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饿了吧?”莫伦温柔地将他拉起,体贴地为他穿起衣服,“晚上本来就没吃饭,刚才又。。。。。。”
“不许说不许说。”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只粉嫩的小手堵回了口中,“都是莫伦不好,不许说。”生莲红窘着脸娇嗔道。
“好好好,我不说。”莫伦莞尔一笑,拿开他的手,“我们现在先去沐浴,然后吃饭好吗?”
“嗯。”生莲红着脸点了点头。
莫伦屋子的后面就是特地引水而来的一袭温泉池,沐浴非常的方便。因此待两人清洗完走出来,灵巧的菱角也刚好将热腾腾的饭菜摆齐上桌。
“大少爷,生莲公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用了。”将碗筷办好,菱角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生莲,多吃点。”莫伦为他夹菜,看他吃得狼吞虎咽的,忙劝:“慢慢吃不急的。”
“可是生莲很饿。”口中塞满了食物,生莲含糊的答了一句,就继续向美味的食物进攻,“而且,菱角做的菜很好吃。”生莲冲着一旁的菱角笑了笑。
“谢谢生莲公子。”菱角腼腆地垂下头。
“能吃到好吃的糖果还有菱角的香喷喷的饭菜,还有最最喜欢的莫伦,生莲现在最开心了。”生莲拍拍心口,一脸幸福的满足。
莫伦敛了眼,心中一阵阵的抽痛。这样单纯无害的笑容,他又怎么忍心伤害?
“生莲,活着好吗?”他用手指梳理着生莲一头散落的漆黑长发,感受发丝流泻之间的丝丝清凉触感。
生莲抬起头想了想,随即重重地点点头,“好,可以和莫伦在一起,还有菱角,长老,扫把,生莲喜欢。”
“是呀,只有活着才能在一起,一定要在一起。”莫伦好似喃喃自语,凝视情人的温宁双眸绽放坚定光芒。
“生莲,咱们在禁苑里的那段日子你快乐吗?”暂时,只能委屈生莲一下了,为了避免他受到伤害,他要先将他安置在禁苑中,因为那是整个龙康皇朝的人都知道的,绝对不能进入的禁地。
“嗯,很快乐。”生莲开心的笑了,想起那一个月里每天莫伦都可以陪着他,给他讲故事,还会做好吃的饭菜给他。
“那。。。。。过几天让菱角陪着你住到禁苑去好吗?”清早的一番试探已经让他相信了菱角对生莲的忠心,相信她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救命恩人,会好好的照顾生莲。
“莫伦也一起吗?”要换一个地方住并不重要,能不能和莫伦一起才是单纯的他最关心的。
“晚上我都会去陪生莲的。”莫伦伸手为他擦去唇角汤汁,温情凝视。
“那好,只要可以和莫伦在一起,住在哪里生莲都喜欢。”纯真的生莲又怎能看透莫伦眼底深处的悲伤和担忧,依然快乐的点点头,继续向着美味的食物进攻。
莫伦细凝着他无忧无虑的纯真脸庞,深邃幽暗的目光染上一抹忧心。
7
伦苑书房中,韶翔看着手里杏黄的卷轴,惊愕地深蹙着眉头。
“你真的要娶程尚书的女儿?”
淡淡轻愁袭上眉间,莫伦抚着隐隐痛着的额头,点了点头,“大妹已经预谋好了一切,若我不这么做,她一定会毁掉漆雕府的。”
“皇后娘娘真的会吗?不管怎么说,这满府上下也都是她的亲人。”身为莫伦的贴身侍卫,本是孤儿的韶翔是自小在府中长大的,虽然知道身为大小姐的漆雕莫若一贯居高冷傲,却也难以相信她真的会心狠手辣至此。
“在莫若的心中,这个世上也只有莫桤一个亲人而已。”他想起莫若脸上冰冷的笑容,那艳丽的凤眸深处蕴藏的是积压了多年的怨恨,为了报仇,她可以不顾一切。
“既然大小姐如此在乎二少爷,不如我们将这件事告诉二少爷,请他去劝劝大小姐。。。。。”
“没用的。”莫伦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莫若是不会听的,她从小就性格倔强,有主见,心机重,她从来都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任何人的话她都是听不进去的。”
“难道我们就只能顺之任之?”这种被人威胁着的感觉让韶翔懊恼,更气大小姐竟然那一府上下几百口的人命来逼迫大少爷就范。
“我会迎娶程芊芊的。”莫伦清澄的眼眸目视着窗外飘落的飞雪,沉声道:“却只是暂时。”只有这样才能拖延时间,他并不愿谋反朝廷,但却必须保护最重要的亲人和情人,让他们免受任何伤害。
“暂时??”韶翔不解地蹙眉,随即恍然大悟,“我立刻去准备暗部的人手。”
“另外,你去通知莫朗,让他准备好江湖上的人马势力。”漆雕府的人手也未必能与莫若手中的兵力抗衡,而且,若到万不得已之时,他也必须做好与整个朝廷对抗的准备。
“我明白。”
“这些准备需要一段时间,我迎娶程芊芊,暂时拖延时间。”幽黑的眼眸阴晦深邃,少了往日沉静的温宁,透露出一丝丝冰冷的戾意。
“那生莲公子??”韶翔想起那个单纯无害的少年,担心这场剧烈狂暴的风暴,是否会遮盖掉他头顶的那片灿烂晴朗。
“我将他安置在禁苑,那里无人敢进,以后你每日亲自去禁苑外送食物,决不可借他人之手,还要安排暗部的人暗中守护禁苑。”莫伦谨慎地叮嘱。
“我会的,你放心吧。”韶翔拍拍莫伦的肩,虽名为主仆却更像兄弟,这么多年来,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莫伦失去往日的沉宁,焦虑担忧着。
“一切。。。。。就先这样吧。”深沉的忧虑袭上眉间,莫伦阖上双眼,俊逸面容满是疲惫。
生莲。。。。。当初他兴高采烈的让自己给他取名时,他会想到这个名字是因为他们的相遇,金黄|色银杏叶飘落的日子,他就像是迷失在繁华中的空灵,怀抱着一朵睡莲闯入了他的视线。生动若莲,是暗喻他的纯真清雅,出淤泥而不染,也是他的希望,望他可以永远保有他的单纯。
然而面对眼前的这场风波,生莲是否依然可以保有他的单纯?他坚定自己守护的决心,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还会升起一丝丝不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总是会时不时地袭上他的心头。
难道。。。。。。会有什么是他意料之外的吗?又或者,这是一种灾难的预言??!!
“生莲。。。。。生莲。。。。。”口中喃喃着他的名字,莫伦陷入了心底久久的不安中。。。。
“皇后。”
深宫内院最华丽的凤栖殿内,一个华装妇人走进来,在漆雕莫若面前恭敬站定。
“怎么样?”单手托腮闭眼假寐,她连眼睛都没睁开,问道。
“一切都按娘娘的意思,大少爷刚才在太后宫中回旨,答应迎娶程芊芊。”妇人回话道。
“很好。”冷冷一笑,漆雕莫若睁开眼,“翠姨,你去为本宫准备丰厚贺礼,恭贺大哥新婚之喜。”她坐直身体,优雅地挥挥手。
妇人点点头却并未退下。
“怎么了?”漆雕莫若看着这个自己从漆雕府带入宫,自小带大自己、照顾自己的奶娘,同时也是母亲陪嫁的贴身丫环。
“娘娘,您真的要这样做吗?”妇人轻轻的问。
“翠姨,难道你忘了母亲这些年吃的苦了吗?”漆雕莫若寒着面孔,怨恨溢满眼底。
妇人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凝望着这个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以及那张因仇恨而扭曲的丽容。她也替小姐不值,她也恨姑爷的绝情,可是。。。。若是小姐还活着,一定不忍心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变成这样,现在的莫若心里除了仇恨,就再没有其他了。
若她一辈子这样活着,一定不会开心的。
“只是那程芊芊,是出名的刁蛮任性,若她进入漆雕府。。。。。??”
“我就是要让漆雕府鸡犬不宁。”漆雕莫若狠狠地咬牙切齿道。
“唉。。。。。。。”妇人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心中明白要化解一段纠结了十几年的怨恨,凭她一个下人,又怎么可能呢?
漆雕莫若看着妇人的神情,眼中黯光一闪,遂问道:“翠姨,你也很久没有回府了吧?”
妇人一愣,对她突然的问题不明就里,只是本能地回答:“是的,自从随娘娘嫁入皇宫以后,我就没有回过漆雕府了。”
漆雕莫若一牵唇,勾起阴冷的笑纹:“待程芊芊嫁入漆雕府后,我命你作为侍嫁,回漆雕府照顾新夫人三个月。要记住,你要好好的服侍新夫人,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有人敢违抗,就是和我作对。”
妇人看向她,霎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家中的老人,还是死去妇人的贴身丫环,家中的人都很尊重。要自己回去,就是让自己牵制府中的人,可以让程芊芊为所欲为。
“娘娘。。。。。”
“你不愿意?”妇人刚想推拒,就被漆雕莫若的叱问打断。
妇人为难地不语,她想拒绝,可是她也同时想到了自己的小姐所吃的苦,她委屈的一生,而且,皇后娘娘还是她从小带大,就像她的孩子一样,她们的仇恨,她难道真的要置之不理吗?
犹豫了半晌,妇人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老奴明白。”
半月后,整个龙康皇城的人都看到堂堂漆雕府的当家主漆雕莫伦风风光光的迎娶了兵部尚书之女程芊芊,一场盛大的婚宴直闹到了第二天凌晨,甚至连太后和皇后都亲来祝贺。
又过了几日,因为落水而受寒一直昏迷的龙康皇朝皇帝陛下——康如柏奇迹般的醒了过来,不仅如此,就连一直缠身的宿疾也都康复如初。太后凤心大悦,下旨重赏漆雕一族救皇有功,满朝上下,一片欢腾。。。。。
8
‘啪。。。。!!!!’
“贱婢,我说过多少遍了,我早上只喝蜂蜜水,你又敢给我倒了杯茶水,你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深冬寒冷的清晨,一声尖锐的叫骂就在伦苑主房内响起,就如同以前的十多个日子一样,漆雕府的下人只是叹声叹气的替今天那个倒霉的人可怜,今天这个天寒地冻的日子,若是和往常的人一样跪在院子里一个时辰,只怕小命就真的没了。
“大夫人,对不起,奴婢知错了,奴婢马上就去换一杯蜂蜜水来。”前去送水的厨房丫鬟惊惶不安的求饶道。
“不用了,看到你这个贱婢我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你立刻给我滚,到院子里跪上一个时辰再回来。”
不出所有人的预料,又是罚跪的惩罚,院子内男仆女婢都厌恶的皱皱眉,没有一个人对这个新嫁进来的少夫人有好感的。
刁蛮任性、飞扬跋扈,仿佛根本不将他们这些下人的命当命,说不得就是一顿毒打,小的错就是罚跪,她不过才嫁进来几日,伦苑中大部分的下人几乎都已经领教了她的家法。仗着有翠姨在一旁,又是当家夫人,她可算得上是横行府里了。再加上,从成婚到今天,大少爷一次都没有踏进过新房,她就更是将一肚子的怒火都撒到了下人们的身上,处处挑刺,弄得现在院子里的下人人人自危,恐慌不安的度日。
‘咔’的一声主房房门打开,一个身着绛色细纹碎花褃袄,外套五彩刻丝杏黄褂,下着浅紫撒花绉裙的盛装丽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一是她陪嫁过来的贴身丫鬟,另外一个就是突然回到府中,却成了凶恶大夫人的靠山的翠姨。
一看到门开聚在外面的下人就立刻惶惶地散开了,却还是担忧那个可怜的丫头而散在院子内各忙各的,实则是不能放心离开,担心她会受罪。
“去,那里跪着。”程芊芊指了指院内一处还没有扫开积雪的地面,对身旁惶惶惊恐的丫鬟道。
“大夫人,您绕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小丫鬟吓得赶忙跪下磕头,惊惶地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放肆,我说的话都不算是不是?让你跪着你还敢求饶?”程芊芊怒瞪着眼叱道,随之一巴掌也落在了小丫鬟的脸上。
“大夫人。。。。。。”胆怯地小丫鬟‘呜呜’的哭着,缓缓地站起来一步步向着积雪的那片走过去。
“一大早在干什么?”
低沉的怒喝拦阻了小丫鬟的动作,她抬起含泪的双眼,满怀希望的看着突然走入伦苑的大少爷。
“为什么聚在这里?”莫伦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在了‘新婚妻子’程芊芊的身上,“你在做什么?”
“责罚下人,怎么?这也不行吗?”本是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得意洋洋地嫁给了这个所有人眼中的金龟婿,可没想到他竟然从成亲就没踏进过新房一步,这样的羞辱,让在自家总是娇生惯养的程芊芊早已怒火中烧,看着莫伦的目光都是愤恨。
“漆雕府从来不体罚下人。”莫伦毫不在意她怨怼的眼神,径自走到小丫鬟身边,“你可以下去了,以后大夫人房里的事情,不必再管。”
“是,谢谢大少爷。”侥幸的逃过一命,小丫鬟忙不迭的点头,快步的离开了伦苑。
“你。。。。。”程芊芊恼怒地指着他,“你敢管我的事情?”
“我为什么不敢?”莫伦沉声问道,“这可是漆雕府,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原本娶她进府时他还打算对这无辜被扯进来的女人好一点,可没想到这几日,她在府中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横行无忌的地步,面对着这样刁蛮凶恶的女人,任是再好脾气的人也是不可能忍受的。
“我是堂堂漆雕府的大夫人,难道区区的一个下人我都动不得吗?”程芊芊怒着一张脸,质问道。
“动不得。”莫伦毫不客气地回答,简单利落的三个字也透出他坚决地态度。
“大少爷。”就在程芊芊被气的全身发抖,脸色变青的同时,一旁从开始就不发一言的翠姨开口了,“皇后娘娘说过,大夫人在府中就如同她一般。”平缓的语调说出莫若的命令,翠姨的脸上毫无任何波动。
莫伦冷漠幽暗的目光转向她,看着这个随母亲陪嫁而来的翠姨,从小到大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是这副面孔,看不出是喜是厌。但是她在府中一向人缘极好,也极受到小辈和下人们的敬重。然而,今天她也会淌进这趟浑水中,却是他始料不及的。
“翠姨,您该知道,不得体罚下人,是漆雕一族的先祖定下的规矩。”莫伦放缓了语气道。
“老奴明白,老奴也不敢违抗祖先的规矩,只是。。。。。。。”翠姨顿了一下,抬起一直恭敬低垂的眼帘看着莫伦沉宁的面容,道:“大夫人毕竟是当家夫人,下人们服侍的不用心,夫人却连处罚也不行,这似乎也有失大少爷的体面,难道说还要让主子被奴才们压着吗?”
莫伦温宁的面容染上一丝不悦的微愠,看着她迎视自己沉冷的视线却依然神情不变,暗地里咬咬牙:“不要太过分了。”
冷冷抛下一句话,莫伦转身离开了伦苑,在他身后,传来翠姨冷静地斥责下人,让他们退下的声音,心里一直隐隐的不安感再度涌现。。。。。。
9
“大少爷。”府门口,自那日起就出门的韶翔也刚好回来。
“你回来了。”莫伦走上前,“怎么样?”
“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思安排妥当。”韶翔跳下马,靠近他低声道。
“莫朗那里呢?”
“四少爷那里也说会尽快齐备人马。”
“那就好了。”莫伦松了一口气,特别是刚才在伦苑的发生的一切,更让他坚定所有的事情必须尽快进行,否则,一定会有什么事超出他的控制。
“我要去例行巡视族中生意,你刚回来,进去休息吧。”莫伦接过门侍递上的马缰绳,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韶翔拉住他,也牵过自己的马。
“你不用休息吗?”莫伦看着他满脸的疲惫。
“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韶翔压低声音,看了看四周接着道:“这里不方便。”
莫伦皱了皱眉,点点头,纵身上马。
“莫伦。”
不远处,一声轻柔的呼唤传来,莫伦看向来人,温和的笑开。
“水叔,您又上山采药了。”
“是呀,郊外的山上有很多珍贵的药材。”自从那场大火后就一直居住在漆雕府的水无涯点点头,拍拍肩上的竹药篓,“而且,这都多亏了你让我继续住在漆雕府,否则我也没有地方可以专心研究我的新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