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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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7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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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闷闷不乐,暗忖:“我说的不对要责罚我,现在说得对,甚至帮你找出一个大问题,还是要罚我,是不是我这个当儿子的就一定是要被处罚你才乐意?”

    “不行不行,我要赶紧想办法独立,最好是能早点儿当皇帝。要是父皇能跟历史上一些皇帝那样,提早禅位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试试当皇帝的滋味,如果不行,再让父皇继续当……哈,这主意挺好,但如果跟父皇说了,他一定会打我吧?”

    ……

    ……

    因为朱厚照的突然出现,之前商议的关于京师解除戒严之事,便不了了之。

    京师戒严会继续下去,一直到确定京畿彻底安全为止,谁人上奏此事都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

    几名重臣从乾清宫出来,每个人脸色都不好看。

    如果是别人出来揭破这一切,他们可以抓住那人的把柄,狠狠发泄一通,但这次出来阻挠的是太子,那可是储君,未来的皇帝,再加上朱厚照原本就是个半大的孩子,这些文臣有什么气也不能跟孩子计较。

    “于乔,太子那边获得的情况,是你找人去转告的?”马文升见李东阳和刘健都有意相问,但不好意思出口,便大声问了一句。

    谢迁斜眼打量马文升,道:“马尚书认为小老儿是没事找事之人?”

    如果换别的时候别的事情,别人也不会相信谢迁会去找太子说这事,但眼下谢迁对沈溪的维护那是人所共知,似乎除了谢迁外,别人都没有“作案”的动机。

    如果没人跟太子说,太子断然不知如此机密之事,毕竟这事只有朝中极少数人知晓,甚至连部堂以下的官员都不知悉,事情从一开始就决定要隐瞒皇帝,岂能张扬到人所共知的地步?

    马文升长长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李东阳道:“原本将奏本压下,是防止沈溪贪功心切,虚报战情,不曾想如今居然呈递到陛下面前。若继续追查下去,沈溪虚报军情之事属实,其罪责难逃,于乔兄可要做到心里有数!”

    这下谢迁更恼火了,心想:“现在都觉得是我把事情告诉太子,让太子出来检举揭发,但此事我从来未对人提及,难道我想让沈溪小儿出事?”

    “你们这些家伙,平日好言好语让我分担你们的工作,但遇到事情时不但不帮忙,反而落井下石,真让人寒心。”

    谢迁板起脸来,冷声道:“老夫比谁都明白,用不着诸位提醒!”说完便快步往文渊阁方向去了。

    李东阳和刘健面色不虞,尤其是李东阳,非常清楚此番把皇帝气得够呛,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弥补君臣关系,所以对于谢迁的“小动作”非常不满。

    不过今天无需二人轮值,所以不用到文渊阁坐班。两位内阁阁臣相视一眼,摇了摇头,便与马文升一起出宫,回家去了。

    ……

    ……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谢迁回到寂寥的文渊阁,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生起了闷气。

    心烦意乱之下,谢迁不知道自己该做点儿什么才好,拿起奏本批阅时根本就静不下心,一个字的票拟都写不出来。

    想到沈溪之前对他所进的那些建议,谢迁总觉得沈溪有点儿太过神奇。但再看看沈溪之前所上关于宣府遭遇鞑靼主力的奏本,又觉得此事不可能。

    “如果没有刘时雍在宁夏镇与鞑靼主力交战的上奏,我或许信了你,请陛下派出兵马驰援未尝不可,但鞑靼舍近求远,居然出现在宣府?”

    “那为何太原镇、大同镇等地未曾有鞑靼大队骑兵活动的奏报?还说什么两面夹击,既然鞑靼人有飞跃长城关隘南下的本事,作何还要打张家口堡和宣府镇城,直接杀来京师岂不是更加方便?”

    谢迁心中无比的窝火,觉得是沈溪的鲁莽上奏,影响到他跟天子还有同僚的关系。

    “不行,我要写信给这小子,让他收敛一点儿,且不可再胡作非为,没建树不可怕,但不能落人口实。你小子恐怕还不知道,如今你早就成为众矢之的,别人都盯着你的一举一动,真以为嘴巴在你身上想说什么都可以?殊不知想看到你小子倒霉的人大有人在,朝中想看小老儿折戟沉沙的人也不在少数!”

    谢迁拿起毛笔,决定给沈溪写封信。

    内臣跟在外领兵的大臣写信,本身属于禁忌,谢迁身为内阁大学士,自然知道不能这么做,更何况这种信就算写出来也难以送到沈溪手上,现在三边以及宣、大驿路,大部分不通,很多公文都靠快马专递专送,至于民间普通信函早就断绝,谢迁要写信也只有走官方的急递铺,可谢迁不知道沈溪如今是否还在土木堡。

    “既然私信不行,那就写公函,总要提点这小子,在军中一定要保持低调,切不可再招惹是非!”

    谢迁终于拾起笔,洋洋洒洒写了近一千字,这才放下。

    谢迁意犹未尽,一篇文章意犹未足,整篇文章就一个观点,就是让沈溪老实点儿。

    谢迁怕沈溪不知道刘大夏在宁夏镇的情况才会错误奏报遭遇鞑靼主力,特意在公函中把事情点明,同时提点沈溪,正确处理好跟三边总督间的关系,让沈溪最好赶紧率军上路,等到延绥镇后尽量讨好刘大夏,获得刘大夏的信任和原谅,这样才有机会将畏敌如虎的过错化解。

    写完这封公函,谢迁觉得不稳妥,又赶紧写了一封公函给刘大夏。

    谢迁为了让沈溪获得刘大夏谅解,在公函中解释自己之前所犯错误,提出让刘大夏多多管教沈溪,以沈溪家长的身份将沈溪托付给刘大夏,言语之恳切,让谢迁一张老脸火辣辣地。

    “沈溪小儿,老夫为了你,连老脸都不要了,你要是再惹出什么事来,可别说老夫没帮你。”

    谢迁看着两份公函,突然又是一叹,“老夫为你连公器私用这种事都做了,唉,早知道还是留着我的小君儿,何苦嫁给你这臭小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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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九章 大兴土木(第一更,求月票)() 
土木堡内,一片兵荒马乱。

    这座处于宣府和居庸关之间的堡垒,曾经铭记明朝的耻辱,此时却成为沈溪用来抵挡鞑靼人的最后屏障。

    “大人,第一批派回京师的快马,已经出发十多天了,此时怎么也该有回信了吧?可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不会都半道被鞑子给劫了吧?”

    沈溪每天需要处理的事务很多,除了全军的吃喝拉撒外,还得时时刻刻警惕鞑靼人发起攻城战,同时想方设法加大城池的防御力度,增加保命的本钱。可是,他手底下这些将领却不能让他省心,三个把总胡嵩跃、刘序和朱烈,天天在他耳边吵吵嚷嚷,让他得不到片刻清闲。

    此时,城西指挥所大堂,沈溪正在被刘序等人骚扰。刘序等人之所以能安心留在土木堡,没有加入逃兵行列,正是因为沈溪说已将当前军情传递京师,只需京师派出人马驰援即可坐拥歼灭鞑靼四千骑、俘获敌重要将领火绫的战功。

    沈溪之前的确是这么想的,因为沈溪实在想不出朝廷不派援军的理由。

    可是,当前几日沈溪接纳一名被鞑靼游骑追击的驿使进入土木堡躲避,从而知道刘大夏正在三边用兵,所有人都当鞑靼主力在宁夏镇时,沈溪就知道如今朝廷对他充满质疑,他的奏本能否呈递皇帝那里很难说。

    沈溪之前满心以为谢迁能在这件事上帮到他,可现在他已然信心全无,因为谢迁是个瞻前顾后的中庸朝臣,缺少对时局敏锐的判断力以及行事上的果敢。

    将手头案牍放下,沈溪抬起头看着大堂内眼巴巴看着他的几位……除了三名把总外,还有几名指挥,都是沈溪现在倚重之人。如果少了这些人辅佐,沈溪不用再考虑如何防守,他自己会先加入逃兵行列。

    沈溪道:“本官之前安排,在城内修筑堑壕等防御工事,可有遵命行事?”

    刘序本来是问沈溪朝廷援军之事,沈溪突然把话题转到防御工事上,有些纳闷。刘序回道:“大人,末将不懂,这防御工事不是应该在城外修吗,您在城内挖那么多沟壑是什么意思?难道您是防备城中士兵逃走?”

    胡嵩跃赶紧附和:“是啊,大人,士兵们虽然战意不高,但始终惦记着自己家中的妻儿老小,哪里敢轻易逃跑?您不能老是跟防贼一样防着您的兵啊!”

    朱烈道:“大人,俺一介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老胡和老刘的话俺是赞成的,您不能不给将士们一个解释!”

    一时间,沈溪千夫所指,仿佛成为了全军公敌。只见监军张永冲出来,大声喝斥:“哎呀呀,你们这些人呐,都在瞎想些什么?难道你们看不出来,鞑子随时会杀来吗?鞑子打过来,如果城墙守不住,必然是在城内开打。这些堑壕修好后,鞑靼骑兵便没了用武之地,不是挺好的吗?”

    胡嵩跃道:“张公公对于战局倒是了然于胸啊!”言语中带着几分讽刺,张永虽然心里不愤,但没直接喝斥,只是满脸不悦。

    沈溪没有说话,大堂中争吵不休,沈溪不是不想在这群将校面前树立威信,是他觉得没有必要。

    眼前这群将校,简直是孬种外加软蛋,如今能取得一点成绩,那是因为被逼上绝路,如果让他们再出城跟鞑靼人决一死战,保管战事刚开打就逃得一干二净。

    虽然沈溪说过在城内修防御工事不是为了对付自己人,但其实他还真有防止士兵当逃兵的打算,比如环绕城池一圈的堑壕,宽四米,深达三米,只需要守住几个主要通道,官兵就没办法从四处漏风的城墙逃走。

    土木堡是一座废弃的城塞,并非那种拥有完备防御体系的城塞。

    退一步说,即便土木堡防御措施齐全,诸如张家口堡或者是宣府,都未必能挡住鞑靼人的铁骑。

    土木堡不过是个方圆几里的小城,夸张点儿说在城西拉泡屎城东都能闻到臭味,这么小的地方,若没有坚固的防御体系作为后盾,那前景堪忧。

    土木堡城墙早已是千疮百孔,但就算城墙完整,鞑靼人攻打大明边关城塞已有经验,土木堡低矮的城墙并不能为防守添加太多助力,所以他准备把防守重点从城墙挪到城塞内外的防御工事上,这是一次大胆尝试。

    沈溪厉声喝斥:“本官如今身在土木堡内,与将士共同进退。朝廷援兵在望,城塞内修筑一些必要的防御工事,这样鞑靼人杀来时我们能坚持久一些,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大人……”

    胡嵩跃张开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溪抬手阻拦。

    沈溪道:“胡将军就算再有意见,也得等防御工事修筑好后再说。明日开始,不但城内要修筑工事,城墙外面也要逐步进行防御工事的修筑。除了留下可供两辆马车并行的道路外,其余地方均要挖掘与城内同样宽度和深度的堑壕。”

    “一两日内,我军必然与鞑靼人间有一场战事,如果不想葬身在此,就让将士们加把劲儿!”

    ……

    ……

    土木堡内一反常态修筑防御工事,而在城外的鞑靼军营中,同样在构筑工事,不同的是鞑靼人修建工事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城内兵马逃窜。

    鞑靼人在距离土木堡五六里的地方,挖掘了不少壕沟和陷阱,还设下陷马坑、绊马索等机关。

    这些陷阱能防备城内大明兵马逃走,但也给鞑靼人带来一些麻烦,那就是鞑靼骑兵想顺利杀到城下也会有麻烦。

    鞑靼人并不急着进攻,他们地清楚地知道沈溪对于驾驭佛郎机炮很有一套,明白沈溪统率的兵马不好对付。

    鞑靼人的想法,就是把沈溪死死地困在土木堡,不能驰援宣府和张家口堡,也无法退回居庸关即可。

    等到鞑靼后续兵马杀来,众寡悬殊之下,沈溪插翅难飞。

    “昭使,明军有火炮,我们也有,而且是明军之前用来轰击我们的火炮。明军在土木堡中的火炮只有六七十门,但我们却有上百门,还带来大量炮弹,没道理我们会输给他们。”

    土木堡城西五里,鞑靼人新设立的营帐前方不但挖掘陷阱,还用沙土垒砌起一座座高台,这些临时高台上,每一处都有一门到三门佛郎机炮。

    这些佛郎机炮是鞑靼人从明朝边军手上夺回来的,虽然朝廷派出专人帮助边军训练炮手,但边军将领多是勋贵或者世袭军官,高高在上,又不喜欢深入基层学习,对于佛郎机炮的性能并不了解,通常炮手训练完毕便转而负责其他工作,使得佛郎机炮的威力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体现,几年下来佛郎机炮在各城塞逐渐沦为鸡肋。

    鞑靼人攻破城池后,这些佛郎机炮便成为鞑靼人的战利品。

    鞑靼人与明朝边军截然相反,他们把火炮看得很神圣,毕竟当初沈溪就是用佛郎机炮让他们尝到失败的滋味。

    可惜鞑靼人在运用这种先进火器上,资质更为低劣,他们根本就不懂什么射击诸元,不懂得装填标尺,只是简单地把火炮架起来,按照明军俘虏的指点,一板一眼开炮,结果往往目标与弹着点差距甚远,起不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另外就是明朝边防各城塞内的佛郎机炮大多铸造完成已经一两年了,因为炮手被调作他用,火炮自然也得不到保养,使得炮管内的锈化程度很高,再加上炮手对于添加炮弹和火药数量不太了解,使得佛郎机炮炸膛的几率很高。

    鞑靼人最初得到这东西高兴得要命,可当他们发现这东西威力没有想象那么大,搬运又不方便,还老是炸膛伤到自己人后,慢慢地就成为随军摆设。

    阿武禄作为鞑靼亦思马因部的监军,这次她主动请缨到土木堡当说客,进城探查一番后,出于对沈溪的忌惮,不敢再进城,免得被沈溪扣押为人质。

    “火炮是有很多,但有那么多人会开炮吗?”

    阿武禄在看过大明火炮用于攻城战之后,便觉得平淡无奇,并不认为这种火炮能造成多大杀伤。

    “回昭使的话,这次东进我们的炮手来了不少,全都经过明军俘虏的指点,到时候我们集合所有火炮,对准城池方向一阵轰击,对方必然士气大降。土木堡内的明军看到我们兵锋如此强盛,只能乖乖地龟缩城里,不敢动弹。至于那些零星的明军逃兵,完全不用理会!”

    “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阿武里大声喝斥:“你们可有想过,如果明朝延绥巡抚沈溪混在逃兵中离开当如何?此人是我草原生死大敌,务必除之而后快!”

    “我命令,从今日起,严禁再放城中逃兵离开,阻断土木堡跟外界的一切联系。若大明援军到来,而我们又不能立时攻克宣府,战事就会发生诸多变化,一切以小心谨慎为上!”

    “是,昭使!”

    鞑靼将领恭敬地说道。

    “抽调人马,今晚我会再次进城,找明朝延绥巡抚谈判,商讨交换俘虏之事。如果我回不来,你们就带兵把城塞破了,提沈溪首级向大汗禀报。不得有误!”阿武禄道。

    一众鞑靼将领俯首听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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