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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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9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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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被人发现,也要确保朱厚照逃走,至于他自己的安危已经无法理会。

    朱厚照带着刘瑾和钱宁等人出了宅院,看了看四周,问道:“钱百户,你可有提前探好点,准备去抢人?”

    钱宁有些为难:“陛下,之前微臣曾去城北一带抢了几个妇人,官府已在搜查,这会儿若是继续去城北,或许会被衙差发觉。顺天府和大兴县衙都派了衙差在路上设卡,抓捕那些夜不归宿之人……”

    朱厚照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既然城北不能去,那就去城南,这次你踩好的点在哪儿?”

    钱宁先是看了刘瑾一眼,这才回道:“东单牌楼的苏州胡同附近!”

    “朕听你的,你觉得哪里合适就去哪里,记得做事果决一些,至于抢人的事情朕自己来。出门后都听朕的,那时候称呼朕为大当家,你就是二当家,刘公公嘛,当好他的刘管家便可……如果要撤,那就直接扯乎,如果有官兵,就说来风了……”

    钱宁越听越糊涂,眼前的小皇帝怎么说话带着一股浓浓的绿林气息?一口黑话如此顺溜,难道以前闯荡过江湖?他却不知,朱厚照痴迷于武侠小说,对里面的人物很是向往。

    只是这次朱厚照所做不是什么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而是做贼寇,甚至是世人所不耻的采花大盗。可惜熊孩子并不觉得亏心,他认为自己是皇帝,这天下都是他的,享用几个女人天经地义,对此压根儿没有负罪感,反而对做违禁的事情非常向往,觉得很刺激。

    “……记得,闯入宅院后,先把有威胁的人打晕,找到美女扛上就跑,朕先扛,扛不动你们再来,谁要是出工不出力,回来朕就将他砍了,但若事成大大有赏!”朱厚照最后总结道。

    钱宁身边几个亲信,早就知道小皇帝的脾气,听到这话,就好像是奉旨犯罪,个个精神抖擞,齐声应道:“得令!”

    加上钱宁在内,一共九名侍卫,再加上朱厚照和刘瑾,“贼匪”共十一人,都穿着夜行衣,走小巷还好,如果是大街,很难不被人察觉。

    刘瑾跟在朱厚照身后,苦着脸劝说:“陛下,咱可要小心行事,要不……就当没这事,让钱百户带人去?”

    朱厚照怒道:“什么陛下钱百户,要叫大当家和二当家,如果办不好,看朕怎么收拾你,走!”

    ……

    ……

    夜里出来抢女人,朱厚照开了皇帝胡闹的先河。

    自古以来帝王只要想得到女人,只要勾勾手便能得到,而像朱厚照这样癖好特殊的皇帝,自古以来少有。

    走在小巷中,一行蹑手蹑脚,生怕惊动旁人。

    好在这个时代没有电灯电视,天黑后寻常百姓早早便入睡,倒不会有人意识到外面走过的是帝王。

    走了两条街,快到东单牌楼时,大街上突然传来官兵的喧哗声,一行只能在小巷中潜伏不出。

    朱厚照打量远处,一行中有恃无恐的那个人便是他。

    仗着是皇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无所顾忌。

    刘瑾低声道:“大当家,咱们还是回去吧……”

    “不行,人还没抢到,这么回去太丢人了……朕今天怎么都得过把瘾再说……”朱厚照沉醉在犯罪的快感中不可自拔。

    刘瑾直皱眉头,恰在此时,突然街巷中一户人家的大门“吱嘎”一声打开,刘瑾大惊失色,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钱宁反应及时,已快步上去,在门里面的人要出来前,将人按倒在地上。

    “这是什么地方?”

    朱厚照抬头看了一眼,不知是何情况。

    刘瑾回道:“看门庭挺大,似乎是大户人家……咱们还是走吧!”

    “走什么走?”朱厚照眼睛瞪得大大的,显得无比兴奋,“择户不如撞户,便是这家了,把人给打晕,兄弟们,闯进去!”

    ……

    ……

    洪家后宅书房,一烛如豆,与沈溪素有渊源的洪浊与他大哥洪涉对面而坐。

    “大哥,你还是把兵马撤回去吧,这么多人留在府上,太不方便了!”如今在后军都督府任经历的洪浊苦着脸对保宁侯洪涉说道。

    洪家原本承袭的是保宁伯爵位,但洪涉之前在京师保卫战中表现出色,力保阜成门不失,战后因功晋侯爵,官职也从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调任十二团营四威营中的震字营任总兵。

    近来京城频传有民妇遭掳掠的情况,洪涉对几个弟弟不放心,于是从震字营抽调兵马保护,但随着时间流逝,歹徒不见踪迹,洪浊和家人不习惯家中有外人出入,于是找来大哥让他撤回人马。

    洪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六弟,我记得当年你说过,你离家出走到闽西汀州府时,曾与处于微末的沈溪交好,为何后来沈溪中了状元节节高升,你反倒与他断了联系?”

    洪浊脸色一变,没想到自己的大哥会突然提起沈溪,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谢韵儿的花容月貌,当下没好气地道:“大哥,你为何突然问及沈溪的事情?我记得他离京已经快两年了吧……”

    洪涉道:“沈溪虽不在京城,但影响一直都在。之前皇上在朝会时提及他,言辞间多有肯定。吏部也有意征调沈溪到南京任兵部侍郎,显然马尚书有把沈溪培养为兵部尚书之意,虽然内阁最终否决了吏部的上疏,但以沈溪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进入中枢是迟早的事情……你说我向你打听他做什么?”

    洪浊犹豫了一下,道:“大哥,你还记得当初与我订婚的谢家女么?”

    洪涉点头:“怎会不记得?可惜当年谢家触怒的是当今次辅李大学士,虽然退婚我们洪家做事不那么地道,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只有如此才能避免李大学士的怒火……”

    洪浊苦笑道:“我当时的未婚妻谢韵儿,现在乃是沈溪的妻子,目前已是三品诰命在身……这下你知道我为何与沈溪疏远了吧?”

    洪涉愣住了,好半晌才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未来就算我们洪家想要投靠沈溪,他也未必会接纳我们?”

    洪浊摇头:“这倒也未必!当初我委托沈溪照看谢韵儿,他答应下来了,后来因缘巧合,他与谢韵儿结婚,但似乎觉得对不起我,在京师会面时他言辞多有遮掩,依然把我当做朋友,直到后来我知晓真相,彼此关系才淡下来……”

    “这两年随着麟儿降世,我对当初那段感情多有反省,我根本就无法给予谢韵儿希望,她当时被官府逼迫嫁人,嫁给沈溪乃是最好的选择。”

    “我想,只要我肯放下心里这道坎,主动伸出手,沈溪必然不会拒绝……我们洪家也可以靠上高枝!”

    洪涉大为高兴:“如此就好,如此就好!不过现在谈沈溪为时尚早,他估计还得在地方蹉跎一两年才可回京,到时候我们再议……你且说今日为何把我叫来吧!”

    洪浊道:“大哥,你现在贵为正二品京营总兵官,以权谋私不那么好,你现在调派人马常驻我家中,如果为外人所知,恐怕不妥!”

    洪涉不屑一顾:“还不是顺天府和大兴县衙无能,年初就有强抢民女案,这一两个月京师又频出妇人遭掳掠的案子,不然我也不会……”

    就在这时,前面院门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同时有人高呼:“不好,有贼子……”

第1635章 贼喊捉贼() 
钱宁将出门之人打晕,黑暗中摸到身下人似乎着甲,有些吃惊,正想出言提醒,朱厚照已经一马当先从身边冲了过去。

    朱厚照气势汹汹,手提唐刀,一脚踢开房门,再次前冲几步,刚在院子中站定,忽然听到喊声:“不好,有贼子……”

    前面月门处一个手提灯笼作仆役打扮的男子,见到家里突然闯进几个全身黑袍藏头露尾之人,立即大声吆喝起来。

    朱厚照愣了一下,正想怎么应对当前的局面,突然院子周边竖起一个个火把,然后是纷乱的脚步声,有人疾呼“不可放跑贼人”,“拿下贼子大人有赏”,此起彼伏,仅就声势而言,这宅子里似乎隐藏有千军万马。

    朱厚照一下子怂了,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的局面。

    钱宁早就发现情况不对,一个箭步冲到朱厚照身边,拉起小皇帝就开跑。站在门边的刘瑾也知道捅了马蜂窝,眼前这种情况,分明是这户人家早有准备,而且户主是在军中任职,居然有专门的官兵保护,一个不好就有可能瓮中捉鳖,当下叫了声“风紧,扯呼”,然后跟着开溜。

    朱厚照刚刚冲出远门,院子左中右三处月门已经出现京营兵的身影,领头的那个彪形大汉乃京营百户,挥着腰刀大声喝道:“迅速捉拿贼人,死活不论,大人重重有赏!”

    “喏!”

    官兵们轰然应答,然后拿起大刀长枪,向门口冲去。

    此时朱厚照吓得脑袋空白成一片,之前他还想停下来说自己是皇帝,命令这些官兵不要多管闲事,但钱宁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一边跑一边劝说:“陛下,你听到了吗?后面说死活不论,现在您穿着夜行衣,就算说自己是皇帝也没人相信,一旦停下脚步,很可能会被乱刀砍死,还是逃跑吧!”

    就算以前登上正阳门与鞑子作战,朱厚照也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距离死亡如此近过,后面喊打喊杀的声音铺天盖地,仅仅是身前地上跳跃的火光便让人知道问题严重,他只能跟着钱宁,拼命向大明门方向跑……刘瑾在那边有个宅院,只要逃进屋子换上皇帝的衣衫,就能解除官兵的怀疑,否则一旦被追上后果难料。

    钱宁对附近的街巷非常熟悉,当官兵冲出大门的时候,他已经拉着朱厚照在小巷里拐了一个弯。刘瑾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命跟随在后,但由于他是太监,体力不行,眼看脚步越来越慢。

    “前面是玉河,玉河桥下有大片芦苇,桥体中间有个密室,乃是我们锦衣卫日常联络之所。后面追兵越来越近,如果我们继续往前逃,肯定比不上他们体力充足,况且东江米巷有顺天府和大兴县衙的衙差设卡,非常危险。我们现在先去密室躲一下,让我的弟兄引开追兵!”

    刘瑾闻言大喜,他原本以为这次自己死定了,却不想峰回路转。朱厚照现在也没有任何想法,一心脱离险地,其他事情都可以放到一边。

    钱宁一边跑一边向几个锦衣卫手下吩咐,这些个锦衣卫都知道自己是在掩护皇帝,只要此番逃脱,未来都前程似锦,自然满口答应。

    很快一行便来到玉河桥头,钱宁带着朱厚照和刘瑾顺着堤岸冲了下去,来到桥下,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芦苇。钱宁动作敏捷,在前面开路,上坡下坎连续几次,才带着朱厚照和刘瑾来到桥下河坎靠近中央的地方。

    钱宁在石头砌成的桥体墙壁上摸索几下,面前的墙壁忽然缓缓向两边打开,露出一间能容纳几人的密室,钱宁迅速把刘瑾和朱厚照拉了进去,很快墙壁缓缓合上。

    上面桥上,几个锦衣卫等追兵近了些,才胡乱吹了几声口哨,高呼“风紧扯呼”,然后“扑通”、“扑通”地跳下冰冷的玉河河水中。几个冲在前面的京营兵大喊大叫:“不好了,贼人跳河了!”

    “快通知水门那边,不要让贼人逃了!”

    “弓箭手,快对准河面射!”

    乱七八糟的声音此起彼伏,听得密室中的朱厚照心都揪紧了。

    很快大批官兵顺着玉河两岸,来到与外面护城河相连的水门边,可惜今晚恰好有漕粮船进出,水门并未封闭,并没有抓到人。

    洪府大厅里,洪涉听到传报,气愤不已,冲着赶回来复命的百户喝斥:“蠢货,这么多人追赶几个贼人,居然在眼皮子底下让人逃走了!他们跳水,你们就不能跳?通知顺天府、大兴县衙和五成兵马司了吗?”

    百户非常委屈,现在中秋已过,小冰河期的京师气温已经非常低,官兵们没有利益驱动,哪里敢轻易跳下河?这时代的伤寒可是足以致人死命的!

    不过百户不敢为自己辩护,恭恭敬敬地道:“全部通知到了,如今五城兵马司已经派人沿着正阳门东河和西河沿岸搜索,同时顺天府和大兴县衙的衙差在东江米巷及东长安街一带的街巷展开拉网式排查,务必不让贼人落网!”

    听到这里,洪涉心里才舒服了些。

    恰好这时洪浊出来询问情况,洪涉没好气地说:“六弟,你自己看看,今天要不是我的人在这儿,弟媳和家中女眷可能保存?有时候书生之见,只会害人害己!”

    洪浊这时候也惊出一身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贼人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直接破门而入,虽然家中加上奴仆也有十多号男丁,但对方穷凶极恶,有心算无心,自己又是文弱书生,如果让妻子受辱,自己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因此面对兄长的诘责,洪浊讷讷不语,心里已经在琢磨明日如何联合同窗以及同僚向朝廷伸冤了。

    朱厚照担惊受怕大半夜,又冷又饿,一直捱到次日凌晨寅时才悄悄摸回刘瑾在正阳门附近的宅院,勉强睡了半个时辰,天刚亮就返回乾清宫,再次蒙头大睡。

    此时京城已是满城风雨,顺天府将案子上报刑部,刑部觉得事情重大,直接呈奏内阁,内阁票拟在城内外大肆搜查凶犯以国法正视听,随即司礼监作批复,限期五日,责令三法司和顺天府结案……

    朱厚照睡了个觉的工夫,大臣们已将他当成大明最凶恶的罪犯,发海捕檄文缉拿。

    等他从噩梦中惊醒,揉着惺忪睡眼,倾听刘瑾说明情况后,吓了一大跳,问道:“大臣们如此闹腾,到底要做什么?”

    刘瑾昨晚被折腾得不轻,现在心里依然在打鼓,他面色惨白,苦着脸道:“陛下,这件事的确不小,这会儿朝臣已经在乾清宫正殿等候您多时,您若不去参加朝会的话,怕是说不过去!”

    朱厚照厉声喝道:“那依你的意思,他们准备在朝堂上质问朕这件事?”

    刘瑾赶紧摆手,小声道:“陛下,如今朝臣可不知您做了什么,只要您不说,谁会想到你私闯民宅?”

    “但这案子……总需要推替死鬼出来,加上年初国丧期的案子,以及之前钱百户频频绑人,这一系列案子已让京师沸沸扬扬,人人自危。陛下为江山社稷安定,也应该让顺天府的人查出个所以然来!”

    朱厚照皱眉道:“他们若查出真相,那朕……岂不是要认罪?不行不行,这案子不能追查下去!”

    刘瑾上前,谨慎地道:“陛下,您若不允许有司调查,大臣们必然想到这件事可能会跟陛下您有关。陛下只管装作轻松的模样,让下面的人去查好了。昨日跟随陛下出去办事之人如今已全部安然归来,没有落下罪证……”

    “陛下甚至可以让东厂和锦衣卫的人追查案子,那时只要有陛下亲信之人出面主持,一定不会出问题!只需要找个替死鬼出来,对天下人有所交待,陛下便可高枕无忧!”

    朱厚照眉毛和眼睛几乎快皱到一块儿了:“东厂是戴公公掌管,他老眼昏花,让他去办事怕是没这能力!倒是刘瑾……你帮朕去做这件事可好?”

    刘瑾赶紧行礼表态:“陛下,只要您相信老奴,老奴一定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绝对不会让陛下有任何为难之处!”

    朱厚照对刘瑾的回答大致还算满意,点头道:“行,那朝堂上朕就这么说了,你要是做得好,在司礼监你就可以进一步,我会想办法让你执掌东厂和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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