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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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6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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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恒奴回到京城,谢家氛围好了许多。徐夫人见到谢迁,连忙把近日为谢迁缝制的新衣拿出来,让丈夫试穿。

    看到丈夫穿上后很合身,徐夫人笑道:“老爷,天凉了,您可要记得多加几件衣服,人老了可不能着凉,您可是家里……跟朝廷的基筑,妾身不能没有您啊!”

    徐夫人年老后,对丈夫依恋加深,可惜丈夫不解风情,对她极为冷淡,使得徐夫人生活一直落寞,只有最近才经常看到笑颜。

    谢迁听到如此“露骨”的贴心话,有些不悦,但他没有斥责妻子,只是冷声道:“知道了!”

    徐夫人赶紧为谢迁将新衣解下,又给谢迁换上便服,道:“老爷,今日菁儿又陪我往沈府去见君儿,你不知道如今咱小君儿出落的多美丽大方呢,小腹已经鼓起来了,过了年,君儿可就有孩儿了,那时我们四世同堂……老爷,您说好不好?”

    谢迁没好气地道:“我说夫人,你是诚心气我是吗?明明知道我见不到君儿,总跟我说她的事,我听了心里能痛快?”

    徐夫人知道谢迁不是生气,多年夫妻,丈夫的脾性她了解,谢迁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在朝堂上谢迁以能说会道著称,可在家里,谢迁则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当然,这只是徐夫人一厢情愿的想法,谢迁其实算不上仁父仁夫,只是徐夫人对丈夫有种盲目的崇拜。

    为丈夫整理好衣服,徐夫人笑道:“老爷,这不是知道您见不到君儿,为您说说君儿的事吗?估摸着,沈大人很快便会从西北回来,那时候让沈大人带着君儿回来见您,老爷不就能见到君儿了?”

    “希望如此吧。”

    提到沈溪,谢迁眼睛眯起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沈溪在西北事情做得还不错,之前听闻他出兵往宣府去,我还为他感到担心。如今鞑靼骑兵销声匿迹,多半是北撤草原,毕竟今年寒冷来的早,或许要不了几天就要下雪,鞑靼人应该是回草原过冬了。”

    “沈溪这一趟虽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显得畏畏缩缩,但怎么说也是为了能平安归来,这小子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君儿跟了他,总算有个着落。等他回来吧,让他带君儿走一趟娘家,咱谢府怎么说也没亏待他!”

    徐夫人抹了抹眼泪:“那是啊,小君儿在咱家里,从来都是被捧在手心,结果却这么拱手送人,还是妾侍,妾身心中不知有多舍不得。如今看到她在沈府得到善待,一家人和和睦睦,她也笑逐颜开,妾身心中才踏实下来!”

    谢迁骂道:“当初也不知道是谁,非要说沈溪的好话,现在开始怪老夫将君儿送给沈溪小儿了?不过也是,这世上能守护君儿的人不多,沈溪小儿虽然不尽得老夫心意,但总算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君儿跟着他应该没错。就怕老夫走了后,沈溪小儿不会像如今这般善待君儿!”

    谢迁提到一个现实问题,就是沈溪是否因为谢迁在朝中的地位才善待谢恒奴,连徐夫人也略微有些担心。

    徐夫人毕竟是大户人家出身,自家事自家知,连她崇拜的丈夫,在入朝堂之后都对她转而冷淡,就更别说是少年得志风光无限的沈溪。

    但转眼间徐夫人便恢复了信心:“老爷,妾身往沈府去看过,沈府上下一片和善,沈夫人谢氏是个明理的好姑娘,都说这家和万事兴,君儿从来没受过欺负,沈府还有个孤苦伶仃的孤儿,跟君儿一样是沈大人妾侍,日子过得也很好,足见沈家人并非嫌贫爱富之辈!”

    “希望如此吧!”

    谢迁说着,一摆手,“快去准备晚饭,我去书房整理手札,之后一家人吃饭!”

    ……

    ……

    谢迁放松身心在家中准备吃晚饭,沈府这边也是一片安宁。

    沈溪在西北没有坏消息传来,其实便算得上是好消息。在沈家人看来,西北那么多将士,就算有战事,也未必轮得上沈溪上阵,之前沈溪有一封家信回来报平安,让谢韵儿等女安心,如此一来沈家老小都宽慰不少。

    这源自于沈家人对沈溪的盲从。

    无论是谢韵儿,还是林黛、谢恒奴,又或者是尚未过门的尹文、陆曦儿,还有沈府上上下下的奴婢、仆人,对沈溪的崇拜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沈家的荣耀是沈溪一手带来,他们自身的荣辱也完全仰仗于沈溪。

    就连出身相府的谢恒奴,也对沈溪无比迷恋,因为沈溪知道的东西太多,总能给她带来新奇好玩的故事,以及让她意想不到的地理和人文知识,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着他,让她不知不觉沉浸在沈溪的爱中。

    那种感觉,其实是沈溪的坦诚和平等相待。沈溪虽然有一定大男子主义思想,但相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已经非常开明了,他对身边人极其关心和爱护,哪怕只是奴仆也给予一定的尊重,尤其是他对于妻妾的疼惜,绝对发自内心,是大明一般女人体会不到的。

    这对谢韵儿等女来说,加入沈府就被一种巨大的幸福包裹着,让人非常安心。

    沈溪不在家,谢韵儿为了保持沈家和睦的氛围,每天都举行家宴,利用从闽粤之地带回来的黄豆和竹笋、蘑菇、木耳、海带、鱼虾贝等干货,变着方儿地捣鼓美味佳肴,不说别的,仅仅黄豆磨出的豆腐便研究出了十几种吃法。

    一家人每天都凑一块儿吃饭,有什么事情,饭前饭后说说,面临困难大家一起解决,如果有开心的事,也可以分享一下。

    但沈溪不在,家宴始终少一个主心骨,所以这份热闹背后,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这边厢饭菜上齐,陆曦儿高高兴兴就要去拿筷子,谢韵儿白她一眼:“曦儿,不许没规矩,老爷没在家,我们怎么也要先给老爷祈福,让他能平安回来,我们再动筷子!小文,你觉得呢?”

    “嗯嗯。”

    尹文连忙点头,小妮子原本只对沈溪一个人依恋,但在沈家人关爱下,她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个新家,就算沈溪不在家,她也不再愁眉苦脸。

    小妮子到了一定的年岁后,终于感受到一种真正的家庭氛围。

    只有林黛撅着嘴,往旁边正在闭眼合什祈福的谢恒奴看了一眼,见到谢恒奴微微隆起的小腹,说不出的妒忌,最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把眼睛闭上,为沈溪祈福:“坏人,赶紧回来,你要是不能让我怀上你的骨肉,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年岁渐长之后,林黛已深切体会到,论姿色和美貌,她在谢恒奴等女面前她没有任何优势可言,论年轻,她更是不及谢恒奴、尹文和陆曦儿,如果一直不能有子嗣,她在沈家就会一直没有保障。

    美貌是女人赢得婚姻和丈夫宠爱的源泉,但要固宠,还得要为家中传下香火,尤其是男丁。

    一个女人在家中的地位,完全是靠儿女来支撑的,就好像谢韵儿,她之所以能得到沈溪以及周氏等人的绝对信任,除了谢韵儿的大方明理外,还因为谢韵儿诞下了沈家长子。

    简短的祈福仪式后,沈家人开始进餐。

    谢恒奴原本开开心心的,可之前祈福想到了沈溪,小妮子多了几分对丈夫的遥寄,原本无忧无虑的小脸上多了几丝哀愁。

    ……

    ……

    皇宫撷芳殿内。

    朱厚照也开始准备吃晚饭,他这几天废寝忘食将沈溪所写的十几册武侠小说看完,兀自觉得不过瘾,整个人就好像染上毒瘾一般,走到哪儿都是哈欠连连,不知道的还以为朱厚照读书到了头悬梁锥刺股的地步。

    可惜的是,朱厚照的确是在读书,不过读的是武侠小说,学的不是道德文章,而是江湖侠义。

    “太子殿下,您的晚膳已备好,是否给您送进来?”

    张苑进入朱厚照的寝宫,照例问了一句,他原本以为正在看武侠小说的朱厚照会直接摆摆手让他退下,或者干脆不搭理。

    但这次朱厚照却合上书本,抬起头看着他,不是因为朱厚照对武侠小说的沉迷度减弱,而是因朱厚照已将沈溪所编写的新的武侠小说全都看完,回头再看已没有了新鲜感。

    朱厚照问道:“张公公,你平日消息灵通,可有沈先生在西北的消息?”

    张苑被问得一怔,他近来听到别人谈论最多之人,就是自己的侄子沈溪,因为是本家,都是姓沈,张苑对沈溪留意也自然多了些。

    倒并非张苑顾念亲情,而是他觉得自己在宫中的地位没有保障,又被张氏外戚胁迫,若沈溪能在朝中呼风唤雨,对他在皇宫中的地位始终会有帮助。

第一〇八四章 进退善恶() 
张苑是有野心,他想有一天进入司礼监,成为“内相”,而沈溪有很大的机会成为内阁大学士,张苑明白,若有一天叔侄二人可以在宫里宫外相互呼应,他的地位和权势将非比寻常。

    “太子殿下,宫里不少人在传播沈大人于西北之事……闻沈大人进兵速度缓慢,出居庸关后往宣府去,比之朝廷给他的期限足足慢了十天以上。这会儿估摸已经到了宣府。”

    张苑将自己探知的消息如实告知太子。

    在张苑心目中,虽然跟侄子打好关系是必须的,但太子才是他最需要巴结之人,皇帝那边天天“躬体有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驾崩了,若太子可以在这一两年登基,以他在东宫的地位,会不受到太子器重?

    朱厚照原本带有很大的期待,自己去不了西北,沈溪出征就好像是他的化身,因为他随军的话也不过就是跟在沈溪身边。

    听到张苑的话,朱厚照脸色顿时黑下来,怒斥道:“不可能,沈先生有勇有谋,去了西北一定会跟鞑靼人大打特打,将那些蒙元余孽杀个片甲不留!那些说沈先生行军缓慢的,一定是别有用心,他们气不过沈先生以少年之身取得今日成就,于是想方设法在父皇面前攻击沈先生,希望父皇不再重用沈先生!”

    张苑一听,心里叫苦不迭。

    太子爷到底受自己侄子多少荼毒,为什么会对他如此推崇?

    张苑本想解释,这些并非道听途说,而是言之凿凿获得证实的军报,不会有假,但话到嘴边却改口了,因为他知道绝对不能跟太子唱反调,否则太子就会甩脸色给他看,甚至对他失去信任。

    张苑连忙附和:“太子说的是,外面的人,一定是对沈大人恶意诋毁,太子听听便可。但听闻如今西北战事滞缓,北夷已然撤走,还有传闻,说京师戒严会在九月底解除。”

    朱厚照道:“哦。真是可惜,希望沈先生能追上那些鞑靼人,杀得他们嗷嗷叫,哼……敢来我大明,抢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想的倒是挺美,不知道沈先生是他们的克星吗?等沈先生到了边关,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沈先生一定会主动出击草原,封狼居胥,从此后鞑靼人就不存在了,以后就得对付什么乌拉巴哈、叽里呱啦人,那时候就轮到本宫领兵出征荡平草原,让四夷臣服!”

    张苑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琢磨不透朱厚照话里的意思,封狼居胥是什么他不是很懂,反正知道这位小主子有点傻愣愣的。

    张苑心想:“如今您是太子,将来就是皇帝,难道当皇帝不应该留在内帷,每天昏天胡地,酒池肉林?打仗找将军,政务找文臣,监军找太监,这不是大明定规吗?几时轮到皇帝去打仗?”

    “哦对了,听说英宗就曾经御驾亲征过,后来英宗的皇位被人剥夺,听说还有个叫王振的太监因此死了。未来这位小主子不会做英宗,而我做王振吧?”

    想到这里,张苑感觉背脊发凉,他原本对朱厚照说出的那些要建功立业的话并不是很在意,但想到自己作为太子的常侍,将来太子上战场,他很有可能会随驾,也就是说他这个已经不完整的男人,身在皇宫里都不安全,随时可能被人拉去战场陪葬。

    朱厚照却是一脸憧憬之色,最后道:“算了,张公公,你去把本宫的晚饭端过来,本宫就在这儿吃,今天有些困顿,吃饱后本宫就安寝,晚上你不用来打搅了!”

    “是,太子。”

    张苑连忙收拾心情,出去为太子端来晚膳。

    朱厚照随便翻弄桌案上的武侠小说,嘴里嘟哝:“我要是能跟常山赵子龙一样,在百万大军中取敌方上将首级该有多好?”

    “沈先生非说我学的武功都是他胡编乱造的,我就不信邪,如果我学会了萧峰的降龙十八掌,那我以后不是也会打遍天下无敌手?”

    “不行不行,我这就勤加练习,说不定沈先生是怕我不务正业,才对我说那些武功是他杜撰的,书里的武功一看就那么深奥,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

    ……

    ……

    乾清宫,寝殿。

    朱祐樘拖着疲惫的病躯,斜靠在龙榻上查看手上几份奏本。

    旁边几名宫女举着烛台,尽量将龙榻周围照得明亮些,几名司礼监执事则在萧敬的引领下站在旁边,随时准备回答朱祐樘提出的问题,或者是将朱祐樘看过没提出意见的奏本拿下去,由司礼监代拟朱批。

    “咳咳!”

    朱祐樘时不时咳嗽着,整个人看上去都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萧敬在旁边看了干着急。

    “陛下,时候不早了,您该用膳,早些安寝。”许久,萧敬见旁边还有不少奏本,他赶紧提醒朱祐樘,希望朱祐樘能就此打住。

    “唉!”

    朱祐樘轻轻一叹,“萧公公,你说西北战事不断,朕的江山能不能稳固?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太子如何顺利登基?”

    “朕原本想好好打一仗,吐气扬眉,振我国威,为太子登基顺利作铺垫,但现在……鞑靼突然杀来,西北全线告急,举天下之兵一战,仍旧力有不逮,未来太子如何树立威信?”

    萧敬回道:“陛下,太子之威,乃龙威,乃天威,万民岂敢对天威有所亵渎?况且陛下春秋鼎盛,如今不过偶感小恙,不日便会痊愈,是陛下过虑了!”

    朱祐樘苦笑摇头:“萧公公不必安慰朕,朕身体如何,朕自己心里清楚,之前朕希望能建功立业,为大明社稷稳固尽最后心力,但如今看来,西北千疮百孔,即便鞑靼撤去,三五年内很难恢复战前模样。”

    “唉,朕或许看不到边境彻底恢复平静那一天,萧公公,太子秉性顽劣,朕怕他将来不务朝事,会做出一些荒诞不经之事,你一定要协同朝臣劝谏,切记切记!”

    “是,陛下。”萧敬恭敬回应。

    “好,好。”

    朱祐樘这才将奏本放下,安心道,“朕看过这几日紧要的奏本,西北战事基本平稳,鞑靼久不启战端,或许已劫掠后回撤。”

    “从各地战报来看,鞑靼人已是强弩之末,并未劫走太多钱粮牲畜,西北休养在望。是朕辜负天下臣民,是朕辜负西北将士的信任啊!”

    萧敬听到这种自责的话,一时间没有没说辞来劝说皇帝。

    朱祐樘是个负责任的皇帝,西北失利,他主动揽责,在萧敬看来这也是皇帝圣明的体现。

    朱祐樘再问:“萧公公,内阁和司礼监,没有报喜不报忧吧?”

    萧敬赶紧解释:“陛下,西北战事的确久未有消息,北夷或许已撤兵,陛下放心就好。”

    “嗯。”

    朱祐樘点头,“那沈溪沈卿家呢,他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萧敬回道:“之前从居庸关传回的消息,说是沈大人带兵往宣府去了,这会儿是否到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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