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 (聊斋奇谭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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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 (聊斋奇谭之六)-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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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青缃听他说着,极是诧异。“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陶逸之道:“你答了我,自会告诉你。” 

18 

姚青缃道:“我想要的,是魑的血。有了魑的血,我就什么都不怕了,谁也奈何不了我。这魑名为精怪,但实则是龙,非常物能比。他们同族群居,彼此感情深厚,若是看到有同类在这里,他们不会不理的。就跟我不能到外面去一样,他们也不能上这里来。” 

陶逸之叹道:“不错,魑是少有的极重情重义之物,若是见着同类在此,哪怕是拼了命也会来的。他们在这里会缚手缚脚,自然会沦为你掌中之物了。” 

姚青缃道:“魑是我的天敌,就像猫于老鼠一般。我从未曾见过凡人身上,也会有这种天生的形似纹刺的魑。我一次偶然间看到了你背上的魑,便知道可以用你来引真正的魑出来。” 

陶逸之看着他,突然笑道:“青缃,你有没有听过叶公好龙的故事?” 

姚青缃一怔,他早已模模糊糊地想到了这个可能,但这个可能太恐怖,他根本不敢往下深想。红袖已经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声音发颤地道:“你……我明白了,你是真的……你是……” 

姚青缃摇头道:“不可能,如果他真的是,我就不可能活到今天。” 

陶逸之微笑道:“是呀,魑不可能不吃魍魉的。对魑而言,没有比魍魉更美味的东西。” 

姚青缃道:“不错,魑对我们的血肉,是近乎贪恋的,为此肯不惜一切代价。” 

陶逸之摇摇头,叹了口气,道:“青缃啊青缃,你真是傻。你也不想想,我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这如纹刺的魑?”见姚青缃脸色陡变,陶逸之笑着接了下去,“如你所言,这世上,凡怪异之物,大为妖属。一个凡人身上,又怎会有魑的印记?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跟我一般,因为太巧合,所以你压根就不会往此去想?” 

见姚青缃脸色更是苍白,陶逸之又笑道:“你也未免太过得意忘形了,你该比我更清楚,这桃花瘴,乃是最凶险的一种瘴气。若是常人,早该昏晕了,我在这里,还好端端地站着呢。” 

苏蜀,朱非几个都已经吓得魂不附体,陶逸之笑道:“寻常的妖怪我也是不吃的。只不过,我今天很生气,非常生气。所以,不要怪我毁你们的修行。这个世道本来就是这般弱肉强食,谁修为深,谁强一点,谁就可以活下来。” 

红袖觉得一阵冷风袭了过来,心中一寒,闭上了眼睛,只求速死。她并没有反抗,她知道跟魑去抵抗是无谓的,而且魑对猎物的狠毒她也是清楚了。但她睁开眼睛时,见身边已横陈了化成原形的动物尸体。再看看自己,竟然还是人身。陶逸之道:“我说过,冲你那句话,我放过你。” 

红袖脚一软,便滑在地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望了一眼姚青缃又看向陶逸之,眼中颇有恳求之意。陶逸之道:“你立即离开,不要再回来。” 

红袖颤声道:“你对公子……他,他其实不是你想的那么无情……只是,他不懂……”她说得吞吞吐吐,陶逸之一笑,笑容里却尽是苦涩之意。“红袖,你要说的,我明白。你很聪明,你该知道,你离开,比留在这里要好。” 

眼望红袖匆匆离去,陶逸之一回头,见姚青缃已退在山壁之上,尖利的山石擦过他的脸,擦出几道血痕,如同白玉上抹了嫣红的胭脂,艳得刺目。“你……你真的是……” 

陶逸之笑道:“对呀,我就是你要对付的嗯,人们都管我叫‘魑’。”脱下上衣,肌理结实的背上,一条无角蛟龙确是天然生就,而非纹刺而出的。 

“我们似龙,却又非龙。跟你们所出相似,都在山中。我们偏好的就是吃掉魍魉。”陶逸之咂了咂嘴,“实在是美味,现在都想着那味道。上一次,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我离开这里已有数百年,这味道却一点都不曾忘。” 

见姚青缃退无可退,陶逸之却双手一撑,撑在山壁上,把姚青缃困在怀里。陶逸之几乎触着他的嘴唇,温柔地道:“不过,你的味道还有更美妙的地方。” 

姚青缃脸色发青,那绝不是活人的脸色。陶逸之并不在意,一收手臂,把姚青缃圈至怀中,柔声道:“真是想不到啊……我不止一次猜过你的原形,却再怎么也没想过,你会是个魍魉。”声音里微微带了怅然之意,“是啊,是我糊涂。若非魍魉,又怎会生成这等模样?……” 

“你是我的天敌,也是死敌。大凡被你们逮着,下场都会非常凄惨。” 

陶逸之贴在他耳边,轻轻道:“我怎么会杀你?我喜欢你呀。” 

姚青缃望他,惨然而笑:“猫会放过老鼠么?” 

陶逸之在他脸上轻轻一吻,微笑道:“如果我是猫,你是老鼠,那么我会。” 

他的话并没有减轻姚青缃的惊惧,姚青缃吓得魂不守舍,陶逸之是看得出来的。陶逸之对他看了片刻,突然似有所悟,笑了起来。“青缃,你曾见过你的同类被我们吃掉?” 

姚青缃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低呼,那已经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他本来也并不是人,只是有人的模样,人的躯壳。如此而已。 

“很有趣也很难得的经验。什么时候的事?说来听听。” 

姚青缃脸色青白,陶逸之却还不肯放过他,勾起他的下巴笑道:“怕什么,说呀?你看到的总不会是我吧?” 

姚青缃颤声道:“你放过我吧……”声音几如游丝,陶逸之笑道:“我从来就没想把你怎么样啊。” 

姚青缃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又吃了一吓地闪开。没想?陶逸之的眼睛活像是抓到老鼠的猫,闪着绿幽幽的光。猫抓到老鼠并不急于吃掉它,而是打算慢慢地戏耍,慢慢地玩。玩到老鼠精疲力竭为止。看着猎物极端的恐惧,是一种莫大的快感。 

姚青缃道:“你一开始便知道。” 

19 

陶逸之道:“不是一开始。是慢慢地,不知不觉地知道了。知道你对我,虚情假意,只想骗我到此,要我的命。但我也未曾想到你会是魍魉,我是真没往那去想,因为太巧合,我反而从未如此想过。青缃……若我只是常人,此时已命丧你手中。如今,我可以要你的命,我到现在却还舍不得。” 

姚青缃闭上眼睛。“你肯放过红袖,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我跟你好歹也曾有……” 

陶逸之一直态度平静,此时忽然暴怒起来,将他一把推开喝道:“闭嘴!”又强自抑制了怒气,冷笑道,“你是祸首,这群东西只是受你之命。按说,我连那几个都不该杀,莫说他们不配我杀,修炼不易,我也该讲究好生之德。只不过,我今日的怒火没处发泄,他们做了你的替死鬼!” 

姚青缃被他一推,摔在地上,垂头不语。陶逸之低头俯视他,姚青缃背对着他,整个人在轻轻地颤抖。一头乌黑的柔发拂在脖颈间,微微露出脖子上一片细致白皙的肌肤。像才结实的青桃,带着细细的绒毛。陶逸之心中怦然一动,小腹下有股热流冲了上来。 

姚青缃还未反应过来,衣襟便被一拉拉开了。陶逸之咬着他的耳朵,低低地道:“既然认命,就让我再好好享受一次。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他并不看姚青缃的脸,把他按趴在地上,姚青缃喘息着,他跟不上陶逸之毫不怜惜的动作。眼前的瘴气越来越浓,红如血雾,最后终于成了一片模糊。 

陶逸之终于停了下来,把姚青缃翻过身来面对自己。姚青缃瞳孔涣散,眼角有几颗泪珠缓缓地滑下来,一滴滴地落在地面上,渗了进去。陶逸之的心软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替他拭去了。 

“我不吃你,你跟我走。” 

这里的路并不好走。姚青缃几乎是衣不蔽体,头发散乱,脸色白得发青,跌跌撞撞地走着,已经走了几个时辰。陶逸之本可以不让他走得这么辛苦,但偏想让他不好过。姚青缃已经跌了几次,手臂在山石上挂出了不少血痕,陶逸之只当是没看见。 

“你如果走不动,我还要你这双脚来做什么?” 

姚青缃又跌了一跤。他抬起头对着陶逸之呆呆地看,看了很久,惨然一笑道:“你也玩够了吧?你一开始便知道我的意图,却一直耍我耍到现在。要吃就吃,别再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 

陶逸之淡淡一笑,道:“我是知道你来意不善,但也真不相信你会这么狠。下次你开口之前先想清楚,不要说赌气的话。如果你请我来吃,我不会客气的。实话告诉你,青缃,我也真是饿了。这里是你的地方,那种气味让我很不舒服,我非常想喝你的血来提提神就像是人喝酒来提神一样或者,可以用你的手指头,或者耳朵,或者别的什么来下酒?”说到这里,陶逸之的眼睛,发出一种幽幽的冷光,碧莹莹的光。他不经意地舔了舔嘴唇,眼里的残忍与饥渴之意并不是假的。姚青缃浑身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说一个字。 

这整座山头都被笼在桃花瘴里,桃红色的茫茫一片,深浓得近乎是血雾,根本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姚青缃猛地停住了脚步,回头有些胆怯地看了陶逸之一眼。已经走到山顶的最高处,跟旁边的山头隔着一道深涧。涧上云雾蒸笼,完全看不清下面的景致。 

陶逸之忽然从他身后伸过手来,掩出了他的口鼻。“不要呼吸,我带你过去。” 

姚青缃先是惊得脸色煞白,听他这般说,又放了心。他自然知道,这水涧里住的是什么。是魑,陶逸之的同类,他的天敌。 

“你的味道太好,如果让他们嗅到,恐怕我也难分到你几块肉了。”陶逸之笑着说,像是戏谑,又像是讥嘲。他抱起姚青缃,姚青缃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眨眼间已经渡过了那深涧。 

姚青缃见陶逸之并没放下自己来,却是加快了脚步,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你究竟要带我上哪里?” 

陶逸之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到这里来?我是了你的心愿哪。”说着加快了步子。这边山头跟方才那边又大不相同,满山荔萝藤蔓,交错缠绕,说不尽的奇花异草。这里本是姚青缃不惜一切想来的地方,但如今看在眼里,却是弥漫着一股阴森之意,隐隐地带着血腥味。 

也不知在山里左绕右转地走了多久,赫然面前竟是一堵洁白光整的石壁。只见陶逸之在石壁上敲了几下,石壁竟自己缓缓开启,现出一个一人来高的大洞来。里面却是一片漆黑,但空气清新,显然里面还有别的通风之处。 

陶逸之一把将姚青缃抱了起来,笑道:“回家了。” 

姚青缃看着里面一片黑暗,说什么也料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带到魑的巢||||穴来。陶逸之本可在黑暗里视物,当下便抱了姚青缃,往里面一步步走去。 

姚青缃闭了眼睛,只觉七弯八拐了走了好一阵,终于被轻轻放在一处柔软的所在,想是厚厚的兽皮。虽然闭着眼,也觉得有了光亮,想是陶逸之点了火。 

“睁眼吧,你总不能闭上一辈子。” 

一辈子?姚青缃打了个寒噤。难道陶逸之就打算把他一直这般困着?极不情愿地把眼睛睁了一线,又慢慢睁开了。这是个洞||||穴,布置得很是舒适。姚青缃向身下看了看,果然是躺在几块兽皮上。本来应该是舒舒服服的,他却觉得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浑身都在冒着冷汗。 

石壁上有一盏灯,是个圆球,里面没见着火把,也没见着蜡烛。就那样平白地燃着,只是颜色是一种惨绿色,姚青缃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20 

“你知道你睡在什么上面吗?” 

陶逸之正站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姚青缃依稀看到他手上拿着把明晃晃的匕首,不知道在割什么,割得哧哧哧的。又低下头,去看身下的兽皮,想伸手去摸,又缩回来了。 

“那你知道那灯是为什么亮着的吗?” 

姚青缃摇摇头。陶逸之已经把他要的东西割下来了,黑漆漆的一块也不知道是什么。他又把靠壁的一块石板搬起来,伸手到下面去摸。忽然发出一声欢呼,姚青缃看他拎起来一个坛子,想来里面一定是酒。 

陶逸之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把姚青缃拉起来,拉到石壁上的灯前。“你仔细看。” 

姚青缃皱着眉,但陶逸之按着他的肩头,他不想看也躲不开。那圆球是中空的,灰白色的,里面燃烧着发出光亮的,像是一根两头粗中间细的木棍,也是灰白色的。 

姚青缃的脸色慢慢也变成了灰白色,终于发出了一声极叫,往后便退,却被陶逸之搂在怀里,逃不开。 

“你想到哪去?回那兽皮上么?只要你有胆子再躺上去。” 

姚青缃颤声道:“那是……那是……” 

陶逸之笑道:“不错,就是从你同类身上剥下来的皮。其实也就是人皮,倒是柔软厚实得紧,比那什么虎皮的好得多了。”朝那盏灯扬了扬头,“这是砍下来的头盖骨,这种骨头我也收集了不少,用来点灯着实不错。” 

姚青缃的脸就跟那头骨做的灯相隔不足寸许,听到这句话,一声惨叫,更是拼命挣扎起来。陶逸之笑着退回到了兽皮上,把姚青缃放在膝上,一边闻他发际淡淡的香气,一边笑道:“好了,不吓你了。饿了不?吃点东西吧。”摇了摇那坛子酒,道,“我藏了几百年的哦,喝一口,压压惊好了。” 

把那酒坛子打开,顿时酒香四溢。陶逸之把酒坛凑到姚青缃唇边,姚青缃略略迟疑了一下,不敢违抛,只得仰脖喝了几口。那酒也不知道是什么酿的,虽然极纯,但却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姚青缃脸上虽然泛出了点血色,但却不敢再多喝一口。 

陶逸之把那块割下来的黑乎乎的东西递到姚青缃唇边,姚青缃皱着眉,不知道是什么,也不肯吃。陶逸之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笑道:“我以前留下来的存货,用烟熏过的。还真不错,这么多年,都还没坏。味道好像还更好了。” 

姚青缃喝酒喝得急,这时正往脑子上冲,原本并不在意陶逸之的话。突然脑子里闪出个念头,盯着陶逸之手中的食物,刚刚有点血色的脸颊,又成了灰白色。 

陶逸之笑着,道:“这次反应快,没错,也是你同类的肉。”见姚青缃脸上闪过了一丝松口气的表情,笑了笑道,“怎么?庆幸自己没吃?” 

他语气里带着点什么东西,让姚青缃有点疑虑地瞅了他一眼。姚青缃浑身猛地抖了抖,缓缓把眼神移到了一边的酒坛上。 

陶逸之笑着把酒坛捧起来,仰起脖,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姚青缃听着声音,知道酒坛快要见底了。陶逸之却不喝了,放下酒坛,笑着道:“想不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姚青缃犹豫着,他当然知道不看比较好。陶逸之却似乎并不想放过他,笑嘻嘻地把他拉到灯下,把酒坛直直地对向了他的眼睛。 

姚青缃看清了坛底的物事。 

这次他连叫都没叫出来,伏在一边,呕吐起来。陶逸之好心地帮他拍着背,低低地笑道:“你知道么,你们身上,眼睛跟舌头可是特别美味的。所以我上次抓到你的同族时,先就把他的眼睛挖了出来,舌头割了下来,用来泡酒。这酒的味道,我想了几百年了。”见姚青缃已经吐得苦水都出来了,把他扶下放平,拍了拍他的脸,笑道,“分你喝两口,我够不够意思?嗯?” 

他的手一触到姚青缃的脸,姚青缃就像是被蛇咬了似地向后退去。陶逸之笑道:“小心啊,后面可是你同类被剥下来的皮。” 

姚青缃抱住了头,拼命地摇。一头浓发自他指间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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