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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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7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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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词汇,以前他们只是从沈溪那里听说过,原本以为只有沈溪能说出那么专业的词句,并且能给予他们足够的战术分析,却没想到一个监军太监也有这么高的水平。

    胡嵩跃以前对云柳等人瞧不上眼,觉得这云柳和熙儿这两个小太监仗着沈溪的“宠幸”,才留在军中,还接管了至关重要的情报大权。但此时他才知道,云柳和熙儿的能力确实不俗。

    沈溪招手道:“你且过来,将调查到的鞑靼大营的情况,详细列出,与本官一看!”

    “是!”

    云柳走到沈溪跟前,拿起朱笔,在沈溪面前的白纸上描绘出她调查到的鞑靼人的营地情况,外围的防御设施包括沟壑、拒马、鹿砦等等,画得清清楚楚,沈溪认真看着,不时颔首。

    此时指挥所大堂内,鸦雀无声。

    唯一的声响,便是沈溪偶尔发出的咳嗽……经过调养,沈溪的身体虽然有所好转,但咳嗽依然很厉害。

    不过随着鞑子撤去,用水不再发愁,军中条件好了许多,沈溪已经能随时喝到热水,并且他还准备在离开土木堡前好好沐浴一次,洗去一身晦气。

    但这个计划要实现,必须是在将城外的鞑靼兵马歼灭后,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朝廷有个交代,沈溪都不允许这路兵马从他眼皮子底下撤走。

    云柳很快在白纸上画完,仔细端详一遍才放下笔,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沈溪。

    只见沈溪满意点头,夸奖道:“好,很好,简单明了,非常直观形象……诸位将军,上前来看过,不知大家对出兵有何意见?”

    所有将领争先恐后聚拢而来,想知道地图是怎么画出来的,可惜可他们中识字的都很少,懂得看地图的那就更少了,脑袋瓜不够聪明,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等规律一概不清楚,围拢上去也纯粹是为了凑热闹。

    “沈大人,这……鞑子军营,有什么讲究吗?”

    监军太监张永这两天心情很好,鞑靼人选择了撤兵,他终于不用担心自己的脑袋会莫名其妙丢掉了,如今班师回朝就能领取功劳,说不一定能获得弘治皇帝重用,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张永没有刘瑾那么多毛病,只要满足他的**便不会挑鼻子竖眼,越看沈溪越觉得顺眼。

    刘序故作聪明:“这还看不出来?鞑子是准备随时撤兵!知道我们城内兵马数倍于他们,还不乖乖夹着尾巴逃走?”

    张永嗤笑一声:“刘把总,你哪只眼睛看到鞑子准备撤退了?既然一心想撤,为什么不索性把这路兵马一并带走,莫非是故意留下来让我们来歼灭,灭他们自己威风?”

    刘序还想出言反驳,但此时沈溪已然抬起手来,这才悻悻罢休。

    沈溪指着地图,解释道:“鞑靼人的营房建的攻守兼备。你们可莫小看这两千多兵马,在平原上,我军将士不是其对手……”

    张永苦笑着摇头,暗忖:“我刚才还在为沈大人争面子,转眼他就灭自家威风,沈大人的脾气果然不是一般的难以揣测,到底应听他哪句?”

    胡嵩跃问道:“沈大人,此话怎讲?难道我军连战连捷之师,还不是这小小一路鞑靼兵马的对手?”

    沈溪正色道:“我军在野外只跟鞑靼人打过一仗,居高临下,有火炮和牛车阵做支援,胜得非常惊险。以往我大明军队与鞑子兵马在平原开战,基本以失败告终,唯独一个大胜仗,是在榆溪河北岸,绝地反击,大败鞑靼人,但那已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提到榆溪之战,在场很多将领挺起了腰杆,虽然他们没亲身参加过这场战事,但也知道这是大明这几十年来最风光的一仗,可以说一举打出了大明的气势。

    榆溪之战后,鞑靼人内部分裂,给了大明几年和平的时光。

    沈溪继续分析鞑靼军队的长处:“……鞑靼人善于平原地带作战,两军对垒时,鞑子以重骑兵开路,人和马匹都有铁甲保护,后续有轻骑兵穿插掩护,战阵变化多端,一场战事可能会经历几次战术变化。”

    “如果单纯论战斗力,鞑靼骑兵以两千之数,基本可与我大明装备精良,战场经验也相对丰富的步兵一万二千左右战力持平,差不多也就以一敌六吧!”

    在场官兵听了倒吸一口凉气,主要是因为他们大多是京营兵,少有机会领略真正蒙古骑兵的威力。

    他们跟着沈溪进行的一系列战事,都被沈溪用智谋和军阵剔除了蒙古骑兵的优势,从头到尾鞑靼人都发挥不出蒙古骑兵在骑射以及冲击力方面具备的优势。

    张永不解地问道:“沈大人,鞑子如今遭遇一连串失败,战力应大打折扣吧?”

    沈溪摇头:“诸位千万别小觑鞑靼骑兵,如果算上步兵遭遇骑兵后士气的损耗,以及战阵被冲破后带来的连锁反应,真正战力比,很可能会达到一比七左右,这还是装备精良、长期与鞑靼人正面交战的边军才具备的素质,而非我京营兵马!”

    张永嚷嚷道:“那听沈大人之意,这一战不用打了?就等着这路鞑靼兵马自行撤离,是吧?”

    “本官并无此意!”

    沈溪耐心解释道:“这一战该打还是得打,不过开战时机必须把握好,而且要全面发挥我军的优势,抑制对方骑兵的威胁。”

    “土木堡之所以坚持到现在,说到底乃是仰仗防御工事和火炮的威力,此外就是诸位将士拼死一战的决心和勇气。但如果把战场设置到山下的旷野上,士兵面对鞑靼铁骑畏缩不前,若战事不顺,逃兵随之增多……”

    “你们说,这一战如何能获胜?”

    朱烈扬起手臂:“沈大人尽管放心,哪个龟孙子敢跑,看老子不把他腿给剁掉。以前跑就罢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跟着沈大人打胜仗,就等着分功劳得犒赏,吃香的喝辣的,这个时候没点眼力劲儿,还想逃?哼,先问过老子手上的钢刀再说!”

    胡嵩跃略带不满:“老朱,听沈大人说下去可好?”

    沈溪继续说道:“这一战,无论如何都得杜绝逃兵的产生,唯一的方法,就是尽量压缩战阵。这样的好处,可以充分利用长枪的密度来抵御鞑靼骑兵的冲锋,当然缺点也有,一旦出现缺口,很容易造成大面积伤亡,导致最终溃败……”

    先将两种结果说明,沈溪不单纯捡好听的说。

    跟鞑靼骑兵正面交战,如果两翼保护力度不够,基本意味着出击功败垂成。只有在确保两翼完整的情况下,尽量压缩阵型,让鞑靼骑兵不适应这种高密度步兵防守阵型,再利用弓弩和火铳进行远距离攻击,或者进入近战后短兵相接。

    这需要全军上下紧密配合。

    沈溪原本有一些别的战术可用,但他知道,如果不在这个时候练兵,将来即便撤回居庸关,也不敢出城塞增援京师。

    到那个时候,这路勤王兵马遭遇的可不再只是鞑靼中小部族的骑兵,而是达延汗部兵马,那可是草原上最精锐的骑兵,基本是当年纵横欧亚大陆无敌手的蒙古骑兵的翻版。

    沈溪采取的是以战代练的手段。

    ……

    ……

    京城,紫禁城,乾清宫。

    刘健、李东阳、谢迁、张懋、马文升、张鹤龄、熊绣等七人在殿外等候弘治皇帝觐见,此时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正在里面传报。

    七名顾问大臣脸色沉重,心头笼罩着一股阴霾气息,他们距离天子不过一堵墙的距离,却需要等候超过半个时辰。

    终于,萧敬从寝殿里面出来,带来皇帝传见的手谕。

    “几位大人,陛下请诸位入内见驾!”萧敬脸上带着几分凄哀之色。

    七位顾问大臣终于见到阔别数日的弘治皇帝,他们回想上次面圣,还是委任太子监国的时候,如今战局紧张,皇帝却不早不晚彻底病倒,众大臣也是没有丝毫办法,只能通过司礼监跟皇帝进行沟通,但大多时候朱批只能由司礼监或者是太子来完成。

    很快,几名朝廷重臣,外加萧敬,站到了弘治皇帝的龙榻前。

    谢迁在行礼后,抬头看了一眼,心说:“陛下以前还能坐起来说话,如今却只能躺着,情况看起来非常糟糕……难道要准备治国丧?”有些事只敢在心中想象,稍微腹诽一下,绝对不能说出来,这可是大不敬的事情。

    萧敬道:“陛下,几位重臣都已在龙榻前,您可有事情询问他们?”

    “嗯……”

    朱祐樘那边发出一声,也不知道是应了还是没应,即便是站在最前排的刘健和张懋都没听清楚,他们只能用怀疑的目光往床那边看一眼,随即四目相对,重新低下头去。

    萧敬一脸难色:“几位大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吧,陛下能听到!”

    在场七位顾问大臣,都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现在弘治皇帝仅仅是能听到,对于朝事已不能给予直观的评述,连话都不能说,那还到乾清宫来面圣作何?这不是存心给皇帝添堵吗?

    在场之人谁都不想起这个头,但总要有人出来当坏人,所有人都看向谢迁和熊绣,似乎在场人等中,他二人最适合出来点燃火药桶。

    谢迁以能言会道著称,以往有什么困难事总是让他出来说,至于熊绣则因为他的官职低,在场不是公侯就是内阁大学士再或者是吏部尚书,唯独他是兵部侍郎,此时论资排辈,也应该由熊绣出来当枪使。

    ************

    ps:今天天子家里拜年,亲戚朋友来了不少,就这一章了,明天恢复三更!

第1201章 第一二〇一章 紫荆关失守() 
乾清宫寝殿里一片安静。

    这个时候,别人都想回避问题,唯独谢迁没有退缩,出列奏禀:“陛下,紫荆关已于昨日……失陷!”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点明了主题,那就是内长城的三大关口之一的紫荆关失守,这意味着京城将直接处于鞑靼铁骑的兵锋下,京师除了四面城墙外,再无任何关隘可以进行抵御。

    目前是弘治年间,京城尚未修筑外城,也就是南城,面积远未有后世的规模,一旦城池失守,意味着大明京师陷落,紫禁城根本无法作为最后一道屏障。

    “嗯……呃……”

    朱祐樘之前身体状况尚可,听到此话,手伸了出来,像是要挣扎着坐起来,但半晌都没能坐起。

    萧敬赶紧上前扶朱祐樘躺好,归置好被褥,劝慰道:“陛下,太医说了,您要多休息,切不可为国事操劳!陛下……您放心,事情没您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呜呜……”

    萧敬与弘治皇帝感情很深,为人又宅心仁厚,说到这里居然失声痛哭起来。

    在场大臣听了这哭声,齐齐动容,李东阳、张懋等人都瞪着谢迁,好似在说,谢于乔你会不会说话?陛下反应如此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责吗!

    谢迁却好似没事人一样,根本就没留意别人对他的冷眼,只是低着头,心中却在琢磨沈溪究竟还在不在人世。

    自从朝廷决定不出兵援救土木堡后,谢迁这段时间心情极为复杂,能想的办法他都想过了,却无计可施,只能听天由命……他甚至想过为沈溪发丧,因为不管怎么看,沈溪都不可能活着回来!

    刘健上前查看皇帝的情况,最后确定朱佑樘的身体状况的确不容乐观,赶紧让人传太医前来救治,几名顾问大臣不能留在乾清宫内打搅圣驾休息,只能告辞出来,往文华殿而去。

    太子朱厚照作为监国已经接到通知需要主持召开紧急会议,想必东宫那边也得知紫荆关失守的情况。

    一路上,大臣们皆都沉默不语,他们虽然之前也曾想过弘治帝龙体欠安,但没料到情况会如此糟糕。

    之前生命垂危时,弘治皇帝的境况已很不好,但这次情况看起来甚至还不如临危托孤那次。

    一行人进入文华殿,几人都没留意太子在龙椅上坐着,李东阳眉头皱着,开口责备:“于乔,之前你已见到陛下龙体不妥,怎么能毫无遮掩地提出此事?”

    马文升也道:“是啊,于乔,你的话,说的是有些不合时宜!”

    谢迁神色恍惚,闻言若有所思+:“否则应当如何?难道放任紫荆关失守这么大的消息,向陛下隐瞒吗?这天底下,最应该知道此事的人是谁?”

    张鹤龄附和:“天下是陛下之天下,长城内关至关紧要,紫荆关失守,当然要第一时间告之陛下,谢尚书此举何错之有?”

    谢迁被人群起而攻之的时候,有人居然站在他这边,连谢迁自己都没料到,但这个人却是外戚,也自诩清高的谢迁面子有些过不去。

    张鹤龄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支持谢迁的言论,谢迁对这公然示好还不能说什么,心情越发的郁闷。

    刘健最后进了文华殿,道:“事情总是要说出来的,但要斟酌字句,于乔,你以前能言善辩的能力哪里去了?”

    谢迁低下头懒得应话,同僚不讨论紫荆关失守带来的影响,还有下一步军事安排,却逮着他的小辫子说事,谢迁非常无语,他认为自己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罢了。

    就在几位顾问大臣情绪激动,场面异常尴尬时,耳边传来一个略显稚气的声音:“喂,几位先生,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不跟本宫一同议论?”

    所有人转过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原来太子早就端坐在龙椅上了,大家进殿来好一会儿,居然没一人留意太子。

    谢迁率先走了过去,恭敬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你们怎么回事,一进来就说个不停,难道没看到本宫,当本宫是透明的吗?”

    朱厚照显得很生气,用力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发出“砰”的声响——头一天谢迁向他进言,最后却又改变主意,把他刺激得不行。

    朱厚照一直觉得自己有能力处理朝政,可惜这些个重臣却不这么认为,所有事情都不跟他商量,感到自己受到打压。

    刘健禀告道:“回太子,之前得到急报,紫荆关失守……事情太过重大,臣等先去恭请圣安,回来后依然心忧陛下龙体,无意中将太子冷落,请见谅!”

    朱厚照怒道:“你们明明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既然要去见父皇,为什么不提前跟本宫知会一声?本宫也有好几天未曾见到父皇的面了!”

    朱厚照没见他皇帝老爹的事情,大臣们并不知晓。在他们看来,皇帝生病不接见臣子,但儿子怎么都得见一见的,就算怕让儿子知道自己的病情担心,总归要对太子处理朝政耳提面命,除了锻炼心理承受能力外,还能为继承皇位打下基础。

    孰知连太子都被隔离在乾清宫门外,皇后那边也没机会见驾,皇帝的状况让人觉得不解……难道朱佑樘真的已经病倒神志不清的地步了?

    谢迁道:“太子殿下,现在不是讨论这些枝节问题的时候,紫荆关已失陷于贼人,不日京师将会受贼军袭扰。京师周边之地,兵马应全数撤回京师,以待防守!”

    朱厚照连忙问道:“沈溪沈先生那边如何了?”

    一句话,便让在场大臣直皱眉,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太子居然还记得沈溪?这与加强京师防卫能挨上边吗?”

    谢迁回答:“土木堡如今仍无消息,但三边有快马传报,刘尚书兵马,将会在半个月后撤回京师!”

    “半个月?简直是开玩笑!半个月后京师说不一定都失守了……”

    朱厚照从龙椅上站起来,来回踱步,皱着眉头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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