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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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乱-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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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不知足。敏贞心中嘁笑,‘升米恩、斗米仇’,倒是自己小看了表妹。

    随她意好了?说不定过两天,等自己去死了,她们反倒会觉得晦气,再送都送不出去。om

    ”到时候姐姐可不要小气了?“宝珠一派天真的看过来,一点都没有算计人东西的尴尬,做的坦坦荡荡,好似原本就应该分给她一样。

    孙敏贞眉头不自觉的一皱,想起早饭的两个肉包子来。仔细一想,表妹与舅母说话的语气、姿态如出一辙。母亲性格懦弱,就是明知道货郎多要了钱,也只敢过了几天再装作不在意的和自己嘟囔两句。这样的母亲,真的能和舅母生活在一起吗?

    舅母护短,将好的留给表妹,这本是无可厚非。人吗,哪里会没有亲疏远近。可那是她们自己的东西,要是独子留了母亲一个在这世上。舅母会不会也像是表妹一样坦然让母亲将家底拿出来看看,借出来用用?

    还会还给母亲吗?

    万一母亲生病了,舅母还能不能拿出钱来请大夫?

    没有倚仗的母亲,以后是不是也要整日的给别人浆洗衣服?

    谁没有私心,谁不想把最好的留给自己的子女。但是前提,那都是父亲,是孙家留下了给母亲生活的倚仗。一想到这里,敏贞的心立刻翻滚起来,再也没有办法置身事外、若无其事的冷眼看着舅母行事。

    若是自己不同意呢?敏贞忍不住想,她小心翼翼的长大,一个人都不敢随意得罪去,命运何其不公,却给了自己最大的恶意。

    敏贞由着性子,故意没搭理宝珠。神色自然而放松,就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之前说的话一样。虽然这样做很失礼,不过说实话,能顺着本心肆意一次,感觉还真的很好。

    孙敏贞决定不理会吴宝珠的话。

    吴宝珠看着神色自然越过自己,向前走的孙敏贞,气的眼前发黑。她,一定是故意的,刚才两个人离的那么近,明明前一句还说了送自己衣服,一定是舍不得了,才故意装作没听见,可恨。

    两姐妹一路上没再说话,一前一后的进了家门。

    ”这么快就回来了?“吴太太坐在慵懒的躺在香樟树下得摇椅上,看着空手回来的两个人,心想宝珠这个实心眼儿的孩子。什么都不买,又不是自己家的钱,白白替人省下了。

    ”舅母。“敏贞打了招呼,说是有点累,要上去躺一会儿。

    吴太太看着备着光走进去的外甥女,心想‘我的乖乖,虽然不是第一次见,眼前的病西施还是美的让人晃神。’敏贞今天穿着老式的裙袄,不是时兴的款式,斜对襟上小朵小朵的绣着零星的海棠花。浅粉色的底子,看上去俏生生的,像一朵开在指头的小百合,一阵微分吹来,颤颤巍巍的抖落了清晨的露珠。

    ”嘿嘿??????“吴太太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别怪她想的歪,这鹰潭虽然是小县城,可是却也不是没有过除外谋生的年轻姑娘回来养过’病‘的。

    想到这里,吴太太心里一下就兴奋起来,偏偏还要装作几分不经意的试探:”年轻人可不能拿身体不当回事,快去躺着吧。女人啊,现在不仔细保养,等留下病根再后悔都晚了。“

    “我现在就会时常就得疲惫,可又没做多少事情。想来许是年轻时候不在意,留下的。你舅妈说的对,出来晒晒太阳就好了,快躺回去,要是留了病根,以后还不晓得会怎样?”孙太太深以为然。

    人都有一定的强迫思维,一旦对一件事情产生怀疑,就会进入’怀疑是―――处处显示是――确定是‘这样的过程。

    吴太太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不然好好的年轻人,光风寒就躺了十天半个月的,这风一吹就倒的样子。

    对了,姑太太这么些年就是偶尔有信件传过来,怎么这次回来的匆匆忙忙,还一进家门就病了,也赶得太巧了??????

    她想了想,又说:“话说起来,这树还是宝珠生下时候种的。死鬼还是念叨着,生了姑娘就种棵树。香樟长得枝繁叶茂了,别人一看就知道,这一家有位姑娘长大了。等定了亲事,再砍了香樟做嫁妆。”

    提起已经过世的兄长,孙太太的心思被拉了回来,“就是这样的说法,我们家先生原来也念叨’等着樟树亭亭如盖,我们家的妞妞就长大了。”

第七章 生非() 
“可惜现在院子典卖了,人也不在了。om”孙太太很是伤感,只是也说不清楚着苦涩是来自于家中败落,还是先人故去。

    “这树那里都好,就是过几天会落下黑子来。黏腻腻的粘在衣服上,洗也洗不掉,姑太太家的院子可留了人打扫。”吴太太根本无心陪着她伤感,急急的问了下去。

    难倒是城里的日子过不下去了?不会已经没有房子住了吧!吴太太神色不定,暗自觉得自己怎么才想通,死鬼去了多少年,宝珠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吃苦受累也认了。这两个拖油瓶,凭什么吃住吴家的。

    “有帮个帮佣的李嫂会去照应。”虽然走的比较着急,孙太太并不担心家里。

    房子还在,吴太太心才落地。转而打量起姑太太来,四十岁的年纪,面若满月,发间隐隐约约露出一个金簪子来。

    “真是好命,没了男人一样穿金戴银的。”吴太太心里嘀咕,隐隐的嫉妒滋生出来,皮笑肉不笑的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心里的话。姑娘一年起一年来了,咱们除了买个花、买个粉儿的,要紧是告诉她怎么爱护自己。姑太太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是???是???“孙太太被说的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嫂子唱的是哪一出,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既然都知道了,敏贞就不要出来走动了,一是正是养身子的时候,寒气入体了不好养回来;再有就是宝珠也大了,这时候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出来,姑太太拍拍屁股走了,我们的脸放在却是没有地方搁了。om“吴太太一番话说的又快又急,”既然都回来了,也别说当舅母的不体贴,一会儿就去买篮子鸡蛋给你补补。“

    吴家没有家底,纵使是自己亲生的,吴太太也得承认宝珠就是个品貌一般的女孩子。

    老街坊、旧邻居,自己还指望着宝珠能就近找个靠谱、殷实的人家嫁过去,也好时常照顾娘家。

    一想到女儿会因为这两个好多男不走动的亲戚坏了名声,吴太太就恨不得这就将人撵出去。不过来都来了,冒然吵起来反倒是给人看了笑话,就当自己倒霉,还希望这两个自此猫在家里。

    宝珠早就不是小孩子,虽然并不是十分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大概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想起刚才孙敏贞对自己的漠视,盯着姑妈,冷笑出声。

    孙敏贞并没有走远,毕竟是个小姑娘,听了这话又气又怒,脸腾的涨红。之前还觉得有几分直爽的舅母,怎么一转脸就表现了最大的恶意。偏偏这种事情,不好宣之于口的争执。又想到自己的遭遇,委屈、难堪,还带了几分心虚,这么一着急,更是说不出话来。

    四肢百骸的涩意,一瞬间都向着眼睛涌来,鼻子一酸,泪水一下盈满了眼眶。转而对着表妹眼中的不屑和嘴角的嘲讽,又生生的将眼角的泪水忍了回去。

    恶意,为什么这个世界慢慢都是恶意?

    她不过是比寻常的姑娘漂亮一点,就要遭遇那样悲惨的事。

    母亲不过是带了一只簪子,就要被嘲笑‘穿金戴银’的教不好子女。

    孙敏贞的胸口沉甸甸的像是被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巨石,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看着女儿身子一晃,孙太太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恼怒嫂子无事生非,败坏敏贞的名声。她不善与人争执,所以没出嫁的时候,总是被言语机灵的嫂子压制???

    可敏贞还是个孩子,孙太太气的牙齿打颤:“我们敏贞从小就不吃鸡蛋,嫂子好意还是留着给宝珠好了。”回了一句,觉得力度不够,又硬着头皮说:“母亲在世的时候就常说,背后说人是非没一个好东西。我们做得正、行的直,旁人有什么闲言碎语可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劝嫂子还是别和那些碎嘴脏心烂肺的人来往的好。”

    吴太太一脸茫然的瞪大了眼睛。

    这还是那个受了委屈也只会躲在背后默默哭的小姑子吗?她居然敢顶嘴,还绵里藏针的骂回了自己。

    吴太太的火气,‘腾’的一声就直冲着脑门去了:“放???”

    看着门口正经过的人,探头探脑的往院子里张望。吴太太生生的把骂了一半的话憋了回去,一张脸涨得通红,顾及着外人的眼光。转过身来阴冷的看了眼孙太太,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边敏贞,低低的‘呸’了一声,满是嫌弃和恶意。

    孙太太若无其事的过去扶了敏贞上楼,”都怪妈,这些年才看清她是什么样的人。胡说八道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一进屋门,孙敏贞的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不是母亲,这么多年认不清人。是自己的错,想着城市浮华,人心险恶。乡下民风淳朴,又是至亲。

    ”别哭,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妈活了这么大岁数才想明白,受了气不能不做声。女人活在世上本就不易,什么事再忍气吞声的,只怕还有更大的委屈。“孙太太想到嫂子的话,恨恨的告诫女儿。

    母亲的话,说到了孙敏贞的心里。

    若是没有自己对丽莎一步步的忍让,就不会让她有胆子为所欲为。

    若是第一次藤田言语冒犯的时候,就知道要保护自己,而不是默不作声的装作不在意,会不会就不会有那样的遭遇?

    孙敏贞趴在母亲的腿上,放声大哭。

    ”咱们走,回家去。“孙太太也跟着摸起泪来,她也为女儿觉得委屈,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舅母说是打掉孩子‘坐小月子’的不检点女人,哪会不委屈。

    孙敏贞依偎在母亲的腿上,放声大哭起来。

第八章 覆水() 
“早啊。“吴太太装作若无其事的站在门口和经过的老邻居打招呼。

    “还早呢,恰(qia)的饭都消化干净了。om“

    ”哈哈???哈???“看着已经升起来老高的太阳,半晌午了,吴太太尴尬的笑。

    吴太太关了院门,转身进屋,听见楼上隐隐约约传来,压抑的痛哭声,胸中的一腔怒火,不知怎么消逝了许多。

    ”也是个可怜的姑娘。“毕竟也是亲戚,吴太太嘴巴坏一点,也不知道当时怎么脑袋一热就说出来了。现在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有几分没有道理。

    敏贞那丫头要是真怀了孩子又没了,她年纪轻轻的姑娘不懂事,姑太太人是木讷了一点,也不是不懂得保养的人。

    吴太太心底开始隐隐的后悔,难道自己猜错了。看着敏贞那丫头也不像是壮实的,不会就是赶巧病了吧。

    看着哭得都要晕过去的敏贞,孙太太心疼得都要揪起来:“乖,听话。”轻收一下下的抚摸着女儿的后背,给她顺气。心底一片冰冷。

    以前亲戚住的远,虽然不常联络,即使母亲和兄长不在了,吴家还是孙太太心底的依靠。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晰的知道,她再也没有家了。

    “好了,好了,眼睛都哭肿了。妈一会儿去煮了鸡蛋给你滚眼睛,以后啊,就咱们娘俩儿,谁咱们也不惦记了。”孙太太又是哭又是笑:“也别怪你舅母,她嘴不好,没什么坏心。”

    这话说起来,孙太太都不信,不过毕竟是自己娘家,还是不希望敏贞记恨着。om

    孙太太决定给敏贞打了水擦脸,收拾一下就走,看到吴太太也是冷着脸。

    吴太太心理倒是并不怎么在意。

    小姑子只是性子懦弱了些,又不是痴傻。这样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真犯了掘劲儿来,更难哄。

    “咳。。。真是没什么吃饭的兴致。“吴太太扫了眼正在兑水,试探温度的孙太太,扬声喊:“宝珠,宝珠,我记得还剩下几个霉干菜的艾米果子,要不要吃?“

    吴宝珠皱着眉头,还在想气是出了,不过这下怕是把楼上的表姐得罪死了,别说是合昌祥的裙子,就是街口的葱油果子她都不会给自己了呀。

    “又是霉干菜啊。“吴宝珠简直觉得生无可恋,一年365天,家中吃的有300天会带上霉干菜,余下的65天,一定是在做霉干菜。

    “怎么?有霉干菜给你吃就不错了。“吴太太看了眼楼上:“还有两个红豆沙的,不过要给你表姐吃。“说着往孙太太走了两步。

    孙太太装作没听见。

    吴太太心中一沉,还在生气?

    几年不见,姑太太的脾气见长。就是当年老太太还活着的时候,自己就是错骂了她,也就知道咬着嘴唇,委委屈屈的哭。回头自己给个好脸,事情也就了了。难道是在兑水,没听清?

    犹豫了一下,吴太太又问:“不过艾米果子有点硬,要不要再给敏贞准备点肉粥?“

    孙太太依旧不搭理她。端了水盆,擦着吴太太的身子就上楼了。

    吴太太这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听到了,只是没搭理自己。

    宝珠左看看,又看看。姑妈这样无视母亲,自己应该帮忙的,只是惹恼了姑妈,自己的一直想要的新衣服更是没有希望了。

    吴太太气的脸色发绿,额头的青筋都蹦起来了。“反了天了。。。“

    自己是长辈,就算是猜错了,还要去和小丫头道歉吗?再者说好好的来亲戚家,进门就是一场病。

    把这又给张落大夫,又给安排饭菜的情分都抛一边去了,真是白眼狼。

    孙太太恼怒嫂子无事生非,可是想起女儿的反常,执拗的要回乡下,不停的哭,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心里一惊。

    “不。。。不。。。不。。。“她一想到女儿可能行差走错就一身的冷汗。哆哆嗦嗦的抬起腿,眼前的台阶晃来晃去,怎么都踏不着。妞妞被姓张的小子骗了,自己要不要问问!

    若真的是被张家的小子骗了,妞妞要强,问起来会不会觉得面子下不来,一时没脸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要是没有这回事,贸然的区问,自己和嫂子又有什么区别,想什么就说什么,妞妞心里会更受不了吧。

    孙太太恨不得晕死过去。

    可能是失望的事情太多,敏贞倒是坦然了许多。不试一下怎么能想到,内心深处的避风港也不过如此。

    她做错了什么?

    处处与人为善,不张扬,不嫉妒。

    老天何其不公!

    自己没脸活着了,可就是去死了呢?

    丽莎还是办公室秘书,藤田还是商会的会长,一样修着铁路,一样去夜未央消遣。

    太阳照常升起,花照开,草照长。太太小姐们照常聚会消遣。

    谁会不舍,难过?

    相依为命的母亲,相知相恋的承言。真是亲者痛仇者快!

    敏贞凄然一笑:“还真是死都死不起了。”她舍不得来了,忽然有点想承言了。

    孙太太临走的时候给宝珠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友善的对着她笑,客客气气的邀请她以后去姑妈家里玩。

    就在不久之前还恨不得冲上去打一架的人,一转眼就和和气气,毫无芥蒂的说着话。宝珠无措极了,小脸隐隐的发红。平时灵巧的嘴巴,此时也呐呐的说不出话来。碍于脸面,有点抗拒孙太太给的红包,手指不自觉的捏了一下厚度,心中又隐隐的舍不得。

    到底是兄长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孙太太想着以后除非必要都不会再见面。小孩子懂什么,都是照着长辈的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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