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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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9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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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让咱张家成为众矢之的不成?”

    张延龄道:“大哥是担心,贩卖考题的事被人所知?那大哥未免杞人忧天了,这考题我懂得如何去卖,而且这些人将来必然会为我所用……开始我也不跟他们提银子的事情,等他们中了一甲二甲进士,不送点礼来,恐怕他们在朝中也没什么前程了……大哥以为呢?”

    张鹤龄想了想,依然发出警告:“如今陛下刚有此意,尚未将事情落实,就算陛下找你我出了考题,难道回头刘健和李东阳那些人不会追问考题从何而来?如果他们知道是你我兄弟找人出的题目,必然会想到你我会泄题……”

    张延龄笑道:“既然我们不泄露他们都会怀疑,那我们作何还要严守秘密?就泄露出去,看他们怎么办,早就看那些老匹夫不顺眼,现在难得有这机会,正是你我兄弟在朝中培植势力的大好机会……还能顺带赚银子,可说是一举两得!”

    张鹤龄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思考半晌之后,才幽幽一叹:“我们先进宫面圣,听听陛下怎么说,这事儿由我等做主,回头陛下将事情泄露出去,害得是张家……当然,若陛下能严守秘密的话,你找几个人泄露考题,那倒没什么。”

    “但这件事一定要最好最坏的打算,殿试就在两天后,仓促下陛下病急乱投医,说不一定会到处求助,搞得满城风雨……实在不行便直接拒绝陛下,让陛下去找刘健,我们不掺和这事!”

    ……

    ……

    张氏兄弟天黑前入宫,在乾清宫寝殿见到朱厚照本人。

    朱厚照只留张苑一人在身边侍奉,见到两个舅舅,他脸上挂着的笑容平添几分和善,招呼道:

    “大舅、二舅,这些日子你们可还好?父皇病故,朕打理朝政很是疲累,不由想起当初为太子时,经常与你们出宫……”

    张鹤龄打量自己弟弟一眼,目光好似在说,看看,现在皇帝拿当初送他出宫这件事来要挟,逼你就范了!

    很显然,朱厚照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既然当初你们已经帮朕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情,那就跟朕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朕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你们要尽力相帮。

    张延龄笑道:“之前陛下为太子时,出宫走走不过是为了见识风土人情,臣帮陛下出宫且保护您的安全属分内之事。不知陛下此番叫我兄弟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朱厚照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二舅,你看朕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今年的科举已经到了殿试阶段……之前的会试基本由刘少傅他们打点,朕那时忙着为先皇守孝,没时间主持。现在要殿试了,如果朕再不管那就说不过去了。”

    “刘少傅的意思,让朕出一道考题,就是殿试考题,朕实在没什么精力来出……你看你们是否可代劳?”

    张氏兄弟对视一眼,他们自然知道以朱厚照的能力根本没法出殿试考题,而不是所谓没时间没精力,因为张苑在通知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明白了,所以二人算是有备而来。

    张鹤龄道:“陛下,这出殿试题目可不是小事。帝王策问贡士,取为天子门生,此等事怕是臣下不适合代劳!”

    君臣间互相推脱,但张延龄的推脱却是为了让朱厚照信守承诺严守秘密。

    “唉!朕也知道,这种事让你们臣子代劳不那么不合适,但你们也要体谅朕的为难之处,朕才几岁,你们多少岁,朕的精力能跟你们相比?”

    “而且朕最近要做的事情很多,让你们帮忙,也属权宜之举……这样吧,你二人便将考题写来,朕参考一下,或者多出几道题目让朕思考和筛选,就算是朕亲自出题了,你们看如何?”朱厚照眨着眼问道。

    张延龄自然不想出几道题给朱厚照,原本殿试就只剩下一天时间,从出题再到找人泄题鬻题,那些得到题目的人再找人做出文章,前后时间紧迫,如果再不知道具体题目,那可就有点儿抓瞎的意思了。

    张延龄道:“陛下,这样吧,题目可以由臣下兄弟来出,但您……可不能对刘少傅等人提及,否则……我兄弟实在不知如何面对朝中臣僚!”

    朱厚照这才恍然,笑着说:“原来两位舅舅是担心这个啊……没问题,朕一定不对刘少傅说,朕是什么人两位舅舅应该清楚,朕答应过的事情绝不会反悔!朕就将这差事交给你们,做得好,那些进士既是朕的门生,也是你们的门生。哈哈哈!”

第1587章 人比人() 
三月二十九开始殿试,而朱厚照在三月二十七晚上才找张鹤龄兄弟商谈出题之事。

    张鹤龄和张延龄回去后必然要连夜寻找合适的人选,还不能找现任翰林来出这题目,否则事情很可能会泄露给刘健和李东阳知晓,找的要么是已致仕的翰林,要么是那种有才学但怀才不遇的才子。

    此时京城中,也有一人正准备参加三月二十九的殿试,他不用在客栈或者是租来的民居等待考试开始,而是在家中守着老婆孩子。

    这个人便是自认沈溪的学生,目前在京城士子中非常有名的谢阁老家的二公子谢丕。

    为了儿子参加殿试的事情,谢迁特地回来做交待,对儿子耳提面命,进行一番考前指导,怎么说谢迁也是状元出身,而且他参加过多次会试和殿试,有不少担任殿试读卷官的经历,在殿试应考上可说经验丰富。

    谢府书房,谢迁特地叫儿子过来,陪同者不但有徐夫人,还有谢丕的妻子史小菁,此外谢迁的弟弟谢迪也应邀前来做考前指导。

    谢家虽然是余姚大族,门风严谨,但谢迁却是个随和的人,家里没有那么多臭规矩。

    谢迁谆谆教导半天,谢丕老老实实听着,旁边徐夫人一直想说什么,苦于没机会开口。

    等谢迁说完,徐夫人这才赶紧插话:“老爷,后天殿试,您可是主考官?”

    谢迁冷声道:“按照朝廷规矩,老夫在殿试时需要回避。再说了,即便老夫在场,看出是丕儿的卷子,也不能有丝毫袒护,殿试会做弥封,名字不会摆在外面,只是省了誊录卷子这一流程而已!”

    徐夫人有些不甘心:“老爷要是主考官就好了,您认得丕儿的字迹,多提点一下都是好的……”

    谢迪笑道:“嫂嫂,您有些为难兄长了。兄长在朝中刚正不阿,朝中上下人人都知晓,您不想让兄长声名扫地吧?”

    谢迁打量自己的弟弟一眼,道:“时候不早了,该说的差不多都说了,剩下的全看他自己的造化,多说无益。于吉,你先回去,剩下的事情老夫会跟丕儿提点几句!”

    谢迪笑着离开,他过来只是谈谈应考的经验,毕竟他是进士出身,虽然没考中鼎甲,但好歹参加过殿试,成绩还不错,叫过来也是让谢丕看看……你父亲和叔叔都考中进士,你现在应该知道什么是家族传统,考不好说不过去!

    等谢迁将谢迪送出门,折返回来,此时史小菁回屋看孩子去了,徐夫人又道:“老爷,丕儿后天就要参加殿试,无论考的好坏都已经是进士了吧?怎么妾身听说,就算是参加殿试,也有考不中的?”

    “除非他犯禁……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如果他连什么犯禁都不知晓,那就白读了!”

    谢迁打量正拿本书低头看的儿子,道,“谢家是书香门第,先不论我,就算他的侄女婿,也是状元出身,你看看人家这才当官几年,就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

    谢丕考取贡士,成绩优秀,名列所有贡士第四名,有中鼎甲甚至状元的机会。这也是谢迁紧张的缘故,一旦谢丕考取鼎甲,意味着父子都是鼎甲出身,中了状元那就是父子两状元,在大明可说是首屈一指,所以谢迁对儿子的表现充满期待。

    谢丕本身也是心高气傲,道:“父亲,孩儿知道怎么做,就算考不中鼎甲,也应名列二甲……”

    “没出息,现在还没考,你就准备屈居二甲?沈家郎直接三元及第,你呢?”谢迁气愤不已,几欲把儿子喝斥一通心里才好受些。

    谢丕被父亲教训,心里犯迷糊,我这到底是中了贡士还是落榜了?怎么考取贡士第四名依然让父亲不满意?

    徐夫人赶紧劝说:“老爷,丕儿考的已经不错了,那可是实打实的第四名……”

    “第四名?你以为第四名就高枕无忧了?按照会试成绩,他在殿试只能落个二甲传胪,有个什么劲儿?我谢于乔的儿子,必然要中鼎甲才行,否则连翰苑都进不去,将来怎么继承我的衣钵,成为内阁大学士?”

    谢迁已经对谢丕的人生做出规划。

    徐夫人高兴地道:“老爷,您是说,丕儿将来也会跟您一样,入内阁,成为人人敬仰的阁老?”

    谢迁没好气地道:“老夫倒是想,但也不看看他什么资质,人比人气死人,沈家郎如果一直留在京城,估摸如今已快要入阁了,以前老夫还想让丕儿继承我的衣钵,现在看来还是沈溪最有可能,或许等丕儿将来有所成绩,可以让沈溪提拔他一下……也不知道老夫能否见到那一天!”

    谢丕听父亲对沈溪的推崇,心里不是个滋味,他自然想将沈溪比下去,但他内心对沈溪也是非常服气,知道这个人他比不了,完全生不起争强好胜的念头。

    最后,谢丕只能表态:“父亲放心,孩儿会在后天的殿试中好好表现,争取考中鼎甲,不辜负您的期望!”

    “不是鼎甲,是状元!做人要有志向,能中状元为什么只中鼎甲?”谢迁继续教训。

    这让谢丕更加无语。

    别人中了进士已皆大欢喜,现在倒好,连中个鼎甲家里都不满意,就因老爹对自己的期望太高,还有个高山仰止的侄女婿沈溪骑在他头上,让他觉得自己永远无法超越。

    ……

    ……

    到了三月二十八上午,距离殿试还有一天时间,朱厚照终于拿到张氏兄弟找人出的殿试题目。

    朱厚照捧在手上看着,连连称赞:“写得好写得好,这笔字就不说了,题目出得尤其好,两位舅舅你们劳苦功高,等这次殿试结束后,朕会好好赏赐你们!”

    张延龄道:“不敢奢求陛下您的赏赐,只要陛下您看这题目出得尚可便妥,陛下切不可对外说出是我兄弟出的殿试题目!”

    朱厚照其实没太看懂题目,但他没表现出来,像模像样地将卷子放下:“知道了,朕不会对人说,你们也不可将此事泄露,尤其不能对外泄题……不过想来只有一天便要殿试,你们想泄露也来不及了。”

    “就这样,回头朕再找两位舅舅说事,退下吧!”

    张氏兄弟心中不由涌现几分不爽,这才刚献上殿试考题,只被许诺个空头赏赐,就这么轻松打发掉了,二人几乎有一种被扫地出门的感觉。

    但二人没争论什么,他们得赶回家抓紧时间安排,看看找什么人就这考题做几篇好文章。

    不过出题目容易,想写几篇让那些饱学的阁老、翰林学士都赞赏的文章,就有些困难了,这必须要花大价钱不可,但收益同样非常丰厚,本身二人在詹事府就收买不少翰林,完全可以靠这些博学之士为他们做题。

    ……

    ……

    等张氏兄弟离开,朱厚照将题目放到桌上,此时他已高枕无忧,就等着来日去出席殿试。

    “张苑,为朕安排一下,朕今日高兴,想出宫走走,知道该怎么办吧?”

    朱厚照想到自己可以在刘健等人面前争脸,显得很开心,不由想出宫去跟李兴找来的女子厮混。

    张苑道:“陛下,如今都已快晌午了,您这会儿出去……怕是来不及吧!”

    “什么来不及,时间早得很,出去还能吃午饭。朕在天黑前赶回来,快按照朕吩咐的做,切不可对外泄露朕的行踪!”

    朱厚照说完便回寝殿换上太监服。

    这才刚将衣服穿好,便听到门口传来张苑的声音:“太后娘娘?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

    朱厚照想再将衣服换下来时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张皇后进入自己寝殿。

    “母后,您来作何?这里好像是儿的寝宫,您不请自入,可有僭越之嫌?”朱厚照学会了耀武扬威,拿自己皇帝的身份对母亲施压。

    等朱厚照看清楚张皇后身后跟着的萧敬,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用说便知道是萧敬将他昨日穿着太监服回来的事情告知他老娘,他出宫之事随之暴露。

    张皇后生气地说:“皇儿,你这是要作何?你身为九五之尊,为何要穿那些贱婢的衣服?”

    朱厚照这会儿也知道事情隐藏不住,直接说明:“朕想出宫,难道不行吗?”

    “胡闹!”张皇后厉声喝斥,“你身为皇帝,应该守在宫中,轻易出宫门还换上下人的衣服,可知将自己置于何等危险的境地……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大明的江山由谁来继承?”

    朱厚照将头一撇,不屑地道:“朕的江山,谁敢害朕?朕出去不是一次两次了,对宫外的情况了若指掌,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者说了,朕出去都会带着人,即便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会舍命保护朕的安全!你说是不是,张公公?”

    张苑直接跪在地上,不停磕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1588章 刘瑾回京() 
张皇后最大的缺点,就是她没有多少见识,深信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道理。

    她以前过分倚重丈夫,什么事都由朱祐樘在她身前遮风挡雨,现在朱祐樘病逝,自然希望儿子来守护她安稳的生活。

    张皇后在朝廷大事上没有主见,在丈夫死后无法震慑尚处于青春叛逆期的朱厚照。

    朱厚照道:“母后,朕就是要出宫,您看着办吧……您不同意朕也要出去,朕以后的事情不需要母后您操心!”

    张皇后气得浑身直哆嗦,两眼含泪,指着朱厚照半天说不出话来。萧敬道:“太后娘娘,您消消气,陛下并非要气您,或许陛下只是一时糊……”

    “你个老阉人,到现在居然还敢在朕和母后面前挑拨离间,你想让太后和朕母子不合是吧?信不信朕现在杀了你?”

    朱厚照冲着萧敬怒吼。

    萧敬直接跪倒在地,磕头不已:“太后娘娘,老奴绝无此意!”

    此时他顾不上跟朱厚照辩解什么,他以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身份,完全站在张皇后的立场上想问题,被朱厚照记恨在所难免。

    朱厚照愤愤不平:“你是朕的臣子,居然朕的话一概不听……哼,朕一定要将你司礼监的差事给剥夺,让你告老还乡!”

    张皇后见萧敬连连磕头,额头都乌黑一大块,于心不忍,连忙上前搀扶:“萧公公,你不必担心,有本宫在一天,这孽子不能对你做什么!”

    萧敬心中无比悲苦,感觉自己难以做人。

    一直以来,他总觉得自己是朱祐樘夫妇身边的人,不管朱厚照是太子还是皇帝,但凡有一点过错他都会告状,这是站在为人父母的立场上。他从未考虑过,即便眼前的朱厚照喜欢胡闹,甚至行事乖张,但毕竟已登基为帝,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必须以朱厚照的利益为先,但萧敬很难把心态扭转过来。

    这也是萧敬被朱厚照厌弃的根本原因。

    朱厚照厉声道:“张公公,你现在跟朕一起出宫,看谁能阻拦你!谁若是阻拦,朕杀无赦!”

    张苑这下不知该怎么办了!他犯了错,已经在张皇后那里记下一笔,如果再跟朱厚照出宫,那就是错上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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