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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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6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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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迁完全是眼高于顶的姿态,别人跟他搭茬,他懒得回答,一副“我就是不说你们奈何我”的模样。

    谢迁不是不想在同僚面前争脸,而是他的确说不出来,在皇帝面前那番说辞就让他几乎耗尽心力,这会儿再跟这些同僚编造谎言,感觉力不从心,还不如直接沉默装深沉。

    此时刚过中午,李东阳和刘健前往内阁办公,谢迁被弘治皇帝特准一天假期,回家后好好休息……弘治皇帝感念谢迁“勤勉克己”,让他回去好好休息,吃饱睡足再为国效力。

    但其实现在谢迁的精神比以往哪天都好,因为昨晚他足足睡了六个时辰,现在就算让他睡也睡不着,反倒因为上午忙着到乾清宫,早饭没吃,肚子饿得慌。

    离开皇宫,谢迁直接乘坐马车往安定门大街而去,准备寻家住在大兴县昭回靖恭坊的沈溪问个究竟。

    谢迁心里直打鼓,万一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跟沈溪的判断大相径庭,而事实又跟沈溪预料的一样,那后续怎么跟皇帝交待?

    谢迁最担心的是鞑靼人进犯后不肯撤兵,一直在边关骚扰,与他预料的鞑靼人抢完就跑的上奏不同。

    到了沈溪家门口,感觉四周冷冷清清的,院门紧闭。

    本来仆从要上前敲门,谢迁一摆手,示意仆人先退到一边,下车后自己上前扣动门环。

    云伯从里面打开门,此时院子里正有一些工人在搬搬抬抬,却是沈溪想到家眷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回京,不如趁着这段时间,把家里好好翻修一下,如此家眷回来后住得更舒服。

    “您是……”

    云伯见门口站着这位气度雍然,身上虽然仅着一袭直裰,但贵气逼人,也可能是道行很深的儒者,他不敢开罪,毕恭毕敬地问道。

    谢迁只来过沈溪府邸一次,云伯老眼昏花,当时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谢迁,连谢恒奴入门时,谢迁也都未光临沈府,所以云伯跟谢迁并不相识。

    谢迁道:“沈溪……嗯嗯,沈翰林可在府上?”

    “沈翰林乃我家老爷,但现在他出去了,家中无人!”云伯回道。

    “不在家?他昨晚一宿没睡,这会儿已经睡醒到处乱跑了?莫非要让老夫白跑一趟?”谢迁冷声喝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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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三五章 是为上策() 
云伯接待上门的官员并非第一次,但如此出言不逊的,唯有谢迁。

    谢迁话语中虽然未直接冲撞沈溪,但却说出“睡醒到处乱跑”的话,分明有侮辱人的意味。

    云伯心中难免介怀,但他不敢发作,因为跟沈溪有来往的,基本上都是达官显贵,轻易开罪不起。

    “这位……大人,您找我家老爷,不知所为何事?”云伯谨慎地问道。

    “既不在家,那就罢了……等等,他几时回来?”谢迁追问。

    云伯一脸为难之色:“这个……”

    正说着话,却见自前院月门过来个正在打哈欠的年轻人,谢迁顿时火冒三丈,这不是告之不在家的沈溪是谁?

    此时沈溪刚刚睡醒,有些睡眼惺忪,看到门口有人,眯着眼打量一下,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竟然是昨晚拿他当免费劳动力的谢迁谢大学士来了。

    “谢阁老,这么有闲暇,居然大驾登门?”沈溪迎上前,心中难免有些好奇,他本以为这会儿谢迁应该在内阁办公,心中琢磨,莫不是自己帮谢迁把公事处理完了,以至于他现在无事一身轻事,居然有闲情逸致出来瞎逛?

    云伯一听,便知道这位老大人果然不简单,居然是当朝“阁老”,这位可是沈家的亲家祖父,位高权重,他暗暗庆幸之前没说出什么冒犯的话。

    谢迁打量还在揉眼睛的沈溪,道:“你小子,不是说不在家门吗?若非老夫多问一句,岂不是跟你错过,登门都见不着人?”

    谢迁不是生气沈溪怠慢,而是气沈溪居然让人撒谎,以为这是在特意针对他。

    沈溪恭敬行礼,当是认错,嘴上解释道:“晚辈昨晚歇宿文渊阁内,甚为疲倦,回到家中便嘱咐任何人皆不得打搅,宾客一律不见……阁老驾临未及远迎,实在是晚辈不知阁老会亲自登门。”

    谢迁本来一肚子的气,但细细一想也就释然了:“就算沈溪小儿能掐会算,也无法料到老夫会上门,他要欺瞒的明显不是老夫。”

    沈溪心中叫苦不迭:“真是不巧,本想睡醒后到外面吃饭,然后躲个清闲,未曾想过来跟云伯打声招呼,竟然会遇到谢老儿,这下可好,被他逮个正着,连避开都没借口了。”

    其实沈溪还真的推算到谢迁可能会上门,主要是根据那份奏本做出的判断,无论谢迁是否有胆量将奏本上呈,奏本中的内容都有些耸人听闻,所以谢迁会亲自或者是找人来家中通知,让沈溪给个合理的解释。

    沈溪怕谢迁又指使他做事,干脆让云伯告知所有访客自己不在家,本想睡醒后到外面吃过饭,直接从东华门进宫处置内廷祈礼之事,谁想自己却自投罗网。

    见到谢迁,沈溪只能自认倒霉,恭敬地请谢迁到家中谈话。

    沈府前院正堂,沈溪等谢迁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就坐,他才选择在旁边落座,谢迁抬头打量谢铎为沈溪题写的匾额,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沈溪找谢铎题匾而不找他,分明看不起他这个当朝阁老。

    沈溪不知谢迁有如此古怪的思法,等云伯送上茶水后,才行礼问询:“阁老登门,不知所为何事?”

    “明知故问,老夫来找你,还能谈及何事?一早那份三边总督佐二官上奏安置边塞牧民的奏本票拟,到底是怎么回事?”谢迁黑着脸问道。

    沈溪道:“阁老见谅,晚辈只是想借阁老的手,提点朝廷,防备鞑靼人南下,若陛下因此而加以怪责,晚辈只能说抱歉了!”

    谢迁恼羞成怒:“你小子,跟老夫装糊涂是吧?现在实话告诉你,西北确实发生了战乱,鞑靼人南下劫掠边塞,如今三边已全面戒备!”

    “哦。”

    沈溪微微点头,“弘治十三年后,边塞毁坏的城塞,不是曾下拨专款予以修复吗?为何……”

    谢迁接过话头:“你是想说,为何修复好的城塞,到鞑靼人南侵时又都形同虚设?这你要问的不是老夫,而是边关那些蛀虫!好了,不跟你探讨鞑靼人如何扣关而入,现在我就想问你,你是如何猜测到这一切的?还有,鞑靼人下一步是否会骚扰后即撤兵,掠夺一通北遁大漠?”

    沈溪没有回答关于自己是怎么猜测到的问题,而直接就谢迁第二个问题作出回答:“鞑靼人此乃以攻为守,换做阁老是鞑靼可汗,发现大明备战疏忽懈怠的情况下,会轻易撤兵吗?”

    谢迁一拍桌子,道:“为何不能撤?我大明数十万将士陈兵边塞,几百门火炮虎视眈眈,将士配备火铳、箭矢、矛、盾等利器,足以令鞑靼人望而生畏!他们难道不怕后路被断,有来无回?”

    这问题问得好,至少沈溪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怎么听都跟“我泱泱中华岂不如弹丸小国”的论调一样,听着振奋人心,但理想跟现实终归有所区别。

    沈溪问道:“既然大明兵锋强劲,为何……不出城一战?”

    只是这么个问题,就让谢迁哑口无言。

    人家就是比你兵马少,就是武器装备不如你,但就是战斗力超强,人家主动出击后你就是龟缩在城塞中不敢出来,因为你知道出城打不过,还寻找什么要把战场设在大明疆土之外的理由。

    谢迁无法反驳沈溪的话,气得指着沈溪喝道:“你小子,没事就喜欢灭我大明志气,长北夷的威风!早知道留你在东南沿海平匪,省得老夫大动肝火!”

    沈溪无奈摇头,那神色好似在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还巴不得回去呢!

    其实沈溪回不回京城,不是沈溪说了算,谢迁说了也不算,全在弘治皇帝身上。

    谢迁对军事谋略知之甚少,这跟他前半生都致力于治学有关,给皇帝上了半辈子的课,一直研究的是四书五经,突然让他参与军事,根本称不上合格的谋臣,必须要有人来提供参考意见,出谋划策。

    沈溪回京,对谢迁来说是好事,心中暗喜能将沈溪留下,而且现在双方有姻亲的关系,可以堂而皇之用沈溪帮他做事,谢迁觉得自己的投资很值得,既成全了小孙女,又得到沈溪这么一个良材。

    本来有了良材谢迁应该好生珍惜培养,但华夏传统的教育理念,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必须时常用斥骂或者敲打的方式,才能让沈溪在他认为正确的轨迹上逐渐成为独当一面的栋梁之才。

    沈溪理解谢迁这种教育和提点后辈的方法,所以他从来不跟谢迁计较,谢迁越生气,越说明谢迁自尊心被打击得严重,需要以撒气的方式来挽回颜面。

    在沈溪眼中,谢老儿就是个会诈唬人但不会吃人的纸老虎,嘴硬心软。

    谢迁骂完沈溪,脸上满是忧虑,道:“若真如你所言,那我大明边疆或许长久不得安宁!沈溪,你且说说,若鞑靼人不撤,继续在我大明边境肆虐,当如何?”

    沈溪想了想,道:“眼看入秋,鞑靼人终归会撤的吧。”

    “你什么意思?”

    谢迁用冷峻的目光望着沈溪,他本以为沈溪会说,鞑靼人不走那就直接杀出去跟鞑靼人血战到底。

    沈溪极为理智,绝不会提出这种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的建议,鞑靼人骑兵的机动性,决定了大明将士在野外作战必然落于下风。

    鞑靼南下,无论如何掠夺,只要杀不进城塞,就不敢太过深入,而边疆本来就很荒凉,而且此番大军准备出征塞外,早已将近年来的屯田所得尽数收入军中,民间留下的粮食物资微乎其微,收获自然寥寥。

    老百姓早就躲进了边塞中,城门不开,鞑靼人想叩关叩城而入不现实,待一两个月后,鞑靼人发觉抢掠没什么成果,自然会撤走。

    这是沈溪根据历史经验和现实状况作出的判断和建议,虽然窝囊了些,但却最是实用。

    但有些话沈溪无法说出口,只能用拐弯抹角的方式提上一嘴:“守住城塞,当无所失,但若出兵,有所得则有所失,阁老莫不是忘了当初与晚辈所谈论,此战大明胜算几何?”

    “如今采取守势,反而会令此战我大明无功无过,是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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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三六章 回绝(第三更,求保底月票)() 
谢迁开始时对沈溪咋咋呼呼,故作姿态,可当听到沈溪说到“守住城塞”为主要应对方针时,颇为欣赏。

    关键在于谢迁的想法与沈溪相似,连弘治皇帝也暂时采纳这个意见,准备等鞑靼人撤兵后再行追击。

    谢迁虽然得到满意的答案,但还是满怀忧虑。

    沈溪判断鞑靼人是否会撤兵时,坚信鞑靼人不会轻易言撤。

    沈溪的理据并不复杂,这是一个谁先出手谁占先机的局面,鞑靼人既然抢得先手,怎会轻易将到手的大好局势拱手相送?

    就连大明君臣也做好“追击”的准备,鞑靼人不傻,就是不撤,或者等到入冬后再撤,那大明的计划自然就全盘落空。

    除非大明准备让将士冒着严寒出兵塞北,跟鞑靼人在茫茫大雪覆盖的草原上激战,那时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将会是鞑靼人,拥有先进的火器也是白搭。

    “你且说,有何策略,能让北夷在半月内撤出我大明疆土?”谢迁的问题,让沈溪怔了怔。

    谢迁已经默认沈溪所说属实,所以不问沈溪对他自己的观点有几成可信,而是问沈溪有什么策略能让鞑靼人撤兵。

    这让沈溪非常无奈,当下道:“阁老,您这是在给晚辈出难题……晚辈不过是京城一庸碌后生,至今连官缺都未递补,便说令北夷撤兵?就算晚辈是兵部尚书,也没这等本事吧?”

    谢迁羞恼道:“你既不知,为何要给老夫出难题?老夫上奏陛下,说是预见西北有战事发生,陛下采纳老夫的提议,待北夷撤兵后再尾随追击,如今北夷不撤兵,到头来你不是让老夫立于两难之境地?”

    沈溪笑了笑:“阁老是否埋怨错人了?晚辈只是想借阁老之口提醒朝廷,防备鞑靼人主动出击,但阁老却自行将话说满……晚辈尚且不知鞑靼几时出兵,只是分析鞑靼可能会寇边,又如何敢断定鞑靼一定会撤走,甚至有计策令鞑靼提前退兵?”

    谢迁哑口无言。

    想想也是,沈溪并没有让他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说什么等鞑靼撤兵后再追击,当时谢迁只是顺着奏本票拟内容,说出皇帝和朝臣喜闻乐见的话,说鞑靼人是强弩之末抢完就跑,事后他就有些后悔,来跟沈溪商讨过后,更觉得鞑靼撤兵不太可能发生。

    说白了,这一切都是谢迁自己逞强造成的,沈溪虽是始作俑者,但后续事情可真不是他的主意。

    谢迁自己也觉得冤枉,他是因为沈溪帮他写出的票拟,而被皇帝高看一眼,又在朝会上被架到一个下不来台的境地,在那种情况下,他若说自己没见地,或者说出一些不符合皇帝心意的话,那会很丢面子。

    为了保住面子,谢迁吞下苦果!

    鞑靼如同谢迁料想的那样撤兵还好,满朝上下都会称赞他英明神武,仿若诸葛孔明在世,但若鞑靼赖在边关就是不走,久而久之皇帝就会怀疑他,朝臣会奚落他,让他知道在军国大事上吹牛有多么可怕。

    谢迁越想越心烦,指着沈溪道:“你小子,就会给老夫添乱……昨晚奏本基本票拟完毕,恐怕这两天都可以清闲一下。等三日后,你再随老夫进宫!”

    “什么?还去文渊阁?”沈溪见谢迁起身要走,连忙问道。

    谢迁回头看了沈溪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是自然,既然帮老夫做了一次,那也不差下一次,老夫对你办事能力倒是有几分欣赏。这可是老夫刻意栽培,难道你不感念老夫恩德?”

    沈溪暗忖:“帮你打白工居然跟我说感念恩德?你这是锻炼我当阁臣,还是用我来当苦力?你这个内阁大学士脸皮可真厚!”

    沈溪一口回绝:“阁老请见谅,学生这几日要全力准备宫廷赐福祈礼事宜,不能再去文渊阁,阁老若有奏本无法自行处置,可另请高明!”

    有些事沈溪可以顺着谢迁,毕竟谢迁是自己娇妻的祖父,身为晚辈自然要对长辈尊敬有加,就算谢迁胡搅蛮缠,那也是老人家有些自负和小脾气,可以容忍和谦让。

    不过,有些事一次两次就可以了,多了就会把人惯出毛病来了,自己不过是个卸职等候朝廷调配的前任东宫讲官,是挂有翰林的头衔,但跟入阁相差十万八千里……你没事让我去帮你批阅奏本,本身这就是僭越,被皇帝知道那脑袋绝对不能再留在脖子上。

    这么冒险的事还要经常做,偶尔哪天皇帝心血来潮,亲自驾临文渊阁,又或者派个人到内阁慰劳一下肱骨大臣,那不是什么都穿帮了?

    沈溪的原则很简单,偶尔帮忙可以,长此以往,绝对不行。

    谢迁生气地打量沈溪,别的事他能以权压人,但这件事本身就是他破坏朝廷法度在先,沈溪自有拒绝的道理,勉强不得。最后谢迁一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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