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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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7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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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溪对侍卫交待两句,侍卫马上陪同谢迁往距离中军大帐不远的一处帐篷而去,等谢迁走远,沈溪才回过头打量胡嵩跃等人,压了压手:

    “别杵着了,像什么样子?真以为谢阁老是来看你们摆花架子?要想让谢阁老看中,就把军容军貌弄得齐整些,晚上巡营的人马表现认真些,谁出了问题,别说本官跟他过不去!”

    刘序笑道:“是,沈大人既然有交待,末将一定遵从!”

    朱烈也赶紧道:“俺也遵从!”

    沈溪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返回中军大帐,他这一走,胡嵩跃等人面面相觑,他们非常想知道沈溪跟谢迁在大帐中说了些什么。

    胡嵩跃对后面刚提拔起来的几个千户一摆手:“你们先回去歇着,刚才沈大人的话,你们可听清楚了?谁要是今儿个晚上有疏忽,别说本将军跟他过意不去!那个谁,今日你来值守!”

    胡嵩跃随便指了一人,那名千户兴高采烈去了,认为自己受到重用。

    等这些千户离开,胡嵩跃才看向刘序:“老刘,你看……谢阁老这次来,据说领了圣旨让沈大人退兵。谢阁老和沈大人在大帐内嘀咕半响,出来也没有具体的吩咐,这到底退不退兵啊?”

    胡嵩跃不问朱烈,因为他知道朱烈肚子里没墨水,相比较而言刘序倒是有一定头脑。

    刘序道:“这都看不出来?这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咱沈大人岂是那种轻易被人左右意见之人?”

    这话一出,胡嵩跃和朱烈忙不迭点头。

    沈溪是什么人,这些日子他们摸得门清,沈溪简直是个独断专行的代表人物,可就是因为沈溪“一意孤行”,他们才一次次获得战功,光宗耀祖。这会儿他们反倒觉得沈溪固执是好事,如此一来说不一定能顶住皇帝的命令,让大家有机会捞取光复紫荆关的大功。

    如果他们知道沈溪跟谢迁在帐篷里谈论的,仅仅是沈溪回朝后的去处,估计能吐血三升。

    胡嵩跃等人想多多获取军功,但沈溪可没打算再打仗了,战事到了这地步,基本可以告一段落,接下来班师回朝即可,至于紫荆关是谁收复的,已无关紧要,当然沈溪也希望林恒和王陵之在这一战中立下大功。

    不过,林恒和王陵之虽然听命于他,但这路骑兵从根本上说是兵部尚书兼三边总督刘大夏麾下兵马,只是暂时归沈溪这位延绥巡抚调遣,现在沈溪已带着兵马完成京师解围的差事,下一步沈溪就得将其悉数归还。

    胡嵩跃、刘序和朱烈,眼巴巴看向紫荆关方向,他们现在所获军功,都是在跟鞑靼人血拼后得来,跟着沈溪打了一圈仗,却没有收复一座城池,如果能在最后把紫荆关给收复的话,这功劳可不小。

    可惜沈溪已经不惦念再给他们争取功劳了,宁可让林恒和王陵之捡便宜,这正是应了谢迁的想法,肥水不流外人田,林恒和王陵之才是沈溪心目中真正的自己人,不便宜他们便宜谁?

    而且理由也解释得通,你们本就是京营的步兵,拿什么跟边军四条腿的骑兵比速度?洗洗睡吧!

    ……

    ……

    京师紫禁城,文渊阁。

    刘健和李东阳将手头所有与鞑靼人有关的公文票拟过,让人送往司礼监,这会儿他们还对城外战事带着些许迷茫。

    李东阳问道:“刘少傅,您以为,沈溪此人……可堪大用?”

    刘健票拟完军国大事,手上仍没闲着,继续批阅来自地方的奏本,当年秋天闽浙等多地发生蝗灾,地方本就缺少粮食赈灾,朝廷这边又急调勤王兵马,沿途开支不菲,朝廷国库已捉襟见肘。

    刘健道:“无论如何,他也是本次战事功臣,若论首功……倒也未必,但在外臣中排列前三,怕是无甚争议!”

    在内阁拟定的功臣名单中,分为内臣和外臣。

    所谓内臣,也就是京城的官员,包括内阁和六部官员,以及九城防务将领。

    外臣,则是京城外的地方将领,自然包括边军将领。

    沈溪领兵在外,所以在功劳拟定中,从外臣那边排,原本沈溪可排首功,但刘健却不认可沈溪居的功劳,在西直门、正阳门两场决定京城命运的战事中,刘健均未亲身参与,并未直观感受这两场战事的惨烈程度,不清楚沈溪领兵回援,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刘健只是偏执地以为,沈溪领兵不过一万五千,即便回兵,也只是起到骚扰的作用,鞑靼完好无损撤退便是最好的证明。

    沈溪未能取得令人满意的“大捷”,现在要商定的,仅仅是沈溪在居庸关以西作战的功劳。

    显然刘健认为,刘大夏率部收复延绥镇和宁夏镇功劳更大,如果接下来再光复宣府、张家口堡和紫荆关,首功自然属于刘大夏,其次则是刘大夏呈递的麾下首功将领,第三才能排到沈溪。

    李东阳虽亲身经历过西直门之战,但对沈溪却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厌恶,听到把沈溪功劳排在前三,依然不甚满意,心想可以把谁插进沈溪前面,让沈溪的功劳再往下降一降才好。

    刘健突然道:“这几年,户部职司官员更迭频繁,许多陈年旧账无法核实,再加上此番用兵导致国库空虚,资金周转困难,韩尚书已多次上表请辞……”

    李东阳道:“韩尚书虽已年过花甲,但精神矍铄,难道仅仅因为库银缺乏,便要请辞?如此,岂非对朝廷不负责任?”

    刘健未予置评,李东阳又道:“不知沈溪回京之后,陛下会作何安排,是否会交由吏部酌情拟定?”

    刘健和李东阳对视一眼,在他们的目光中,似乎看懂对方想要说的话,但有些事,尽在不言中。

    ……

    ……

    紫荆城,撷芳殿。

    正阳门战事结束,朱厚照公然在乾清宫当着群臣的面跟老爹顶撞,结果此后两天他再去乾清宫和慈宁宫请安,居然连老爹、老娘的面都见不到,这让他极为郁闷。

    朱厚照现在一心想跟着沈溪去追击鞑靼人,想要把鞑靼人一路撵到草原,最好能完成封狼居胥的壮举,浑然不知大明朝廷因为此战已国库空虚,没有钱粮应付更为浩大的战事。

    朱厚照闷闷不乐,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状态,每天必须留在宫闱中,哪儿都不能去,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大群人跟着,提醒他这样不行那样不可,让他心烦意乱。

    唯一的好处,是他不用读书了。

    这几天詹事府的人不再过来,他难得清静,但他也知道这种悠闲的生活持续不了几天了。

    “张公公,本宫要去正阳门巡查防务,你是否跟本宫同行?”朱厚照试探地询问张苑一句,想知道张苑是否得到皇帝皇后的指示要看着他。

    张苑赶紧道:“殿下,您不能轻易出宫,陛下和皇后娘娘有交待,如今战事结束,您必须留在宫内,皇城外……可不太平啊!”

    张苑觉得领了皇帝和皇后的命令看住太子,是多么光荣的事情,浑然不觉自己已被熊孩子憎恶。

    朱厚照知道自己身边的常侍太监是老爹派来的奸细,怒从心头起,但他心机深沉,没有对张苑发作,冷笑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本宫要休息了!”熊孩子把张苑支开,方便自己出宫。

    等张苑出了殿门,朱厚照赶紧把床底下藏着的一身太监装束换上,然后身轻如燕从后窗翻了出去,嘴上嘟哝:“不让我出去,难道我就没本事出去了吗?这皇宫宫门,来回走了几次,我早就轻车熟路了!”

    熊孩子摸了把腰间的腰牌,觉得自己很聪明,又让他找到以前偷偷摸摸出宫的感觉。

    可惜还没到东华门,朱厚照就被巡逻的侍卫给拦住了,因为侍卫察觉他不像太监,翻年便十四岁的朱厚照,说话已经有了几分男子气,不是以前随便糊弄两声就能过门禁的。

第1267章 大有作为() 
朱厚照出宫禁,以往都是以小太监的身份蒙混过关,有宫里的太监服,再加上身高和体形跟个小太监别无二致,对于宫里的规矩多少也了解,总能如愿。

    但随着年龄增长,很多男性特征变得明显,再加上战时皇宫戒备森严,以至于朱厚照出宫出现了困难。

    负责东华门戍守的羽林左卫校尉上前,打量朱厚照一番,问道:“你一个小太监,形单影只,行为鬼祟,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朱厚照没有寻常小太监的胆怯,与那校尉正视,大咧咧道:“我这儿有令牌,奉命出宫,你管得着吗?”

    “光有通行令牌,也不能随意在出入宫门,谁知道是不是鞑子派来的细作?非常时期不得不小心些!你还是回去吧!”

    羽林校尉围着熊孩子转了一圈,眼里满是怀疑。

    朱厚照挥舞令牌,嚷嚷道:“凭什么不能出宫去?我有要紧之事,快让开!”

    换作以前,朱厚照如果混不出去,也就作罢,最多等侍卫换班后再行尝试,但现在他没那么好的耐性,也是之前在西直门和正阳门大战中锻炼了胆量,再加上被老爹老娘“禁足”心有不忿,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嚣张跋扈。

    要说这侍卫上直军十二卫的官兵,平日对太监都敬而远之,因为谁也不知道某个素不相识的太监是不是皇帝或者皇后面前的红人,背后有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又或者现在身份普通,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为东厂督公,或者是司礼监、御马监太监,那时打击报复起来可是会让人家破人亡的。

    但现在眼前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太监,不识好歹硬要闯宫门,这些上直军的侍卫可不会熟视无睹,上来就要捉拿朱厚照,最起码要打几棍子解气,再送到职司衙门问罪,一个强闯宫门的罪名少不了。

    “拿下!”

    东华门的羽林校尉正下令拿人,却见远处一名中年太监,一手提着下摆,一手举着手,一路小跑往东华门而来,口中大喊:“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随着声音传过来,十几名宫廷侍卫全都停下手头上的事情,顾不得拿人,侧目打量来人。

    但见那人,脸带四方之形,嘴唇很厚,喊话的声音如同公鸭嗓子,让人听了直皱眉,朱厚照往那边望了一眼,脸上却涌现一抹喜色。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东宫常侍太监刘瑾。

    刘瑾在宫闱中,曾有绝佳的出人头地的机会,毕竟他是东宫常侍,跟太子的关系最是亲密,平日又懂得揣测太子的心理,可说是极为聪明之人,但可惜被沈溪“连累”,先是失去太子信任,继而又被外戚张氏兄弟所憎,最后被调离撷芳殿,在宫中几个职司衙门辗转,混得很不得志。

    但近来,因为刘瑾能力突出,再加上御马监提督太监徐挺去世,皇帝命令从各太监衙门抽调人增补,因刘瑾资历高,再加上其善于钻营贿赂,终于得到了个“掌司”的空缺。

    大明二十四监中,地位最高的便是司礼监和御马监,司礼监掌审核票拟代天子御批的职责,而御马监则掌腾骧四卫营马匹及象房等事,而腾骧四卫营其实就是宫廷禁军,可说是皇帝直属亲卫,本身并不受兵部管辖。

    刘瑾虽然进入御马监,看似有了出路,但他在御马监中的地位不高,这个掌司,说起来就是内宫中管理马匹的官员,手下有几百个马夫和上千匹马,跟弼马温差不多,但即便如此,那些侍卫都认得常出入宫闱的刘瑾,对刘瑾毕恭毕敬。

    值守东华门的羽林校尉上前:“这不是刘公公么?什么风将您老吹来了?”

    刘瑾望着朱厚照,神色中多有悲戚,毕竟他曾是东宫常侍,可说是前途无量,连他自己都没琢磨透是怎么失势的,现在张苑虽然看起来做的都是苦差事,但对张苑巴结之人相当多,只是张氏兄弟以为掌握了张苑的命门,所以对张苑没多少尊重,但谁都知道,作为太子常侍,张苑将来是有很大的机会执掌司礼监或者御马监。

    刘瑾怕泄露朱厚照身份,对朱厚照微微拱手当作行礼,这小动作若非聚精会神很难被人发觉,等他再侧目看向羽林校尉时,语气谦和,道:“咱家有事出宫,这里是御马监签发的通行文书,你们查验过,看看是否有问题?”

    羽林校尉从刘瑾手中接过出宫公文详勘,其实主要查验的还是出宫令牌,查验无误后,将东西交还给刘瑾,道:“刘公公请!”

    刘瑾看着朱厚照,道:“这不是太子身边的小太监小拧子?你不在东宫照看太子,作何到东华门来?”

    羽林校尉一听眼前蛮横的小太监居然是东宫近侍,赶紧收起轻慢之心,心想:“怪不得这小子说话如此蛮横,感情有太子为他撑腰……东宫太监可惹不起,谁知道哪天皇帝就驾崩了,换了新主子?指不定到那时就要奴凭主贵!”

    朱厚照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明白刘瑾这是要帮他,小脸上仍旧带着几分傲慢,道:“太子让我出宫帮他找些小玩意儿,说是不把东西找回来,就要砍我的脑袋,如果谁阻拦这件事,脑袋一起砍!”

    刘瑾笑道:“那就劳烦几位侍卫小哥,给让个路,让他出去,太子脾气可急得很,若是得罪太子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诸位以为如何?”

    羽林校尉皱眉:“刘公公,虽说……这位小公公出自东宫,但有些事,还是要按照规矩来,他进出宫门,怎么都得拿出官牒才可!”

    刘瑾上前,在那羽林校尉耳边低声说了两句,顺手将银子塞过去,虽然不多,但也有二三两,那羽林校尉眼睛瞬间亮了,将银子收好后再次走到朱厚照面前,重新将朱厚照的腰牌请了过去,查看之后,道:

    “既然是刘公公作保,那这位小公公便出宫去吧,但必须在天黑前回来,否则,交有司衙门法办!”

    这羽林校尉很狡猾,没得罪人,把责任推到刘瑾身上,出了事有人承担,而且还平白赚了二三两银子酒钱,一举多得。

    他却不知,自己作的这点儿事,全都被朱厚照看得清清楚楚,朱厚照生平最恨贪赃枉法之人,虽然刘瑾行贿,不算什么好鸟,但毕竟刘瑾是为了帮自己,也就没那么多厌恶。

    朱厚照愤懑不已,跟随刘瑾出了宫门后,有些恼火地说道:

    “我大明宫廷侍卫,都这么不堪吗?随便给点儿银子就放行,万一是对父皇和本宫有不利之人,该当如何?”

    刘瑾苦笑:“殿下,这还没出东安门,您小声些可好?太子,您或许不知现如今这官场的情况,当官之人,岂有一人是干净的?不是奴婢非要给那些人银子,实在是不给银子……不给通行啊!”

    “这分明就是以权谋私啊!怪不得沈先生曾说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诚不欺余。刘瑾,你做的很好,你已经帮本宫几次出宫,本宫铭记在心,以后会报答你的。看来你在宫门各处吃得很开,以后有你帮忙,我就能自由出入宫门了!”

    朱厚照对刘瑾抱着几分欣赏和感激的态度。

    刘瑾诚惶诚恐:“太子殿下,您要出宫……这可是大事,若您在宫外有什么三长两短,您让奴婢……”

    朱厚照一抬手道:“呃,我说了,只要尽心帮我做事,将来我一定不会亏待他。刘瑾,你帮我出宫,是我的功臣,通过这件事上我看出你很会办事,将来定大有所为。这样吧,我现在要出城去跟沈先生打仗,只要我回来,就跟父皇说,把你调回我身边当差,你觉得怎样?”

    刘瑾赶紧摆手:“太子殿下,万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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