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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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7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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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思马因说完,心里又出现几分躁动,他已经预感到沈溪下一步会走什么棋。

    等乌力查领命而去,亦思马因才若有所思道:“难道昨日一战,真的是我军在土木堡外的最后一战?”

第1192章 承诺() 
土木堡内,沈溪难得睡了个好觉,等他从睡梦中醒来,感觉精神有所恢复时,便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尽管意识依然昏昏沉沉,但他还是睁开眼来,面对的是让他感觉意乱情迷的颜色,随即眼前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原来怀中抱着的“火炉”,根本是一个人,而且是个软玉温香的女人,正是这几日一直帮他东奔西走不辞辛苦的云柳。

    “嗯?咳咳……”

    沈溪想说点儿什么,但当他想清清嗓子时,一股冷气灌入口中,却不由剧烈咳嗽起来。

    他所患风寒非常重,要不是一口气支撑着,不可能一直坚持到现在。

    云柳并没有睡过去,当听到声音时,她抬起头来,便看到沈溪在撕心裂肺地咳嗽,她赶紧伸手去帮沈溪扶正身体,随即她发现什么,赶紧将自己前襟的衣服稍微整理一下,但还是难掩可以令女儿家娇羞的地方。

    当她坐起身时,身前的亵衣已基本整理好,到底还是盖住了诱人的所在。

    “大人!”

    云柳此时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干脆简练,而显得有几分妩媚多情,沈溪听在耳中,心中自然而然多了几分柔情。

    沈溪咳嗽几声,定睛看了过去,只见云柳含羞坐在那里,露在外面的肌肤现出红白相间的颜色,他没有侧头看向一边,因为他也并非是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对于眼前的事情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沈溪问道:“做什么?”

    云柳这才赶紧离开床榻,将外衣随便披在身上,稍作整理,道:“大人连日奔波,又身染风寒,如今城中缺少必要的药材和条件,奴婢……便想用自己的身子为大人暖身,唐突了大人,罪该万死!”

    说着,云柳也不顾身上衣服单薄,直接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沈溪赶紧伸出手,道:“起来说话吧……咳咳,我不想自己病了,也让身边的人病倒!”

    “是,大人。”

    云柳惴惴不安,她不明白沈溪的态度,所以此时她只能寄希望于沈溪不埋怨她,她没奢求自己“主动献身”的举动能换来沈溪的垂怜。

    沈溪挣扎着坐了起来,稍微整理衣服,但仍旧咳嗽不止。

    沈溪一手掩住嘴咳嗽,另一手对云柳示意一下,让云柳给他拿水过来,当羊皮水袋呈递到沈溪面前,沈溪凑过嘴吸吮,才发现里面盛着的居然是热水。

    “大人……您慢些喝!”

    云柳在旁望着沈溪,目光中满是柔情。

    沈溪喝过水,用衣袖随便擦了擦嘴,道:“这土木堡内,的确不适合你们这些女眷居住,辛苦你们了!”

    “大人,不辛苦!”云柳听到沈溪关切的话语,感觉心中暖洋洋的,此时就算是再累再辛苦,她也觉得值得。

    沈溪转头看了看,问道:“熙儿呢?”

    云柳回道:“熙儿正在为大人烧水,这滚开水,便是她为大人准备的,大人起来时……才有热水擦擦脸,甚至可以清洁下身体。大人不用太过节省,您刚才睡下的时候,外面天色骤变,随着北风呼啸,天空乌云密布,很快又下起了大雪!”

    沈溪听到这话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有些着急,他不顾身上没有穿太多衣服,直接下得地来,到了寝室门口,随着他将房间的木门打开,一股凛冽的寒风猛烈地灌了进来,他并没有关注那彻骨的寒冷,眼前是一片白雪皑皑,到处都是凌乱飘落的雪花,呈现一幅冰雪世界的景象。

    “唉!”

    沈溪关上屋门,长长地叹口气,道,“本以为上午见了太阳,今天能消停些,谁知道又是一场大雪,将士们的日子不好过啊。”

    “吩咐下去,将城内所有木料和草料整理一下,再把缴获的布匹以及从死去的鞑靼人身上剥下来用开水消过毒的羊皮袄和袍子敞开向官兵供应,一定要保证官兵的保暖需求,同时能吃上热汤饭!”

    之前沈溪担心的是城中水源和饮食供应问题,但此时他更担心柴禾不够。

    这一年隆冬比往常年来得早许多,沈溪没料到会是这般局面,城中饮水问题暂时不用发愁,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城中柴禾数量不多,以前还有部分用在修造工事上,此时沈溪很怕没有足够的木柴来生火开灶。

    “是,大人,卑职这就去吩咐!”

    云柳不顾辛苦,赶紧整理好衣衫,将之前的男装拿起来套在身上,他正准备出门,却被沈溪一把抓住手。

    云柳身体好像突然僵住一样,手足无措,人更是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沈溪笑了笑,道:“云柳,真是辛苦你了,如果能回到京城,我不会负了你和熙儿!”

    “谢……大人!”

    云柳听到沈溪作出的承诺,心头百感交集,这是她这一生最希望听到的一句话,也是她听到之后感觉最温暖幸福的一句。

    “咳咳!”

    沈溪仍旧咳嗽个不停,他不得不松手,回到床榻前坐下,云柳过来将他的衣服整理好,二人才一前一后出了寝室。

    来到指挥所大院前面的大厅,张永一个人显得异常焦急,他虽然知道昨晚明军又获得一场胜利,但他清楚这会儿鞑靼人并未撤兵,从方方面面的情况分析,顶多是打退鞑靼人一次攻城。

    张永见到沈溪进来,立即上前拦住沈溪,劈头盖脸问道:“沈大人,这一战到底怎么样了?”

    沈溪咳嗽着在坐下来,勉强回答:“凑合吧!”

    张永又气又恼,说道:“什么叫凑合,沈大人,这赢就是赢了,输就是输了,您打完仗就回去歇着,还不许人过去打搅,而那些个将官又全都在城外不露面,咱家连究竟是何等状况都不知晓,您说这给朝廷的奏报中如何说及?”

    沈溪半眯着眼打量张永,问道:“张公公,如今你很在意给朝廷的奏报吗?”

    张永被问得哑口无言,此时此刻土木堡相当于是一座孤岛,他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去给朝廷写战报?

    即便写了,也是送不出去的。

    张永支支吾吾地说道:“回头……总还是需要的!”

    沈溪侧过头,道:“等有需要再说吧。张公公先回去歇着,本官今日很忙,无暇跟你细说!”

    “仗都打完了,沈大人还有什么可忙的?难道跟咱家说说都不行?”

    张永有些着急,打完一场仗,连战果都不知道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而他又不敢亲自上城头查看,怕被鞑靼人的弩箭射下来。

    沈溪道:“本官要准备今日决战之事,这回答,张公公可满意?”

    张永迟疑了一下,随即摇头。

    沈溪拿出这样的借口来,他只当沈溪心烦不想跟他废话,识相地站到一边去了。

    他现在只清楚一件事,如今的沈溪可是惹不起的人物。

第1193章 说服() 
沈溪只是到指挥所查看一下是否有新的奏报。

    但土木堡内部情报的传递,多半是靠口口相传,沈溪没来,胡嵩跃等人也不敢随便将战果上呈,也是怕不合沈溪的心意而被张永知晓。

    那些武将都在防备张永,将张永当成是朝廷的眼线,将张永摆在了对立面。

    沈溪从指挥所出来,直接去城中见一位特殊的“客人”,便是之前出使土木堡而被扣押,到现在还未离去的达延部汗妃阿武禄。

    “……沈大人,你们明人都这么不讲原则?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可是最基本的原则!”

    阿武禄似乎对于自己的自由并不太关心,她并非是贪生怕死之人,脾气很硬,虽然是明朝的女人却有着草原女人的独立和倔强。

    沈溪瞥了阿武禄一眼,然后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本官并无意扣押夫人,只是战时的临时举措,夫人见谅。本官这就让夫人下山回营!”

    阿武禄原本无所畏惧,但听到这话,她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打量沈溪一番,问道:“你要杀我?”

    “咳咳!”

    沈溪咳嗽两声,道,“连夫人自己也说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本官一向遵守规矩。夫人在山上停留几日,想来也厌倦了这里的生活,你是达延汗的王妃,不是山大王的压寨夫人,所以还是早些归去为好!”

    阿武禄冷笑一声,那意思好似在说,你也知道自己是山大王?

    沈溪补充道:“夫人下山时,顺便帮本官带一封信,同时帮我捎几句话。如果夫人能做到,那本官会恭送出堡……若不然,夫人可能就要往黄泉路上走一遭了!”

    阿武禄之前还觉得沈溪识相,听到这话她瞪着沈溪,喝问:“你在威胁我?”

    沈溪耸耸肩:“夫人在本官眼中,算得上有胆有识的女人,本官无比钦佩。本官看来,草原理应跟中原王朝相安无事,边境开放贸易,互通有无,草原上发生任何争端,中原王朝都不会干涉。若两邦交好,则我大明边民可获得安宁,连草原各部族也可安居乐业!”

    阿武禄厉声喝问:“沈大人说这些话有用吗?如果大明开放与我草原贸易,何至于我草原人屡屡南下犯境?今年这一战,也是你们皇帝一意孤行要攻打草原,我们只是被逼反击。说到底,根源在你们大明!”

    这些话虽然有攻讦之意,但沈溪却意外地点了点头,显然是赞同阿武禄的看法。沈溪道:“夫人说的话,本官大抵认可,只是夫人有的说辞却有欠妥当。即便我们大明全面开放边境贸易,就能制止草原各部族南下犯边吗?事实并非如此吧!”

    阿武禄道:“大明开放边疆贸易的时候,我们草原人似乎并未屡次犯边吧?”

    “没有吗?那这几十年来,大明九边民生发展缓慢是什么原因?还不是因为蒙古各部族纷纷在春秋两季在我大明边境打草谷所致?”

    沈溪摇了摇头,随后又道:“计较这个毫无意义,此番本官身陷险地,身边只有数万将士相随,本官目的是早日回到京城,希望夫人跟亦思马因国师带去本官的问候,本官愿意跟他和谈,让他有机会在草原称雄!”

    阿武禄不屑地笑道:“沈大人是在说梦话吧?沈大人怎知攻城的是我们鞑靼国师?”

    两人目光对视,阿武禄原本以为自己气势足够强大,但她很快发现,沈溪这个看起来单纯的少年,目光深邃,连亦思马因都没法跟沈溪相比。

    沈溪道:“这事儿有撒谎的必要吗?夫人曾为大明人,后为胡虏所掳,成为达延汗的偏妃,此番跟随亦思马因所部出征,不过是担任监军,监视亦思马因军中的情况,随时向可汗奏报。”

    “但是,夫人有野心,希望能为自己子女争争取应有的权力,让他们有机会染指汗位,但夫人是汉人,你的子女无论是不是达延汗的亲生子,都无法成为黄金家族的合格继承人,而且达延汗对满都海感情甚笃,即便满都海身故,她的儿子仍旧会继承可汗之位……”

    沈溪的话在阿武禄心中激起一片波澜。

    阿武禄之所以屡屡对亦思马因示好,就是为换得亦思马因的支持,让亦思马因出面帮她的子女争取地位。

    “这又如何?”

    阿武禄道,“我们草原上的事情,跟你无关!”

    沈溪道:“夫人没有否认,那就是实情,本官想为夫人做一点事,所以才说出肺腑之言。本官看来,夫人跟亦思马因国师暗中来往,不但帮不到夫人,甚至会引火烧身,因为达延汗早有一统草原之心,亦思马因部势大,早已成为达延汗的眼中钉肉中刺,迟早被灭,夫人跟他走得近,你觉得达延汗会容许身边有二心的女人?”

    阿武禄神色变得严峻,问道:“沈大人又是从何知晓此中内情?”

    沈溪轻蔑地笑道:“我当然知晓,因为这根本不是秘密,无论是亦思马因,还是其余部族首领,都应该意识到这点,这也是为何达延部兵马东进攻打紫荆关和京城的同时,亦思马因部要留下攻打土木堡的原因。”

    “亦思马因部迟早跟火筛部一样,落得身死族灭的下场!到那时,夫人你如何能保住自己在草原上的地位?”

    阿武禄之前还跟沈溪声色俱厉说话,此时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因为沈溪所说都是实情。

    沈溪道:“现在,夫人回去后可以帮本官跟国师说一声,看他是愿意继续攻打土木堡,自损兵马与我斗得两败俱伤,到最后被达延可汗所灭?还是及早撤回草原,成就霸业,与夫人共同谋划将来草原大汗之位?”

    阿武禄已不言语,蹙眉揣度这件事的可行性。

    亦思马因没有黄金家族血脉,所以他没有在草原当大汗的资格,但阿武禄的儿子却拥有这种传承,只要将阿武禄是大明人的真相掩饰便可,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因为达延汗巴图蒙克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娶了一个汉女为妃。

    阿武禄道:“沈大人觉得,凭你手下这点儿兵马,也可将国师所部击败?哼,即便有这本事,我也会成为草原的罪人!”

    沈溪笑了笑,道:“夫人是愿意当罪人,还是死人?全看夫人你的选择!至少本官看来,夫人应该成为草原的女主人,把握自己的命运,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阿武禄又陷入长时间的思考,在她心中,沈溪所提条件,有很大吸引力,只是她不相信沈溪罢了。

    沈溪毕竟只是大明一个官员,而不是皇帝,如果大明皇帝给予她如此承诺,她更容易接受。

    阿武禄道:“沈大人自身难保,如今跟我,以及亦思马因国师谈条件,不过是为了自身脱险,即便将来你们明人获胜,我又怎知你们明人以及沈大人是否会背信弃义,趁我草原之危,出兵攻打草原?”

    “哈哈!”

    沈溪大笑,“本官虽非掌握国祚之人,但也能看清局势,大明经历此劫难,至少需要三五年时间休养生息,整顿边军,修复城塞,哪里有精力攻打草原?难道这三五年工夫还不够夫人和国师肃清草原上的反对势力?”

    “到那个时候,有本官在朝中为草原人说话,不时进言几句,如今我朝皇帝罹患重病,太子这两年内就会登基,在下以太子之师的身份,难道还不足以帮到你们?”

    沈溪很清楚,要想让阿武禄和亦思马因接受自己的条件,先要在战场上将二人打怕,再让他们明白自己在明朝的地位。

    沈溪以少年之身获得弘治皇帝赏识,而且作为东宫讲官,若少太子登基,他更是会乘势崛起。如今沈溪已是正二品的封疆大吏,如果更进一步,沈溪入阁基本没有太大问题。

    土木堡之固,让亦思马因无从下手,以其一贯的狡猾和见识,显然能料到达延汗留他在土木堡就是为了将他丢在后面,流血又流汗,分功劳时却没他的事。

    亦思马因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自己早就成为达延汗巴图蒙克的目标,即便能攻下大明,他也很可能会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

    亦思马因没有不计伤亡攻城就证明这点,因为他要保存部族的有生力量,而不是把所有部族勇士葬送在土木堡下。

    亦思马因面对一座拥有严密防御措施的堡垒时,攻,难以攻克!

    似乎只有围而不打,等土木堡内水尽粮绝。

    沈溪却给了他第三条路。

    撤兵。

第1194章 不打,那就撤吧() 
阿武禄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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