,解开上衣,他做了自己的身份该做的一切,等候命运的降临,没有抬头看他。
他下榻,走到他面前,举刀。
〃父亲大人。。。。。。〃
〃你心软了?〃
〃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会在儿子之前过世。。。。。。〃
〃彦定!〃z
〃一般人的一般情况,大致上是这样的。〃他的嗓音依旧平静,带着十四岁的年纪不该有的沧桑,〃但是他很有机会可以活得比我常久。〃
〃你想说什么?〃y
〃姓氏的荣耀在太阳升起到落下的白天里属于整个家族,父亲。〃他沿刀身抹了把锋刃,〃而黑夜中,对于足木,并非彦定而言,您确定,您不能容许他保留任何拥有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你该娶个侧妾。〃如果正妻不讨欢心的话。反正,迟早也是要娶的。
〃父亲,白菜不可能成为鱼。〃b
〃鱼?〃男人听到自己最得意的儿子直接的坦白,一愣,转头,目光正落在他的孩子挺拔的身姿上。将他握刀双手的沉稳和眼神的镇定锐利收入眼底,男人忽然明白,那个毫不起眼的人,对他的儿子而言,与其说是累赘,不如说是鞘,是锋利的刀剑休息和保养的所在。几十年的识人经验使他很快做出了判断和决定。既然已经安心,他便对这鞘生了些好奇。大步走到跪在一旁的他面前,端详了他一会,男人忽然莫名其妙觉得恼火,〃这个?〃
〃父亲。。。。。。〃他恭敬地把刀双手奉还给自己的父亲,踟蹰了一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鱼的鲜美是用来品尝的。。。。。。我在晚上的黑屋子里看不清楚。〃
〃。。。。。。混蛋!〃咤叱四方的大名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潜意识中对于自己儿子的骄傲,使得他不能认同这样的口味就算喜欢男人,起码也应该喜欢优秀的武士或者大名的公子吧!但儿子的坦率和一贯的务实作风又使得他无刺可挑,于是无名怒火顿时暴涨,忽然想起曾经的旧事,待喷发的火山有了出口,〃彦俊那个混蛋小子!在你五岁的时候带你去那种地方!混蛋!!他是这样做哥哥的吗?!有本事他呆在京都学习茶道不要回来!〃
他目送自己的父亲重重合上拉门,怒气冲冲朝前面去了,缩缩脖子,看看他。
他依旧垂头看着地面,尚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
〃没事了。〃他走到他面前,跪坐下来,移身过去,替他理好衣物,〃我说过,你不需要操心这些。〃
他不安地任他整理,而后躬身谢恩。不知为何,在做完十分符合身份的事后,他忍不住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他接了那个颤抖的,因为后怕而尚有些凉的吻,拿指尖摸摸自己被吻了的地方,忽然间眉眼弯弯地笑开,而后搂住他,〃你拿什么谢我呢?〃
〃。。。。。。〃他开始伤脑筋。
五 夜林
他感到有些困惑。
日日跟着他,几乎形影不离,他清楚,他每日三分之一时间用来睡觉。是香甜而深沉的好眠如果不考虑睡相的话。
十五岁的人,这般,应该的。
但,他真的十五岁吗?g
他以一种鲜少有错,却又不张扬的方式处理着管制新地的大小事务。从农民耕作的用水,到麾下家臣的武道。从异乡的传教士,到本地城防的改进。
这样的他,怎么看,也不像十五的样子。_
他的父亲留他在此,信赖重用之外,一则因为他外伤未愈,不宜长途跋涉;二则,也有拿新地给他试展手脚的意思。此处新地并非重城,不比老本,可换一种方式而言,若是有所错失,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_
他抬头望向院中的柿树。小红灯笼一个个,压弯了枝条。深秋了。在春天受到战火蹂躏的土地,现在已经看不出曾经的凌乱和颓败。比起去年,街上更加繁荣,不大的贸易区甚至有些拥挤。
侍女端上供客人享用的食物,守在对面的忍者一一验过。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边恪守职责,一边专注听着屋内他的声音。
应对自如,游刃有余。
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现今,他却忽然觉得惶恐了。
因为无法参透的陌生,因为他的太过优异。
他没有瞒他,所以他比别人清楚明白。而正因为他清楚明白,他才惶惑不安。
〃信一。〃他偷得半日闲,在看落日。
〃在。〃他自然陪他看。_
〃你怎么了,因为秋天到了,所以开始忧郁了吗?〃
〃。。。。。。〃忧郁?
〃嗯?〃他稍扬声催问了句。
〃茶具。。。。。。〃质地不好,而且旧了。他的目光落到他面前的瓷器上,有两个杯子因为年初的混乱而略有缺损,〃要换一套吗?〃
拜新的领主所赐,今年卖瓷器的也比往常多,应该能挑到不少好的。
〃茶具是用来盛茶的。〃他看了他一会,沏了一杯推到他面前,〃你很在乎杯子的颜色吗?〃
〃用来招待客人的那样的比较好。〃他没有发觉自己出乎异常的别扭,以往,他从来不会尝试和他唱反调。
〃信一。。。。。。〃他静默着注视他半晌,轻笑起来,〃原本,的确想趁着什么闲暇的时候,去街上看看的。瓷器和丝绸,或者别的什么,也该为母亲大人挑选生辰礼物了。现在,我不敢去了。〃
〃。。。。。。〃为什么?
〃有人怀疑自己会被人嫌弃。〃他垂眼,凑近他,逼着他一点点往后倒,〃多疑又别扭的家伙。。。。。。该怎么办好呢?〃
他不知如何回答。因为看不到他碎发下的神色,他心中的惶惑扩大,只是一点点往后膝行退去。
〃你。。。。。。〃他终于没法再倾身侧倒,只得拿手支了重心。笑意忽然露出了悲伤,他的语调却出奇的平静,〃似乎。。。。。。很希望另一个人来沾染我的身子?〃
他被他简简单单一句问倒,无话可答。
他等了片刻,骤然起身而去。
衣袂所及之处,杯茶倾倒,瓷器碎了一地。
他依旧跪坐在原地。
落日收走了最后一丝阳光,凉如水的夜色中,远远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