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妲己,妲己之所誉贵之,妲己之所憎诛之。作新淫之声、北鄙之舞、靡
靡之乐,收珍物,积之于后宫,谀臣群女咸获所欲,积糟为邱,流酒为池,
悬肉为林,使人裸形相逐其闲,为长夜之饮,妲己好之。百姓怨望,诸侯有
畔者,纣乃为炮烙之法,膏铜柱,加之炭,令有罪者行其上,辄堕炭中,妲
己乃笑。比干谏曰:“不修先王之典法,而用妇言,祸至无日。”纣怒,以为
妖言。妲己曰:“吾闻圣人之心有七窍。”于是剖心而观之。囚箕子,微子去
之。武王遂受命,兴师伐纣,战于牧野,纣师倒戈,纣乃登廪台,衣宝玉衣
而自杀。于是武王遂致天之罚,斩妲己头,悬于小白旗,以为亡纣者是女也。
书曰:“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诗云:“君子信盗,乱是用暴,
匪其止共,维王之邛。”此之谓也。
颂曰:妲己配纣,惑乱是修,纣既无道,又重相谬,指笑炮炙,谏士
刳囚,遂败牧野,反商为周。
周幽褎姒
褎姒者,童妾之女,周幽王之后也。初,夏之衰也,褎人之神化为二
龙,同于王庭而言曰:“余,褒之二君也。”夏后卜杀之与去,莫吉。卜请其
漦藏之而吉,乃布币焉。龙忽不见,而藏漦椟中,乃置之郊,至周,莫之敢
发也。及周厉王之末,发而观之,漦流于庭,不可除也。王使妇人裸而噪之,
化为玄蚖,入后宫,宫之童妾未毁而遭之,既笄而孕,当宣王之时产。无夫
而乳,惧而弃之。先是有童谣曰:“■弧箕服,寔亡周国。”宣王闻之。后有
人夫妻卖■弧箕服之器者,王使执而戮之,夫妻夜逃,闻童妾遭弃而夜号,
哀而取之,遂窜于褒。长而美好,褎人姁有狱,献之以赎,幽王受而嬖之,
遂释褒姁,故号曰褎姒。既生子伯服,幽王乃废后申侯之女,而立褎姒为后,
废太子宜咎而立伯服为太子。幽王惑于褎姒,出入与之同乘,不恤国事,驱
驰弋猎不时,以适褎姒之意。饮酒流湎,倡优在前,以夜续昼。褎姒不笑,
幽王乃欲其笑,万端,故不笑,幽王为烽燧大鼓,有寇至,则举,诸侯悉至
而无寇,褎姒乃大笑。幽王欲悦之,数为举烽火,其后不信,诸侯不至。忠
谏者诛,唯褒姒言是从。上下相谀,百姓乖离,申侯乃与缯西夷犬戎共攻幽
王,幽王举烽燧征兵,莫至,遂杀幽王于骊山之下,虏褒姒,尽取周赂而去。
于是诸侯乃即申侯,而共立故太子宜咎,是为平王。自是之后,周与诸侯无
异。诗曰:“赫赫宗周,褎姒灭之。”此之谓也。
颂曰:褎神龙变,寔生褎姒,兴配幽王,废后太子,举烽致兵,笑寇
不至,申侯伐周,果灭其祀。
卫宣公姜
宣姜者,齐侯之女,卫宣公之夫人也。初,宣公夫人夷姜生急子,以
为太子,又娶于齐,曰宣姜,生寿及朔。夷姜既死,宣姜欲立寿,乃与寿弟
朔谋构急子。公使急子之齐,宣姜乃阴使力士待之界上而杀之,曰:“有四
马白旄至者,必要杀之。”寿闻之,以告太子曰:“太子其避之。”急子曰:“不
可。夫弃父之命,则恶用子也!”寿度太子必行,乃与太子饮,夺之旄而行,
盗杀之。急子醒,求旄不得,遽往追之,寿已死矣。急子痛寿为己死,乃谓
盗曰:“所欲杀者乃我也,此何罪,请杀我。”盗又杀之。二子既死,朔遂立
为太子,宣公薨,朔立是为惠公,竟终无后,乱及五世,至戴公而后宁。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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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乃如之人,德音无良。”此之谓也。
颂曰:卫之宣姜,谋危太子,欲立子寿,阴设力士,寿乃俱死,卫果
危殆,五世不宁,乱由姜起。
鲁桓文姜
文姜者,齐侯之女,鲁桓公之夫人也。内乱其兄齐襄公。桓公将伐郑
纳厉公,既行,与夫人俱将如齐也,申溃г唬骸安豢伞E屑遥杏惺遥蕖
相渎也,谓之有礼,易此必败。且礼妇人无大故则不归。”桓公不听,遂与
如齐。文姜与襄公通,桓公怒,禁之不止。文姜以告襄公,襄公享桓公酒,
醉之,使公子彭生抱而乘之,因拉其胁而杀之,遂死于车。鲁人求彭生以除
耻,齐人杀彭生。诗曰:“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此之谓也。
颂曰:文姜淫乱,配鲁桓公,与俱归齐,齐襄淫通,俾厥彭生,摧干
拉胸,维女为乱,卒成祸凶。
鲁庄哀姜
哀姜者,齐侯之女,庄公之夫人也。初,哀姜未入时,公数如齐,与
哀姜淫。既入,与其弟叔姜俱。公使大夫宗妇用币见,大夫夏甫不忌曰:“妇
贽不过枣栗,以致礼也。男贽不过玉帛禽鸟,以章物也。今妇贽用币,是男
女无别也。男女之别,国之大节也。无乃不可乎?”公不听,又丹其父桓公
庙宫之楹,刻其桷,以夸哀姜。哀姜骄淫,通于二叔公子庆父、公子牙。哀
姜欲立庆父,公薨,子般立,庆父与哀姜谋,遂杀子般于党氏,立叔姜之子,
是为闵公。闵公既立,庆父与哀姜淫益甚,又与庆父谋杀闵公而立庆父,遂
使卜齮袭弒闵公于武闱。将自立,鲁人谋之,庆父恐,奔莒,哀姜奔邾。齐
桓公立僖公,闻哀姜与庆父通以危鲁,乃召哀姜,酖而杀之,鲁遂杀庆父。
诗云:“啜其泣矣,何嗟及矣!”此之谓也。
颂曰:哀姜好邪,淫于鲁庄,延及二叔,骄妒纵横,庆父是依,国适
以亡,齐桓征伐,酖杀哀姜。
晋献骊姬
骊姬者,骊戎之女,晋献公之夫人也。初,献公娶于齐,生秦穆夫人
及太子申生,又娶二女于戎,生公子重耳、夷吾。献公伐骊戎,克之,获骊
姬以归,生奚齐、卓子。骊姬嬖于献公,齐姜先死,公乃立骊姬以为夫人。
骊姬欲立奚齐,乃与弟谋曰:“一朝不朝,其闲用刀,逐太子与二公子而可
闲也。”于是骊姬乃说公曰:“曲沃,君之宗邑也;蒲与二屈,君之境也。不
可以无主。宗邑无主,则民不畏边境;无主,则开寇心。夫寇生其心,民嫚
其政,国之患也。若使太子主曲沃,二公子主蒲与二屈,则可以威民而惧寇
矣。”遂使太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夷吾居二屈。□□骊姬既远太子,乃夜
泣,公问其故,对曰:“吾闻申生为人,甚好仁而强,甚宽惠而慈于民,今
谓君惑于我,必乱国,无乃以国民之故,行强于君,君未终命而殁,君其柰
何?胡不杀我,无以一妾乱百姓。”公曰:“惠其民而不惠其父乎?”骊姬曰:
“为民与为父异。夫杀君利民,民孰不戴。苟父利而得宠,除乱而众说,孰
不欲焉。虽其爱君,欲不胜也。若纣有良子,而先杀纣,毋章其恶,钧死也,
毋必假手于武王以废其祀。自吾先君武公兼翼,而楚穆弒成。此皆为民而不
顾亲,君不早图,祸且及矣。”公惧曰:“柰何而可?”骊姬曰:“君何不老
而授之政。彼得政而治之,殆将释君乎?”公曰:“不可,吾将图之。”由此
疑太子。骊姬乃使人以公命告太子曰:“君梦见齐姜,亟往祀焉。”申生祭于
曲沃,归福于绛,公田不在,骊姬受福,乃寘鸩于酒,施毒于脯。公至,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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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生将胙,骊姬曰:“食自外来,不可不试也。”覆酒于地,地坟,申生恐而
出。骊姬与犬,犬死,饮小臣,小臣死之。骊姬乃仰天叩心而泣,见申生哭
曰:“嗟乎!
国,子之国,子何迟为君?有父恩忍之,况国人乎!弒父以求利,人
孰利之?”献公使人谓太子曰:“尔其图之。”太傅里克曰:“太子入自明可
以生,不则不可以生。”太子曰:“吾君老矣。若入而自明,则骊姬死,吾君
不安。”遂自经于新城庙。公遂杀少傅杜原款。
使阉楚刺重耳,重耳奔狄。使贾华刺夷吾,夷吾奔梁。尽逐群公子,
乃立奚齐。献公卒,奚齐立,里克杀之。卓子立,又杀之。乃戮骊姬,鞭而
杀之。于是秦立夷吾,是为惠公。惠公死,子圉立,是为怀公。晋人杀怀公
于高梁,立重耳,是为文公。乱及五世然后定。诗曰:“妇有长舌,惟厉之
阶。”又曰:“哲妇倾城。”此之谓也。
颂曰:骊姬继母,惑乱晋献,谋谮太子,毒酒为权,果弒申生,公子
出奔,身又伏辜,五世乱昏。
鲁宣缪姜
缪姜者,齐侯之女,鲁宣公之夫人,成公母也。聪慧而行乱,故谥曰
缪。初,成公幼,缪姜通于叔孙宣伯,名乔如。乔如与缪姜谋去季孟而擅鲁
国。晋楚战于鄢陵,公出佐晋。将行,姜告公必逐季孟,是背君也,公辞以
晋难,请反听命。又货晋大夫,使执季孙行父而止之,许杀仲孙蔑,以鲁士
晋为内臣。鲁人不顺乔如,明而逐之,乔如奔齐,鲁遂摈缪姜于东宫。始往,
缪姜使筮之,遇艮之六。史曰:“是谓艮之随。随其出也,君必速出。”姜曰:
“亡。是于周易曰‘随,元亨利贞,●咎。’元,善之长也;亨,嘉之会也;
利,义之和也;贞,事之干也。终故不可诬也,是以虽随●咎。今我妇人而
与于乱,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谓元;不靖国家,不可谓亨;作而害身,
不可谓利;弃位而放,不可谓贞。有四德者,随而无咎,我皆无之,岂随也
哉!我则取恶,能无咎乎!必死于此,不得出矣。”卒薨于东宫。君子曰:“惜
哉缪姜!虽有聪慧之质,终不得掩其淫乱之罪。”诗曰:“士之耽兮,犹可说
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此之谓也。
颂曰:缪姜淫泆,宣伯是阻,谋逐季孟,欲使专鲁,既废见摈,心意
摧下,后虽善言,终不能补。
陈女夏姬
陈女夏姬者,陈大夫夏征舒之母,御叔之妻也。其状美好无匹,内挟
伎术,盖老而复壮者。三为王后,七为夫人。公侯争之,莫不迷惑失意。夏
姬之子征舒为大夫,公孙宁仪、行父与陈灵公皆通于夏姬,或衣其衣,或裴
其幡,以戏于朝。泄冶见之,谓曰:“君有不善,子宜掩之。今自子率君而
为之,不待幽闲于朝廷,以戏士民,其谓尔何?”二人以告灵公,灵公曰:
“众人知之,吾不善无害也。泄冶知之,寡人耻焉。”乃使人征贼泄冶而杀
之。灵公与二子饮于夏氏召征舒也,公戏二子曰:“征舒似汝。”二子亦曰:
“不若其似公也。”征舒疾此言。灵公罢酒出,征舒伏弩厩门,射杀灵公。
公孙宁仪、行父皆奔楚,灵公太子午奔晋。其明年,楚庄王举兵诛征舒,定
陈国,立午,是为成公。庄王见夏姬美好,将纳之,申公巫臣谏曰:“不可。
王讨罪也,而纳夏姬,是贪色也。贪色为淫,淫为大罚。愿王图之。”王从
之,使坏后垣而出之。将军子反见美,又欲取之。巫臣谏曰:“是不祥人也。
杀御叔,弒灵公,戮夏南,出孔仪,丧陈国。天下多美妇人,何必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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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反乃止。庄王以夏姬与连尹襄老,襄老死于邲,亡其尸,其子黑要又通于
夏姬。巫臣见夏姬,谓曰:“子归,我将聘汝。”及恭王即位,巫臣聘于齐,
尽与其室俱,至郑,使人召夏姬曰:“尸可得也。”夏姬从之,巫臣使介归币
于楚,而与夏姬奔晋。大夫子反怨之,遂与子重灭巫臣之族而分其室。诗云:
“乃如之人兮,怀昏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言嬖色殒命也。
颂曰:夏姬好美,灭国破陈,走二大夫,杀子之身,殆误楚庄,败乱
巫臣,子反悔惧,申公族分。
齐灵声姬
声姬者,鲁侯之女灵公之夫人,太子光之母也,号孟子。淫通于大夫
庆克,与之蒙衣乘辇,而入于闳,鲍牵见之,以告国佐。国佐召庆克,将询
之,庆克久不出,以告孟子曰:“国佐非我。”孟子怒。时国佐相灵公,会诸
侯于柯陵,高子鲍子处内守,及还,将至,闭门而索客,孟子诉之曰:“高
鲍将不内君,而欲立公子角,国佐知之。”公怒,刖鲍牵而逐高子、国佐,
二人奔莒,更以崔杼为大夫,使庆克佐之,乃帅师围莒,不胜,国佐使人杀
庆克,灵公与佐盟而复之。孟子又愬而杀之。及灵公薨,高鲍皆复遂杀孟子,
齐乱乃息。诗云:“匪教匪诲,时维妇寺。”此之谓也。
颂曰:齐灵声姬,厥行乱失,淫于庆克,鲍牵是疾,谮愬高鲍,遂以
奔亡,好祸用亡,亦以事丧。
齐东郭姜
齐东郭姜者,棠公之妻,齐崔杼御东郭偃之姊也。美而有色。棠公死,
崔子吊而说姜,遂与偃谋娶之。既居其室,比于公宫,庄公通焉,骤如崔氏,
崔子知之。异日,公以崔子之冠赐侍人,崔子愠,告有疾不出,公登台以临
崔子之宫,由台上与东郭姜戏,公下从之,东郭姜奔入户而闭之,公推之曰:
“开余。”东郭姜曰:“老夫在此,未及收发。”公曰:“余开崔子之疾也,不
开?”崔子与姜自侧户出,闭门,聚众鸣鼓,公恐,拥柱而歌。公请于崔氏
曰:“孤知有罪矣,请改心事吾子。若不信,请盟。”崔子曰:“臣不敢闻命。”
乃避之。公又请于崔氏之宰曰:“请就先君之庙而死焉。”崔氏之宰曰:“君
之臣杼,有疾不在,侍臣不敢闻命。”公踰墙而逃,崔氏射公中踵,公反堕,
遂弒公。先是时,东郭姜与前夫子棠毋咎俱入,崔子爱之,使为相室,崔子
前妻子二人大子城、少子强。及姜入后,生二子明、成。成有疾,崔子废成,
而以明为后。成使人请崔邑以老,崔子哀而许之。棠毋咎与东郭偃争而不成,
成与强怒,将欲杀之,以告庆封。庆封,齐大夫也,阴与崔氏争权,欲其相
灭也。谓二子曰:“杀之。”于是二子归杀棠毋咎东郭偃于崔子之庭。崔子怒,
愬之于庆氏曰:“吾不肖,有子不能教也,以至于此。吾事夫子,国人之所
知也,唯辱使者,不可以已。”庆封乃使卢蒲嫳帅徒众,与国人焚其库厩,
而杀成、姜。崔氏之妻曰:“生若此,不若死。”遂自经而死。崔子归见库厩
皆焚,妻子皆死,又自经而死。君子曰:“东郭姜杀一国君而灭三室,又残
其身,可谓不祥矣。”诗曰:“枝叶未有害,本实先败。”此之谓也。
颂曰:齐东郭姜,崔杼之妻,惑乱庄公,毋咎是依,祸及明成,争邑
相杀,父母无聊,崔氏遂灭。
卫二乱女
卫二乱女者,南子及卫伯姬也。南子者,宋女卫灵公之夫人,通于宋
子朝,太子蒯聩知而恶之,南子谗太子于灵公曰:“太子欲杀我。”灵公大怒
蒯聩,蒯聩奔宋。灵公薨,蒯聩之子辄立,是为出公。卫伯姬者,蒯聩之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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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孔文子之妻,孔悝之母也。悝相出公。文子卒,姬与孔氏之竖浑良夫淫。
姬使良夫于蒯聩,蒯聩曰:“子苟能内我于国,报子以乘轩,免子三死。”与
盟,许以姬为良夫妻。良夫喜,以告姬,姬大悦,良夫乃与蒯聩入舍孔氏之
圃。昏时二人蒙衣而乘,遂入至姬所。已食,姬杖戈先太子与五介胄之士,
迫其子悝于厕,强盟之。出公奔鲁,子路死之,蒯聩遂立,是为庄公。杀夫
人南子,又杀浑良夫。庄公以戎州之乱,又出奔,四年而出公复入。将入,
大夫杀孔悝之母而迎公。二女为乱五世,至悼公而后定。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