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鞑靼将领俯首听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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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〇章 死守待援(第二更,求月票)()
土木堡内尚在一片闹腾,沈溪将城中官兵和民夫全部调动起来,所做之事不是加固城防,而是修筑工事,不但在地下修堑壕,还在地上堆砌碉堡和暗堡,大兴土木,简直要把土木堡翻过来一样。
城塞外的鞑靼人也在奇怪,他们发现城头上明军数量明显减少,城池几乎处于不设防的状态,连城门口都没什么兵马驻守,给人一种沈溪要用空城计的感觉。
可鞑靼人根本就不信这一套,若非上面有令不得攻打土木堡,换作以往时候,他们见到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
现在他们只能看着空荡荡的城头没什么好办法。
阿武禄的头脑比较灵活,她在查看前线的情况后得出一个结论:“明军分明是想挖地道逃走!”
这结论一出,鞑靼将领着实紧张了一下,因为他们得到的军令是看住沈溪的人马,绝不能让沈溪率军向宣府进发或者是逃回居庸关,不准出什么幺蛾子。
既然对沈溪所部战力不清楚,那就尽量把局面转变得简单些,沈溪死守土木堡不出,鞑靼军队便将城塞团团围困,无论沈溪麾下有多少兵马,只要等到鞑靼主力杀到土木堡,这场战事便可以圆满地结束。
沈溪在城里做什么,本不归城外驻守的鞑靼人来管,他们的目的只是防备沈溪逃跑。但若沈溪真的在城里挖掘地道,他们就要小心了,之前听说明朝人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现在他们很怕明朝士兵挖地道的本事强大,几天内便可挖出一条十几里甚至是几十里长的地道,要么逃走,要么从他们的背后发起偷袭。
但鞑靼人显然高估了明军的能力。
现在可不是后世有挖掘机,一天挖掘个一两里的土坑跟玩似的。沈溪出塞时,军中只准备有部分铁锹和铁铲,用途是安营扎寨时使用。如今官兵挖掘堑壕等防御工事的锄头、钢钎、铁耙等器具,还是向城里的难民收购所得。
难民逃难时家里但凡值点钱的东西都会带走,农具自然也不例外。结果一路逃到土木堡,难民发现这些器具太过累赘,沈溪率军入驻土木堡后,为了挖掘水井,以每把农具一两银子的价格收购,难民纷纷把携带的农具出售,这样等将来战火平息返回故土,可以用便于携带的银子重新添置。即便回不去,也能用这笔钱在路上购买吃食,在这乱世活下去。
但仅仅依靠手工作业,根本就不可能挖掘太远。何况就算能挖到鞑靼人身后,沈溪也没法带兵逃跑,关键一点,沈溪麾下基本都是步兵,而鞑靼人通常配备两匹马到三匹马,追赶起来非常容易。
另外,地道即便能让人通过,马匹却过不去,沈溪存心想逃走的话,乔装打扮下在原野上昼伏夜出,回到关内反倒容易多了。
城内大修工事,沈溪每天的工作不再是在城头观察鞑靼人的动向,因为他已经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鞑靼人在中军抵达前,绝对不会主动发起进攻。
如果鞑靼人此时攻城,土木堡中的明军布下铁桶阵,或许有一线生机,可若是鞑靼人将城塞围住后来个打援,那沈溪就一点儿办法都没了。既然到了这个份儿上,沈溪想得非常简单,那就是利用手头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把城塞的防御力提升。
但是,这种防御力的提升不是建立在城墙的稳固上,而在于城塞内的防御工事,要让鞑靼人明白,攻破城墙并没有什么用,只是破城走出第一步。
因为土木堡已经陷入四面合围,城内官兵没了退路,也就不再胡思乱想。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沈溪要做什么,只知道修筑工事很累,而且很麻烦,他们每天都在抱怨,但因为跟着沈溪获得功劳,沈溪还在军中散播援军即将到来的消息,士兵想的是坚持下去,跟着沈溪凯旋回京,把自己的战功折算为犒赏。
许多士兵不是没想过当逃兵,但一方面在鞑靼游骑的威胁下,逃走后生存几率很低,同时还会牵连京师的家人,另外就是舍不得与火绫部交战中所得功勋。若当了逃兵,那之前的努力就等于白费。
沈溪这边指挥士兵和民夫干得热火朝天,胡嵩跃、刘序和朱烈三个把总没事就在沈溪身后唱反调。
胡嵩跃等人都不是什么英勇之辈,他们的目的就是活着回居庸关,为了自己的小命家国安危一概不顾。
这天指挥所大堂,沈溪明确地说道:“诸位不想在城内驻守,敢问一句,如今这土木堡还出得去么?”
刘序道:“大人之前不是说要与城外的鞑靼人一战?即便败了,那也是败得其所,总好过于在土木堡内当缩头乌龟!”
沈溪笑着问道:“刘将军真乃吾辈楷模,却不知是在城塞内固守等候援军抵达更有效,还是出城送死来得更为痛快?”
这么个问题让刘序等人无言以对。
以沈溪假设的两种方式选择,他们自然更愿意死守城塞,等候援兵到来,只是他们没有士兵单纯,清楚地意识到援军到来的可能性不高,守在城中生还机会渺茫,但若从城内杀出去,战胜鞑靼人的可能性更低,而当逃兵活命的概率却还凑合。
这群人从开始主张出击,目的就不是为了跟鞑靼人拼命,而是想把鞑靼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突然逃跑。
沈溪明白这一点,就不再主张主动出击跟鞑靼人拼命,原本他的计划中,是要把城塞外的鞑靼骑兵逐渐蚕食消灭。
张永贪生怕死,他的想法没刘序等人那么复杂,他知道自己即便杀出城也没力气骑马当逃兵,因为他的身子骨经不起折腾。
所以张永主张留在土木堡内等候援军,当下跳出来喝斥:“瞎嚷嚷什么?沈大人的话,就是军令,谁不遵从,一律上报朝廷,交由陛下处置!”
张永作为监军太监,本身并没有多少权威,他的任务在于吓唬军中这些将领,搬出朝廷和皇帝。
但他显然忽略了一个问题,现在这群兵痞连当逃兵都不怕,更不怕当朝廷的罪人,里外都是死,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当逃兵过上几天好日子!说不定隐姓埋名后朝廷不予追究了呢?又或者明朝被鞑靼灭了,新朝既往不咎?再或者他们落草为寇,过另一种人生呢?
这会儿他们不是不想杀张永泄愤,是觉得没那个必要,因为沈溪在这群人心目中地位不低,之前沈溪跟火绫部交战,这群人没觉得沈溪最后会获胜,但现在已然获胜,那说不定下次还拥有创造奇迹的机会呢?
沈溪跟鞑靼人交战时指挥若定,三军兵马从之前的一盘散沙变得调度有序,几乎都是沈溪以一人之力完成。
他们宁愿相信,沈溪有办法带他们活着离开,此时心中想的是:“沈大人身份和地位可比我们高多了,那可是三元及第的状元公,正二品的封疆大吏,陛下眼中的红人……连沈大人自己都没逃,我们逃了有点儿说不过去,怎么也要坚持到最后的确没办法再说!”
升帐议事,沈溪除了敷衍和搪塞麾下这群将领,就是安排城塞内防御工事怎么修筑。
“……土木堡地域狭窄,资源有限,许多东西只能自行制造。土木堡城东和城北方向,暂时开几个砖窑,城内不是挖不出水但能挖出烂泥来吗?用这些烂泥,再加上挖堑壕掘出的泥土,烧制青砖,用青砖修筑防御工事。至于城内堑壕的修筑,必须根据本官所说的来!”
沈溪为了把土木堡变成一座完备的防御堡垒,花费不少心血,绘制出图纸,亲自带人安排修筑。
沈溪感觉自己成为一个工程师、建筑学家,他面前的土木堡不再只是一座两里见方的堡垒,而成为一座可以抵御千军万马侵袭的坚固城塞。
“只能希望朝廷的援军能早一步到来!”
防御工事再坚固,但如果双方兵力悬殊太大,终归免不了败亡,连沈溪自己心底也在期盼那遥不可及的朝廷援军。
胡嵩跃道:“大人,挖那么多堑壕有什么用?就算沟能挡得住鞑靼人的骑兵,可鞑靼人下了马照样有战斗力,咱们在堑壕里与他们进行白刃战,未必有胜算啊!”
“遇到困难,不是怨天尤人,而是要想办法努力克服。”
沈溪厉声喝斥,“咱们带了那么多火药,完全可以自行建造枪弹,另外就是出去抢……这几天不是调查清楚,鞑靼营中有大量火炮吗?那些原本是我大明军中之物,现在却调转炮口对着我大明官兵,这真是巨大的讽刺!”
“无论如何,我们大明自己创造的神兵利器,不能落入蛮夷之手。”
胡嵩跃惊讶得合不拢嘴:“大人,您不会是想让我等……出城去送死吧?”
沈溪哑然失笑:“本官自有安排,你以为夺炮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先等几日吧,朝廷援军是否会到,本官不知,但相信居庸关援兵很快就会抵达土木堡,那时就是我们出城迎战之日……”
“两面夹击之下,我们务必要让鞑靼人明白,我大明官军不单单会龟缩防守,进攻照样让他们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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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一章 全要了(第三更,求月票)()
城内大修防御工事,偏偏此时,鞑靼使节阿武禄,提出第二次进城商谈交换俘虏之事。
从道理上来说,沈溪不应该让阿武禄再度进城,毕竟阿武禄进城会刺探城中情报,可能会对防守带来消极影响。
但经过几天修筑,城内防御工事已颇具规模,沈溪有自信可以用一些简单的“障眼法”,将防御工事隐藏起来。
十月初四,清晨,阿武禄的车驾再次往土木堡城西而来。
沈溪站在墙头,手持望远镜仔细观察,但他面对的方向,并不是城外马车来的地方,而是城内,他在观察对堑壕和掩体的遮拦情况。
土木堡内烟雾缭绕,沈溪安排人在东南西北十多个地方燃起火堆,然后用一些潮湿的枯草和树叶盖了上去,产生大量烟雾,没过多久便将整座城池笼罩起来。
城内战壕已挖掘得差不多了,上层用木条支撑,再铺上干草和树木枯枝,可以把所有官兵都隐藏于“地下”,至于地面上的建筑,碉堡和暗堡尚在修建中,但从外观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再加上烟雾缭绕,并不担心会被人发现端倪。
这会儿沈溪即便拿着望远镜,从城墙上自上而下,只能看出三四十米的距离,而且看得并不真切。
阿武禄的车驾尚未进城,就听到车厢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显然这位达延部可汗妃子呼吸道有问题,稍微受到刺激就控制不住。沈溪自己则没什么感觉,因为他站在上风口,可以呼吸新鲜空气。
至于这会儿城内大多数官兵,正在进行一项特殊的“训练”,就是要在鞑靼使节阿武禄到来的这段时间,用布条蘸上水掩住口鼻,适应在这种烟雾缭绕环境下的生存,而这也是未来沈溪准备在城内开战的策略之一,那就是利用种种手段,限制鞑靼人的发挥,包括这种极端恶劣的环境。
至于最后是否会采用“烟攻”之计,沈溪尚在论证,但他知道若没有一些特殊的手段,想在敌强我弱的土木堡完成一场防御战非常困难。
阿武禄从马车上下来,她本想查看一下城里这几天到底在做什么,可此时她已经咳嗽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倒是沈溪气定神闲,从城头下来,脸上连蒙住口鼻的湿布条都没有,冷声道:“使节请到衙所说话!“
阿武禄恨不能立即就到招待宾客的地方,以为那里情况会舒适许多,可到了里面,她才知道这儿的情况并不比外面好,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在此期间,阿武禄悄悄观察沈溪,发现沈溪似乎不害怕这种烟雾侵袭,好似能闭住呼吸一般。
除了沈溪,大堂上就只有阿武禄,等阿武禄感觉屋子里太过安静时,已经咳嗽许久,她努力控制鼻息,抬起头来,喘着粗气看向沈溪,喝问:“沈大人每次的待客之道都有所不同!”
沈溪摇摇头:“阿禄夫人每次来的身体状况也不相同,如今好像是染上风寒,居然咳嗽得如此厉害?”
阿武禄有些恼火,你丫才风寒,你一家人都风寒,谁在这烟熏火燎的环境下不咳嗽?恐怕只有你这“怪胎”才能忍耐得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这里呼吸如此困难,怎不见有人咳嗽?寂静得仿佛像个鬼城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沈大人,请问您一件事,这城中到底在干什么?难道非要闹到现在的地步……咳咳咳……”
阿武禄原本感觉好了些,但恰好又一股浓烟飘了过来,咳嗽顿时加剧。
沈溪却好似没事人一样,笑着说道:“夫人见谅,不凑巧今日乃是我大明的斋戒日,原本是想焚香沐浴,洗去我大明将士一身风尘,未曾想城**水不足,沐浴这一环便省去,不巧焚香时又引燃稻草,火势失控,如今城内正在组织救火。若非来面见夫人,本官如今还在救火第一线!”
阿武禄为之气结,此时沈溪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什么斋戒日焚香沐浴,着火后救火,说得跟真的一样,但其实就是谎言。
阿武禄心想:“分明是想用障眼法,让我看不清土木堡内的情况……不过,他大可不许我进城,或者将我扣下来不许我出城,现在却来这套,岂不是多此一举?他又是如何做到在如此浓烟中跟个没事人一样?”
沈溪道:“阿禄夫人今日来的或许不是时候,不妨待明日,本官亲自派人去城外面见夫人,详细交谈一番,如何?”
“你派人去?”
阿武禄对沈溪的话嗤之以鼻。
“如果夫人坚持让本官去,也不是不可以,但要看本官明日是否有时间,若得闲的话,本官会亲自走一趟。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本官一直恪守这条原则,阿禄夫人应该也不会食言,对吧?”沈溪笑着问道。
阿武禄绝对不相信沈溪会亲自出城到鞑靼军营,这跟沈溪说自己要送死没什么两样,沈溪去了鞑靼军营,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放回来。
阿武禄本不想跟沈溪如此插科打诨,但她实在忍受不了城中恶劣的环境,这会儿难得沈溪允许她离开,赶紧用手帕掩住口鼻,道:“好,希望沈大人不要食言,走!”
一声招呼,阿武禄才意识到大帐内除了沈溪没别人,就算要招呼人离开也要出了这屋子再说。
这会儿阿武禄已经被烟雾熏糊涂了,转身踏出门槛而去,她有心地站在屋外一会儿,想听听沈溪之前是否是强忍咳嗽,可当她出来后仍旧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声响,连沈溪手底下的士兵似乎也对这烟雾都有很大的抗性,居然没有听到丝毫咳嗽声。
“真是奇了怪了!”
阿武禄来不及琢磨其中有何古怪,她只想早点儿出城。
等车驾离开土木堡两三里后,城内烟雾逐渐消散,这个时候城内的官兵,终于结束抗御烟雾的训练,从躲着的战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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