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丈爷,本王今日前来,是有一事困惑,想向国丈寻求答案。”八王喝了口茶,脸上明显挂着一幅阴谋的笑容。
“哦?不知道八王爷所指何事?”漆雕冥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想请问,这城中济世药材铺,可是属于漆雕府上的生意呀?”
“这济世药材铺正是家中生意。”
“那这药材铺前段时间可是进了一批上好的药材?”八王一幅悠闲的晃着翘高的腿,斜眼睨着漆雕冥问道。
漆雕冥勾唇一哂,“八王爷这样问,我就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济世药材铺不仅是家中生意的重要一支,更是皇城中各大药店进货首选,因此生意兴旺,几乎天天都在进货,不知,八王爷问的是那天呀?”
“哼哼。。。。。”八王爷阴沉的一笑,“国丈爷回的好,既然国丈爷不记得了,那不如就让本王来帮国丈爷回想回想。大概半月前,外邦小邹国受灾,皇上为了结盟情谊,特意恩赐一笔珍贵的药材给小邹国,然不想,这批药材在边境却被意外劫走。不幸中的万幸,在几日前边境州县抓到了一批土匪,审问之下才知道那批珍贵的药材正是被他们所劫。但是,他们的头目称,劫获这批药材完全都是受人指使,而且在此之后也将全部药材都卖给了那个指使之人。这些。。。。。国丈爷有印象吗?”
“王爷此话何意?”漆雕冥寒着脸,冷冷问道。
“怎么?国丈爷不知道吗?那这个东西,国丈爷该有印象吧。”八王爷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展开递到了漆雕冥面前。
漆雕冥将视线从八王爷自信满满的脸上移开,看向桌上那张纸。
‘秦苓!’
一看到这张所谓的密令信以及最下面那个只有自己才能拿到的漆雕府当家主印章时,他的脑子里就浮现了这个名字。
哼!看样子,为了整垮他,他们可也算了费尽了心机了。漆雕冥心底嘲讽的冷笑了一声。
“八王爷,您的意思不会是想说这个印章就是我唆使山匪劫持御赐药材的证据吧。”漆雕冥晃晃手上的纸,神色依旧沉着冷静。
看着他仍是一脸的从容,八王有些气恼的咬着牙道:“不是如此,难道国丈爷还有更好的解释的理由吗?”
“若说药材,以漆雕府的家财,又何必用劫道这样的途径,更何况还是御赐之物,小女若还是当朝皇后,难道我还会为难自己的女儿不成吗?”漆雕冥不屑的扔下那张纸,阴晦深邃的眼眸看着八王有些失控的愤怒。
“哈哈。。。。。。”八王爷听到他此话,一阵莫名其妙地狂妄大笑,“说得好,说得真是太好了。若不是为了皇后娘娘,相信国丈爷大概还不敢作出这大不敬的行为呢。”
“八王爷此话怎讲?”漆雕冥挑了挑眉。
“哼。。。。。朝中人人皆知,皇上素来身体病恙,一直很难操心政事,多年来朝中驻事几乎都是皇后娘娘在主持,而且,四年前皇后娘娘还产下了长皇子。”
“那又如何?”
“如何?”八王‘啪’的一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身浑圆肥胖的身体随着他激动地动作颤了一下,“这还不简单吗,只要能够成功挑起我国和外邦之间的矛盾,那么皇上多年身体病弱不能主政的事情就会很容易被说成失职,到时候,漆雕族还不会联合有心之人协同上奏,让长皇子登基,虽说长皇子年幼,但皇后主持政事多年,正好可以辅佐,而且还可以让皇上作为太上皇安心养病,到时候,这我康家的皇朝还不是你漆雕一族囊中之物了吗?”
“满口胡言,八王爷这根本就是诬陷,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站在一旁在莫桤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道。
“莫桤。”莫伦给他使了个噤口的眼色。
“怎么?二国舅的意思不会是说我康家人说的话在你们漆雕一族耳中不过都是胡言乱语而已呢?”八王冷冷的睨了莫伦一眼,轻哼道:“不愧是若皇后的娘家呀,果然是口气不小。”
“八王爷,弟弟性急,不擅言辞,请八王也不要动气。”莫伦站出来一拱手道。
“哥。。。。。”莫桤还想说什么,却被莫伦的手势拦住了。
八王此来的目的明显就是父亲,而且他句句都扯上宫中的大妹,很显然是想借御药被盗案打击漆雕府,轻举妄动只会让事情更糟,不论怎么说,他都是皇上的叔叔,漆雕府并无忤逆之心,就还仍要给皇家一点面子。
“八王,那依你之见此事要如何处理。”漆雕冥冷冷的开口。
“很简单,国丈爷在皇上还没有回来以前,要先收押皇宗祠(龙康皇朝处置皇族贵戚的机构),一切待皇上回来后再定夺。”八王说着,一挥手,那些随他而来的禁卫军就都跑了进来。
“王爷,家父可是堂堂国丈,收押??似乎不合适吧。”这次出声的是在朝中担任礼部尚书的莫文。
“哼。。。。。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向狂佞的八王可根本不在乎这些,一挥手,几个禁卫军就要向着漆雕冥走过去。
“放肆!”
漆雕冥一声怒喝,一拍椅子的雕纹手把站了起来,阴鸷晦暗的眼眸扫视着八王一干人等,肃穆而威透着无与伦比的威严和霸气,瞬间控制了大厅内的局面。
“八王,我跟你走。”他冷冷看向八王,锐利的眼眸让堂堂王叔也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呃。。。。。咳咳。。。。”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的胆怯,八王假咳掩饰,转而对那些禁卫军道:“立刻准备囚轿送国丈爷到皇宗祠。”
“父亲。”莫伦三人一脸担忧的看着漆雕冥。
“没关系。”漆雕冥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随着八王向外走去。
“不必管,我自会处理。”走过莫伦身边时,他以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道,看着莫伦在身后点了点头,他才放心走了出去。
“大哥,父亲不会有事吧?”看着坐上专为皇族罪犯准备的囚轿的父亲,莫文担心的向莫伦询问。
“不会有事的。”想起从自己身边走过时父亲唇边谋略的浅笑,莫伦放心的回答道。
§ § § § §
相反前院的喧哗,后院的菊苑中安静非常。应无梅的房间内,床上的人依然沉沉的睡着,床边,连韵文坐着看书。
突然,门被一把推开,连韵文慌忙回头,看到站在门边的水无涯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水神医,您回来就太好了,梅叔自昨天上午睡下就一直没醒,情况有些奇怪。”连韵文站起来让出床边的位置。
“是吗?”从进屋开始就敛眉垂首的水无涯声音低低的传来。
“是呀,您知道是什么原因嘛?”
“放心,这不过是吃了药后正常的。。。。。。”走到床边的水无涯突然一回头,一股白烟从他口中吐出,“反应罢了。”他看着摇摇晃晃后昏迷倒地的连韵为,如此道。
“干得好,无涯。”屋内暗角,神秘男子狞笑着走了出来。
对师傅的夸奖没有丝毫的反应,水无涯率先走出屋子,身后,神秘男子走到了床边。
“灵落梅,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早晚还会是我的。”单手猥琐地滑过应无梅沉睡的面容,男子眼神邪恶无比,掀开被子一把将他抗在了肩上,男子随即也走出了屋子,和水无涯一起顺着禁苑外墙从后门离开了漆雕府。
一路之上,他们的头顶总是有几只鸟雀在树枝间穿梭随行。。。。。
§ § § § §
虽说是皇宗祠但毕竟是囚禁罪犯的地方,因此依然少不了昏暗的囚室,冰冷的铁栏,时不时传出的声声冤诉,以及地上偶尔横行的老鼠和蟑螂。
坐在算得上是不错的上等牢房里,漆雕冥看著斗室中熟悉的环境,嘲讽的一笑。
多少年了,好像自从被带回漆雕府,他就被迫忘记以前的生活,忘记这种肮脏腐臭的环境。他只能是漆雕府的六少爷,是正室所生之子,不曾出生在花街柳巷,不曾有一个皇城名妓的生母。
妓女?没错,他就是妓女生下的野种,在六岁以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否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每天的生活不过就是在青楼的後院做著简单的帮役,入夜後在自己还漏著寒风的小茅屋里看著母亲的房间人影晃动、歌舞升平。
直到那年夏天,一个自称他父亲的男人在一堆散发著恶臭味道的马桶中找到到了正在干活的他,将他带回了漆雕府。从小就看透事态炎凉,也从不奢望什麽亲情的他根本就不相信那个男人什麽念及骨肉亲情的鬼话,他在冷眼等待,等待著灾难的降临。
果不其然,半月後,男人的正室回到漆雕府,跟随而来的,还有五个可以算是自己哥哥的少年。而随後的生活,不过也就是青楼苦难的延续,只不过,在这之後还多了父亲冰冷旁观的眼神,让他身体的痛感莫名的加倍而来。
後来他才得知,男人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正室的五个孩子都是庸懦之材,难成大器,不得已之下才将他这个意外留下的野种带回了府中。抓住了这一点,他看透了自己的生活,也知道只有握紧权利,他才能真正的看见光明。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人需要他的,他只能冷心冷血、狠戾无情才能生存在漆雕府内。
然而。。。。。。
漆雕冥因为阴暗回忆而冰冷的眼神转为温柔,他想起了那个落雪季节遇到的青色妖灵,他的落梅!!
落梅是第一个说需要他的人,他的存在就像是一股温暖的和风吹拂著自己冰冷的心,所有的人都以为是落梅在依附著他,却不明白是他真正的在依靠著落梅,依靠著他的温暖来感觉自己还是个真真实实的人,依靠他的温暖来慰寄心灵。
“落梅。”他想到此刻还在昏睡中的应无梅,沈著冷静的神情也不免染上忧心的神色。
水无涯,终还是给落梅喝下了那碗勾魂汤,那雪莲丹,也只不过可以勉强将落梅的毒性压制,却让他陷入了深度的昏迷。那样狠毒的制药之术,还有能将完全改变容貌的邪门医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精於去研究,只有抓住了他,才能为落梅解去药毒,因此,他现在才会在这里。
蓦地,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漆雕冥的神思,抬起头,他看到几个禁卫军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国丈爷,八王爷要夜审,请随我来。”为首的一个禁卫军还算客气的说道。
“夜审?”漆雕冥冷冷一笑。
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但那个看似狂妄却奸人鼠胆的八王依然还是胆怯自己机会甚微的反击,只能打著正义审判的旗号来将他带入他们的陷阱。
“国丈爷请。”禁卫首领让出牢门口让他通过。
“到哪里?”他挑了挑眉,看这个方向,似乎并不是皇宗祠御审的大堂。
“王爷请您到八王府。”禁卫首领垂首简言回答。
“走吧。”漆雕冥率先走出牢房向外走去。
§ § § § §
从正门走入八王府,身後原本紧随的禁卫军就好像已被授意过了,悄然退开了。
冷冷一笑,脚下的步伐连一丝的犹豫也没有过,漆雕冥继续向著大厅走去。一步步靠近,他缓缓看清了背对著他立於大厅的人。
“无涯。”他盯著水无涯慢慢转过身,阴晦深邃的目光掩藏一丝戒备。
“现在你还能这样叫我吗?”他亲昵地称呼让水无涯凄然苦笑。
“为何不可?”他牵唇浅笑。
“你已经找到了真正的灵落梅,还会需要我这个替身吗?”水无涯悲哀的说道,忍不住眼眶一红。
“我从来没有说过你是替身。”
“呵呵。。。。。。”水无涯潸然一笑,“是呀,你确实从来没有说过。”他看著漆雕冥沈静的脸,心底突然恨透了他这样的表情,迷惑著每一个人,却从未对任何人付出真心,表面不动声色之间却早已将一切都精算於自己的掌中。
看著他的悲伤,漆雕冥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愧疚,“无涯。”他唤了他的名字,半晌却再也想不到其他可以安慰的话来。
“我真像个笨蛋,还曾经傻傻的以为即使被你当作灵落梅的替身也好。其实。。。。。”他看向漆雕冥,“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我是假的是不是?”
漆雕冥看著他,半晌,敛眉点了点头。
“为什麽?”这明明就是一张与灵落梅如出一辙的脸孔,为何他却能一眼看破?
“你手腕上的伤。”漆雕冥看了眼他的左手,“我曾经问过你为什麽不消去这个伤疤,你告诉我是你的师傅说这也许是和以前的你唯一的联系。很显然,改变你容貌的那个人是知道落梅手腕上有灵子的咒印的,但是他知道的却不彻底,因为落梅的咒印除我以外的人也只是听说过,却并不知道,那不是时刻都有的,只有在交合的时候它才会出现。可那个人怕我看到你的手腕就发现是假的,就将他烫伤以为可以装作是毁掉了咒印,却不知道咒印只是一种灵光,并不依附於身体。”
‘啪啪。。。。!!!’
响亮地鼓掌声突然从後堂传过来,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一个身著黑衣的男人和秦苓一起走了出来。
“好,说得太精彩了。漆雕冥,不管经过多少年,你依然还是那麽精明,我蓄谋了这麽久,却没想到水无涯出现的第一天就已经被你识破了。”黑衣男人拍著巴掌走近,眉间眼底看面对著漆雕冥时都是冰冷冷的阴戾恨意。
“你终还是出现了,仇老板。。。。不,或者我该称呼你五哥,漆雕恒。”漆雕冥目光晦暗深幽的看著这个本该在十三年前就死去的人。
“哼。。。。。五哥?你也配?一个妓女所生的野种罢了。”漆雕恒不屑一顾的冷斥,好像根本不将漆雕冥放在眼里,他两掌高举至脸侧互击了几下,四个王府护卫架了一个昏迷的男人走了出来。
“落梅?”
厅内明亮的烛光让他一下子看清了那昏迷的人,他快步想冲上去,却被漆雕恒举起的剑拦住了脚步。
怎麽回事?漆雕冥看著依然昏昏沈睡的应无梅,今天首次的惊慌失措。早上走的时候明明已经交待韵文看好落梅,韵文这孩子一向细心谨慎,而且还身怀高强武功,一般人是很难从他手中轻易胜出的。
除非。。。。。。那个靠近他的人可以让他轻易放下防备,整个漆雕府,既对落梅有意图,又能让韵文放下戒备的,大概也只有一人了。
他看向一旁的水无涯,看到他逃避般低下的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想怎麽样?”漆黑的眼眸中冰冷地锐利恨意一闪而逝,漆雕冥瞬间恢复冷静。
“我想怎麽样你还不明白吗??”漆雕恒将手中剑向应无梅的脖颈间靠了靠,“漆雕冥,你为了这个灵落梅连自己的父母都可以放逐,象你这样的逆子,又有什麽权力作漆雕府的当家主?”
“你想让我让出漆雕府当家主的位置?”漆雕冥冷冷道。
“让出当家主的位置?哈哈哈。。。。。”漆雕恒突然一阵狂妄的狞笑,“若不是当年老头子发了昏找你回来,这当家主的位置本来就是我的。可他怎麽也没想到,自己以为找回了个能干的儿子,却是引狼入室,为了一个灵落梅,你竟然将我们五兄弟连同父母都撵出漆雕府,你真是够狠。”眼底尽是疯狂的愤恨,他一想到若不是当年棋差一招被漆雕冥暗施手段,他今天也不会沦落到这个下场,他就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男人碎尸万段。
“那你想怎样?”面对这漆雕恒因仇恨扭曲的脸,漆雕冥仍旧是一贯的沈静。
“漆雕冥,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