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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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6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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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溪这头还在说话,前院又传来吵闹声,原来是修缮沈府的工匠和车马帮弟兄来上工了。这些人没料到沈府突然一夜间多了那么多女人,原本要进大门,但这会儿见到这些个少女,都不敢进来了。

    “也不错。”

    沈溪突然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买十五六岁的丫头片子回来还是有好处的,不能在府上当丫鬟的,可以嫁出去,和这些车马帮的弟兄互相间有个依靠。”

    这年头,嫁女儿难,娶媳妇也难,繁文缛节太多,彩礼和嫁妆是两边都承担不起的,沈溪干脆就当是送给车马帮弟兄的一个“福利”,让他们安家立业,以后也好用心为自己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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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四〇章 半夜不速客(求保底月票)() 
这天是中秋佳节,与以往中秋节阖家团聚不同,这次中秋沈溪独自一人在京城渡过。

    忙活半天,府里十六个女人的问题终于得到解决,由此家里多了一点儿人气,沈溪再回到家门时,感觉到的不再是孤单寂寥,而是吵吵嚷嚷让人头疼,渐渐也就将自己一个人过节的现实给遗忘了。

    沈溪在府中准备晚上的中秋宴,云伯的两个儿媳妇的厨艺实在令沈溪不敢恭维。

    沈溪的想法很简单,先试试这十六个新来的丫鬟中有没有厨艺出众的,让她们用一下午的时间,每个人都炒一盘菜,如果味道不错,那晚上就让她们下厨为自己准备下酒菜,对酒当歌,自斟自饮,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如果这些丫鬟的厨艺不怎样,他就去城中酒肆订一桌酒宴带回来,当叫个“外卖”。

    最后试验的结果,沈溪老老实实去叫外卖,至于丫鬟们炒的菜,她们自己拿回去,十六个菜凑一块儿,晚宴怎么都算得上丰盛了。

    这件事让沈溪明白一个道理,厨艺都是练出来的,不但要有才华,一定还要有引路人,诸如惠娘、小玉、宁儿心灵手巧,但也离不开沈溪手把手指导和日复一日的练习,所以说《某雕》中的天才少女黄蓉无师自通、连厨房都不进的千金小姐会烹饪那么多美味佳肴,只存在小说中。

    如果不是宁儿现在升格做了“夫人”,沈溪真想去谢铎府上将宁儿借用一天,让她回来给自己炒几盘菜,对付一下过节。

    内阁基本就谢迁顶着做事,中秋节也没时间回府。谢迁不在家,沈溪虽然是谢家姻亲,也不能跟谢家内眷“欢聚一堂”。

    沈溪没去叨扰谢铎,把中秋酒宴摆在自己小院里,他没留云伯一起喝上两杯,既然是孤单落寞,他准备孤单到底,让明月相伴,浅酌中,想一些陈年往事,不知不觉间有些困倦,也没心思收拾桌子,直接回房上床睡觉。

    这头刚睡下,外面传来一阵“砰砰”的声音,沈溪只是微微眯了眯眼,随即又继续昏睡。

    砸门声愈发增大,但此时沈溪酒意上头,就算外面雷电交加,也跟他没关系,兀自沉睡不起。

    就在沈溪享受美梦时,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摇动,沈溪猛然惊醒,霍然坐起,见到一个满脸焦急的女子,在床头前瞪大眼睛看着他。

    “韵儿?”

    虽然外面明月皎洁,但屋子里有些昏暗,沈溪醉醺醺的,当他看到跟谢韵儿相似的体形和衣着时,本能地以为是娇妻回来了。

    等他扶着头想了想,才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劲,谢韵儿不可能这么早就回京城,等他定睛看清楚,才发现是个穿了谢韵儿衣服的丫鬟。

    “做什么?”

    沈溪当即怒喝一声,那丫鬟吓得往后一退,却被茶几给绊了一下,整个人跌躺在几案上,在上面打了个滚,跟着越过几案摔倒在地,半响没爬起来。

    “砰砰!”外面的砸门声还在继续,这让沈溪很恼火,丫鬟闹一会儿就罢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这是要把房子拆了么?

    想到“把房子拆了”,沈溪特别往窗外看看,注意一下家中是否着火了……

    没有红光,也没有烟熏气息,甚至连焦糊味都没有,那这般心急火燎是为了什么?居然有丫鬟进屋打搅自己清梦,真是邪门了!

    沈溪本要穿衣,结果在床头一把抓了个空,这才发觉自己和衣而睡,连靴子都没脱,他从床上跳下来,瞪着跌坐在地上有些茫然的丫鬟,问道:“何事?”

    “老……老爷。”

    丫鬟似乎对沈溪怕极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沈溪不再理会这嘴笨的丫鬟,转身出了门,来到前面的院子,才知道声音是从大门口传来的,原本已经在后花园旁偏院安顿下来的丫鬟,这会儿提着灯笼,彼此相扶,站在月门后面观望。

    “沈大人可在家中?”

    外面有人在喊,显得颇不耐烦,沈溪仔细听了一下,没觉得耳熟,不像是宫中太监的公鸭嗓子,也就不是宫中发生大事。

    沈溪心想:“谁这么可恶,居然中秋晚上上门打搅?”

    “谁?”

    沈溪本来就因为一院子的女人吵得心烦意乱气,当下往前走了几步,怒喝一声。

    回答的不是叫门称呼“沈大人”那位,而是一个老而弥坚的声音:“我!”

    这声音沈溪听了耳熟,不是谢迁谢大学士还是谁?

    沈溪这才知道原来是堂堂阁老,大半夜找人来砸他的门,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

    沈溪一肚子火,但不得不上前,将门打开……只见在火把照耀下,这会儿谢迁正黑着一张老脸打量自己。

    沈溪咳嗽两声,问道:“阁老何事深夜拜访?”

    谢迁怒呛:“知道有事还不赶紧出来迎接?难道要等北夷兵临城下,国破家亡,你才有心思?!”

    这话说得很不中听,沈溪暗忖,我好端端在家里睡觉,还是近来难得睡踏实的一觉,被你破坏清梦不说,还居然跟我发脾气,上来就说什么国破家亡?

    沈溪刚刚睡醒,脑袋不太灵光,琢磨好一会儿,才猛地一个激灵,问道:“西北出事了?”

    “走!与老夫往文渊阁!”

    谢迁没有进府门,大喝一声,转身往马车走去,沈溪不得不喊住他:“阁老见谅,家仆昨晚并未歇宿府中,府内无人照看,连马车也未曾准备!”

    “还想乘自己的马车?时间紧急,坐老夫的吧!”谢迁回头。

    “可晚辈的官服……”沈溪心想,既然是去文渊阁,不穿正式一点儿怎么都说不过去,现在自己只是穿了一身宽松的直裰,如何可以入宫?

    谢迁厉声道:“穿戴整齐便可……时间紧急,咱们需要立即进宫,哪里有那么多废话,上车!”

    沈溪现在不清楚是谢迁在咋呼他,还是西北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虽然从谢迁的反应可以看出后者的可能性很大,但问题是就算西北发生大战,无论大明是胜是败,跟他沈溪并无干系,军国大事几时轮到他这个没履职的赋闲右副都御史出来指手画脚?

    迫于无奈,沈溪只能跟谢迁钻进同一辆马车。

    马车很快启动,往皇宫方向而去,谢迁瞪了沈溪一眼,斥责道:“酒能误事,居然一身酒气,哪里有一丝一毫朝廷命官的模样?”

    沈溪委屈地道:“阁老为军国大事奔波劳碌,自然不能饮酒。但晚辈如今赋闲在家,中秋佳节之夜,喝几杯水酒有何不可?”

    跟以往一样,沈溪喜欢呛谢迁的话,主要是沈溪总能抓住谢迁的语病来反诘。

    虽然车厢内黑暗一片,沈溪看不清谢迁的脸,但沈溪也知道此时沉默的谢迁,想必脸上的神色非常精彩。

    沈溪打了个哈欠,问道:“阁老,有些话在进宫前需要说清楚,西北战局……到底有何变化?”

    谢迁道:“鞑靼人于八月初三,撤兵北上……”

    “完了完了!”

    听到这里,沈溪已经基本可以预料后面的结果,直接说出“完了”。谢迁先是一怔,随即语气变得缓和,问道:“什么完了?”

    “我……晚辈是说,这次战事恐大为不妙,鞑靼人使的是诱敌出击的招数,若我所料不差,鞑靼人撤兵必然分兵而逃,全无法度,让我三军将士误以为鞑靼人掠夺之后,仓皇而逃,于是精神大振之下全力出击。”

    “战事初期,我三军将士必然获得一些战果……”沈溪说到这儿,突然停住了。

    谢迁蹙眉:“你且说下去!”

    沈溪叹道:“鞑靼人主动出击,在我大明疆土劫掠,肯定知道我军虚实……我大明边军在自己的地方尚且不敢与鞑靼一战,在广袤的草原上对垒,鞑靼人岂有畏惧之理?此战多为引蛇出洞,待我大明将士倾巢而出时,便是三军遭遇溃败之日!”

    “灭……”

    谢迁正要斥责沈溪,话刚出口便戛然而止,其未尽之言自然是让沈溪听了耳朵都快起茧巴的“灭我大明志气长北夷威风”。沈溪颇不以为然,自己只是直话直说,而且恐怕正中要害,要不然谢迁也不会说不下去。

    “你接着说!”谢迁顿了顿后,又道。

    沈溪道:“阁老,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大明军队遭遇溃败,还能说什么?评价一下这场溃败给我大明带来的影响?还是展望一下鞑靼人胜利挺进的步伐?”

    黑暗中,谢迁好似是在摸什么东西,半晌后才道:“若非老夫今日走得急,未曾将笏板带上,否则非抽你脸不可!”

    沈溪听了心里不是个滋味儿,我将自己的分析相告,你就要用笏板抽我?

    沈溪道:“阁老要认清楚一个现实,并非晚辈未卜先知,才令鞑靼人使出这引蛇出洞的计策,也并非如此酿成我边军将士的溃败……此战跟晚辈无直接关联,谢阁老切莫迁怒于人!”

    有些话必须要挑明,事情跟沈溪无关没有什么好质疑的!

    在沈溪看来,之前已经给你分析过鞑靼人会使出“引蛇出洞”策略的可能性,是你自己不重视,结果便是大明边军遭遇溃败,那怎么说事情也牵连不到自己头上。

    沈溪突然有些担心,这会儿家眷差不多已到江北之地,如果这场战事继续往京城方向蔓延,家眷北上京师,中途或许会遭遇危险……不知道谢韵儿她们能否提前得到消息,避开战祸?

    沈溪赶紧问道:“我三边要隘可有失守?”

    “榆林卫失守,三边以及大同、宣府等要隘皆都戒严,严防北夷趁势东进!”谢迁语气沉重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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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四一章 推卸责任() 
沈溪对于西北边关要隘并无多少实质性的了解,要说稍微熟悉的,也就只有榆林卫城了,那是三边总督和延绥巡抚驻地,可以说是西北关防中最重要的一环,如今却失守,听起来都会觉得荒诞不经,但事情确确实实发生了。

    坚守不出,什么事都没有,非要去追击,结果中了鞑靼人调虎离山之计,西北战局全面溃坏,京城这边自然坐不住了。

    沈溪打量黑暗中的谢迁,大概能猜测到谢迁为什么这般懊恼和易怒,因为主动追击这战术是他向弘治帝提出来的。

    现在战事出现偏差,谢迁要负很大的责任,但战术能够实施主要还是由弘治皇帝定夺,当时谢迁不过是顺着意思恭维一下朱祐樘,让朱祐樘心情愉悦顺水推舟地同意“先固守,待北夷撤兵再伺机追击”这么一个策略。

    这策略用语巧妙,提出“伺机追击”,没说一定让你追击,大明边军中计,中了鞑靼人的埋伏,那是领兵主帅刘大夏以及中下层各级将领的问题,跟皇帝无关。

    既然跟皇帝无关,那谢迁的罪名相对也能轻一点,就看最后将这场战事的溃败归咎于谁身上,但真要找出个责任人的话,谢迁是逃不掉的。

    马车仍在行进,谢迁问道:“榆林卫失守,你有何良策?”

    沈溪心想,谢老儿应该是病急乱投医,榆林卫失守这么大的事,都快比得上“土木堡之变”给大明带来的影响了,良策自然是收紧关隘防备,京师以北、以西各城塞尽数闭关闭城,严防死守,京师全面戒严……

    其实戒严这种事,对于京城内以及周边百姓并不陌生,以前鞑靼人犯边,每过一两年、两三年就会有一次甚至是多次京师告急,远的不说,单就弘治十三年而论,京师就曾三次下令戒严,弘治登基后因为鞑靼犯边而戒严的次数便有十几次之多。

    沈溪问道:“晚辈不太明白阁老所说的良策是为何意?莫不是提出如何收回榆林卫城,驱除鞑虏?”

    “否则你以为呢?”

    谢迁声音变得冷漠,好像在气沈溪明知故问。

    沈溪轻叹:“阁老应很清楚鞑靼人的脾性,给他们城塞,也不能久占,因为他们无法从草原运送物资进关,战线只要拉长,鞑靼人后续不继,必然会撤兵,到时候……边军便可顺理成章将榆林城收回,何须派兵前去强攻?”

    谢迁谨慎地问道:“听你的意思,大明边关重镇失守,便不再管它,放任让鞑靼人占着?然后坐等鞑靼人犯我边土,掠夺百姓,甚至东进犯我京师?”

    谢迁的话,听起来让人窝火,但纵观大明,除了洪武、永乐年间对北方占据优势,再有就是万历三大征,其余时候基本都是处于龟缩防守的状态。究其根本,就在于永乐皇帝主动放弃河套地区,失去贺兰山和阴山的天险,导致大明对草原部落的战略态势由攻转守,给后世子孙带来无穷无尽的隐患。

    天子守国门,其中这个“守”字代表了大明的基本国策,也就是说,大明的基业是守出来的,而不是攻伐出来的。鞑靼和瓦剌强势的时候,能犯大明边土,掠夺人口,但始终无法威胁大明统治的根基。

    沈溪虽然觉得防守很窝囊,但既然现在三边中最为重要的榆林卫都失守,那为何不坚守到底?

    沈溪道:“晚辈认为,当前局势之下,守为上策!”

    “你的看法并不能作为朝廷战略调整的依据。”

    谢迁没有骂沈溪,而是提出如今大明的现实状况,“陛下决定西北用兵以来,举国备战,调度兵马、钱粮不计其数,甚至铸炮数百门,为的便是此战可一战而扬我华夏军威,然大军尚未出塞,便遭小挫,君威何在?我大明将士军心士气何在?朝廷威仪何在?”

    谢迁这话说得掷地有声,但沈溪总结了一下,不外乎是说朝廷花了那么多银子准备打这一仗,对外宣称这场战争能取得多么大的战果,可以让百姓巩固多少年的太平年景,百姓也都为之欢呼雀跃,口称太平盛世,天子圣明。

    可结果呢?

    没等大明兵马出塞,鞑靼人自己先“送上门来”,大明边军未等收下“谢礼”,逐渐发现,鞑靼人还是那么凶悍,边关防守依然漏洞百出,到如今连榆林卫都失守了,京师不得不宣布戒严。

    谢迁这一连串问题,说白了便是皇帝、朝臣都丢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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